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止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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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玉在式粼出帐篷后一脸的莫名其妙,式粼的性子其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沉稳,有时候更像是毫无预兆的山体滑坡,轰的一声,说坍塌,刹那间巨石滚落一地,不给人留半点反应的时间。
他转脸看向衣桁上搭着的外袍,心咯噔一下,这是又只着里衣便出门了?
尺玉扑棱起身,蹿出温暖被窝的瞬间幻化成人,他一手捞起外袍,刚追出帐篷,但听一声不大不小的马嘶,紧接着一道黑影掠过眼前,朝狩猎区方向奔去。
猫猫彻底无语,也不知是谁在闹离家出走。
他左顾右盼确认周遭无人,嗖地跃上帐篷,循着马蹄声踏风疾行,片刻追进了树林。
夜幕下月白的赤足在枝叶轻点,细微的沙沙声被埋进风里,尺玉眯着一双幽蓝杏眸,细细扫过如蛛网般的林中小径,很快捕捉到了马背上衣着单薄的傻子。
他余气未消地哼了一声,挥臂直接将带来的外袍粗暴甩出。
式粼只见头顶一片黑影,回眸的刹那,外袍歪歪扭扭地披在了肩上——
第23章 告诉你猫猫的小秘密
一把抓住肩上沾染猫猫香气的外袍,式粼欣喜若狂地单手拉动缰绳,奔行的青骢马在悍然压制下原地转了半圈,继而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式粼仰头望向数十米之外,尺玉清瘦的身影悬立在榆树茂密的主枝,皎皎明月给柔软发丝镀上了一层绒绒的暖白色的光,釉蓝外袍随风翩飞着,使得垂在胸前的蝎尾长辫如白蛇入海,灵动不已。
许是出了什么幻觉,式粼依稀看到尺玉头顶立着的猫耳,别别扭扭地抖了下,有点傲娇,更多的是令人心痒的可爱。
他草草将胳膊伸进外袍大袖,顾不上系好两侧衿带,猛夹马腹朝尺玉的方向狂奔。
他不确定这算是一个开始的信号,还是一个意外的惊喜,但无论是什么,今夜尺玉不请自来地朝他迈了一步……
尺玉矜贵地站在榆树嫩绿的叶子上,面无表情地等离家出走的傻子来接。
大概是在城里住久了,耐寒能力直线下降,从前赤足走在雪地都不觉寒凉,此刻忽然有些想坐在燎炉边的圈椅上,烤烤被风吹红的脚。
青骢马行至眼皮子底下,尺玉不等式粼唤他,便如归秋落叶般飘到了马背,但他没贱嗖嗖地先与式粼搭话,他就是来送件外袍而已。
式粼见尺玉迟迟没有搂住他,主动将小手拉到身前,“小午不抱着哥哥,哥哥可就不敢骑得太快了。”
“我又不会掉下来……”
尺玉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不情不愿,但又由着式粼随意扯过他的手。
式粼的外袍衣襟敞着,尺玉搂住劲瘦的窄腰时,仅隔着薄薄的一层里衣,很容易便摸到了式粼猎豹般雄健的肌肉线条。
这种手感他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若说是怪怪的倒也不完全,好像还挺喜欢,他又探索性地摸了两把……
式粼呼吸一窒,上一秒他还在想尺玉还小,必然不是有意为之,下一秒他就被尺玉的胆大妄为拱出一股急火。
他垂眼看向俏白小手的位置,脑海中做了万次挣扎,心里重复了千遍佛经,最终为了避免发生不可收拾的局面,用掌心包裹住拱火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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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帐篷是半盏茶之后的事,尺玉有被窝取暖,哪还用得着燎炉烤脚,只不过还没蹿到架子床上,后脖领便被式粼扽住了。
“穿这么厚睡觉不难受吗?”式粼说着话的功夫绕到尺玉身前,屈指轻刮着急进被窝的小迷糊鼻尖,“站着别动,哥哥帮小午更衣。”
“哦,我忘了。”尺玉被式粼手指刮得眯了下眼睛,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微微抬起双臂,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平日都是以真身示人,不需要更衣这么麻烦。”
“小午若是嫌麻烦,哥哥很乐意出手相助。”式粼拆下小迷糊腰间的玉带,随手搭在衣桁上,继而折身除去尺玉的外袍,“对了,哥哥可以问小午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尺玉漫不经意道。
“哥哥想知道小午对这里是好奇,还是喜欢?”
式粼没有轻薄尺玉的意思,他只是想确定尺玉的心思,才拉过尺玉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腹部,整个动作都是大大方方的。
尺玉下意识将视线挪到了式粼的腰上,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老老实实回答说:“喜欢多一点吧,感觉是块精瘦的肉,摸着就很好吃。”说着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做成肉脯那种?”式粼继续他健康的话题。
尺玉摇头,手指稍加用力地戳了一下,确认了肌肉弹性后,解释说:“是可以生吃那种。”
式粼被尺玉的手指头戳完,很自然地联想到卖猪肉摊位上一坨一坨的鲜肉,脑海中生出了个新的疑问,“小午吃过人肉吗?”
“没有,我是要修仙的好妖,不伤人。”尺玉边说边钻进凉透的被窝,屁股往床的里侧挪了挪。
式粼紧随其后,将自己裹进了被子。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修仙这件事?”式粼好奇道,“妖族摆烂的也不少,在人间过的照样逍遥自在,而且假若没有捉妖师追杀,不也是与天同寿吗?”
“那怎么会一样?”尺玉把枕头往脖子下面一拽,推了推式粼,“你转过去我跟你说,我想把脚放在你那块好吃的肉上暖暖。”
“是冻脚了吗?”式粼起身将手探到被褥下面。
“不至于,就是稍微有点凉,我喜欢热乎的。”尺玉拉式粼手肘,催促说,“赶紧躺下来,我要给你讲故事了。”
“好吧。”式粼应声后躺了下来,接过尺玉的脚贴在腹肌上,“我倒要听听,你这一天天都在看什么杂七杂八的书。”
“你怎么知道我要讲书里的故事?”尺玉吃惊道,“我跟你说,这本书乃水神澍珏于凡间历劫时所著,好看着呢!”
“水神澍珏?”式粼听着甚是耳熟,“是漭城城东水神庙供奉的那位吗?”
“没错,就是他!”尺玉见来了知音,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这本书叫做《归九霄》,你有听说过吗?”
“恕在下孤陋寡闻,之前还真没听过这等仙书,不过既然此书为水神所著,定是非同凡响吧?”式粼见尺玉兴致勃勃,给予了相当程度上的配合。
尺玉合着眼睛,嘴角微微翘着,“怎么说呢,主要是感情线动人。”
“这水神下凡也谈情说爱?”式粼真诚发问。
他其实对水神半点兴趣都没有,他感兴趣的是像尺玉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猫咪,究竟因为些什么非要修仙不可。
“非也非也,水神下凡后于人间游历多年,途经我们妖岭,在鹰妖口中救下一只小兔狲!”尺玉说起兔狲,脸上浮现出一丝嫉妒,“同为猫科,不得不说这小兔狲命可是一顶一的好。”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不也途经椿树桥把你给救下了,这些日子也未曾让你缺吃少喝。”式粼理直气壮地打岔,“难不成你是想修成正果后捡个什么小动物回去?”
“你还真是一语中的啊!”尺玉没心没肺地拍了下式粼屁股,“我跟你说,我很早之前就想养一只小飞鼠了,可惜我是猫妖,小飞鼠见到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式粼搞不懂尺玉的脑回路,更搞不懂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算不算赤/裸/裸的勾引,他沉了口气,问道:“养小飞鼠做什么?”
“和它玩啊,它一飞,我就给它拍下来,它再飞,我再给它拍下来,想想都好玩。”尺玉说着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式粼:“……”
“等我修成仙身,一定要回妖岭选只最漂亮的小飞鼠带到仙界去,到时候分了宫殿,无事之时喝喝仙茶,拍拍小飞鼠,再也不用为了猎物、地盘、求偶优先权与其他同族和外族争斗。”
尺玉对万年之后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像他这样力求安稳想要修仙的妖族其实不在少数,铁饭碗在手,日子过得多安逸。
当然也有摆烂的妖族,每天得多且过地混日子,眼前是一时自在了,可保不齐哪天三界突然大乱,到时候九重天若下诛妖令,像妖岭这种妖族聚堆的地方,定会最先被天兵天将围剿的。
他还没活够呢,他还没玩过小飞鼠呢。
“照你这么说,在人界不是一样的?”式粼说,“有房子住,没事喝喝茶,如果你想拍小飞鼠,我也不是不能为你寻来,你戴着蛟髯不会有其他妖族嗅到你的妖气,更不会出现争斗,与修仙毫无差别。”
“是啊,所以我决定留下长住了。”尺玉一高兴,脑袋歪在式粼后颈上,“不过住在布庄和修仙还是有不同之处的,在你这儿我算寄人篱下,还要出卖色相。若是修成仙身的话,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神仙给我们一心向善的好妖的奖励!”
“谁告诉你,你是寄人篱下的?”式粼松开尺玉的白嫩脚丫,转过身将平躺在枕头上的人形猫猫抱在怀里,“哥哥吸猫猫是喜欢猫猫,而且猫猫也不讨厌被哥哥吸,这脚不是猫猫主动给哥哥递过来的吗?”
“今天是脚凉了。”尺玉红着耳根狡辩。
“那哥哥问你还想不想摸好吃的肉了?”式粼悄悄解开衿带,衣襟的一侧寂静滑落。
“摸一下也行!”尺玉笑嘻嘻地揉了揉鼻子,微微侧过身,伸出了蠢蠢欲动的咸猫手。
指尖碰到结实的腹肌时,尺玉低垂的眼睫倏然掀起,他怔怔地看着式粼微醺的醉眼,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式粼的皮肤温度比他要高一些,怪不得刚刚暖脚的时候会很舒服,但他手掌不敢往下游走,仅仅顺着腹肌往上摸索了三分。
“看来小午除了好吃的肉,还想尝尝别的滋味啊。”式粼想着摸都摸了,不差再碰碰他澎湃的心跳,他拉起尺玉的手直接覆在了心房。
心脏的跳动通过掌心传了过来,尺玉抿着嘴呆呆地注视着式粼的眼,咕咚吞了口口水,未卜先知地说:“猫猫不在,不可以亲猫猫!”
“没关系,哥哥想吻的,是我的小午。”
第24章 嘴甜猫猫最好命
“式兄,起床了——”
不拘小节的游止叶一大早便掀了式粼的帐篷帘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赶紧的,趁着时辰尚早,把欠你的那只鹿给打回来,你晚点不还要回布庄的吗。”
“啊我差点忘了……”式粼一把将枕在胳膊上的猫耳脑袋按进了被窝,撑起上半身挡住尺玉单薄的轮廓,“游兄先去弄些吃的吧,我更衣过后便与你会合……”
“吃的还用你说吗?”游止叶边靠近边说,“我让下人煮了些羊汤,你赶紧起来,咱们喝完就进狩猎区,马车我也给你备好了。”
“你先站那游兄——”
式粼抬手比画着打住,理了理嗓子解释说,“我这衣衫不整的,还是不让你见笑了。”
“有什么好见笑的?”游止叶不以为意地走到床尾,一屁股坐了下来,“你那只当夫人养的小猫呢?怎么不见它起来溜达啊,小晚这会儿估摸着早膳都用完了。”
“小午怕冷,在被窝里猫着呢。”式粼附和的同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搞不懂眼瞅着就要露馅了,被窝里的尺玉怎么还不变猫。
尺玉亦是心急火燎,昨夜恍恍惚惚被式粼亲到变身失灵,眼下情绪紧张,试了几次都缩不回小猫咪的模样,他躲在被子里头,拼尽全力将自己趴成一张薄薄的猫饼,以实现隐身的效果。
游止叶扫了眼式粼的床,笑笑说:“这小东西还挺会找暖和地方。”
“小猫都是喜热怕冷,难不成小晚不是?”式粼故作镇定地笑了笑,甚至一动也不敢动,他担心蓬松的被子软塌了后,被窝里第二个人形的轮廓就藏不住了。
被接连点名的尺玉全程屏住呼吸,他始终躲在高大身躯撑起的空余部分,焦虑的尾巴止不住在被窝里晃动……
“这小猫挺能出溜的啊,也不嫌闷得慌。”游止叶以为尺玉动弹的特大号尾巴是真身,被彻底吸走了注意力,他知道式粼跟尺玉特别亲,就没上手扯被子,只道,“我能看看小猫睡被窝是什么样吗?昨晚小晚在罗汉床对付的。”
式粼一脸严肃地与游止叶对视,见好说好商量也撵不走游止叶,只能剑走偏锋放大招,“这恐怕不太行,我说过此刻我衣衫不整。”
游止叶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衣衫不整怎么了,都是男子难不成怕看?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被子里还有“夫人”呢,立马明白了被窝里是何等春光……
他倏地瞪大双眼,豁然起身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语无伦次道:“那什么我先出去,不着急啊,鹿什么时候都有,早膳我给你们留出来。”
游止叶两句话不到咬了三回舌头,跟着闷头快步出了帐篷。
式粼目送走游止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尴尬的耳根红至发胀,他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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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玉隐约听到脚步声渐远,戳了一下式粼后腰,小小声问:“他出去了吗?”
“嗯,出去了。”式粼声音略显疲惫。
他半生好友就这两三,还被游止叶彻头彻尾地误会了,虽说不会遭受什么歧视,但他心里总是别扭的。
在他眼里尺玉是调皮有趣的少年郎,龙阳之兴在漭城也属稀松平常,可游止叶目前,恐怕会当他是……
“可算走了,闷死我了。”尺玉掀开被子,本能地甩了甩乱蓬蓬的白毛,抱怨说,“他怎么这么烦人啊,以后可不来这儿过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