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2）——涂沐

其实队形后面还随意散落跟随着就是去吃饭的一些所谓“年幼”或者“闲散”的龙族人员，他们就没有统一着装，只要色调统一干净体面地远远外围跟上就可以了。但是这一大家子在母后级人物率领下行动的时候，只要四面闲杂人等一多肯定会彼此停止交谈，集体消音且从这个世界上隔离般视大千苍生为无物，不是不用正眼看人，是根本看不到人了——简单来说，牛的生殖器是绝对不足以形容他们的架子的，他们是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满意。

但是群众们不得不承认，这个完全是根据实力来包装自己的种族走到哪里都是让人看了觉得自认命苦满怀艳羡。他们集体出动的时候，那些容貌和气场映天仙如草芥的龙女们原本就很惊人，那些养尊处优油光水滑的龙王们也在“秋香原理”的烘托下看起来英姿飒爽天华地贵老子很帅猖狂有理。

“呵呵……你果然是个胖子啊。”耿鸣其实一眼就看见了追随女王身后逍遥慢行正用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玩“Don't mess with   me”的游戏暗爽得菊花紧绷的佞臣贼子张仲文，禁不住在强烈的对比现实前叹了一口气。如果张仲文只是站在普通的人群里，那么说他胖那是对中国农业发展水平和饮食文化极大无耻的污蔑，但是他罗列在芍露崖群龙众中，那么即便是再粗心的人都会发现他是火柴盒中没有刨得较粗的那一根，单为了看着顺眼也很想把他捏出去丢掉。

耿鸣傻看着那一行天龙化人的俊男靓女们渐行渐远去，盯着张仲文的脑勺心里却一直在暗骂：“拽个屁啊，这般鸟样有什么好臭美的，明明自己长了一张贼眉鼠眼欠抽少踹的脸，还动不动说我长得丑，心术不正的人根本就没有正常的审美，别以为你这种烂货披着人皮大衣大家就不知道你是个公共厕所，妈的，你等着，过几天我肯定再找个什么茬揍得你满地找牙哭爹喊娘，看你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扮神棍！”

于是在前往张小梅的宿舍路上他就一直在计划和研究怎么找茬再殴打他的坐骑一顿，殴打方式要怎么强力有效安全创新，想到得意处甚至还会拈须而笑，几番失神撞到路灯和行人。

不过他今天的确和张小梅的关系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且在程度和数量上都极大地超过他的预期。

打扮得清新可爱乖巧动人的张小梅打开门之后，神秘而又紧张地对他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把他领进了黑压压坐满了人的小客厅：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大姑妈，大姑父，二叔，二婶，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耿鸣！”

“呃……”耿鸣的头发竖了起来，浑身从脚跟到头顶都僵硬了。

他下午不应该关手机拔电话的，因为张小梅发了四条短信打了无数电话试图告诉他，我们家人出门旅游中途路过北京，临时决定来看看我玩两天，你要来我这里可要好好打扮一下啊！

还好，他的打扮没问题。当天的晚餐当然没有在宿舍里吃，张小梅带着一大家子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席间宾主尽欢，耿鸣表现优异。张小梅的奶奶是苦出身对耿鸣这种城里奋斗的乡下娃具有直觉性的好感，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张小梅的爸爸也是好酒之人，与耿鸣意气相投相谈甚欢，席间就从兜儿里掏出一大笔钱来命令他收好作为“随便花”的见面礼，张小梅的泼辣豪放大姑妈也是二婚而二叔和二婶正在考虑离婚，所以这一家子人对耿鸣的婚史并没有表示出半点儿公开的异议和嫌弃，张小梅的妈妈没有对耿鸣表示出明显的挑剔与不满，但是她说我家小梅不太稳重需要年纪大一点儿的人照顾。

酒宴散后耿鸣陪着张小梅把家人安置在附近的招待所里，然后就送张小梅回宿舍，他今天多喝了几杯，话也越来越多，粘着张小梅也越来越近，甚至毫未察觉他跟到门口的时候张小梅已经略带不悦。

最后终于他厚起脸皮对正拿钥匙开门的张小梅大着舌头说：“小梅……晚上，我就……住这里吧！”

张小梅并未惊讶，只是缓慢转身，一只手拉着门娇笑着说：“这样啊……你确定么？”

楼道的灯光比较昏暗，耿鸣看着面前娇小的长发女孩，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酒意上头，迷蒙之间突然觉得好像是那个张仲文办公室秘书台前的黑衣秘书又在质问自己。

“啊——”耿鸣惊慌地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张小梅打开门，一路小跑进了房间，找来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半娇半怒地来到门口，发现耿鸣还傻站在那里，就假装生气地说：“你要不想进来，就早点儿回去吧！很晚了，我要洗澡睡觉了！”

耿鸣晃了晃神，还是迈入了女友的香闺，慧曦和张小梅长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耿鸣还不至于让这点儿酒就冲昏头脑吓破胆。张小梅把他让到沙发上，泡了茶，俩人暖着手慢慢地喝着，半天之后张小梅问他：“耿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想在你面前扭捏作态。你是个好人，我跟你在一起不会吃亏的。可是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能老实告诉我么？”

“我离婚之后再没碰过别的女人！”耿鸣抢答了。

“嗯……呵呵，我相信你。我想问的是，你是想结婚，还是和我结婚？”张小梅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很和蔼地问。

耿鸣眼珠子转了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你这不是废话么，我当然想结婚了，我不和你结和谁结？”

张小梅无奈地垂下了头，把脑袋顶在他的胸口上，很颓唐地说：“呵呵，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女孩子可能就是事多，你别在意。唉……反正你连我家人都见了，他们也对你很满意，我也真不知道我还要挑剔什么了……”

耿鸣立刻揽得美人入怀，抚其秀发，血脉畅行，他本来也不是油嘴滑舌的人，只能默默用双手表达真心和诚意。

温存半晌之后，张小梅说：“我先去洗个澡，你看会儿电视什么的吧。”

耿鸣心里大悦，咬着牙狂点头。张小梅进房拿了浴巾走向卫生间，突然对望着根本没有打开电源黑漆漆的电视屏幕的耿鸣说：“喂，我问你，你有准备么？”

“啊？准备！当然有，我准备好多年了！”耿鸣理直气壮地回答。

张小梅皱着眉头瞄着他，沉思片刻，不悦地说：“我说的是准备，是那个东西……就是，就是避孕措施。”

“……啊。”耿鸣傻眼了，脸红到脖子根。

“唉，我就知道……如果你还想在这里过夜的话，就出去买！”张小梅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她不是随便的女生，但她是理智的现代女性，她有她的底线。

耿鸣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懒洋洋地说：“不用了吧！反正你都打算嫁给我了，还要那玩意干嘛啊。你还怕我不干净是怎样啊？”

其实张小梅也没有料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赴京，她对耿鸣很有好感所以觉得他见见父母也不错，她没有玩弄耿鸣感情的意图，但是她也没有很快一定要嫁给耿鸣的意图，她抱着一切随缘的想法，觉得男女之爱最佳收场终究无非婚姻好合，自己也莫要太矜持挑剔，顺着这个还不错的男人相处也的确是良缘，但是这绝对不等于八字还没一撇自己就要这般任其所为，她是良家妇女不假，但她不是无知村妇，她是仙女不假，但是她不是送子报恩的古代仙女，她要爱情要婚姻但是她还是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和生活规划的。

“耿鸣，这不是我打不打算嫁给你的问题。我既然都让你进屋了就打算和你过夜，但是避孕措施很重要，请你尊重一下我们女孩子好吗？”张小梅再次理性退让，平心静气地对耿鸣说。

耿鸣大概是觉得自己得到了张家人的肯定有了后台，酒劲上脑觉得张小梅已经是自己碗里的肥肉，大咧咧没羞臊地觉得自己很爷们地继续顶嘴：“我咋不尊重你了……那事不在乎一次两次的，你咋就能算出来肯定能怀上呢，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再去买不成么？”然后他笑嘻嘻地站起来就想伸手去抓张小梅。

仙女防身术是一项结合了以色列陆战部队格斗技巧、巴西柔术、空手道和芭蕾舞附加一定小法术效果并针对男性生理弱点研发出来的实战技术，虽然并不是什么可以应用在战场上决生死定胜负的制敌武功，但是出其不意地对付自己毫无防备厚颜无耻的男朋友足够了。耿鸣是韦陀宫的明王没错，张小梅可是阿閦回旋的前台小姐，大家对付流氓的经验和胆识只是瑜亮之别而已，何况耿鸣根本也不敢真对自己心爱的女孩大动拳脚。

十二秒之后，耿鸣被张小梅抓着胡子从厨房的窗户中凌空甩下了三楼。关上窗子之前她对狗吃屎一样趴在雪堆里的耿鸣嗔恨地喊了一声：“你——去——死吧！”

二十分钟之后他拿着采购回来的必要措施灰头土脸地想闯进女子宿舍的时候，却被两个看起来比他还膀大腰圆的大妈拦在了门口，警告他如果硬闯我们就给韦陀宫打电话，我们这里可住着队长级人物的女朋友，我们上面有人，你小心点儿。耿鸣说我就是那个女朋友的男朋友，刚才我还和小梅一起进楼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认不出我来了，然后一个大妈说我们当然认识你我们是故意这么说气你小梅电话告诉我们要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许进门，另外一个大妈盯着他手攥着的纸盒不太满意地说这个牌子不好你们一个月赚那么多钱的大官怎么还买这么便宜的东西怪不得小梅会生气。

耿鸣也不敢和这些地头蛇多纠缠，来到女友楼下憋着气呼喊了半天，结果一楼二楼的灯都亮了不少仙女们开窗询问你要死啊大半夜地自己找地方上吊别来吵我们，他才留恋地看着张小梅漆黑无光的卧室垂头丧气地走了。路上委屈地给张小梅发了很多道歉求饶的短信，张小梅却只回道：明天我要陪我家人逛街，先睡了，你明天方便出来么？

于是耿鸣想也没想就回：不死我就方便。

很快张小梅回复到：那看你表现了。

一来二去又折腾深更半夜，耿鸣被冷风吹得情绪平复，回办公室睡觉的路上也在懊悔自己行为着实蹬鼻子上脸，兀自暗嗔：人家女孩子都大方到这个份已经不容易了，自己怎么就一点儿耐心和风度都没有呢？再心急热豆腐也不是用手抓着吃的啊，唉，还好煮熟的鸭子也没飞远，自己以后可要细嚼慢咽不能这般毛手毛脚，自己老命一条能摊上这般心思好又能忍让自己的姑娘真是天大的福分，可不能再糟蹋了。

第二十九话：良辰美景奈何天，需要专业人士来进行资源操作

第一百三十九天

耿鸣一大早上班就被出差刚返京的孙世昌叫进办公室谈话。

上韦陀天王像的时候他心里很郁闷，估摸着想告假出去陪同张小梅的家人逛街的事怕是要吹了。来到孙世昌的办公室内他就遭遇到了诡异景象，因为他看见夏颖涛在办公室门口的角落里脸贴墙地倒立，两只脚上各顶着一个装满水的一次性纸杯。

“孙……孙主任，这是……”他站在孙世昌的办公桌前惊慌失措地问。

孙世昌的脸皮黑里透红——这不是健康的象征，这是一种压抑着巨大愤怒的暗示，他坐在椅子上低沉地看着电脑，双眼中似乎还残留着爆炸物的余烬。看到耿鸣，不自在地哼了一声，点头要他坐下，轻描淡写地说：“小夏在思考一些事情，你不要管他，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耿鸣其实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但是心想这应该算人家的家事了，自己外人最好不要多嘴，于是无情地抛弃了帮夏颖涛说情的念头，面向孙世昌正襟危坐。

“耿鸣啊，你昨天和孙小梅的父母家人见面怎么样？”结果孙世昌却拢着手，笑呵呵地打听起他的“家事”了。

“啊？头儿，你怎么知道的？”耿鸣说完愣住了。

“呵呵，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在干涉你的私事。我只是作为你的老大哥，关心一下你的生活而已。唉……你哥去的早，他临闭眼前唯一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多在公司里拉扯帮衬你一下，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也没尽到什么心，挺对不起他的。唉——”孙世昌低下头，感怀地叹息。

耿鸣没有说话，只是狐疑地望着这个突然煽情的领导等待有实际意义的内容。

“其实我觉得你年纪真的不小了，也该好好成个家了。所以呢，我们人事科的人知道你在公司内部交了个女朋友，必然要根据程序——你明白的——调查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的身家背景，很不错，完全适合你！我呢，呵呵，也知道你是个大老粗对待女人没什么手腕，所以呢，你也别怪我擅作主张，就调动了一些资源，帮了你一把。实话和你说了吧，张小梅一家人突然进京是公司安排的，他们一家人集体抽中了旅游活动，然后我们又安排昨天飞机航班延误，又派人去采用心理暗示技术确保张小梅邀请你参加她的家宴，所以他们才能够和你见面的，而且关于你在民间关系的一切工作背景资料我们都设置好了，他们绝对不会怀疑，甚至还会很欣赏你。我的想法是呢，你早点儿接触一下她的家人，对你们早点儿结婚也有好处。你不要多想，张小梅本人绝对不会知道有这些外力因素在推动，这些技术上的问题是不会影响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的。她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生，是一个能在家庭生活上照顾你，事业和工作上支持你的贤妻良母，而且她也对你很有好感么，你们俩天造地设的一对。呵呵，所以，我个人也好，公司也好，都觉得很有必要多给你们创造一下有利条件。耿鸣啊，你是咱们部门目前年龄最大、工作经验最丰富、学历和个人素质都无可挑剔的梯队干部，是我眼中理想的接班人选，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还没有成家立业，你没有稳固的后方和生活环境，董事局就是考虑到这个因素才替你个人和你未来的发展做出了一些福利和照顾性的安排，这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不只是你的人生大事婚姻问题，也是我们公司在培养和调整领导干部人事岗位方面的重要考量，我说的你都听懂了吧？”

孙世昌笑眯眯地对耿鸣陈述道。

“听懂了……孙头，你们消息真灵通啊。其实我和张小梅交往也没多久，她也不见得就想嫁给我呢。”耿鸣心里泛出苦涩的欣喜，这个强大的公司一旦支持和允许什么事情，那么基本上就不是谁的个人意志能够改变的了，孙世昌的话其实就是暗示他张小梅已经成为自己天意安排的配偶，苦涩是他觉得果然自己的人生里要是遭遇点什么好事，那么必然是来自什么人的赏赐，和自己的个人素质和拼搏奋斗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你这个傻小子，你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难道还不明白么，处于你这个位置上的人，只要在你的客观条件能承受的范围内，就不存在谁想不想嫁你的问题，只有你想不想娶谁的问题。唉……你别告诉我你对那个姑娘还不满意啊！其实现在纠正也还来得及，只要和她条件差不多的公司未婚单身女员工，并和其他的员工干部没有冲突，你想娶哪个其实都可以操作的。我们公司的关系程序运作你应该很清楚，这不是包办婚姻，也不是强买强卖，只要安排一下技术手段，那么什么爱情啊感觉啊自然而然就来的，谁和谁都是自由恋爱，幸福结合的。而且我们原本就有这种福利的，只不过这次你自己主动出击且已经和张小梅顺利交往了，我们就是简单地顺水推舟促成好事而已，并不费什么资源和力气，也算是对你兢兢业业辛苦为公司工作的一点儿奖励嘛。对了，你应该好好谢谢玄持，是他向我透露你和张小梅交往的消息，且让芍露崖为了保证你们俩能在半年内结婚，特批了一笔资金。你今天也不用上班了，去陪女朋友家人到处走走吧，我安排了一辆车给你用，你不用加油。嘿嘿，而且我告诉你，因为有公司的程序保障，你们今天走到哪里天就晴到哪里，无风无雪，路上都不会堵车……算了，最大可能不会堵车，买东西好讲价有打折还很容易中奖，去餐厅吃饭不用排队，参观啊游览啊玩什么都会很尽兴，不管是张小梅还是她的家人，都会觉得你是个有福气旺家的人，甚至琅琊核还设计了感动事件给你，呵呵具体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有惊喜，小姑娘全家都会爱上你的，好好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