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黎咬唇,手撑着地板差点要抓破皮。
“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乌金钻到他肩膀上,抬起触角看着他,“只是光嘴上说说吗?”
“那你想怎么样!”
“让我玩一下。”
“不…不行!”
话虽这么说,最后乌黎还是妥协了。
他真的很难拒绝它。
它肉眼可见地变得高兴,在重新化作人形时又吻了吻他的唇。
“阿黎,真乖。”
“我要给你一个小奖励。”
亲身体验过后,乌黎面色绯红,喘息着道:“这算什么奖励……”
明明是它又故意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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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该上课了。”
“哦。”乌黎换好衣服,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纸笔坐在桌子前。
他正襟危坐,坐姿很挺拔,简单的日常苗服勾勒出纤瘦背脊。
私下里,乌金经常会给乌黎开小灶。
它如今装了一肚子教授墨水,正愁没地方炫耀呢。
只是恶劣的金蚕蛊,上课时往往也不太正经。
“你明年就要高考了,要好好,认真学习知道吗?争取把物理和生物成绩都提到一百分以上……”它从背后环绕他,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乌黎身体微僵,有点不知所措。
乌金头搁在他肩膀上,修长手指划过试卷一道道题,说话间呼吸近在咫尺,他的右脸颊清晰可以感受到。
“你现在做题,错一道,我就要罚你。所以,你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它所说的“惩罚”,乌黎早有体会。
是现在想起来身体都要颤三下的地步。即便是再厉害的驭蛊师,恐怕也遭受不起蛊虫这样的折腾。
他埋头握笔,凝神做题。
经过这段时间乌金的日夜教导,他的科学成绩确实提高了很多。
做了没几道,乌黎就发现这个试卷难度很高。
最后还是不可避免地错了十几道,然后被它狠狠惩罚。
……
乌胜元在得到乌黎首肯后,便在当天告诉了自己的妹妹,她心上人是同性恋并且有对象的事实。
没想到姜暮暮更兴奋了,“天呐,他们好好磕!!”
乌胜元怀疑:“你真的喜欢张老师吗?”
“喜欢啊。”姜暮暮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不见,“不过看到他和乌黎表哥这样的大美人在一起,我会更开心。”
乌胜元表示不懂。
不过他也注意到,最近姜暮暮爱看的小说热榜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变成了某绿色网站的耽美文。
耽美是什么?直男·乌胜元开始感到迷茫。
姜暮暮很热情地给他科普,“就是描绘两个男人跨越世俗在一起的励志爱情文学作品。”
乌胜元:“……”
姜暮暮:“你想看吗?我这里有几本人外推荐还不错。”
乌胜元:“人外又是什么??”
姜暮暮掰着手指,“就是人和人类以外的生物谈恋爱啊。”
“…不了。”他寻思自己妹妹一天到晚看的都是些什么。两个男人也就算了。人怎么能和其他生物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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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新年。
三中高三生寒假只放二十天。而就这二十天,姜庆云望子成龙,高薪聘请张老师上门住家来给乌胜元和乌黎补课。
对此,乌胜元痛苦面具,乌黎没什么表示,“张老师”乌金欣然同意。
第二天,乌金便上门报道了。
它穿着一件乌黎前几周逛街给买的黑色羽绒服,白色长裤,身材健硕高大,整个“人”看起来丰神如玉。
其实金蚕蛊并不怕冷。但为了融入人类社会,它也会依照气温来正常穿着打扮。
柯盼夏女士很热情地迎上来,“张老师,您怎么都没带行李啊?”
乌金笑了笑,说:“我行李比较多,叫同城快递送过来了。”
“哦哦。这天太冷了,您先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也是在这会,天天早出晚归的姜庆云才第一次见到这位补课老师。
他忍不住惊讶地反复打量乌金。
确实像妻子所说,对方长得很哇塞。
要是他当初第一次见到“他”,大概也会对“他”的教学业务能力有所怀疑。
但现在,因为自己儿子乌胜元和乌黎的科学成绩都有所上涨,他对这位帅气的张老师多了几分信任。
“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叫阿姨给你做。”姜庆云很友善地拍了拍乌金的肩膀,“一会让我老婆带你去楼上你的房间。”
乌金微笑点头。
巧的是,它的房间就正巧被安排在乌黎隔壁。
它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和他进行“友好交流”。
热恋期的人和虫都一样,感到彼此对自己都仿佛有着致命吸引力。
等人一离开,乌金便推门进了乌黎的房间,用人形抱住对方。
乌黎仰起头,抱住它的脖子回以热烈亲吻。
到现在,他们日夜相处好几个月,除了最后一步,几乎什么都干了。
乌黎以前是没开窍。
可是谈恋爱这种事,一旦开始上瘾,就跟大麻一样让人停不下来。
“这么着急?”乌金愉悦地哼笑了一下,双手揽住他纤细的腰,顶膝分开双tui。乌黎直接盘腿挂在了他身上。
“你不是……想吃我的口水吗?”说出这话时他还有点羞涩。
从前金蚕蛊的食谱只要是驭蛊师的血液。
现在又多了许多不同丰富的液体。
“唔,嗯。”乌金没把他抱上床,而是直接压在墙上就开始亲。
金蚕蛊喜欢接吻。
除了可以从人类的唇舌中汲取能量,它似乎还能从中得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它满足,平稳,想乐呵呵地笑。
它已经很长时间没碰手机、电脑游戏了。
现在乌金更喜欢跟它的驭蛊师一起胡闹,哪怕只是躺着,什么事都不干。
……
当晚,姜庆云在儿子房间与他密谈。
言辞恳切,大意是觉得以他现在成绩考不上好大学,得另寻出路。
“那你送我出国留学呗,现在不都流行这样。”乌胜元说。
姜庆云坦诚道:“我们家已经没钱了。”
乌胜元闻言并没有太多震惊慌乱,反而心中有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姜庆云一身名牌西装,开着一辆路虎,住别墅,还有保姆。
但没人知道,此时他的生意已经破产。就连过年答应给补课老师的高薪补课费,他一时半会都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弄。
而这阵子,乌胜元和姜暮暮都经常听到父母吵架。
吵架内容,大多也是因为钱。
“那你想怎么办?”他反问父亲。
姜庆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这里倒有一个办法,要是成了,我们一家人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什么?”
“你去乌黎房间那儿,悄悄把他的金蚕蛊偷出来。”
“这不行的,爸。”自从看过母亲留下的手札,乌胜元对苗疆蛊术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道:“金蚕蛊是驭蛊师的本命蛊,既然已经是乌黎的了,别人无法夺走。”
“你可以的。”姜庆云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道:“你有乌家一半的血脉,蛊虫不仅不会伤你,还会对你有一种天然亲和力。只要你将其偷出来,再将自己的血滴上去,这只蛊虫也能为你所用。”
“真的假的?”乌胜元一脸狐疑。
“这是你妈当初跟我说的,还能有假的不成?你妈又不会害你……”
随后,姜庆云大谈了自己当初沾染金蚕蛊气运的好处。
被姜庆云说的,乌胜元也有些心动。
当然他并不敢从乌黎手里抢东西,只是打算照父亲所说,滴血到蛊虫上,看看能否分走一些气运。
姜庆云还说自己在外面请了一位道家大师。
要是此事不成,定能暗中助他夺得这只金蚕蛊。
乌胜元本来还不敢,觉得抢表弟这么珍贵的东西也太不好意思了。
姜庆云瞪了他一眼,说:“这是你应得的!我为什么一直让你跟你妈姓,就是为了今天。他们大山寨子里乌家宝贝可多着呢,并不缺这一只金蚕蛊。你要是能拿到手,就是你的了。”
乌胜元想起之前自己偶然进乌黎房间看到的那只虫。
虽然据对方所说是蟑螂,但他事后怀疑那可能就是一只蛊虫。
如果是小小的,金色的,倒也没那么可怕。
对于像故事里描写的那样成为一名驭蛊师,乌胜元紧张的同时,又很期待。
也许,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在不知不觉中,乌胜元自己都没发现他对乌黎其实有很多向往。
于是这一天,在父亲的怂恿下,怕虫星人乌胜元鼓起勇气,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乌黎房门前。
姜庆云和他里应外合,晚上在端给乌黎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按理来说此刻对方正睡得很沉。
哆嗦着拿出备用钥匙,开锁。
成功打开的乌胜元蹑手蹑脚地进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寻找那只金蚕蛊的踪迹,就被眼前这团巨大的金色阴影给吓得两股战战,直接跌坐了地上!
房间里没开灯,本该一片漆黑。可冰凉的银色月光下,床上散发出的那团金灿光芒,足以闪瞎人眼。
乌黎躺在被枕上,漂亮的脸蛋媚意撩人,春色无边。
苗疆特有的衣衫凌乱,额前银饰晃动,发出清脆铃响。
他微仰着脸,桃花粉唇瓣轻启,溢出低哑无助的喘息。眼角含泪,湿漉漉的肌肤倒映着冷然的金色光。他整个人都被那团金光包围,密不可分,仿佛他们本就该浑然一体。这一幕诡谲妖艳,犹如盘亘在他手腕上那条色彩斑斓的倒三角毒蛇。
看清了那团金光里是什么后,乌胜元面色惨白,在自己即将不受控制地惊呼出声时紧紧用手堵住了嘴巴。
那光里,竟然蜷着一只虫!
而就在这时,那只虫睁开猩红密密麻麻的复眼,冷冷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站在光里的都是英雄。
21 离开
21
乌胜元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这一刻,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只蛊虫和乌黎,在做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而打断这一行为的他,似乎就要完蛋了。
金蚕蛊猩红阴冷的目光无机质, 宛若死神的镰刀, 下一瞬就要向他无情挥来,宣判死亡。
乌胜元想要跑, 但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原地, 动弹不得。
两股战战,腿就跟筛子一样抖得不停。等他回过神来时, 自己的裤子已经湿了。
一泡冒着热气的黄色尿液滴答答滩在木制地板上,散发着刺鼻的难闻气味。
它就看了他这一眼。
他就吓尿了。
没意思。
乌金无趣地收回目光。
“你破坏了意境。”它冷冷道。
听到虫子沙哑低沉的声音,乌胜元更害怕了。
淦!!这只虫还会说中文。
沉浸其中的乌黎起初并没有发觉乌胜元进来了。
他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眼神虚焦, 耳畔也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
好像电影里的落幕镜头,这一刻,周遭所有事物天旋地转,离他越来越遥远。
乌金的声音将他从天堂拉回了地面。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看到眼前惶恐的大男孩, 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
乌黎记得自己锁了门。
乌胜元无法解释。事实上, 此刻他的嘴巴就像麻花一样打成了结团, 喉咙只能发出咳咳哼哼之类无意义的声音。
“算了, 直接把他杀了吧。”乌金道。
“呜, 呜呜呜……”乌胜元面色惨白地哆嗦。
“不可以。”乌黎支起上身, 拢了一下衣服,下床走到乌胜元面前, 注视着他问:“你怎么进来的?”
陷落进那双黑漆漆、如深海深不可见的瞳眸中, 乌胜元仿佛被控制了, 不由自主地递出手中的钥匙。
“我爸给的……备用钥匙。”
乌黎:“你为什么要不打招呼就进我房间?”
乌胜元:“因为……我爸叫我偷东西。”
“偷什么东西?”
“你的蛊虫。我爸生意欠了钱,听说金蚕蛊能带来好运才会这样……对不起,阿黎,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选择铤而走险。”
先不管乌黎如何想,乌金听到这里就想笑。
这家人果真是愚蠢至极。
要是蛊虫能被轻而易举偷走,它和驭蛊师之间的生死血脉联系算什么?
“得杀掉他。”它舔了舔口器,目光冰冷而嗜血。
乌胜元瘫软在墙上,已经快站不稳了。
他想要大喊大叫呼救,但直觉告诉自己,这样做可能只会死得更快。
“求求你……别杀我。”他只能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乌黎。
乌黎平淡道:“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性命。”
“谢谢你,谢谢你……”
乌胜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一个黑罐子。
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乌黎从中取出了一条绿油油的蜈蚣虫,指着乌胜元,口中喃喃念着咒语。
随后,那条外形可怖的蜈蚣虫便像箭一样朝他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