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若于举起了一张纸牌,一张精致的脸已经清醒了不少,自己撑起身,从床上跳下来。
"公子,请小心,你身体刚好了些,动作还是慢点好。"小萱恭敬地说,拿起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衫帮他穿上。
屋内平静得很,就只有衣服的磨擦声。小萱细心地整理,虽然觉得这个人很麻烦,但小萱仍是一苟地帮他细细地打点着。弄了半晌,小萱脸上才挂了个满意的微笑。今天穿的是一身淡黄色,突别明亮,跕起脚为若于抚平肩膀上的皱折,再为他披了件罩衫,真是好看极了。
若于闭着眼,让小萱去弄她的。前几天,见榆林因为几盘难养的药草皱紧眉头,看得他不是味儿。就因为药草在北方少见,而且怎其难得,所以榆林特别花心思去栽种,可惜徒劳无功。若于于是悄悄地用接枝法把那几盘难养的药草培植,也不知是否能成功。这几天终于略见成果,自然急着要给榆林看看。于是一大早就把小萱吵醒帮他梳洗。
差不多来了菊花台一个多月,头发已长了很多。这厚厚亮亮的一头长发最叫他头痛,要盘起来又太麻烦,若随便扎起的话,又会给人家说他不雅观。以前看过女生轻易地用筷子把头发盘起,自己同样是用一枝簪,左弄右弄就是盘不起来,往往才把簪插进去,头发就直往下掉,重复多次后,若于的手都举麻了,只好彻底放弃,就随便让头发散着吧。可是小萱却看不过眼,硬要帮他弄,她说看他披头散发的样子,可有失了他主人的身份。
一切都弄好了,若于拍拍衣服,赶着出去找榆林。小萱见他还未用早点就急着出门,即把他拉着。
"给我吃过早点才能出去。"榆林说过他种下了病根,起居饮食要多加注意,小萱当然要照做。
"回来再吃。"举起纸牌抗议着。
"不行。
"公子有命,请程公子自重。"
若于心中直喊,这个丫头就只会用榆林压他。
"好,我去找榆林,跟他一起吃。"若于瞪着眼,就不怕斗不过她。
"公子还未醒..."小萱一脸无奈,若于才看看外面,果然,天才刚刚亮,自己心急所以一整天都没睡好,忘了别人应该还在睡觉。于是只好强忍着妥协。
吃了早点,又默默地跟着无名的心法好好地打坐,时间尚早,不如到竹林内走走。今日风和日丽,翠竹在太阳底下特别明朗。若于走着走着,来到一个凉亭处,把自己藏在衣衫底下好好包裹的桂花糕拿出来吃,晶莹剔透的,放在太阳底下最是好看。他最喜欢就是在这个凉亭吃桂花糕,于是习惯了每天都过来坐坐,有时候榆林会拿着些新奇的药过来给他看看,教他如何使用。今天,若于想起自己还有本"百年医学宝鉴"正愁着一直都没有机会看,于是就连桂花糕一并带了过来。
人家说吃甜吃吃得多特别易困,果然才看了几篇就开始困,谁叫昨天睡得不好,结果雄心壮志的若于到最后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得正沉,突然感到脸上痒痒的,若于没有多加理会,随便用手拨了拨,又继续呼呼大睡。
冰冷的双手一开始是抚了抚他的脸,虽然冰冷,但却酥酥软软的,弄得他痒痒的,然后那双手略过了头发,眉毛,眼睛,落在他的柔软的唇上微微用了力,若于吃痛,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鬼脸。
若于还未弄清楚就吓得急着后退,一不小心从石凳上跌了下来。
原以为再看到此人时不会再害怕,但那由心而发的寒气真的不是自己可以禁得住,双脚已开始没志气地抖了起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眐了一回,那人开口道:"怎为了,怕我么?"
若于吞了吞口水,强装着笑颜,希望可以隐藏自己内心的恐惧。但明显此举对来人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往若于伸出手,想把对方扶起,但却换来对方的一个反射动作,把呆在半空的手拍掉。
那种冷冷的触感,若于真的不想再试。一时间,男人被他的反应惹怒了,从来只容自己拒绝人,绝不许别人拒绝自己。一手恨恨地抓住对方还在抖震的手,强行把他扯起,一卷入怀。
若于还未弄得清楚是甚么回事,就已经吃着痛被人支了起身。漫天血红的艳影在阳光下刺痛了眼睛,是梦魇的颜色。抬头看到了苍白得似鬼的邪气之脸,他的嘴角微扬肆虐地道:"怎么了,小贱人忘了我么?"
若于的双眼瞪出了火,吼了几声,挣扎着把人推开,但他却愈缠愈紧,使他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才不到半个月,想我不?"
"想,我一直都想剎了你。"若于的心里直喊着,但却发不出声音,只换来几声狂吼。
"哦,我都忘了你的声音都给我毁了。那多好,以后不用再迷惑男人。"
"我吥,你才迷男人!"看他病厌厌的,明显是当日受了一记重伤还未痊愈。为什么明明他还是个病人却气力大得吓人,若于双眼满是不甘。
"唔,真的教人难受,开不了口,是不是很辛苦?你看,我多关心你呢?我可是拼了命来见你的。"说着,又装着咳了几声。
靠,这个人是存心来讽刺自己的。
"别这样,你这样扭动身子,你真的就不怕我会忍不住么?"思情用手运劲紧紧地拑住若于的双手,舌头滑过他的诱人的后颈,脸上色色的,教若于冷汗直冒过不停。
心里盘算着,这个人不会无顾过来找碴,是不是跟榆林有关。平常,若于有榆林罩着,这个月来生活得十分安隐,现在此人能随意进出竹林就只有一个原因,榆林一定有危险。
"怎么啦,不动了么?你知不知道,主人很久没有碰我,一切都是因为你...主人从未打过我...一切都是因为你。"说着思情的嘴巴强行贴住了若于的嘴唇,舌头张狂地侵入,若于受惊,刚想咬住他的舌头却反被对方咬到,嘴角的银丝挂着一丝鲜血。
"看你这个小东西多张狂,榆林没有喂饱你么,连我都想吃?"思情把头死死地靠在他的颈窝耳语着。若于满脸通红,握着拳头想直挥过去。
思情一个闪身,把若于翻过来,面对面的抵着自己的胸膛,温热的气息都喷在若于的脸上。若于的呼吸随即急促起来。
"怎么还装清纯,你的榆林只是利用你让我失宠,然后自己就可以在主人心中占据第一位。你只不过是只棋子,还想装清高。"
胡说,双手挣扎着,却又被再次被他缠得更紧,思情瞪着若于的眼神就像狼瞪上了羊一样,若于处处受制只能强迫着听他说榆林的坏话。
"你说,主人这样冷落我,你是否应付起责任帮我降降火?"紧贴着的身体传来了一阵火热,低头一看,思情那火辣辣的男根正抵住自己的小腹。若于即紧张起来,心想着一定要冷静,想法子求救,快想法子。
若于强撑起笑容,脸往思情的嘴上凑去,手慢慢地滑落到腰间,刚要碰到小笛子时,啪!一声,小笛已被思情快速的一个扬手挥了出去,若于冷眼看着唯一一线生机也渐渐离开,眼中充满着错愕。思情的脸上却挂起了得意的微笑。
第三十二章
若于闷哼了一声,被掐紧的下巴传来一阵阵刺痛,抿紧的嘴唇差点儿要滴出血来,思情丝毫没有怜悯,一用劲,若于的头就不由自主地从地上滚动的笛子上移往思情身上。
思情一脸病容,气若柔丝的样子,但眼神依旧凶狠。若于心里暗地盘算着,要斗强悍的话,自己一定不比思情,那就只好斗气势,希望此人故念着榆林的救命之恩不会做出甚么坏事来。
"怎么啦?好普通的笛子啊!看来一定是你那个小情人送的吧!"思情说着食指微微运劲一挑就把旁边的小石子往笛子上弹射出去,受到了撞击,小笛子"啪"一声反弹到思情的手上去。
如是其它人在这个时候表演,若于一定会拍手大赞好功夫,还要吵着去学,但来人是思情,他只恨不得把笛子拆断敲碎,也不想落入其手中。
"再瞪,你的眼珠儿就快要跌出来了。"u
若于没有理会他,只是拼着气硬瞪着。思情轻拂衣抽,把弄着青绿色的短笛,手指轻轻地抚过翠竹上精巧的雕刻。
若于眼看着他一脸得意地把弄着,心中着急得很"喂,你快点吹吧,吹大声点,随便吹一曲也好"全个竹林都知道若于的笛声是五音不全,有如鬼叫,若思情随便奏首似样一点的曲调,榆林必定会察觉有异。
思情慵懒地望向若于快要瞪出火的双眸,得意得很,于是更卖力地玩弄,把小笛子往空中抛,又若有若无地轻轻往嘴里送。若于看着笛子装出一脸怒容。
"哈哈,不舍得给我吹吗?"思情得意地用笛子在若于的脸蛋上划。
"我那有不舍得,你做男人就做得干脆点,快些吹吧!"若于一边觉得痒,很想去抓,但手又被拑制着,只好用眼睛瞪得更狠。
"你快给我吹吧!我就快瞪到眼痛了"心里着急,但眼前人仍是一脸没所谓,得意得很。
"呵,我知道了,你是在想小情人吧。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说着,思情伸手轻柔地往若于的脊骨处来回抚去,若于一想到他说的新点子即头皮发麻,不由得打了个啰嗦。
"怎么啦,看你身上的反应好像有点失望吧。其实我也不是你想象般坏,我现在都不用你帮我降火,我还要大发慈悲,带你好见你的小情人呢!"
说着,思情一把把若于拉入怀里,若于吓了一跳,连去分析他说话内容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就飞到空中。轻轻一督,才发现思情已带着自己飞入了竹林,来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小屋外。他住了在竹林中也有一个多月,但从来不曾知道这里另有一块花园。园里种了很多小黄花,带着淡香,跟自己住的地方不太一样,但却有点眼熟。寂静的园子里只听到小鸟的叫声,看似没有人烟,但只要细心一看就会看到屋内明显的人影。若于仔细地看着屋门外挂着的几盘淡紫优雅的兰花,他突然想起,是榆林几日前给他看过的西方品种,因为气候有异,所以榆林故意把他带在身边看着照料。若于轻皱眉头,心中暗喊不妙,思情带自己来见榆林一定另有所途,莫非是想用自己来威胁榆林?榆林心软一定会乖乖就范,看来今次思情是吃定了二人的。
若于正小心地看着房里的动静,一点也没有发现思情的表情渐渐由肆虐变成了阴冷。边等着发现思情丝毫没有靠近小屋的举动,若于轻轻转头往他看去。当他看到时,思情的脸上已经换了个平静的微笑。
"你就乖乖等着,你的小情人就在里面。"
若于的脸上满布疑问,他们到底是要等甚么呢?
"呀..."房中突然传来一丝呻吟,若于全身的肌肉即紧绷起来,他知道他是谁,房里的人真的是榆林。若于听到这痛苦的叫声,想都没想就抢着要冲出去,却忘了思情在身后看着,刚踏脚出去就被思情硬生生的拉回来。
"小东西,想看好戏就要有耐性。"思情反手拑住了若于的肩胛骨使他吃痛,想要叫出来,却又被思情出手掩住了嘴。
"呀...快点,我快要受不了...嗯..."
若于越听越紧张,榆林的声音有点跟平时不大一样,里面究竟是发生了甚么事。转头看了思情一眼,思情的表情却冷了下来,了无生气。
良久,屋里又传来了一声低吼,是另一把男人声,听起来有点熟,若于心里猜想着,只见思情木无表情地冷笑起来。
"让你也来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吧"只是说了一句,思情手上用力一推就把若于从大树的一角处推了出去。若于有点来不及反应,身体有点迟缓,狼疮地跌了一跤。想不到一下子身体就自由了,来不及去理会手肘和膝盖上的擦伤,即急不及待地往小屋奔去。
还末来得切跑到小屋,门吱一声得就打开,若于在远处看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正从小屋内走出来,他认得此人,他正是菊花楼主人冷惊霜。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思情又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若于越想越乱,不知道是否因为看到冷惊霜多少也放下了心头大石。起码冷惊霜没有可能伤害榆林,于是若于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站在树丛的一旁看着。冷惊霜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屋里,屋里的人缓缓地走了出屋外,抬起头,正是榆林,脸色有点苍白,身上只随便搭着一件薄薄的单衣,露出了白晢的的脖子和脖子到胸口处大大小小的红印,他手拿着一件披肩,正要递给冷惊霜。
"今天风大,把它披上。"
冷惊霜微笑着接过披肩说:"你知道冷还穿这样走出来,刚才...你还是好好休息,程若于那边,我会叫人好生照顾,你就在这边好好休息几天吧。"
榆林点头道:"没事,你不用为我担心,那边我自有安排。"
说着,冷惊霜的身影就悄悄地从林中消失。
第三十三章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变得越来越冷,额上微微地冒着汗,明明思情已经走远了,为什么我的心里仍是不舒服呢?
突然觉得身体无力,只好随便地靠着树身跌坐在一旁。长长的垂发贴着颈头,都把光线遮得好好的,没有了刺眼的强光,应该是好好的,但心里还是迷惘不安,满脑子都是刚才的情境。摇了摇头,尽量不要想,或者一切都是假的,是思情故意做出来给自己看。
若于已经弄不清楚这是什么一回事,于是只是一片空白地坐着,坐着发愣。难道刚才发生了甚么事真的有那么难猜吗?突然觉得自己好愚蠢,那个明显是欢爱后的痕迹,为什么还要想借口,他一定是跟冷惊霜一起。既然他喜欢冷惊霜又何必骗我...
阳光的余晖一点一点的被夜幕吞噬,身体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下降,失去了阳光的保护,整个园子都变得阴森清冷。若于仍是紧抱着腿坐着,缩在树底,一只小白兔不知道甚么时候跑到了他的脚上闻闻,见他没有反应,又往他的鞋子咬了咬。若于稍微有点反应过来,用冻得冰冷的手轻轻摸着那身松松软软的毛,感觉到久违了的温暖,张开了冷紫的唇,轻声地说:"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明明是喜欢惊霜,他明明有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要利用我?"
双手小心地把小兔子拎起,但小兔子仍是吃痛,争扎了一下,一手爪在若于的手背上,若于手一缩,小兔子就轻易地跳到地上去,直跑进了屋内。
若于随随地起身,但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一时间失了平衡,直直跌到地上,吃了痛,眼泪就不受控地沾湿底下的泥土,泥土一点一点地加深了颜色,若于只是无奈地哭着。良久,吸了吸鼻,无奈地把自己扯起身,拍拍身上的泥沙。
"真的不中用,来了后就只会哭。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又要给小萱说了"说着,眼看着小兔子好像在等他一样从门外探出头来,得意地摆了摆短小的尾巴像是示意叫若于来抓自己。
若于看着牠摇了头,没法子地一步步走向屋子去。屋子的门半掩着,小兔子见若于要走进来,即快速跑到床下底去。
若于来到门前,踌躇了半晌,看了看门外原本挂着紫兰的地方已经空了,想了想,现在已是夜晚,看来已回家了,才轻轻的推门而入。房间非常整齐,木桌上插放着新鲜的小黄花,随着清风吹来了冷惊霜独有的淡香,可惜,再重的花香也掩盖不了欢爱后所余下的腥味。
若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掩着头,口里细碎地说道:"你说我该怎样面对你?"
小兔子听到声响,好奇地从床下钻了出来,弹跳着跑到若于的脚下,轻轻地蹭着,一身白白的毛弄得灰褐色的,若于垂下头把小东西拎起来,用鼻子轻轻碰了小兔的脸蛋一下,然后温柔地说:"小球,看来以后我就只有你了,我能相信你吗?"
小兔子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着眼,然后伸出小舌头在若于脸上舔着那冰冰冷冷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