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我啊?不知道啊,选对的有,选错的也很多。不过我只能说,我爱过的那些人,都在我的强力推荐和帮助下选了我认为正确聪明的选择,他们活的都很舒服。所以我真的觉得我挺厉害的,所以我觉得我有资格说教你。”张仲文擦着嘴沾沾自喜地说。
“呼……”陈云舒喘了一口气,又问:“所以你觉得我和徐竞分手是正确明智的对吗?”
“当然,不然我讲这么多干嘛?你们俩的确会痛苦一阵子,但是很快他就会傍上新女朋友的小富即安快乐度日的,而你这么出色根本不愁找不到有型有款的优质男友。反正男人都一样的烂,你干嘛不找一个有钱有势很容易就活的很舒服然后就会自然爱你的老公呢?”张仲文侃侃而谈。
“真的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你确定么?四叔,相信我,我真的很在乎你的意见。”陈云舒抹了抹脸,真诚无私地盯着张仲文寻求最后的制胜一击。
“真的,确定,我又不是在和你抢徐竞,我骗你干嘛啊?这可都是良药苦口金玉良言!”张仲文郑重地点头。
陈云舒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润了一下嗓子,掏出手机,拨号,静等了十秒,激动而又柔声地说道:“老公,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和你吵了,我以后一切都听你的!我晚上八点打车去找你,洗得干干净净的,你怎么拿我撒气都可以。嗯,我爱你,我们晚上见!”
“啊?”张仲文和檀其卢都翻着白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变脸比变天还快的陈云舒。
“你疯了?你没听明白我苦口婆心掏心挖肺的话么?你被下降头了么?”张仲文愤怒而又焦虑地拍着桌子问。
“是啊是啊,云舒,我都觉得玄持说的话很在理很中听,琢磨着回去和荷花离婚了,他没有蒙你啊,他说得声声入耳句句钻心,我都觉得我看破红尘大彻大悟了。徐竞不是个好东西,这种白眼狼你还找他干嘛?哦……我明白了,你是想使美人计把他弄出来先奸再杀报仇雪恨对不对,要我帮你么?”檀其卢激动地质询。
“啊……不是。我还是决定和徐竞复合,快点儿结婚。说真的那笔钱的事想想是挺窝火生气的,徐竞是白眼狼没错,这笔账以后慢慢再算。但是呢……就在刚才,我盯着面前这个比比划划痰沫乱飞的半仙,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个想法,那是灵魂的震荡和惊醒的直觉!那就是:我不要变成这种人,我绝对,绝对,不可以变成张仲文先生这种人。学他的话就是,He is stupid, he is so stupid!从我爸和徐竞甚至李远坪口中了解他的历史和背景来看,他目前为止全部的人生选择和思考结论都是错误的,是荒谬的,是可笑的,是万万不可取的!他那些喋喋不休东拼西凑的理论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太听明白,但是我一直在忍,忍住自己没有扇他一耳光。我觉得,要是真信了他的话,按他说的做,那么我就会变成这个下场……不行,我还年轻,我还不能把我的人生就这么毁了。所以,根据他的选择一定是错误的这个真理,我决定立刻和徐竞复合。婶子啊,醒醒吧,别的不说啦,你就看看他脚上穿的鞋,那是一个见过世面懂得事理的人能穿上身的东西么?他连双鞋都不会挑,他会挑人么?听他的话和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有什么区别?啊,我越想越怕,不行,我要现在就请假去找徐竞。呃……”陈云舒说着说着打了两个冷颤,极其鄙视地看了一眼如遭雷击般面红耳赤的沧海皓津玄持亲王,然后还恶心地喘了一口,擦手,抓包,走人。
“You mother fuck unreasonable insane bitch!”张仲文指着行色匆匆的陈云舒消失的倩影咧开嘴骂了起来。
第二十八话:耿鸣没有随身携带安全套的习惯
第一百三十八天
上午下了小雪,午后天空放晴,阳光虽然寒冷,但是照得人心里泛暖。春节的繁忙期终于熬过去了,整个韦陀宫的人都陆续开始调休和放假,耿鸣窝在办公室用电脑听公司的歌唱比赛曲目——傻笑了整整一上午。
他的兴奋感其实主要来自张小梅邀请他今天晚上去宿舍里共进晚餐,然后张小梅还特意强调室友于翠兰回老家了,他可以“玩得晚一点儿”。于是他整个上午去澡堂子洗了两次澡,并把电动剃须刀放在办公桌上,平均每隔十分钟就修理一次胡子。最近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交了女友之后梳洗打扮得勤,加上年纪真的变大了,自己的胡须似乎开始减少,偶尔用手去抓脸的时候,会发现左右两边脸原本就不应该长胡子的地方,胡须在自然脱落,且也没有长出更多新的来。
加之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自己的事业现在比较稳固,和最近交往了一个漂亮温柔且性格无私善良的女朋友,他心里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丝以前不太敢奢求的期待,那就是或许自己真的苦尽甘来,要熬出头了吧。
不过这一点儿期待上压着一大一小两片阴云。
大的那一片几乎遮盖住全部阳光与地平线的就是他的神龙坐骑。那个荒诞的协议书生效几个月后,他怀疑自己又被置于这些人形怪物们的掌控之中了,因为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些龙不管外表看来如何美丽祥和或狰狞恐怖,但是内心始终是一种深谋远虑狡诈无常的生物,他们做事情永远是有人类不可理解或者理解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的目的。他本身对那条给自己制造过无数梦魇和仇恨的张牙舞爪阴险狠毒的恶龙的恐惧感正在消失,但是新的恐惧感又在心里滋生,他怀疑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与龙之间谁是主人谁是坐骑,或许自己已经成为那些衣冠禽兽们新的棋子和工具也未可知,这是一场他永远无法胜利,胜利也毫无意义的战斗。
不过这个世界上谁能躲得开这些无谓的恐惧呢?既然抗争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他就干脆不抗争,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循规蹈矩舒服安定地度过这剩余几十年的人生。这个要求中,最关键的问题当然就是能娶个老婆成家,所以那盘旋在心头的一小片阴云就是指:张小梅虽然是很认真地与自己谈恋爱,但是目前为止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想和他结婚的迹象,甚至她也一直在回避和否定彼此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他第一次婚姻可没这么麻烦,前妻一听说他是在北京上班的“公务员”,一个月内见的第四面就是去注册结婚了。虽然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物,他上一次成功的经历存在不可和不应该的复制性,但是他心里还是在苦叫活叫,老子真的熬不起啊,这是生理和心理双重的考验和煎熬,也是时间和金钱双重的浪费!
不过他还是对自己的魅力有那么一些自信的,他也觉得自己毕竟和张小梅谈恋爱也就一个来月的事情,要求这么一个如花似玉有德有才的大姑娘就这么嫁给自己实在是有点儿唐突。何况今天夜里,他们俩的关系应该实质性的进一步发展。想到这个进展,耿鸣心里就美得冒泡,听着那些时而荒腔走板时而莺声燕语的歌曲,时而揽镜自赏开怀而笑,时而伏地挺身体能锻炼,不知不觉就在胡思乱想与心驰神往中度过了一上午。
午饭后好像外面的人多起来了,他趴在桌子上小憩的时候隐约觉得外面好像聚集走动着不少人在窃窃私语交谈讨论。终于十二点过一刻的时候,谢铁驹门也没敲,大步流星地就拿着一大包瓜子花生过年富余下来的零食破门而入,气势汹汹地把布袋朝他桌子上一拍,用他那犀利的小眼睛盯着耿鸣,慷慨赴死般地说:
“老耿!你要帮我个忙!”
“啊?”耿鸣瞪大了眼睛,看着体态纤弱粉面红腮常年乔装舞女小姐从事卧底侦查工作而看起来真的带了许多女人味的谢铁驹,鼻子中闻到了不祥的气息。
十二点五十分。
“老耿,你要帮我个忙!”
韦陀宫财务部门的会计把几盒包装精美的元宵礼盒放在耿鸣的办公桌上。
一点二十五分。
“耿队,帮帮忙吧!”
两个他手下年纪稍长和自己关系也不错的下属提着很可能也是家乡土特产的两大袋吃喝,恭敬可怜地出现在他面前。
两点整。
“耿队长您有事么,我们可以和你说几句话么?”
三名女金刚力士笑容可掬地拿着莫名其妙的鲜花和糖果还有一件毛衣,深情款款落落大方但是隐约地带着杀气敲开了他的门。
五点钟的时候,耿鸣把门锁死,谁敲也不开了。手机关机,电话拔线,坐在堆满来自全国各地的特产水果点心鲜花服装甚至小家电和工艺品中,极度痛苦地搓着手。他在韦陀宫工作十二年了,悭吝刻薄党同伐异的李文武没来之前,他才是韦陀宫里口碑最差与同侪关系最恶劣最饱受排挤和匪议的那个熊人,但是即便这颗冉冉升起散发着万丈讨人嫌的光芒的超新星升起之后,他也没有感受到这么突然集中高温度且动机直接目的明显的礼遇和讨好啊!
尤其让他百爪挠心肝火虚烧的那最可恶的真相是:其实大家也不是在讨好他耿鸣,讨好的是他手中那条功能和功率都威力强劲的神龙坐骑。
盛连营上了慧耀龙女的保时捷之后,第二天中午弯腰驼背眼青腿飘地爬回了办公室。当然,头一天里发生了什么和可能发生了什么,都已经由差不多弯腰驼背眼青腿飘的夏颖涛添油加醋地在整个韦陀宫里宣传讲解了很多遍。半信半疑和不愿置信的群众们围堵着完全没有力气招供只会双眼放空傻笑的当事人盘问了半天,倒也并没有打探到多少“搞到手”之后的感想和评论。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发生的情况就不仅仅是道听途说和捕风捉影的八卦小道消息所能达到的刺激到群众们眼球和神经的力度了。
盛连营把龙女搞到了手这是一个既成事实,但这个事实衍生出的后续内容简直触目惊心的气死人。
“高等级的龙女们要么不Play,要么Play to win。”身为女性的王洋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句话,在广大围观群众们中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这句半土半洋的话不需要查字典了,用眼睛看就能看得很明白。
盛连营爬回韦陀宫的当天,就是从上到下一身新打扮著名牌合体的服装。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午饭时间,会有六个外卖服务人员准时准点推着餐车在办公室门口恭候盛连营,两个给他擦手洗脸,两个给他布置餐桌,还有一个据说是营养师另一个据说是保健医生,这群奴婢们会服侍盛连营享受一顿食精脍细的午餐。
三点之后会再次来两个中老年女仆,根据盛连营的要求打扫他的办公室并奉上包括点心汤羹瓜果甜食的“下午茶”。当然这些时间很活性,因为盛连营可能外出或者开会,那么这些仆役们会根据他的时间表神出鬼没地侍奉四周。如果他加班或者有事要忙,那么还可能会提供同意精致奢华的晚餐或者宵夜。
盛连营下班之后一定会由慧耀龙女本人或者有司机的专车接走,上班也是同理。当然,盛连营彻底搬离了在四环外的单身宿舍,自己手指都没动一下就和行李包裹一起入住了慧耀那价值他一年工资每平米的高级酒店公寓式别墅里。
短短两天之后盛连营的外观和外貌就发生了变化,他以前看起来就像一个进京捞钱生意尚可的包工头,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仕途顺畅养尊处优的国企领导。且全身上下都被装备满了连李远坪都不太熟悉的高端昂贵的电器设备和衣帽鞋袜,从指甲到发型全部都被耕耘修饰过,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外其余全部时间都是被服侍得熨帖稳妥天衣无缝。所以现在他每天最常说的话就是:“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简单概括,他被包养了——还是帝王级的被包养。
如果他是个风流小伙俊俏后生,那么这种公然无耻的包养行为的确会招来众人的排斥和非议。但问题他是盛连营,那个连王洋都不会调戏业务不拔尖外貌不乐观地瓜土豆一样存在于韦陀宫的盛连营。包养他的是慧耀龙女,富可敌国貌若天仙高高在上藐视苍生的芍露崖里头牌大仙女。这种超现实的差距感和化腐朽为神奇的改变观只证明了一个问题:盛连营运气好。
运气好是没法嫉妒的,谁叫盛连营撑死胆大的豁出脸皮去争取了去吃螃蟹了呢!
且运气近在眼前,就在西北角厕所附近的耿鸣的办公室里,能带来运气的螃蟹其实是一条龙。
当然,耿鸣只不过是一个支点,他的神龙坐骑沧海皓津玄持亲王才是翘起整个地球的杠杆,大家都知道这个支点虽然容易发怒办事古板,但实际上耳根极软不善于拒绝别人。只要鼓起勇气开口适当塞点儿好处,耿鸣就是一盘自助青菜,而他那一切皆有办法全知全能的宠物必然不敢也无法忤逆他的也是我们的要求。来寻求中介的群众们都觉得自己其实一点儿不贪心,整体思想就是:既然神龙帮盛连营这么低端的货色搞到那么极品的龙女只用了一句话,那么拉拢搞掂其它的仙女仙人们大概也就是吹灰之力而已。再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污染环境的坏事,这是人类追求幸福的共同心愿,神龙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以前无非就有点儿语言争吵肢体冲突爆炸枪战食物中毒司法正义中途损坏了一些公物有人住过几次院倒霉的路人甲乙死了几个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冤家宜解不宜结,四海之内皆兄弟,人也好龙也好,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地球上的生物嘛!
结果就是,对待敌人像寒冬扫落叶一样无情的耿鸣,面对同志们突如其来春天般的温暖和百花齐放的礼物,虽然努力开口拒绝也说了很多此事不可为的话,但是最后竟然全部心口不一地应承下来保证“想想办法”和“等我的好消息”。
“妈呀,就这我德行怎么当领导啊……一两句好话三五两甜头我就找不着北把下八辈子的愿都许光了,人有脸树有皮,我有啥?”耿鸣扯着胡子痛苦地思索起来,沉寂许久之后他除了人为什么会上吊之外没有想通任何事。见天色已晚,他横下心,把所有收受来的贿赂和礼物都搬到了外面大厅内的一个空桌子上,高吼一声:“见者有份,同吃同拿,算我请客了!”然后推搡着走出围聚过来诉求盘问的人群,做出一副他很为难又很繁忙的样子,打着哈哈语焉不详地逃出了韦陀宫,心里盘算的是今天老子要先顾自己的正事要紧。
耿鸣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搭乘圆通御率了,今天他坐了等级稍微低一卦的“五蕴拔乘”来到一楼的阿閦回旋。这个电梯组出口在大焉水镜的出水道后方,要从比较低暗的回廊左右拐弯才能走向前门。但是他随着人流来到那挡住视线的乳玉墙前的时候却发现很多行人都驻足不动,冷眼一斜,却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给高位电梯组出口过来的一群达官贵人让路。
农历正月十四是英持龙女的生日,她私事低调的生活态度使她从来不组织和操办庆祝,但是她会带着自己宠爱的家眷和看重的手下们简单吃一顿饭,而往往这顿饭就是在公司附近随便找一个她觉得还可以的餐厅和酒楼,形式上真的不夸张,英持龙女也真的是很随意很自在地享受一下家族生活乐趣而已。但是对于吉祥社会服务公司龙族之外的民众们来说,这是一年一度了解行情把握风向辨识生死簿瞻望观天仪的良机,所有的奥妙就在她身边带着的队伍的阵型中。耿鸣虽然不屑,但是见那鸟兽四散退避三舍的大厅正道上几十米内无人染指的架势,也只能噤声止步不耐烦地等这群衣冠禽兽们扬尘行远。
但见那遍依群星灯辉之下的洁净无匹冷云华岩通道上,衣装朴素闲散云鬓的英持龙女步履愉悦地率领着二十几人众的群龙雁阵灼灼而来,随着英持龙女和在她左右两边略前一步距离开路的刃靖和以利龙女步下台阶,左右两边的雁翅自动收紧缩小队形,但他们并不完全是男左女右的排列,而是根据在芍露崖中权势地位和英持龙女心目中的喜爱度排列的,越受器重就越靠近她身边,果然,小人得志的玄持紧随她身后左侧,后面是律竞慎歆锋裕诸龙王,业务主将慧虞跟帖她身后右侧,后面是耀洳醍珈曦诸王女;这些是可以进入队形中的人员,各个都精心打扮,统一着装,男的都是浅灰白色要看起来严肃威严但是不能亮过英持龙女的束领中山装,挺胸昂首如晴空日照下雪峰群屹;女的都是奶白色要看起来睿智温柔但是不能嫩过英持龙女的合领套装加七分短裙,风姿翩翩似冰川溪谷中云蒸霞蔚;且无论男女都摆着与生俱来的超模臭脸迈着姿态恭谨但是气势嚣张的步伐,目空一切超然世外地在向全宇宙无需一言地叫号:We are better than every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