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钱啊,有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要得到钱,那名原告想的就是这个理,当然,或者说,她想让被告的公司倒闭看到让毁了自己的男人堕入人间地狱,总之,孔律师事后只说了一句,我同情心泛滥。”
“她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她是看那一家子过得不容易,所以才没有让人去询问案件前后始因而接了那一场官司,结果,却弄出这么一个事,你说这让一直以维护法律公正的人怎么想,她是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才想为原告打官司,她又怎么会想到,这原告在背后里,还与被告那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总之,这一件事,是孔律师一生仅有的败笔。”
“那她过后,接的官司如何?”
“过后?”
“对,既然你说她是要强的女人,那么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过后又是什么反应?”
尚恭少找的就是这后面的问题。
邵阳想了想,他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那是半年前的事,”案件结束之后,他和她再没有联系,只不过对她印象特别深刻,至于为什么深刻,可能是在去询问时,发现她居然是孤身一人生活吧。
“她家里还有一位伤残的爸爸,是退伍军人,她说她很少有时间陪他。”
邵阳并没有时间去打听关于她的事,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而尚恭少却要去打听她的事,他的理由,“孔律师闻名遐迩,在下是慕名前来,采访。”
他笑得特别灿烂,那般如暖煦的笑容,让传闻中的孔律师,看着眯起明亮的眼睛。
她直接戳穿了人家的来意,“尚处,事实上并非是为仰慕而来。”
尚恭少在人家的指引下走到沙发里坐下,他问,“是不是每一位来访的客人,你都那么严加询问,我的记者证,临时办。”
他把那伪身份证收回口袋里,孔律师倒了一杯水端给那英挺的男人。她没有穿着职业装,一条秋日的围巾,加上单薄的风衣,梳理利落的头发,拥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孔晴兰坐在对面,年纪三十的女人,她看起来约只有二十四岁。
尚恭少看着人家着装简约又不失大气的风华,他说,“真看不出来,你已经三十二岁。”
她笑,“我也看不出来,年轻的首席检察官,他原来的身份,其实是处长。”
“看来,你比我更清楚一些事。”
尚恭少放下手中的水,他敢肯定,也许面前的这位知名女律师,能解开很多疑团。
“孔律师。”
“尚检,我就不陪你绕弯子了,确实,你想要的资料,我手上有一份,但是非原件,而是复印件,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那么,复印件从何而来,孔律师能提供给我一些线索吗。”
他忘了其它的可能性,他急于寻回资料,或者说,借此打听得出ZCV2的线索,大海捞针,就是要找一个定点而已,而只要这个定点找不到,那么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徒劳。等着敌人上钩是可行的办法,然而主动去寻找线索也是突破案子的最好出口。
尚恭少以为能从眼前的人获取一些信息,然而,他忘了,作为律师的她,为了维护线人的权益,她拒绝回答资料复印件的来源。
“你们调查,需要讲证据;而我,为了我必要的责任和义务,也要保存好我的证据。”
尚恭少看着眼前的女人,五官精致的她,眼里满是倦意。
她的精神面貌给人是风华多彩,然而,她忘了脸上可以用最美的笑容装饰,言行可以用最好的优雅姿态掩饰,她却无法掩藏她眼里的疲倦。
“你为了什么要获取ZCV2的复印件?孔律师应该知道,这是属于国家机密。”
孔晴兰笑,“我有的是复印件,我要说,这是拿回的复印件,你们就不能说我是偷取国家机密。”
尚恭少仔细的看一眼对面的人的嘴唇,毫无血色的嘴唇,似乎身体的健康并不是很良好。
“你好像,有重病?”
“恩?尚检察官是不是也身兼医师身份?”
“咳,身份可以自定,重要是看个人能力所及。”
尚恭少想不到看似简单的女人,她竟然对自己的底知了通透。
“孔律师,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就应该配合我们的工作,毕竟这是有关家国的事,而非个人之事。”
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国安刑侦组处长。
孔晴兰摇了摇头,她还是不肯说。
当把人送出门,她说,“你是这几天来访问我的第四个人,而且,身份都不一般。”
尚恭少站住,“难怪刚才我进来时,你那么警惕。”
“不,你错了,像我们这些有点名气的律师,有很多人求你帮忙,可也有很多人,要你消失。”
“你是说……”
“好了,尚检,其实你所在的检察院,就有重要的线索等着你发现,你可以不必找我,而且我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你得到的信息里边,说那份资料和样本在我这里,但我已经跟你说了,我这里只有复印件。”
尚恭少伸出手,握手辞别,他相信她,不会说谎。
孔晴兰同他握了握手,她笑了笑说,“再见。”
尚恭少走出律师事务所,他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回到办公室的女律师,她就坐在沙发里想事情。
尚恭少说,“很多事,单靠个人的力量,有时候很难解决。”
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然而,又能怎样?
第三五章:看看,心急火燎的人
孔晴兰,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她有尚恭少想要的信息。
而她所说的海城检察院,也是一处突破口,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傅芹柔!
海城检察院院的调查员,她曾是一名律师,因为工作业绩不顺心,她选择去了海城检察院。
尚恭少连日下来,都是去搜集有关孔晴兰的资料,等他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他急忙赶去她律师事务所,但,前台人员说,“孔律师出差了。”
“她是什么时候走?”
“昨晚。”
尚恭少要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即使,他知道多半打不通,或者无人接听,可他还是打了好几遍。
尚恭少很久没有为别人担心,他不想再让曾经的错误发生。
郝扬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坐在车里发呆的人,他接起电话,“什么事?”
他好像,有七八天没有见到老是不待见自己或者一见到自己除了咬牙切齿就是瞧不起的郝警官。
此刻接起对方的电话,他忘了梳理一时怅惘的情绪,以致,声音有些沉闷。
郝扬威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听到接起电话的人的说话声,似乎很疲倦。
他皱起眉头,感觉听着对方的声音,好像他刚面对死了什么重要人死一样,死气沉沉的有点可怕?
“尚检,是我。”
“我知道,你有事吗?”
尚恭少坐在车内,他抬头看一眼落下地平线的太阳。
秋后,地上铺满了枯萎的叶子,他眯起眼睛,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太阳,它的光线异常强烈,光线刺到了他的眼睛。
“你怎么了?”
郝扬威一时没想起,他打电话给对方的目的,他忘了,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他才获取了HK的信息,正打算要和负责人商量,可是,才发现,那人好像很多天,再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很久没有看到了。
尚恭少沉下心口的气压,他突然问,“郝警官,你真的就这么不好意思吗,我天天都想着你,你就不能也说一句,特别想我?”
突然之间,三百六十度转弯,情势急转而下,郝扬威有点反应不过来,然而,瞬间,又莫名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样的尚检,让人感到安心。
“我发现了HK的踪迹。”
他说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本以为对方会不服气或者震惊的说怎么可能。
他还以为那人会说,我都找不到的人,你怎么会找到?
可,尚恭少沉默了很久,他说,“哎,如果你真的很想见我,你可以说出来,我肯定抽出时间去和你幽会。”
郝扬威把端起来喝进去的水全部喷出来,“尚检,你脑子是不是又出现问题了。”人家正在说的是正经事,你胡扯什么扯!
郝扬威狠狠的把手机丢下,他想,自己一定是脑子坏了才会给这个人打电话,还告诉他这么重大的消息。
郝扬威一阵不爽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此时,门外的敲门声,不绝于耳。
郭宏棠敲门进来,他把郝大嫂子送来的汤水送进来,这个周已是第三次了,郝扬威上次回家,就奇怪的问,“你原来不会煮汤的呀?”他看着怀了孩子后突然笑得温柔无比的妻子,她说,“我现在什么事都做不成,所以,闲下来,就给你熬点汤,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反正我无事可做,所以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去关心你。”
她说的这些心理话,实在温柔,那样的温柔,足够软掉男人坚硬的外壳。
郝扬威没再说什么,他坐到饭桌旁,莫名感到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他最近开始变得茫然了,他一直在等着案子结束,只要案子结束了,他也就轻松了,然而,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不知道,不曾与之同床的妻子,她怎么会怀上了孩子?
夫妻夫妻,他拿过自己的警官证出神看着,郭宏棠带上办公室的门,他面上无表情,而在想其它事情的人,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部下,为什么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郝扬威把警官证放下,他走出去,继续去追查未解决的案子。
尚恭少刚拿下了电话,他失神的看着天边的霞光,他埋头在方向盘上。
曾经,她说,“这份工作其实很苦,如果你玩心收不下来,就不要申请调过去。”
他当时说,“我能收住自己浮躁的性子,我可以做到。”
他本来已经选择放开或者遗忘甚至放弃抛开,可他还是要来这里,纠缠着这一切的因果。
他感觉心力交瘁,当抬头,又打了一次孔晴兰的电话。
这一次,他终于打通。
孔晴兰站在阳台上,她说,“从昨晚坚持到现在,尚检还真是固执的孩子。”
尚恭少脸上流露了一丝丝安心的笑容,他说,“孔律师应该知道我的年龄,像我这把年纪,能和孩子挂钩吗?”
孔晴兰笑,她觉得,“你其实真的很像个孩子,难道,你非要让我问,为什么变得那么关心我吗?”
她背靠着阳台的栏杆,尚恭少笑了笑,他正想说,“其实,你可以问,可能,我会跟你说一说。”
可是,他的笑都还没有敛下去,他却听到了手机那边,传来枪响的声音,接着是沉寂。
“孔律师?”
尚恭少叫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名字,可是,那边再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面色变得惨白,那充满惊恐的眼睛里,即使是他在面对歹徒的枪口时,他也绝不会流露的眼神,此刻流露无余。
他丢下手机,急忙调转车头,一边想起了打电话给邵阳。
“邵阳,帮我查一个电话的地址。”
邵阳正在忙着分析数据,他想说,尚检,我正在忙重要的事呢,可听着那般含有带命令式的口吻的人,他说的话,竟然比自己头儿发的话还要具威势。
“好,尚检,麻烦你你把电话号码报给我。”
尚恭少说了电话号码,他开车冲过红绿灯。
郝扬威正出来办事,他停车在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处,当看见那辆嚣张的玛莎拉蒂横扫过路人的面前,郝扬威面色一沉,他追上去。
“尚恭少,你发什么疯,你这样会造成车祸的知不知道?”
郝扬威追上去后,将车拦下。
尚恭少下车,他把挡路的人推开,郝扬威扯住满眼是赤红的人的胳膊,“恭少你怎么了?”
“让开,郝扬威,别让我恨你。”
他抽开他的手,想上车继续狂奔,郝扬威不许,他将人扯住,按在车旁,他看着他的神情,“尚恭少,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疯狂的人,他眼里都是疯狂和悔恨,那样交杂在一起的情感,混乱了他的视线,更是混乱了他的神智。
“尚恭少,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孔晴兰,孔晴兰,她出事了,她遭人暗杀。”
“你说什么?”
“郝扬威,你放开我,我要去现场。”
他推开聚钳制住自己的人,郝扬威一个不稳,他退开好几步。
“尚恭少,你给我冷静下来。”
郝扬威不让他上车,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尚恭少甩掉拉住自己的手,他执意要上车。
“我来开车,你告诉我目的地。”
他占了驾驶座,尚恭少双手抹了一把脸,他说,“问邵阳,刚才,我让他查了地址。”
郝扬威戴上耳塞,邵阳急忙把地址报过来,他还说了一件事,那里,刚才有人举报说,有枪案。”
尚恭少右手背紧紧压住自己的鼻尖,他沉默不说话,当感觉车速还不够快时,他说,再加速。
郝扬威不听,他现在已经超速,再超速,除非他们一起去自杀。
尚恭少转头看一眼,他只说两个字,加速。
郝扬威不理会神经错乱的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的紧张,她是他什么人,即便是他们此刻就闪身到出事现场,也是晚了,枪响后,什么都晚了。
尚恭少盯着不理会自己的人,他这次叫停车。
郝扬威减下车速,因为他的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尚恭少动手去刹车,他下车,把那人拉下。
郝扬威接听的电话是郭宏棠打来,说是家里出事了,煤气发生爆炸。
郭宏棠用力的说,郝扬威听得一清二楚,他家里发生了爆炸。
“队长,你必须马上赶回来,嫂子,可能出事了。”
郭宏棠还在说话,而郝扬威被尚恭少一拉,他茫然醒来。
“尚恭少,你要干什么?”
“郝扬威,你他妈的回去看你的妻子,少挡我的路。”极少爆粗的人,他将人拉下车后,他上车,郝扬威把车门拉住。
“尚恭少,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开车。”
他把人拖下来,他有预感,“那煤气爆炸肯定事出有因,我必须赶回去,你刚才说的那边,到现在都过了十五分钟了,还为听闻局里汇报,那么她那边应该没事,所以,我必须要开车回去。”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开车回去。”
“郝扬威,你可以回去,马上,但是,你自己打车回去,这是,我的车。”
他一字一句的说,他把他推下车,给了一拳,郝扬威想制住冲动的人,可尚恭少拿了人家的手铐,他将他铐住,他将他留在原地,他自己开车离去,不管愤怒的人怎么喊,他的车绝尘而去。
第三六章:终究,他不恨你恨了
他知道,其实各自赶到了现场,都已来不及,从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漫长的路就成了他们的阻碍,唯一的阻碍。
尚恭少赶到现场时,他拿开警戒线,进去的时候,认识他的警察敬礼随即报告。
“受伤的是一名女士,她叫孔晴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