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m哥也在里面”
他突然想起了Lings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会等着看你和他会是怎样一个下场,你和他一路走来,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多数是他替你挡下的,这世上本没有无本万利的事情,总归是要有代价的,到时候,你又会是怎样不计代价地护着他,或者,到那时候,你还护得住他吗?
原来我们之间重复上演的,是悲剧。
第44章
有水的声音,滴滴答答响在耳畔,身体上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Kim睁开眼,额头上留下来的血液把视线挡的一片模糊。他胡乱的用手背擦了一下,粗糙的袖口蹭到伤口上,翻起一层皮肉。
他看了看怀里的Lings,没有多余的皮肉伤,可是脸色并不好看,这可不是个好现象:“Ling姐,Ling姐,醒醒。”
Lings吃力地回应着,看起来不太清醒。
狭小的车厢里满溢着血腥味儿,不该只有他的。
他低头看去,果然,Lings的大衣下摆上全都被血浸湿了。车子翻下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损伤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Kim只愣了一下,就抓紧时间透过碎裂的车窗去看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
或许真的是他们命大,车头卡在两颗大叔中间,离地面有二三十米,摔下来的时候那些树枝减掉了不少的力道,才不至于粉身碎骨。
他把lings安安稳稳地放回座位上,伸手去拉已经变形的车门,肩膀和整个后背都尖锐地刺痛起来,身体也变得更加冰冷。
为了避免过度用力而造成的不平衡,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扒开车门。Lings的状况看起来不容乐观,他一心想要快点脱离这个困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冷得开始发抖了。
好不容易打开车门,外面湿滑的石壁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他只好顺着树干半爬半摔地落到地面上,粗糙的石壁硌在伤口上,他嘶嘶地倒抽了好几口气,眼前一度昏黑,但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希望能在更开阔一点的地方找到出路。
从来也没有这样狼狈过。
解下腰间的保险栓,几道光柱把山涧底下照的亮如白昼,公路断裂的一截掉落在不远处,四处是散乱的枝叶,John正打发着几个人去山涧四处找找,莫北一抬头就看见那辆被卡在树中间的的士。
碎玻璃掉得到处都是,连树皮也被狠狠刮掉一层,那么严重的撞击,车里面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敢多想,只是急急忙忙的寻找攀爬的方法。
快接近车子的时候,莫北从车窗口往里看,似乎是有人坐在里面,但并不真切,他顾不得多想,开口便叫道:“Kim!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寂静的山涧里满是回音,车里的人却并没有反映,莫北咬咬牙压住满心的慌乱,继续往上爬。John跟在他后面,敏锐地闻到一阵汽油味儿,往上一看,脸色大变,那辆车的油箱已经漏了。
“小心!”他迅速往上几步,拉着莫北就往下跳,刚刚落地,身后的汽车就炸了开来。
莫北怔怔地看着,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大片火光映红了他的脸,车身燃起浓烟,伴随着玻璃受热爆炸的声响,所有人都明白车里的人再没有生还的机会。
从远处跑来报告的人看到现场的惨状也不禁愣住了,半饷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说:“人找到了,在河边!”
莫北匆匆忙忙地往河边跑,觉得自己几乎是死了一次。
John留下来先吩咐其他人把火灭了,看看车里面有什么。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能从那么高的树上爬下来的人,肯定不会是身怀六甲的lings,想到这里,John轻轻叹了口气,就顺着莫北的方向走过去了。
Kim半个身子泡在溪水里,安安静静地伏在河滩上,背上的伤口有的已经不再流血了,苍白着一张脸,呼吸浅浅,脆弱的让人心惊。莫北不敢碰他,怕盲目的移动会加重他的伤势,只能用手背去感知他脸上的温度。
为什么会是那么冰冷,这个倔强到连他也无可奈何的家伙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冷得似乎连心脏都失去了跳动的力气。如果他早一点牵着住这个人的手,他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在茫然无望的前路上拼死挣扎,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偏执地确信在他莫北的心里从来把金钱地位,女人事业看得比他还重?
以前想念的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到的人,只要他想要就会站在那里等他的那个人,原来也会像现在这样,任他怎么呼唤都不肯睁开眼睛回应半句。
John赶到的时候,他们今晚带来的那支医疗队伍也正好赶到了,莫北眼里明暗交错,指尖还残留着Kim脸上冰冷的触觉。
他看着那些人小心的把Kim抬到担架上,莫北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气势很慑人,震得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出错。
明眼人都知道,莫北现在早就没什么理智了,如果躺着的那个人真出了什么岔子,
他随时就可以掏枪让他们一帮人都去陪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John也明白,莫北会在手下人面前那么明显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那就是真着急了,他也很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多拦着Kim一点,害得他出了这种事,可是仔细一想,这件事又远没有那么简单。
Kim开车的技术算不上好,但向来是只伤车不伤人的,何况当时Lings也坐在车里,问题肯定不会出在这里,那么究竟是谁布了这么一个局?他的目标到底是又是谁?John不禁看向莫北,莫北也看着他,目光中是笃定。
他现在还有足够清醒的思维去分析判断,但他却没有多余心思去追究,让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没有醒过来,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先放在一边。
“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去医院。”
John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没有什么能比他Kim哥平安无事更重要了。
第45章
红色的血浆一点一滴地流进Kim的身体里,因为伤口的炎症和山涧下过于阴寒的天气,他发起了高烧,所幸并不严重。
莫北整理着他汗湿的额发,伸手去试热度退了没有。冰凉的触感让躺着的人终于抓到一点意识,他睁开眼想要说话,喉咙却是火烧一样的干哑疼痛,莫北见状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喝下去。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讨厌自己现在这样浑身无力的状态,连喝口水也要别人帮。
莫北看他似乎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样子就垫好枕头,扶他坐好。
Kim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针头,又仔细估计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最后摸了摸他那张脸,突然就笑开了:“这状况比我想的好多了。”
莫北却完全体会不到他那股子没头没脑的庆幸是从哪里来的。
Kim发表完伤后感慨才去问莫北:“Ling姐呢?你找着她了没?。”
车子就在山涧下面,莫北要是下去找人第一眼就该看到,虽然他对那个孩子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毕竟花了那么大力气差点命都搭上,要是没救回来就亏大了。
“嗯。”莫北点头。
“人呢?”Kim随口一问。
“在尸检。”莫北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看到Kim大半个上身露在外面就想帮他盖好被子,谁知道他手刚碰到被脚就被Kim死死拉住。
他强撑着坐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莫北覆上他颤抖的手背,试图让他放松,否则血浆流不进去:“我只来得及救你,她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本来就是欠你的。”
原本只是震惊和失落,但莫北话里隐含的意思让Kim心寒。他有时候也希望自己没有那么敏锐,那么固执,但习惯了互相试探的日子让一切都太过明确。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你以为是我做的!”
莫北的眼睛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事情已经发生了,谁做的都没有关系。”
“你不信我!”Kim挣开莫北的双手,按着他的肩,针头早就被扯出血管,床单上满是血,被眼前人猜疑的愤怒正在逐步蚕食他的理智。
“Kim,不要这样,我说过她欠你的。”莫北上前紧紧地抱住他,以防止盛怒下的Kim再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
“你不信我!不信我!我如果要害他为什么还要去留她!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去救她!”过度的用力让他的身体阵阵痉挛,原来莫北的拥抱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冰冷地让人绝望。
医生护士听到动静都从门外跑进来,看到这幅景象马上拿出一支镇定剂想打到Kim身体里,针头刚打开就被莫北喝止。
“都别碰他!”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趁着莫北分神的机会,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来,莫北还是抱着他不松手,耐心的安抚着:“你觉得解气就咬吧,只要别伤了自己。”
咬在肩上的那两排牙齿果然更用力了,直到被咬出血来,莫北才感觉到手臂一沉,Kim筋疲力尽地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莫哥。”John战战兢兢地等在病房门口,目光扫过莫北肩头那一片殷红,不由得嘟囔起来,“咬得也太狠了点吧。”
莫北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不去理会John的抱怨,他的衬衫上都是Kim带血的指印,想到刚刚那个人崩溃的样子,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John看他这个样子,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车里的那个人不是Ling姐,障眼法而已,我们在附近找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看起来这次的对手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
“果然。”莫北低低地应了句。
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这些事情都是Kim弄出来的,只是布局的人太过危险,那个人的目标到底是Lings还是Kim还是个未知数,他绝不能贸贸然让Kim去当这只靶子,况且,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好像都是提前约好了一样的,一股脑地都被他遇上了。
莫北揉着酸痛的眉心问:“那帮国际刑警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着手调查LK和青帮的关系了,我们该做些什么?”
前几天就有人开始大肆收购LK的股票,虽然这对于他这个拥有绝大多数股份的绝对领导者来说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接下来就有一大批的国际刑警开始调查LK的货品来源,资金走向,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关键之处一样,紧紧地追着他们不放。
这是一场硬仗,最让他头疼的是和这次的事故一样,他竟然找不到到底是谁在找他的麻烦,没有突破口,没有既定的对手,他只能被动的迎接着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你这几天好好盯着Kim,LK被调查的事情别让他知道。”
“又不用多派点人手?”
“不用,人多了他会有所察觉,况且,要是他铁了心的要走,这些人包括你哪个能拦得住他。”
“明白!那从现在开始我就专门负责盯着Kim哥了。”
莫北点了点头,就带着几个心腹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办法放心让Kim跟着自己打这场硬仗,尤其是还要面对着背后那股潜在的威胁。自己今天看来是彻底惹恼了他,以他的个性一旦醒过来十有八九就会气的一走了之。怀疑,猜忌,向来是Kim的逆鳞,别人碰不得,他更是不能越界。
这一点,他本就是比谁都清楚。
第46章
穿着从值班医生那里顺手拿来的白大褂,缓步走在苍白的医院走廊里的男人带着贵族混血种说不出的优雅,与他擦肩而过的女医师们不得不去回想,这个风度翩翩的新医生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韦柏堂而皇之地走进Kim的病房,几天不见,Kim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但是额头上的伤口让他皱眉,原本根本就没有想到最后会是Kim开走了那辆的士,所以当他看到山涧下浑身是伤的Kim时,心痛懊悔还是涌上了心头。
“不过,谁也不能阻止我为他报仇,你也一样。”他看着熟睡中的Kim,西方人独有的立体五官上是刀刻一般的凌厉。
他站在这里,感受着眼前人皮肤下面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淌,想象着那张丰润的唇下一秒就会对他吐出绝情的字句,如此富有生气的身体轻易就能引他疯狂。
Kim偏了偏头,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得安稳过,不得不承认从他清醒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安然,你醒了。”看到Kim睁开眼睛,韦柏的表情立刻变得柔和了很多,像是裹上了一层糖衣,从一阵空洞中找回了光泽艳丽且坚不可摧的外壳。
Kim看到他这个样子,嘲讽一笑:“怎么?你是不是很失望,没有顺手解决掉我这个不听话的工具?”
“安然,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韦柏脸上的笑容太过虚假,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完美地不真实,就像一个玩偶或是雕塑,甚至有时候会让人错觉的以为他那一双幽蓝的眼眸不过是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没有温度,没有喜怒,完美的连灵魂都是空的。
他的笑容让Kim脸色一沉:“我突然觉得和我相比,你更像是一个假货,一个高端仿生的怪物,成天把自己浸银在仇恨和黑暗里,自以为是地觉得全天下都欠了你的,其实你心里明明清楚,Kim根本不会稀罕你替他讨回公道,他心里从来就没有你,你再怎么费尽心机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讲这些话没想过要激怒韦柏,但至少那虚伪到让人恶心的笑容不会再出现了。
韦柏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低着头去摆弄床头的那些仪器,喃喃道:“血压,脉搏,心跳,我什么都给你了,只是为了让你更像他,但现在看来我当初真该少给你一样,这样你就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Kim还没有被他言语中的讥讽刺中就似乎被点醒了一般地抬头,身上的伤痛比任何一次都让他觉得真实而珍贵,他毫不畏惧地看着韦柏开口道:“是啊,血压,脉搏,心跳,我什么都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摸一样的记忆,那么你告诉我,我和他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韦柏猛然回头,他看得见Kim眼底的笃定。
“你在怀疑?”
“对,我怀疑!到底是一模一样,还是从来都是同一个人,复制品这个概念除了你实验室里那几千张分析图表和一大堆看不懂的数据之外,你还能拿什么让我去相信,凭什么你动动嘴皮子我就要沿着你设计的路去走?!”
Kim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让他有这种猜测,但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是不是可以有机会去赌一个海阔天空的未来。
韦柏俯下身,透过厚厚的被子按住了Kim的身体,却按捺不住他狂跳的心绪,他鼻翼轻轻扇动,纯色的皮肤下浅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眸正倔强地和他对峙着。
“等你好了,来木屋找我,我给你答案,安然。”
韦柏的唇无限留恋地轻印在他眼角,从某个角度看更像是接吻。
莫北站在门外,看着韦柏渐渐直起的后背,想要离开却迈不动步子,独占欲在身体的某一处躁动不安,重归平静的外表并不能掩饰方才一秒的冲动。
韦柏在开门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对于莫北的出现他一点儿也不惊讶。
“莫先生也来看安然?”
“韦柏先生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里也找得到。”
过度的外露会让自己处于劣势,但太过伪装就会被人怀疑。
“安然的事,我一向放在心上,莫先生手底下办事的人太张扬了,要知道内情并不困难。”韦柏的态度一直很友好,但并不是毫无攻击性。
“我记得我说过,Kim的事情不需要您来操心。”
韦柏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末了才恍然大悟道:“OK!如果安然在你身边毫发无伤,我自然不会再管,但是偏偏他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总是受伤,身上的,心里的,所以我决定了,还是把他带走的好,你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