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现在就去通禀陛下……”
玉衡仙君:“等等!”
玉衡忽而心下狂跳。
殷渊忽然失踪,若是殷冥得知,到时重兵寻觅,天界朝会……定会缺席。
玉衡想起那月下破屋,廊亭之下,百花仙被穿透的双脚。
玉衡脑中骤然嗡鸣。
不不不……不行……
玉衡深吸口气,稳稳心神道:“这样,你若害怕,明日一过卯时,就同外头喊‘主子不见了’,若有人进来,就说一早睁眼,发现少主没了踪迹,这样就怪罪不到你头上……”
小童:“好……”
屋中点了沉香,与殷渊身上味道无二,玉衡脑中混乱,再难端坐,匆匆起身。
出殿前,小童子哑哑问了一声:“少主……不会出事吧……”
玉衡心下一悚,莫名手脚发软。
他道:“不会,他不会出事。”
玉衡出了东乾殿,红菱在外头侯他,上来便兴冲冲道:
红菱:“你同少主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玉衡摇头:“未说什么。”
红菱见玉衡恹恹,不像聊的开怀,道:“莫非,你们都到了最后,竟还吵了一架?”
“……”
玉衡未语。
红菱见玉衡不想多说,也闭了嘴。
路上,玉衡问:“红菱,三界朝会,一般陛下何时才去天界?”
红菱:“天界条条框框颇多,明日朝会,一早卯时便要开始,大概陛下夜半便就去了。”
玉衡点头:“那便好。”
回了柴屋,玉衡在床上躺了半晌,神情倦倦,茶饭不思。
红菱坐在玉衡身边,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玉衡翻身起来,问:“红菱,殷渊……他时常溜出殿去么?”
红菱想了一想:“嗯……倒也不是时常。”
玉衡仙君迫切道:“但次次都无事而归,对吧。”
红菱笑答:“那是当然,少主虽说年龄尚小,但修为却不比外头一些千年小修差,再说,他身上还有信花,必不会出事……”
玉衡吐出口气:“那便好……”
……
当夜,玉衡一夜未眠。
直至第二日卯时,玉衡听得屋外吵乱,红菱进了屋中,道:“就是现在……你顺着东走,直到魔殿后墙,我破了一处墙体,你趁乱出去便好……”
说罢,又往玉衡手中塞了个物件:“这是引灵器,可指你过去,若生偏差,便会躁响……”
外头人声乱杂,玉衡讷讷道:“外头怎么了?”
红菱道:“无事,不过是渊儿失踪了。”
玉衡抬头,惊道:“你……”
红菱:“不必担心。”
“渊儿早就知你要走,我虽不知他如何晓得……兴许是偶然听得我们说话了吧……”
玉衡摇头,闭了眼睛,心道:“大概是偷看了那日他给百花仙的留信。”
红菱轻声道:“渊儿本想留你在魔殿,日日见你,便能开心。可后来,你在这里住的,并不遂心……”
“便同我说,等到今日,他会引出些乱子,让你趁乱离开。”
玉衡道:“他……”
红菱不常说些解释的话,此时结结巴巴道:“你也不要怪他,渊儿把你拉来,本……不是想会如此……他也只是……
“很喜欢你。”
“……”
玉衡喉间一涩,顿了片刻,喉结滚动,郑重道:“请务必护他周全。”
红菱:“好了,我都知道。快些走吧,能走多远,便去多远,我要去带着魔殿众侍,去寻他了。”
红菱正要出门,忽听玉衡道:“红菱,等等……”
红菱回头:“嗯?”
玉衡掏出前日他分好的两个包裹,将其中一个给了红菱:“这个给你。”
“若我走之后,殷冥暴怒,有些危险,你便带着这些金银,也‘失踪’吧……”
红菱一顿,忽而哈哈笑道:“亏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
“得了,你当真以为陛下非你不可了?殿中可是还有仙君,你走之后,没有两日,陛下便会将你忘了……”
“你可莫要半路舍不得荣华富贵,又偷偷溜回来……”
玉衡举着布裹,并不放手。
红菱叹了口气,她打开玉衡那件包裹,从里头摸了件东西出来,道:“那好,这双冰花牡丹镯,我收下了,别的那些你都拿走,我在魔殿这些年日,还缺什么金银……”
红菱出门前道:“多保重啊……”
仙君。
……
玉衡收好布裹,又提了那日摸来的钉锤出门。
时辰尚早,屋外寒风凛凛。
外头静的竟有几分骇人,玉衡顺着些记忆,摸到那方破庭。
玉衡摸上台阶,却未听得有人喘息,只闻到一股浓浊血腥气。
玉衡心中一跳,往屋下摸道:“仙子……”
“仙子……仙子……”
“你在哪?”
玉衡摸不到人,心中惊骇,手上忽而一热,有手搭在他掌间,滚烫炙热,灼的玉衡险些抽手。
玉衡试探道:“仙子?”
那手掌掰开玉衡手指,在他掌心划道:
“嗯。”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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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男人……比第一个狠些。
第73章
玉衡抓住‘百花仙’的手腕,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叫她看的清楚,温声道:“仙子,拔出乌金钉,我们一起走。”
缱绻相触,亭中人微顿,面上神色变换,眼中诡光闪过,他扫过眼前神色殷切之人,最终唇角只剩抹玩味笑意。
玉衡手心一痒,上头落了一字:
“好”
玉衡仙君伏跪在仙子身旁,双手颤颤,摸到被乌金钉钉穿的脚掌,道:“会有些疼,仙子忍忍……”
玉衡用了十分的小心,捏了钉钳,好容易抽出一根,手上黏湿温潮,鼻尖萦了股血腥气。
玉衡听得耳边低喘,抚慰两句,却不停手,咬牙又去拔余下几根。
并不能拖,越拖越痛。
玉衡伏跪在地,臂上用力,细腕青筋微露,衬着上头一圈未全消退的淤青指痕,‘仙子’唇舌微干,猩红舌尖舔过嘴唇。
白,很白。
这小婊子的脖颈手腕,白如脂玉,上头虐痕,如同疵点,叫人忍不住想撕开掩盖着的衣裳,瞧瞧这块软玉被作践成了什么模样。
玉衡眉心紧拧,他满心焦虑,却不知破亭中人蹲在身边,他费力搭救的,不过是那人随手捏出的替身诀。
玉衡眼中不见,只靠摸索。
不自觉上身压的低,腰臀微高,纤腰肉臀,那腰窝弧度,亭下人眼中混光闪过,这等身量,似曾相识……
玉衡刚碰到最后一颗乌金钉,侧腰忽而一紧,被人钳了一把。
玉衡腰眼儿向来敏感,被人这样一摸,身上一抖,手脚发软。
玉衡回头道:“仙子……”
“是我……弄疼你了?”
当下静默,须臾,玉衡掌心被人拉扯过去,划道:
“没有”
“我不小心”
“仙子忍忍。”玉衡伸了一只手到‘百花仙’跟前:“若是太痛,便咬着我。”
软玉摆在眼前,上头青黑淤斑,看的更加清楚,‘仙子’眼中浊光闪闪,张嘴就咬。
玉衡:“唔……”
这一口毫不留情,玉衡瑟瑟直抖,痛的直抽凉气。
玉衡稳稳心神,他们没多少时间,在这魔殿中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变数。若是半路殷冥得了消息,直接回来,可就前功尽弃。
玉衡咬牙,只一只手提钳,拔出最后一根乌金钉。
等‘百花仙’松口,玉衡腕上最显的那块乌紫被圈齿痕磨没了踪影,一排深利牙印剐破玉衡皮肤,只见尖细渗血坑洼。
如此这样,玉衡毫不恼怒,他摸上‘百花仙’脸颊,细细抚过她的眉眼,道:“这么多年,仙子还是如此美丽……”
‘仙子’面上毫无愧疚,却假惺惺拉过玉衡的手,写道:“抱歉 弄疼你了”
放下衣袖,遮住伤口,摇头安慰:“不痛,我不痛的。”
“仙子行路不便,我来背你。”
话虽如此,可等玉衡将人手腕抬起环在脖颈前,这才大窘发现,几百年未见,‘百花仙子’高了不少,竟比他这个八尺男儿还身长几分。
玉衡:“这……”
玉衡掌心中又划落几字:“搀我便好”
玉衡松了口气,顺势将人扶起。
随即,玉衡身子僵了。
‘百花仙’柔软胸部紧贴在身侧,又手臂纤长,环过玉衡脖颈,落在他胸前,刚走出两步,玉衡身前被人无意扫到两下,乳尖儿被激得挺立,戳顶起襟前小片布料,头皮同身上皆是麻软。
玉衡一把攥住‘百花仙’在他胸前乱晃的纤手,松了口气,搀着人跟随引路香,往红菱口中那出破口处去。
一路上,倒是过分顺利,不单未遇到一个侍从阻拦,更是连个侍婢宫人都不得见。
事到如今,玉衡也无心多想其中有何端倪,等踏出那处破墙,二人在外又行出几条街,玉衡才终松出胸口一拳浊气,哑声道:“仙子,我们……当真出来了?”
玉衡掌上一痒,上头写:
“当真。”
玉衡心头发热:“仙子,你自由了……”
外头熙攘,二人寻了个僻静地方,玉衡掏出引路香,道:“仙子,这引路香会指我们到个安全地方,闻香不如瞧烟,我随你走。”
玉衡手上落了一字:
“好。”
玉衡随着人走了几折,鼻尖香气如故,却听那物器嗡鸣吱响。
玉衡皱眉,惑道:“仙子,我们走的可对?”
“给我这东西之人曾同我讲,若未寻此路而行,便会有响。”
玉衡手上一轻,那物件被人拿走片刻,再重回玉衡手中,只闻得香气,再无声响。
玉衡正是大惑,手上又落下二字:
“好了”
玉衡:“仙子,你是把这物件琢磨好了,还是……折腾坏了?这……”
他话未说完,指尖一温,被人拉住,玉衡想到这人是百花仙子,心中顿时一荡,话都忘了再说,便随她迈了步子。
越走香气越沉,玉衡多嗅几口,忽觉有些混沌,便痴痴跟在人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走到是何时辰,玉衡掌心忽而一痛,骤然回神,才发觉引路香香气已全然不闻。
玉衡掌心一痒:
“到了”
玉衡仙君:“……到了……?”
行了两步便有槛,玉衡随‘百花仙’往门槛中跨了一步,门在身后关上,阻了外头一切声响。玉衡耳边一片死寂,竟是连虫鸣鸟叫都不得闻。
此处是个一室小院,空气中尘腥味重,玉衡打了两个喷嚏,心中却极高兴。
他本以为以红菱这不靠谱的性子,指不定给他引去个什么石洞穴窟,到时候还要委屈他的仙子,过些风餐露宿的日子。
未想到,竟有方屋院。
玉衡进屋,摸到床边,道:“仙子稍等,此处大约久无人居,我去稍微整理,你再坐下。”
玉衡摸到床边,手在上头拍了几下,粉尘乱飞,玉衡呛得咳嗽两声,他掩住口鼻,正直腰起身,头上却骤然一痛,直接昏在床边。
屋中“仙子”眼神幽黑,一动不动盯着昏在床前那人。
他指尖一转,竟不知从何处而出一把金翎轩辕扇,扇刃一挑,便碎了那人胸前衣衫。
胸前两颗艳果,受了凉,直挺立于白玉般的身子上,脖颈到腰侧满是仍未消退的齿痕。
“仙子”闭了眼睛,在人身上揉摸,等捻到那人胸前,却骤然睁了眼,被毒哑的人,竟此时开口喃喃道:
“这副身子……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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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身
第74章
庭后有处浅水,玉衡坐在水边石上,若有所思。
玉衡到了此处,已过两日。
那日他倦倦醒来,是在床上,百花仙在他手上比划,说他不小心磕着床沿,才昏过去的。
玉衡皱眉,心道:“他刚瞎那会儿,倒也是粗手笨脚,磕磕碰碰,却不曾有过一次把自己磕昏了的。”
两日下来,玉衡同这仙子相处,总觉得不知何处不对,可……
玉衡摸过她的脸,是百花仙子的模样,也不经意碰着她的身子,是女子无疑。
可同她相处却又毫无亲近,似是不曾相识,如同寡淡白水,只是同屋而居。
玉衡摇头叹息,自我宽慰道:“不知不觉,已四五百年未见……人总会有些变化。”
若多少有些生疏,莫要勉强。
玉衡在水中捞了两把,说来甚奇,他能摸到溪中有鱼,却抓不着一只。
院后是一木林,能摸着树木绿藤盘虬卧龙,却听不得一声鸟叫蝉鸣。
玉衡在水边费力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空手而归。
这几日,屋中吃食都是百花仙寻到的,玉衡摸不着鱼,追不着鸡,可仙子林中走上一遭,什么都能带得回来。
更不知何时琢磨了如此一身好手艺,每日饭菜上桌,味道堪比琼林御宴。
玉衡记得,百花仙样样都好,可偏偏做饭上头天赋不佳,万花邬中曾下过几回厨房,吃上一顿,玉衡拉了三天。
玉衡心中有疑,却又想到百花仙子在乾坤殿之中受苦多年,也许,是那时候琢磨好的……
坐等白吃了两日,今日一早起来,玉衡道:“仙子,今日让我做给你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