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邪身体恢复了以后就回到了夏宫,盛天行常常去看他,只是这个孩子像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几岁一样,很沉静。
听见他们的问答,君怀仪问道:“盛兄弟跟素邪陛下很熟?”
“我是他的嫔妃。”盛天行不知道怎么来了这么一句。君怀仪的正喝着的酒差点一下子喷出来。
“你!”座中诸人皆是瞪大了眼睛。冷雾已经从座中站了起来。只有夏淮阳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那日他在夏宫见到盛天行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大家还是回到正题,如何除掉夜函君,不知道有没有办法?”
“此人狡猾无比,要对付他,一定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然被他返朴,性命都堪忧,这可是个狠毒之人。”
狠毒之人!不论怎样,盛天行听到这话心里为他难过。真的要跟这些人一起对付他?!
“曾经有一个武士出门与朋友相约比武,留他的怀有身孕的老婆在家独守空门,就在他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他的老婆连同腹中未出生的孩子都被人杀害了,连同他的年老的父母,家眷,一家十几口,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之害。”夏淮阳突然讲起这个故事。
“这家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遭此残劫?”君怀仪忍不住问道。“他们都是善良无辜之人,也没有得罪任何人,这桩事情却是一个我们都知道的人所做。”“谁?”“夜函君!”
“他为什么要下此狠毒杀手?”“说起来,这原因就更令人发指。前年,夜函君的姑姑植华太后四十大寿,夜函君听闻母腹中未成形的胎盘是美容养颜的圣药,芝华太后正为容颜渐老苦恼,夜函君这歹人竟然杀害了这身怀六甲的妇人和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取出胎盘为他姑姑养颜。你们说这人该不该杀?”
众人皆听得头皮发麻,盛天行攒紧的手都已经汗湿了。
入狱
如血的残阳染红天边,一抹红霞浮于天际,深秋的冷风中,落叶纷飞,又被狂风卷起,旋转着飞在天上。
轻烟湖畔,夜函君一袭单衣,在狂风中临水而立。
被刮起的落叶扫在他的身上,他却丝毫无感,眼睛紧盯着湖面,残阳把湖面染成血一样地猩红。
那湖水的波纹从中间泛开了,荡起一圈又一圈圆形的晕,一圈一圈地荡开,一圈一圈地在他面前散开。
血一样的湖水。
虽然被风吹起波浪,却仍然感觉那样平静,那是一种诱惑。
他散开长发,任风把他黑色的长发吹地凌乱,慢慢地闭上眼睛,感受那湖水的幽然静谧。
他的身体直直地掉落下去,沉入湖中,一直沉下去,沉下去…
又缓缓地浮在水面上,他的身体在水中舒展开来,凌乱的黑发在水中散成一朵美艳的墨菊。
那样平静地躺着,像墨汁一样浓黑的液体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渐渐地在血红色的湖水中散开,一湖水被染成墨一样地浓黑。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湖底拉去,他挣扎着,更多的黑水灌入了他的嘴,他马上就要将罪恶的身体冲刷干净,却无能为力地渐渐沉入湖底。
一簇气泡从漆黑的湖水中冒出来,接着是一片沉寂。
让人窒息的沉寂。
…
夜函君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冷汗顺着他的脸淌下来,他急促地大口喘着气,原来是一场梦,这个梦他已经做了整整十年。
他靠在床上,虚脱地闭上眼睛。
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吵杂声。是什么人在外面大声地吵闹,他皱起了眉头。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了,几个朝廷的官差手上拿着囚禁犯人的铁镣与刑具。“逸安候,得罪了。”那些差人将铁镣套在他的手上,脚上拖着往外面走。
院子里奴仆的尖叫声,砸摔东西的噼啪声响在他的耳边,这座富丽的豪宅成了一座废墟,终于显现出像他梦中所见到一样的苍凉景象,大大的封条贴在一扇扇门上。
…
漆黑的牢狱中,潮湿,阴森,寂静。一声声凄厉地惨叫声缭绕在耳边,空气中弥散着腐烂的味道,不知道多少冤魂曾经丧命在这里,又湿又黑的石壁上处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冰冷的石板地上湿滑地都是血,暗红色的血。
夜函君靠在阴森湿冷的石壁上,发丝凌乱,衣衫破碎,白皙的脸上一道道伤痕,污浊不堪,嘴角还挂着血丝。但他却在笑着,嘴角弯成漂亮的弧度,笑得有些让人发寒。
一阵噪杂的声音响起,狱卒的脚步声,接着是哐哐当当开锁的声音,金属撞击的声音,牢房的门开了,一道阳光照在他凌乱的黑发上,憔悴的脸上,他有些无法适应地眯起眼睛,用挂满伤痕的手臂去挡那刺眼的阳光。
一片黑色的影子遮住刚才耀眼的阳光,夜函君抬头去看,只见一群华服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一双双像是要将他吞下的阴历的眼睛。
夏淮阳,冷岩,冷雾,君怀仪,魏世昌,许广升,俞得林,左清江…一个个都是他的死对头。夜函君的嘴角绽放出一道冷笑,他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了,他们合起来整他,要置他于死地,他无话可说。
但是他看到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目光,盛天行!他竟然也在其中,与这些人一起逼死他,他的心突然在一瞬间刺痛得像要死掉,他宁可死掉,也不原意承受这一刻。
他的目光紧盯着那身着月白长衣的伟岸身形,傻笑着,即使心痛欲死,也要笑着。他好傻,竟然幻想着会有什么人会喜欢他这样肮脏邪恶的男人。他真是太傻了!
“你也有落在我们手中的一天!”一向与夜函君有仇的兵部侍郎左清江走到他的身旁,拎起他已经伤痕累累的消瘦的身体,猛地抓着,将他的头往墙上污脏的黑石上撞去,又一片血迹出现在他的额角。
夜函君用破碎的衣袖抹去从额角不断淌下来的猩红的鲜血,傻笑着颤颤悠悠地扶着墙角站起来…
问斩
“住手!”盛天行攒紧的手汗湿了,有些发抖。他再也无法忍下去了。
那些官员都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盛天行,那副罪恶的丑态让盛天行头皮发麻,他的眼中看不见人,能看到的就只有一张张带着人面的野兽的脸,长长的獠牙,青黑的脸,张着血盆大口,贪婪无耻而又残忍。
“盛兄弟怎么了?”众人看着盛天行气得有些发抖的苍白的脸。“难不成盛兄弟对夜函君这个贱婊子…”
“住口!”谁又比谁淫贱?盛天行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说道:“陛下命我单独审问他几个问题,你们把他玩死了,让我如何复命。”
“原来盛兄弟想要单独跟他玩。来,我们先走,盛兄弟慢慢享用吧。”众人露出了悟的神情,盛天行青黑了脸,随他们怎么说去吧。
狱卒体贴地为他们在身后关上了牢门,半晌等噪杂的脚步声停息,那间阴森的牢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缕幽暗的阳光从高高的小窗里照进来,洒在夜函君的身上,夜函君赤裸着身体虚脱地躺在被血迹沾污的牢狱的冰冷的地板上。白皙的身上被各种利器的伤口,一道道渗血的鞭痕,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瘀,惨不忍睹。
他躺在那里,青淤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傻笑。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淌。
“你不是想要吗?来呀!还等什么?”
盛天行看着他如此凄惨的模样,心里好难过。
记得初见他在苍澜赌馆,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记得那日在他的逸安侯府与他倾心相谈,夜函君为他清歌一曲如临江之仙;
记得彩灯节那日的清水河畔,他们并肩在在河水边看那一江的辉煌灯火…
…
银光一闪,盛天行又想起了那夜在夜函君手中握着的那柄刺入他胸口的利刃,他的心寒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这个样子还能诱惑得了谁?”
盛天行的话像一柄利剑一样插进夜函君的心口,但夜函君仍然傻笑着,抹了抹唇角的血迹:“什么模样,那些凌辱玩弄我的人又什么时候曾经在乎过我到底是什么样,他们享受的不过是伤害折磨凌辱我的痛苦,越是惨越是伤痕累累,他们就越激动越高兴。不是吗?”夜函君的笑比哭还难受:“你不是也想这样吗?”
“你!”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痛,就为了这个淫贱狠毒的男人?他不值得!
“明日你就要被午门问斩了。”盛天行半晌才对他说。
“问斩?”夜函君不哭反笑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夜函君转过脸用那种让人惊骇的神情紧紧地盯着盛天行:“你不是与那些人一起合谋想要除去我吗?”那漆黑如子夜的眼睛在闪烁着光芒,却不是怨恨的光芒,而是痛苦心碎的泪光。
“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了结?”
盛天行还是颤抖着,走到他的近前,抚摸着他伤痕紧紧的脸和沾着血迹的凌乱发丝。
“这肮脏的世间,黑暗的世界,所有的都是错,所有的都是错,只有黑暗肮脏的人才能活下去,只有变得跟他们一样才能活。我不想,不想,却不得不,我也想什么都不想,简简单单地过,但我不能,我要报复,报复这黑暗的世界,报复他们。不可以原谅,恨他们,更恨自己,恨自己这样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不知道夜函君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怕的过往,变成这个样子。
夜函君仰起头眼泪顺着脸蛋流了下来,接着喃喃地说道:“我有一个梦想,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去找我们梦中洁净的天堂。我们一起去那个纯洁的地方,那里没有争斗,没有伤害,没有那些贪婪丑恶的人,只有一片纯白的世界,只有我们。”
眼泪从他的眼中不停地流出来。
“一起离开,一起找到那梦中的世界,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得到应有的尊严…”
…
刑场上,夜函君穿着染血的囚衣,被带到邢台上,刽子手举起明晃晃的大刀。
银光一晃,刀落了,鲜血溅落在地上,夜函君的身体倒了下来,头颅落地。
猩红的血从他断开的勃颈一直流出来,在刑场的地上流淌着…
盛天行俯下身来亲吻他蜡纸一样干枯消瘦的脸颊,仍然带着笑的嘴角。用手抚摸夜函君被猩红的血污脏的黑发。
你还在笑,在做着美梦吗?你找到你梦中那个纯净的天堂了吗?
雨夜
“那人并不是逸安候夜函君!”突然刑场上有人高呼道,顿时一片混乱。掀开那邢台,只见邢台下有一个地洞,看来那些人早有预谋,刚才被砍头的不过是一个死囚。“有人在西郊发现了逸安候的踪影。”“封锁所有出城的路。”
“夜函君那厮恐怕还没有跑远,我们追。”众人在城中搜索不到,骑着马追出了城外。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那一片幽暗的森林中走散了。盛天行自己骑着马骑了好久,越走越是阴森,怎么都都走不出去,四周都是参天的古木,缠绕着的藤萝…
“啾~~
啾~~”凄厉的鸟鸣中在密林中响起,盛天行仰头去看,见那无数的乌鸦盘旋在天空上,漆黑一片,一直穿行在莽莽苍苍的深山密林,向下进入狭窄险峻、湍流飞瀑的河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寒林(尸林)之一的地狱谷,是人类肉身由凡界进入天堂的必经之路。带血的尸体挂在枯枝上,诡异的笑声从密林中传来,忽远忽近,忽近忽远,一会儿远得像在密林的深处,一会儿近得就像在他的身边。
“什么人,出来!”盛天行大声地喝着。“出来!我知道就是你!”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参天大树上一跃而下,正落在他的身旁。不是别人,正是夜函君,他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竟然还在笑着看着他。
“你!”盛天行看着对面熟悉的脸庞,手有些发抖,他想找到他,又不想找到他,也许他希望他就这样消失了,起码他还活着,让他亲手将他擒住,再一次送到刑场上他做不到,方才看见他那个贴身人头落地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盛天行深处手去触摸他凌乱的黑发,夜函君没有躲开,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布满了血丝,闪烁着泪光,紧紧地盯着他,像要将他永远地印在心中。
脸上有些湿润,雨滴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是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对望着,谁也没有动,任雨水打湿了衣服头发,顺着脸往下流淌。
盛天行突然忍不住心中的渴望,猛然将他搂在怀里深深地吻下去…
雨夜里,他们纠缠着,紧紧地搂着对方,吮吸着,啃咬着,像是要将骨血融入彼此的身体里。雨水从他们身上冲刷下来,湿漉漉地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隔着薄薄的湿衣,他们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散发的燥热。
纠缠着,脸上流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蒙湿了眼睛看不见彼此的脸,只能感受到炽热的情。
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小小的茅屋旁,推开茅屋木门,一个小土炕出现在他们面前,炕中还燃着炉火。相拥着倒在炕上,撕扯着彼此身上湿漉漉的衣衫,一件件地落在地上。
翻滚着,纠缠着,啃咬着,两具缠绕的躯体,燃烧的魔焰,忘却了一切。
夜函君趁着盛天行亲吻他脖颈的机会,伸出手,摸到土炕旁边放着的小白瓷瓶子,将瓶中的红色液体倒入自己的嘴中,反身压过盛天行,吻上他的唇,将嘴中的液体渡给他。一股热辣的流划入盛天行的腹中,他顿时觉得全身像被点燃了熊熊火焰一样。
“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只是让你销魂的药。”夜函君吃吃地媚笑着,盛天行从来没有发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妖精,腹中的那股热焰翻腾着,要将他燃烧殆尽。“函君…”盛天行紧紧地搂着夜函君,像是怕他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一样,他猛地将自己坚挺的欲望刺入夜函君娇软的幽穴,一声销魂的呻吟从夜函君的口中溢出。“你…”盛天行紧托着夜函君腰肢的手的发抖。翻过他的脸,吻上他柔软的嘴唇,却看见夜函君冷汗直冒的脸。“你怎么啦?没事吧?”“没事。”夜函君牵强地笑着:“我还从来没有做过受君,为了你就勉强做一次吧。人家可是把第一次献给你了哦。”
“唔~~”夜函君紧紧地抓住盛天行精壮的身体,承受着他巨大的肉棒在自己体内一次又一次的穿刺,指甲陷入他蓬勃的肌肉里,那股狂野的律动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快,带他攀登上那云霄之巅,头脑中片刻的空白,身体里像是被那股热流熔化了一样。他忍不住逸出一声又一声娇软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