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翻滚的烈焰让盛天行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要了他,带着他攀跃一个又一个的高峰,那股热浪掏空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直到虚脱地趴在他的身上急急地喘息着,夜函君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下,闭着眼睛,发丝凌乱,浑身发软,汗水从盛天行的身上一直流下来,滴落在他的胸前。他们相拥而眠,闭上眼睛之前,盛天行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
醒来,睁开眼睛,身边却没有人的踪影,凌乱的床被见证了昨晚的狂热情缠,但他又去了哪里?盛天行做起身来,想要出声,喉咙却像是着了火一样。
看见桌子上的白瓷瓶子,盛天行拿在手上细细地看。想起昨天晚上,偏偏在雨夜的密林里见到了夜函君,恰巧又有这样一个小茅草屋在旁边,桌上又有这样一个瓶子,他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起疑,难道一切都是他事先布置好的?
花谢
盛天行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静谧的林子沐浴在晨光里,太阳已经偏高,阳光有些刺眼。
“盛兄弟怎么在这里呀,我们找了你好久。”刚出那木门就看见几个夏京里的官员。“夜函君那厮还是让他逃走了。”左清江咬牙切齿地说。盛天行心想这次让他逃脱,不知道以后何日才能再见。但又希望夜函君能够远远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刚刚回到夏京突然有人来报:“逸安候夜函君在东武山与安岳城主裴扬,广秀城主许远之,江东刺史薛文义起兵谋反。”原来这夜函君早就已经为自己找到了退路,一切都没有出他的计划,亏他为他黯然伤神了不知道有多久,盛天行攒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
夏京 承銮殿
素邪站在大殿上,焦急地踱着,东境传来的战况令人心忧,反军士气高昂,连夺数城,已经渐渐向武安境内逼近,过了武安离皇城就已经不远了。
“我愿意出兵解陛下之困。”客居夏宫的盛天行在一旁说道。“真的吗?”素邪眼睛一亮,他早就听闻逍遥王善战,以前和东卫之力都不能与之对抗。若有他的帮助,消灭乱军指日可待。”
月下,景宁宫,盛天行负手萧然而立,他已经站在那里半晌未动了,素邪走到他的身边,陪着他静静地立了半晌。“你真的下得了手,与他征战沙场,除去他?”
“你说的是谁?”
“不要装了,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吗?谁会相信?”
盛天行转过头不说话。
“你们之间难道真的…”
素邪拉住他的衣袖却被盛天行甩开了。“你当真是如此冷血的人,谁不知道你这段日子的颓废伤神是为了他,如今竟然能如此冷静地与他决战沙场,那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就连他都是如此,那我呢,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
素邪扶住自己的心口,这种男人不能爱,所有爱上他的人拼得头破血流,到最后得到的只有心碎。
眼前这个人,他的血是冷的,他的心是铁的。为什么偏偏会喜欢这样的人,看见他冷漠地看也不看自己,素邪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在他的心里,他什么都不算。
“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盛天行抓住素邪的腰肢,将他拉向自己,吻住他的唇,冰冷的吻,像是没有感觉的啃咬。越是这样素邪的心越痛,他闭上眼睛,泪水静静地顺着脸往下流。
…
初冬,盛天行带领冷霜,封刃,欢绝,齐赋四名大将与叛军大战于武安城。武安城墙低矮不坚,护城河也浅,盛天行轻易将城攻克,东进直追到安岳城下。
“安岳城坚固,守卫森严,要攻下此城,硬攻必损失惨重,应以攻心为上。”盛天行对其手下各部将说道,令他们围城数日,断绝其粮草,使之变成一座孤城,城中叛君饥饿困倦,再令冷霜去劝其归降,安岳城主手下的叛君多为冷霜的旧部,曾经跟随他南征北站。
冷霜冒险登上城墙,众叛军看他独自一人立于城头,神情自若,反而不敢上前。冷霜趁机大声说道:“你们曾经都跟随我出生入死,为东卫流汗流血,保卫东卫安宁,如今朝廷奸邪之人当道,挑拨我们的骨肉之情,但你们有何罪过,要受此之困,为这些人卖命置此?敞开城门,回归东卫,你们都还是东卫国的好将士。”话音落下,不少将士声泪俱下,丢弃兵刃于地上。安岳城不攻自破。
盛天行所带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收复了被叛军占领的大部分地区,安岳城主裴扬,广秀城主许远之,江东刺史薛文义也纷纷战死,最后只剩下逸安候夜函君所带的数千人仍顽守东武山,盛天行和冷霜带数万精兵将其逼至东武山西面的断肠崖边,天色已晚,决议先扎营露宿,明晨就可以将叛军全部剿灭。
军帐中,盛天行正在挑灯读兵法,有人来报:“主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要找您,他让我把这个拿给你。盛天行接过那个锦囊,从中取出一个桃花心木,雕刻精细的腰坠,上面刻着一个篆体的“夜”,不禁心中惊讶,明日就要决以死战,他今天晚上竟然来这里,真是胆子好大,他不怕自己将他扣住,斩首吗?
“快让他进来吧。”盛天行对那士兵说。不一会儿那士兵带来一个人,那人穿着长长黑色斗篷,将整个头,脸和身子都裹在黑纱中,黑麻麻地一片,像乌鸦一样,盛天行招呼门外的士兵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突然想起在苍澜城赌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打扮,盛天行拉着他的手在军帐中坐下。夜函君掀开覆盖黑纱的斗笠,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你怎么来了?”盛天行为他抚平凌乱的黑发,抚摸着他消瘦的脸,他,瘦了很多。“不想看到我对吧。”夜函君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掉下来的样子。
盛天行抹去他脸上的泪珠,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会呢。”其实在他的心中他是盼着见到他的。身体被盛天行紧紧地拥着,心却是冰冷的,他感觉不到温情,只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那颗冰冷的心,他的冷血。
眼泪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咸味,眼睛哭肿了是痛,夜函君背过身去说道:“我恨你!”盛天行搂着他的手抖了一下。“我不应该吗?当在监牢里你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任人凌辱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你知道那感觉吗?知道那有多痛苦吗?”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你没有心,你的心是冷的,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明明知道你的心硬如铁寒如冰,仍然还对你痴心妄想,妄想你会对我好。”眼泪再一次从他的眼中滑落:“我太傻了。”
“我还有一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夜函君的眼睛盯着他问道。“说吧。”“想让你陪我去断肠崖看日出。”
“天还早,我们先休息一会儿,明天早上再去吧。”盛天行柔声对他说,扶他一起躺在军帐中简陋的床榻上,他是一个怎样冷血的人,可以这样明日决一死战,今夜还可以软语相对,夜函君转过身,盛天行从夜函君的身后搂住他的腰,用新生的胡子茬蹭着他娇嫩细腻的脖颈,夜函君闭上眼睛默默地流泪,这是一场没有明天的欢愉,当天亮的时候绽放的花朵就将要凋谢。
有一种冷可以让人寒彻心扉,
有一种冷可以让人心如死灰,
有一种冷可以让人痛苦地不想要再活下去,
佛说人生如同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空色一如,不生不灭、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但为何又要来这世上走一遭。
断肠崖上,夜函君所率的反军被盛天行,冷霜两面夹击,迫于断肠崖之沿,冬日的寒风吹起夜函君的衣袖,他未著铠甲,只著一袭白色长衣,飘然胜雪,独立在断肠崖边。
在他的脚下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惨象,断肠崖已经被鲜血染红,而他也已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来呀,怎么不过来?”夜函君挥起长剑对领兵围攻他的盛天行大声说道:“我们还有最后的一场决斗。”
“你到这个时候还不束手就擒?”
“笑话,降也是死,战也是死,还不如最后痛痛快快放手一站。”
“来呀!”夜函君手中的长剑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烁着幽幽的暗红色的光芒。
“这可是你自找的。”
盛天行抄起银色的战戟,策马冲了过来,夜函君举长剑迎击,“叮”金属的撞击声振颤着整个山崖。
盛天行找准一个空隙朝夜函君的心口大穴刺过去,岂知他根本不躲闪,银色的长戟刺穿了他的身体,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胸前不停地流淌着,一直顺着长戟流到盛天行握着战戟的手上,盛天行像是被烫到一样,忙丢下了长戟。夜函君的被鲜血染红的身体倒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躲?”盛天行抱起夜函君染血的身体,夜函君没有回答,反而笑了。
夜函君的头发披散下来,倒在盛天行的怀中,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一直淌下来,他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轻笑着说:“能死在你的手里一直是我的梦…终于可以结束这段肮脏的生命,终于可以去寻找那只有梦中才有的洁净之地,那梦中的天堂…”
他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在苍澜城的赌场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天下奇才”他笑了,灿烂如花。“也许像我这样满身罪恶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什么,到现在才敢说出口:我喜欢你”
他笑着松开了盛天行的手,从断肠崖上一直坠落下去。
仿佛仍然能够看到他飞扬的长发,灿然如花的笑脸…
盛天行半跪在断肠崖上,扶着悬崖的边缘向下嘶吼着:“夜函君!”
花谢了还会再开,人去了不会再来…
第二部完
菊花之契3——穿越时空
玉碎
盛天行满手是血,策马奔去,不知不觉地还是回到了夏京,茫然如失地回到景宁宫,正遇到素邪兴高采烈地迎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圆形的美玉。
“你看我拿到了什么?”素邪举起那块美玉。由四块四仪明玉拼成的完璧,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天下”,他高兴地对盛天行说“我得到了,我得到了‘天下’。”
“你怎么了?不是说已经大获全胜了吗?”素邪看着盛天行失魂的样子有些迷惑。
“夜函君死了”盛天行失神地喃喃地念叨着。
“那个歹毒的家伙终于死了,我早就盼着这天了,他终于死了。”素邪大笑着说。
“你知道不知道?”盛天行抓着素邪的肩膀。就“他是你同母的亲哥哥!”。
素邪呆住了,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手中的玉坠落下来,摔得粉碎。
那块刻着“天下”的美玉碎了。
寒川
盛天行沿着河边一直走下去,前面有一片密林,穿越那密林,一条山道的小路出现在眼前,原来这断肠崖下还别有洞天。远远的,一个降红色织锦的华丽马车行使过来。那马车本来行使得很顺畅,到了盛天行的面前,突然一个轮子陷落的雨后的泥浆里停了下来,车夫,侍卫忙过来修理,半天还没有拔出泥潭。
“怎么了?”一个清亮悦耳的男声从轿子中传来,紧接着那绛红色华丽锦轿的帘子掀开了,一直白皙的手伸了出来,纤细如同小荷尖尖,白皙如同莲藕,滑腻如鹅脂,衬托着绛红色的轿帘更显得又白又细腻,光看这只手就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这个男人是谁?
一个白皙高挑的男人从轿子中走了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那些人忙向他行礼:“侯爷,您呆在里面就好了,外面风大。路上有些积水,车轮陷进去了,很快就好了。”“我出来走走也好,坐了大半天,怪累人的,外面风景好,我且欣赏下。”那个被称作是侯爷的男人斯文的说,他神态安详,举止优雅,容貌秀丽,怎么都是皇宫贵戚,可盛天行想想怎么也没记得在东卫见过这么一号人物。那人仿佛也看见了盛天行,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那人走到盛天行的身旁问道。“在看风景吗?好雅兴呀。”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但过于白皙的脸有些像瓷娃娃一样不真实。
看风景?盛天行挑了挑眉毛,他以为谁都像他这么悠闲呀。
“我在找一个人。”盛天行说道:“大人呢?”他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人问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大人应该不是东卫国人吧?”
“你说对了。”那人笑了,眼睛上有细微的鱼尾纹,看来是爱笑之人。“我是东陵国人。”
“莫非是传说中的临海之国东陵国吗?”盛天行饶有兴趣地问道,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这个国家,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那里看看。
“正是。”那男子说道:“我是东陵国的永安侯季惟羽,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朋友。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去东陵国?我这个人很喜欢广交天下朋友,看与你相谈如此投机,你可以做我的食客,跟我一起去东陵的华京。”
盛天行思索了一下道:“好。”
东陵京城华京与夏京比起来又是一番不同的情趣,那街道布局方正庄严,就连路上的行人穿衣服也更讲究些,精致些,东陵国人多礼仪,到了这里才有了切身的体会。路上行人互相碰到的时候也作揖相让,这个地方真有看到的那么好吗?盛天行不禁疑惑了。
“永安侯府倒了。”惟羽对盛天行说,已经有仆从来帮我掀开轿帘,这永安侯果然好客,一路上都是邀他与他同坐一轿,谈天说地,好不畅快。
一座金色的豪华府邸落入我的眼帘,这永安侯府果然不寻常。
果然侯门一入深似海,以食客的身份住进永安侯府已经三日,盛天行都还没有完全熟悉侯府的布局,殿宇重重,院落深深,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歌台水榭,杨柳如烟。
盛天行正在他所客居的剑阁静心打坐,一个青衣小童来对他说永安侯找他。
到了永安侯惟羽所居住的春雪阁,淡淡的香气从那间雅致的屋子里飘散出来,青竹编制的帘子垂下,屋内仅亮着一盏如豆的孤灯,淡淡的纱幕,一弯新月悬于空中,月光从敞开的雕花窗子里静静地铺洒开来,那一种雅致的格调很怡然。
永安侯惟羽坐在竹榻上闭目静思,盛天行站了半晌,他才睁开眼睛,见他来了,笑着邀他同榻而坐。
“候爷好雅兴,这么晚来邀我聊天。”盛天行问他。
惟羽笑着为他泡了一壶茶,碧绿色的茶水缓缓地流入菊花彩绘的青釉小杯中。
“不是聊天,是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