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
“她无生命危险,已经送往医院救治。”
尚恭少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迷迷茫茫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
他上楼去查看了现场,想起她打电话时的情形,他戴上手套仔细的勘察了,想必是孔晴兰警觉到什么,因此,在受到枪击后,她立即跌倒在地,而枪击的人,以为她是死了倒下,所以一走了之。
尚恭少让采集人员仔细搜集了现场证据,他打电话给郝扬威,他才想起,自己刚才在浑浑噩噩中,都做了什么?
郝扬威让一个路人帮忙拿了钥匙开锁,随即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回家里。
但是,他仍是晚了一步。
郭宏棠握紧拳头,他说,“嫂子,已经被送往医院。”
郝扬威站在烟气还未消散净尽的楼下,那发生煤气爆炸的房间,还冒着烟雾。
郭宏棠说,“嫂子刚才打电话给你,可是她打不通。”
“队长,你的手机不是一直开机吗?”
“为什么不接嫂子的电话?”
邻居说,“嫂子是因为惊慌才滚下楼梯,你知道吗,如果你接电话,她就不会那么的慌张。”
郭宏棠一声声的责问不绝于耳,郝扬威低头拿出口袋里一直响不停的手机。
郭宏棠气愤的转身,他想去医院。
郝扬威回头呵斥一声,“站住,你还想去哪里,赶紧收拾现场的证据。”他下了命令,随即转身去接电话。
尚恭少沉了沉声音才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他说,“我为刚才的事道歉。”
自以为公私分明的人,他总会及时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只是他不知道,有些错误,可以避免加剧,他至少该改一改他的性子,遇事不要那么慌张盲目,只一味的担心结局,而不想想过程。
郝扬威转身去医院,他以为即便事故再严重,也不会夺去人的性命,可,郝扬威怎么也想不到,他才赶到医院,有人急忙快步上来,他们支支吾吾的说,“嫂子,嫂子……”
郝扬威心里不好的预感,就这么爆炸开来,一切都被粉碎。
有一些事情,它本来很简单,但是,只要其中有关联的人出了事,那么它就不再简单。
郝扬威继续走进去,身边的人急忙解释,“医生说,当时嫂子要求保孩子,可是,失血过多,最后……”
尚恭少打完了电话,邵阳小跑上去跟他汇报子弹的情况。
他问,“尚检,我能去看看孔律师吗?”
尚恭少看一眼谨慎询问自己的人,他笑,“你现在的工作,可不是要去看望伤患。”
“可是……”
“你放心吧,医院那边,没什么事,我现在就过去看情况,你好好在这搜集相关的线索,记住,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是!”
尚恭少上车离开,而坐在医院里的人,他一直坐着。
尚恭少说,“郝扬威,别让我恨你!”
而现在,尚恭少不用恨了,反过来,有人油然而生了恨意。
他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晚一步。”
郝扬威直视面前的人,他明明知道,即使尚恭少当时不是在情急之下,拿出手铐铐住自己,他也会晚一步,因为他清楚,即便他们都赶到相应的事故现场,他们也挽救不了什么,因为,是事故发生了他们才收到电话通知,除非他们能瞬间赶到。
终究,他还是把心里不能承受的重,分给了这个人。
尚恭少说,“你这是在怪我?”
郝扬威看着面前的人,他问他,“你说呢?”他的手伸向停尸间所在的方位,他说,“你满意了!”
尚恭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孔晴兰告诉他,付芹柔出事了,她滚下楼梯,流了大量的血,孩子保不住,人好像也出事了。
尚恭少看着孔晴兰,他的眼神分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孔晴兰回应站在自己病床前的男子飞视线。
他笔挺的身材,看起来真的就像是经过艰苦卓绝培训后塑炼成的身杆。
其实,任何一丝一毫的疑惑,都可以成为一条线索,也可能成为一场不必要的误会,最后,成为个人的致命一击。
孔晴兰无奈的笑,她说,“恭少,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吗,这突然发生的两件事,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尚恭少猛然一惊,“你是说……”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跟谁在一起?”
“扬威!”
尚恭少猛然惊醒,孔晴兰说,“你别忘了,付芹柔,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你……”
“恭少,我知道的也许不比你少,而眼前,我所能告诉你的,就是……有时候感情用事,会让人轻易的犯错,就像这一次。”
尚恭少低下头,他说,“可有时候,没有感情对待,往往会错得更离谱。”他转身离开,孔晴兰只是疲倦的点了点头。
她忘了提醒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既然残局已经形成。
尚恭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残局,会这么扭曲。
同一个时间里,两边都发生了事故,而他们各自有着顾及的人,所以分道而行,即便是晚一步,他们也想着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他们头昏脑热到忘了,作为人,不仅仅赛跑不过时间,更抵挡不过无情的算计。
郝扬威没有再跟尚恭少多说一句话,即便赶过来的后者,他气息不稳的问他,“你怎么样?”
郝扬威对关心的人,表示熟视无睹。
邵阳通知他们,“发生枪案的事故,经查证,那是警用手枪。”
郝扬威赶回了局里,尚恭少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许昊哲,就站在转角处,他又露出了那种胜利的笑容。
他说,“我告诉过你,我们都不再是当年。”
“恭少,你最好远离这里,回你的俞城,最好更不要再想着,你能和他还有机会重来。”
尚恭少握紧自己的拳头,“我用不着你来提醒。”
“那更好,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吗?”
“你别忘了,你上面有你老爸帮你担待,而我和郝扬威,有谁人担待,我们只要犯一点点的错误,就再也回不去。”
尚恭少身心明显有所颤动,他不知道,当年郝扬威为什么要离开,他不相信,郝扬威结婚了;他以为,那个曾经要死要活,一次又一次说喜欢自己的人,他的感情会一直在。
原来,还是因为太年轻。
许昊哲转身离开,流下靠着墙壁的人,他毫无焦距的视线,看着渐行渐远的人,融化在光影里。
第三七章:吴刀,你竟还不醒悟
尚恭少走向停尸间,孔晴兰说,“前几天,我出差是因为接到了一个女子的电话,她说有人要害她,可我到了她指定的地点,我等了她一天,也没见她出现;而其间,她又打电话给我说,叫我不用去了,说是她不想再跟我说什么。”
尚恭少看着躺在床上的冰冷的女人,孔晴兰想说出感到疑惑的地方,可她又说不出其中的疑点究竟是什么?
“恭少,你说,那女子是不是出事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那女人是她唯一能寻找到下一个突破口的线索,因此她不肯告诉尚恭少,她觉得,也许通过那位女子,能知道一点别的事,然而,半路出现了这样的事。
孔晴兰觉得这些事情,必有一定关联,至于其中的关联,联系点在哪里,她一时想不出;而他,在看着死气沉沉的人,想到了。
尚恭少问,“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孔晴兰一时反应不过来,“啊?她?我见过啊,她长得和付芹柔有点象,当时我还误以为是她,但我不会认为,付芹柔会找我。”
“那就对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被一个人在暗中谋划,他以为自己做是这一切,密不透风,神不知鬼不觉。但他一定想不到,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即便是曾经最依赖信任他的人,都可能成为他的弱点。
尚恭少离开了医院,孔晴兰目送来探望的人离开。
等病房的门合上,房间里再次变得寂静,那插在花瓶里的花,淡淡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她就这么看着那束花,再过那么几天,其实她也就凋谢了,断离了根的枝叶,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
尚恭少独自去了郝扬威的住处,可是,他没有开门的钥匙,他进不去,而打电话过去,郝扬威又不接。
尚恭少想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他还是放下了手机,回华容小区。
晚上,他去买了一份夜宵,开车回到住处,才发现,前几天就在这蹲守的吴刀,居然还没有放弃。
尚恭少抽出车钥匙,“吴刀,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有耐心的人。”
吴刀看着那身穿休闲装的男人走过来,风姿绝秀的男人,他最吸引人的一面也许就是他的熠熠风采!
“吴刀,我脸上长了多少朵花?”
“啊?”
“你这么盯着我看,是不是想让我叫警察。”
“不是不是,我是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吃饭,难怪脸色那么白。”
吴刀盯着人家手上那份简单的夜宵,那就是几个包子而已,这人竟苦到那般地步!
尚恭少没空搭理闲得无聊的人,“既然在这等着我,见到了也见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尚检。”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绝情!
“怎么,你还有事吗?”
“哦,我是来谢谢你,上次帮我了的忙。”
“什么?”
“你忘了,上次,你为了我挨了郝警官一拳。”
吴刀觉得对方心里要是没有自己,他肯定不会这么付出,即便自己是个土匪混黑的但他懂得改过自新,他认为,自己有机会,所以,“尚检,我看你也还没吃饭,要不我请你……。”
尚恭少头疼的转开脸,他要怎么说好呢?
“吴刀,不是谁人都有那份闲心陪着你耗。”尤其是他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他更没心情了!
前几年,他发现这个人喜欢自己,还觉得挺新奇,可久而久之,就发现不好了,有时候,人的喜欢,其实让被喜欢的人,感觉是一种负累。
多少年前,他用不领情拒绝了当众对自己表明心迹的人;几多年后,又发现有人寻了这样的路走,可他那般高傲的拒绝一次后,这一次,他懂得了什么叫给人留点面子,只是这次的面子,是越留越让自己郁闷。
“我说吴刀,你说我身为一名检察官,整天被你这么盯着,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真的想说,你要真的闲得发慌,不如我送你进去再呆段日子!
吴刀脸上有点挂不住,他从未向别人表达感情,尤其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因此笨拙的每次都开不了口,而这一次,提起了勇气,谁知道,会得到这么委婉的拒绝。
“尚检,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就因为我知道你有这份心,所以我才一而再的给你提醒,你这样鬼鬼祟祟守在这里,我可以告你扰民,或者,侵犯我隐私权,自由权。”
“可……”你总得给一次机会试试吧!
“吴刀,你能懂得怎么收住自己的劣性是好事,但这不代表我能纵容你每天对我进行监视。”
“我没有监视你。”
“你觉得像你这样每天打听我的行踪守,在我住的地方,还不算监视吗?”
吴刀无言以对,他想起前几天,发现尚恭少去和许昊哲见面的事。许昊哲并不是善类,这是他在道上混了见识的最精明的人,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行事磊落光明的尚检察官,他会和那人有来往。
“行了,你回去吧。”
尚恭少走进去,吴刀看着往里走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把脸厚成什么样,现在已经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以往都习惯用手段以及强取,等遇到真正让自己上心了的人,他才发现,自己也有强抢不得的时候。
尚恭少回到家里,他透过窗帘看下去,下边早已空无人影,他把窗帘拉上,匆匆忙忙吃了晚餐,再打了几个电话,随后拿了文件研究到下半夜。
夜里突然下起了雨,闪电交杂雷鸣,他惊神的时候,不由转头看一眼光线微弱的房间。
他蓦然下床,去拉开了窗帘,往下面看,当确认下边没有人,他才回到床上坐着。
他的两次拒绝,都是在这样冷沉的夜,只不过,记忆中的那一次,是在野外。
那时候,他全身湿透,身上的迷彩服,满是泥巴,雨水打在他头顶上,水淌在他脸上,他坚持的走了几步,人还是感觉饥饿得使不上力气,而就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人从雨夜里跑出来,他说,“你怎么样?”
他看着那个人,心里不知是火还是冷。
可能多半是冷,所以了,当摔倒后,他任由对方抱住自己,等感觉自己暖和了一点,他睁开眼睛,看着抱住自己的人,他说,“我就是喜欢你。”
尚恭少当时很无力,他过后生了一场大病,然后离开了部队,再之后,进入另外的营地,却又看见他。
执着,究竟是好还是坏,如若是坏的那么那个执着的人,他怎么就得到了想要得到的回应?可若是好的那为什么他们最终却没有坚持!
他告诉过他的,我怕冷!
特别是在下雨天,还有冬天的时候,他特别的怕冷。
而那些年,待在军队里,经过的那些艰苦,后来成为了他半生的骄傲和光荣,只是,一切都只能存在过去里,偶尔回忆想起。
第三八章:尚检,你不值得信任
孔晴兰说,“即使过去再好,它也成为了过去。”
两个人一起开车出去,孔晴兰不知该怎么说明所掌握的一切线索,他们都明白,背后在操纵的是方茂文,其中,也许还有许昊哲。
尚恭少看一眼面色不是很好的人,他知道孔晴兰身体很差,至于究竟差到什么程度,他不得而知。
两人去了那莫名死去的女子的住处,孔晴兰坚信能找到线索,尚恭少却不认为,他说,“人家已经整理好现场等着你去搜!”
孔晴兰终于明白,乌鸦嘴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坚信了自己的论断,然后他绝对的肯定了结果。
尚恭少翻看了死去的人的相片,他说,“越看越像。”
“哦,是吗。”
孔晴兰把人家的书柜翻了个遍,她希望能找到什么日记本。
尚恭少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你难道没有留意,现在的女孩都很少在写日记吗?”
“谁说的!”
“我说的,难道你经常写。”
“当然,不过,都是电子版……电子版,对,电脑电脑。”
她四处寻找,尚恭少淡定的再做打击,“即便有电脑,那些是笔记本,你认为,经过整理的房间,人家还留下那么重要的线索,以便你顺藤摸瓜?”
“我说你怎么总喜欢推翻我的论断啊。”
“那你怎么不想想这样做,无非是在浪费时间。”
“尚检,你想说什么?”
“我都说了,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也许能更好的解决事情。”更省时间!
“不可能。”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我谁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