有灵[玄幻仙侠]——BY:烟波人长安

作者:烟波人长安  录入:09-28

  我没说话。衔玉也冷静下来,神情复杂。
  “个个道貌岸然,个个人面兽心,”女鬼喃喃道,“我本想,只要有一个就好,只要有一个男子,不对我起意,善良正直,我就不再做这些事了,安心投胎去,可是,并没有,一个都没有。”
  周遭沉寂。我听着细风拂过林间的声响,心里一阵阵发空。
  “算了,”女鬼笑笑,擦掉泪痕,站起身,“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是捉妖除鬼的,对吧?不然我这栋小楼,你根本看不见。”
  我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是恶鬼吗?”女鬼问我,“要除掉我吗?”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说,“我也希望我从没来过,没见到眼前这些,放你任意而为,反正对这些男子,我也没什么同情,你爱怎么收拾他们,都随你。”
  “但是?”
  “但是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我说,“对衔玉和她娘亲的所作所为,她爹爹已经算是有了报应,你也不能免罪,为了那些女子,我无法就这么放过你。”
  女鬼又笑了笑。
  “那便如此吧,”她说,“不过你就那么确信,你能对付我?”
  说着,她露出了杀意,四周忽然变得无比阴寒,连风都停了。
  ……又要打架了吗?
  我叹口气,掏出生墨笔,准备开始画咒。
  但还不等我动笔,半空中猛地一声脆响,一道白色的铁链从虚空里飞出来,转眼间把女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第46章 衔玉(六)
  “是谁?!”女鬼放声大喊,她卯足了力气挣了挣,铁链丝毫不动,“别缩头缩脑的,有本事出来!”
  “别喊,别喊。”一个声音说,紧接着,又有两个身影在楼上出现,悄无声息,像是从夜色中钻出来的。
  “喊那么大声,我都忘了该干什么了。”那个声音又道。
  这是名男子,至少看着是个男子。他身边那位,样貌、身型和他差不多。两人都穿着严整的黑衣,说话那位,手里还拿着一杆笔、一本册子。
  “让我想想啊……”他皱眉细算一阵,“亥时五刻,捉拿女鬼一名……”
  看到他们,那女鬼立时噤声了。她眼露恐惧,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并不理会她。他把自己方才说的,认认真真记在册子上,扭头问身旁那人。“还剩几个?”
  身旁那人也拿出本册子翻了翻。“这一带……还有十四个。”
  “还有十四个?”这人惨呼道,“怎么还有这么多……得了得了,你带上她,咱俩快走吧,明日鬼门就要关了,赶不上,又有的麻烦。”
  他们拎起女鬼就要走,我急忙喊住他们。
  “二位大人稍候!”我说,“小女还有事想问!”
  我看出来了,这两个是地府的阴差,来捉女鬼下去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一名阴差不耐烦地说,“你是玄师是吧?这儿没你的事了,走吧,回家睡觉去吧。”
  “我有两句话想再问问这女鬼。”我说。
  “用得着你问?”阴差瞪我,“我地府是没有能审她的人了?差不多得了,别耽误我们赶路——”
  “怎么了?”又一个声音凭空传出。
  听到这声音,我还有些高兴。
  崔判官在楼上现了身。他照旧一头青丝直垂到地,闭着两眼,白衣映出月亮的光华,说不出的娴静。
  “崔判官!”我从楼下对他挥手。
  “有灵姑娘。”崔判官对我点头。
  他一和我打招呼,旁边两位阴差都有些尴尬。“见过大人,”他们对崔判官施礼,“不知大人和这位姑娘是旧识,多有冒犯……”
  “没事。”崔判官又一笑。他轻轻抬了一下手,眨眼的工夫,已和楼上诸人飘下楼来。
  “你怎么在这?”我问他。
  “今夜鬼门开,为防有鬼作乱,地府要巡查。”崔判官说。
  “然后呢?”
  “刚好阳间还有些孤魂野鬼没抓回去的,就一并抓了。”
  “还有呢?”
  “这次轮到我监管,听到姑娘声音,便过来看看。”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说话不紧不慢,想说时才说,不想说时,问一句才答一句,难怪阎罗瞧见他气就不顺。
  “姑娘又如何在这里?”崔判官问我。
  “我也是路过,”我说,“觉得这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结果真的撞上了鬼。”
  崔判官点点头。“抓回去就没事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早些抓她?她做鬼少说也有十七八年了,你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崔判官笑笑。“忙。”
  ……就完了?
  “阳间游魂颇多,阴差有限,抓不过来,”崔判官解释,“此事也是阴曹司失职,这女子的游魂跨了多个地界,分属不同的阴曹司管辖,几个城隍相互推诿,便耽误到现在。”
  我有些无奈。
  “她被抓回去,会如何?”我问。
  “既是枉死的,就看她的心意投胎吧,”崔判官说,“她虽有过错,倒也不是大罪,归根结底,这桩桩件件都并非她一人而起,不会为难她,姑娘放心。”
  我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可以再和她多说两句话么?不会耽搁太久。”
  “好。”崔判官微微一笑,把两位阴差带到旁边,只留下我和那女鬼单独相处。
  女鬼如今是彻底沉静下来了,反正她也逃不掉。
  “你要问我什么?”她问。
  我没说话,而是把手放在她心口。
  一瞬间,无尽的苦楚、屈辱和恼恨从指尖涌入我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叫静嫣,宋静嫣。”我说。
  “这样你就知道啦?”女鬼睁大眼,“有些本事呀,方才要是动起手来,我还真未必打得过你。”
  那你肯定打不过我,放心吧。
  “那……那肮脏男子,后来如何了?”我问她。
  “肮脏?肮脏的,不该是我么?”静嫣反问。
  “是他染指于你,自然是他肮脏,你有何肮脏之处?”我说,“我从不听信什么女子清白之说,你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非说污了清白,那也是他污了自己的清白。”
  静嫣愕然,随即低下头,苦笑起来。
  “我早些听得这种话,该有多好。”她说。
  半晌,她重新抬起头。“那男子,已经死了。”
  “死了?”
  “吓死的,”静嫣说,“我变作鬼后,也没有放过他,夜夜站在他床头向他索命,没出几日,就硬生生把他吓死了。”
  她眼里露出快意。“他夫人想请道士来驱鬼,他不敢,怕事情败露,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只恨他死得太快,我还有好多吓他的法子,没来得及用呢。”
  倒也正常。心里有鬼的人,那当然最怕鬼了。
  “还有一问,”我说,“卢家剩下的人,后来如何了?”
  “你说姓卢的他爹娘?已经死了,”静嫣说,“卢家上下都盼着我生下儿子,我突然消失,急得姓卢的一病不起,徒弟也跑了,他爹爹一把年纪,还要出去做活养家,累死在外头,他娘亲跟着病亡,后来我回到他家,把他带走的时候,家里已经破落得不成样子。”
  她撇撇嘴。“哎呀,真是活该啊……”
  衔玉听着,面无表情。我也一时无话。
  静嫣又看看我,忽然问:“你叫什么?”
  “我叫有灵,白有灵。”
  “有灵……你去过地府是么?”静嫣再问,“地府是什么样?黑不黑?我最怕黑了,以前睡觉,都要央求我娘亲给我留盏灯的。”
  “和阳间差不多,”我说,“你不用怕。”
  “刚才那个判官说要让我投胎去?”静嫣说,“我可以投胎成男子么?不想再做女子了,太苦了。”
  我想了想。“你还是再做个女子吧,”我说,“这一世未竟的心愿,下一世还有机会的,待你再世,世间也许就大不一样了。”
  静嫣沉默一阵。
  “对不起啊,”她越过我肩头,对我身后的衔玉说,“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娘亲……”
  衔玉没说话。她只是摇摇头。
  差不多了,我冲崔判官招招手,示意他可以带人走了。
  两名阴差拘起静嫣,准备把她送入地府,静嫣一挣扎,看向我。
  “等到来生,我还能再见到你么?”她问。
  “你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说,“最好也别再见我了,见到我,没什么好事的。”
  静嫣笑了笑,随阴差而去。
  崔判官没走,袖着手安然观望。
  “这拿鬼的阴差,居然平平无奇,”我看着那三人消失在前方,随口说,“我还以为会见到书上说的那种,就是一个白衣的,一个黑衣的,还有个人吐着条长舌头……”
  “姑娘说的,是白无常与黑无常,”崔判官说,“他们是统领,若非大奸大恶,不会亲自来。”
  “那还有一个长着牛头的,一个马脸的……”
  “那是牛头马面,”崔判官说,“也是统领。”
  这样啊,我还想着开开眼,看来只能下回去地府做客才能见到了。
  “对了,”我问崔判官,“静嫣走了,剩下这些男子,该怎么办?”
  那些失魂落魄的男子,还原地杵着呢。
  “已经活不了了,”崔判官说,“三魂七魄丢了大半,也无处可寻,便如此吧,明日日头一出来,身形也就散了。”
  “余下的魂魄呢?”
  “魂魄不全,地府不收,”崔判官道,“以后在世间就是无路的残魂,终日彷徨,反正也害不了人,随他们去吧,终归是自作孽,有这个下场也应当。”
  我偷眼看衔玉,衔玉还是一脸平静。
  “那,女鬼盖下的楼,又该怎么办?”我又问。
  “楼?哪里有楼?”崔判官笑。
  “那不是——”我一回头,却发现那栋小楼一整个都不见了。
  楼去哪儿了?我转回来,想问崔判官,却看见他手上托着一方木做的小物件,正往怀里放。
  这物件,就是那栋楼缩小了的模样。
  “这楼盖得别有情致,”崔判官说,“毁了太可惜,我留着把玩。”
  我瞠目结舌地看看他。
  “你假公济私,我要跟阎罗告状去。”我说。
  “姑娘可切莫声张,”崔判官说,“叫大人看见了,要从我这里抢走去玩耍的。”
  ……你们地府还有没有个正经人了?
  “姑娘还有事么?”崔判官收起他的新玩物,问,“没事的话,我也回去了。”
  “没事了,”我说,“辛苦大人,劳烦替我给阎罗带声好。”
  崔判官点点头。他临起行,忽然回身看看我。
  “有灵姑娘,你万要小心,”他说,“这人间,该会有大事发生,护好自己周全,顺便,也看好九枝。”
  九枝?九枝怎么了?
  还有,你说这么严肃的事情,就不要笑了好吗?
  但崔判官已经走了。
  我看看九枝,九枝也是一头雾水。“我怎么了吗?”他问。
  就是不知道啊……
  无奈,我只好先带他和衔玉回去。眼瞅着已经子时了,赶回去还能睡一会儿。
  离开这片空地时,衔玉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爹爹,片刻后,头也不回地走入林中。
  “静嫣说你家姓卢,”走到一半,我问她,“你为何姓宫?你也随你娘姓吗?”
  衔玉犹豫一下。
  “我的姓,是我自己起的。”她说。
  我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我娘姓什么,”衔玉说,“从没有人告诉我,我娘亲故去后,我住进宫里,录册时就用宫字做了姓,我已经不再是卢家的人了,我是宫里的人,是公主殿下的人。”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今夜所见之事,你可以瞒着殿下么?”她恳求道,“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些。”
  “好,”我说,“原本我也不打算说,你我配合一下,就说那楼是个虚影,鬼门一关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一拍九枝。“九枝,你听见没?别说漏嘴啊。”
  九枝点头。“反正也不会有人问我。”
  我三人同时一笑。
  找到大军扎营处,我也是这么对云卿和谢将军说,云卿没有起疑,谢将军倒不好说看没看出来我在扯谎,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次日,我等继续往北行军,谢将军取了条近路。按他的说法,前面有一道山,山里有道关隘,叫近乡关,取道关口,去菏城便是一条坦途,可以少绕一些路。
  但到了关口,关门却紧紧闭着,把守的兵士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关放我们通过。
  “建宁卫都指挥使在此,还不速速开门!”有疾一马当先,在关下喊门,高举着谢将军的腰牌,给关上的兵士看。
  “我等收到敕令,”兵士喊回来,“任何人不许通过!得罪将军,将军请回吧!”
  “何人的敕令?”谢将军高声问。
  对啊,我在书上看过,敕令是皇帝发布的,皇帝都死了,哪来的敕令?
  没人理会我们。
  “会不会是内阁首辅大人,假托我爹爹下的令?”云卿打马到谢将军身侧,“怕有人趁机作乱,先护住各关口。”
  “有可能。”谢将军说。
  “将军,冲进去?”有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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