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7）——涂沐

“小龙，这些是啥东西，不要告诉我又是你们的爹妈们买来洗钱用的艺术品。”耿鸣扭头问着同样看呆的小孩们。

应该学习最好最有见识的雅持摇了摇头，期待地看向朵朵持。

朵朵持拿着黑寡妇百褶裙在自己身上比量着，分外无趣地说：“不知。Who cares？”

蛋壳里的圆圆闷闷地说：“……室外艺术品并不适合洗钱。这些雕像体积过大还是群像，转售起来非常麻烦。”

“我去世的姥姥，便有这样一件类似的衣服。”春风龙女突然指着最南端的一个雕像说。

秋意龙女撇撇嘴，竭尽全力地在模仿她们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前辈英持龙女的作派，冷峻傲然地说：“我妈妈有一套这种玩偶，放在我们家的琼雪萃珍厅里……妈妈说，妈妈说，这是……这是很贵的只有我们冰龙才买得起的特供奢侈品，哼！”

耿鸣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一句有用的话也问不出来的。

敖猪猪被一旁的朵朵持是不是溜过来的眼光看得毛躁不已，他匆匆洗完了澡，浴缸排水之后变风干机，他捂着屁股抓出洗衣机里的衣服，飞快穿上，蹬了鞋之后匆匆忙忙地站到张匣姑的浴缸之后，指着在不停拍水的张匣姑说：“……你死心吧，我有女朋友了！”

朵朵持似乎被激怒了，他红着脸说道：“猪猪，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明天在阿含座法王子礼堂举行的红薯甜品鉴赏会，你没有被邀请！”

“我根本也没有时间出席那个甜品鉴赏会，我明天要带着我的女朋友去巴黎购物。”敖猪猪随便胡编支应了一声。

“哼，那真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朵朵持把黑寡妇百褶裙朝洗衣机上一丢，气闷地捂着脸跑向了自己那已经残破的三轮车。

雅持很谨慎地抱着还在蛋壳中的圆圆，表现出他是大哥哥要照顾未出世的弟弟的风范——虽然圆圆出娘胎要比雅持早几十年，但是未孵化就是未孵化，在没有成龙存在的情况下，龙子要保护龙蛋是道德常识。当然，他抱着那硕大的圆圆的蛋就可以和春风和秋意保持距离。雅持突然说：“保育员叔叔，这附近没有别的龙，这里也没有摄像头和安保设备……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就迷路呗，你们不是都可以飞的嘛？”耿鸣毫不担心地说。

“阿含座圣域里不能变成龙形。除非鼍珠皇妃发出降世龙音，不然我们就是人形的小孩，我们的爸爸妈妈也不例外。”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们打架的时候也是那么本分。可是你们不是人形也可以飞的啊，张……玄持亲王就各种瞬移飘移天使下凡嘛的。你们太小道行不够还是怎么样？”

“这里有一种磁场，我们充其量也就是挖点儿水吹吹风，平步空行大概也就能走几步就会掉下来……而且，我辨别不出方向了，这个磁场好像，就是要让我呆在这里。弟弟妹妹们，你们觉得呢？”雅持略带苦恼地问。

“学长，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秋意龙女非常激动地说。

“这里不挺好的嘛，爸爸妈妈都不在，又幽静，又凉快。我希望他们不要来找我们，能和雅持学长在这里相处三五百年，那是最好不过了！”春风龙女幸福地在地上转圈圈。

“呃，别开玩笑了，你们十天半月不吃饭没问题，但是我不行啊，宝宝不行啊！烦死了，这又是什么节目。有人在嘛，有龙在嘛，不要开玩笑了啊，你们的孩子在这里呢，过一会儿又打起来，我可管不了啊！出了事我不负责啊！”耿鸣扯着嗓子对着黑漆漆的黄塔之林大喊。

“方向我没有，但是出口在那里——我就知道出口在那里！”朵朵持厌烦地指向院子北方的山洞。

“嗯？”耿鸣的瞳孔也放大了，他推着云朵天鹅浴缸，带着张匣姑考靠近了山洞门口，探头一望，却看见草皮枯枝后果然里面还有一件厅堂，厅堂里赫然摆放着八副小座椅，看起来就像是为小孩特意准备的饭堂！然而大厅正中的墙上按着一个等边三角形有可能是门的东西，是由一排排呈鳞片的暗绿色又像金属又像塑料的物质交织而成，三角形的没一个角上都遒劲错节地生出一条疑似的树枝，三根树枝在洞穴内穿梭飞旋肆意生长，上面其说是生长着不如说安装着一排通红发亮的又像草莓又像西红柿的果子，成人拳头大小，明明灭灭地泛着不健康的光，看起来绝不是是有机物可以食用的样子。

当然，三角门的上方有一片陶土制成的匾额或者说壁画，鬼画符般地雕刻着矮矮胖胖图画印章似的内容。当然，在这个壁画上面，赫然端坐这一个长着羽毛翅膀好像龙又好像蛇的怪物雕像——很傻很天真但是又不太好惹的样子。

“小胖子，你说出口在哪里，是什么意思？”耿鸣转头质问不离不弃地拖着自己三轮车的朵朵持。

“我就知道那三角形是一扇门，后面有空气在流动，里面有去别的地方的通道。我是鼍龙法王子啊，我能感知地脉的流动和山石的结构。门后面……一片漆黑，你不要再问我了，我在考虑明天我的甜品鉴赏会上是否要添加一道红薯叶布丁。”朵朵持不是很有耐心地回答道。

“我认识，我认识！——果果！吃果果！”敖猪猪遛到耿鸣身边指着墙上的石雕文字说——他翘着脚也才勉强能顶到搭耿鸣的膝盖，不过这并不能打击此时他在文化上的优越感。

“……我很有理由怀疑你是根据现场证物提示在瞎编。”耿鸣低头瞄着敖猪猪的脑袋瓜闷声闷气地说——他好想踹一脚这个死孩子啊，此时不踹以后也很难有机会踹了啊，这里没有摄像头吧，可以踹吧，还是不踹吧，踹吧……

“嗯，狗子，你说对了，我是瞎编的。我爸爸说等我4岁的时候才教我上古龙文……不过我可以确定这就是上古龙文。”敖猪猪也不是那么愿意这么快就交底，但是没办法，耿鸣知道他有阅读障碍问题——那就是他没有时间阅读。

“这不是上古龙文，这是苏美尔语源体，是一种被龙族发明之后抛弃不再使用的死亡的语言，一般只用来记录和保存一些我们龙族内部历史上被删除或者屏蔽的秘密，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些过时的信息密码。”雅持小王子很谨慎地伫立在洞口，朝圣般地凝望着那三角之门和枝叶蜿蜒的怪树，谦虚谨慎严肃活泼地说。

“啊……你看起来是个很吃香喝辣的有才宝宝，于是你肯定又认识了对吧？”耿鸣不耐烦地说。

“我不认识。苏美尔语源体不是通用文字，不具备一般社交沟通功能，妈妈说没有必要学，至少我现在还不需要学。不过在我们面前的树枝，就是生命之树的树枝，上面的果果，就是生命之树的果实。这个我在画册上见过。”“

“生命之树？”耿鸣突然也很想踹一脚这个雅持。

“是啊。”雅持认真地点点头。

“好吧，哪个世界里的生命之树？”

“就是曾经在伊甸园里广泛种植的生命之树啊，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就是吃这种树上的果子生活的。”雅持很有底气地补充。

“哦，我明白了……”耿鸣抬头四面望望，挠了挠头之后，很是严肃地说：“天龙生命之树的果实，采用最新生物栽培技术，高原种植，绿色栽培，无毒无公害……不行，我编不下去，我没做过广告，这段剪掉吧，我一会儿就配合演出那种口感很好吃了之后生龙活虎的样子就得了——我不算代言人吧，我就是群众托，但是我也要广告费！”

“保育员叔叔，我说了，这里没有摄像头。除了我们，也没有别的龙或者人。”雅持很诚恳地提醒耿鸣。

“……撒谎不是好孩子！”耿鸣疲乏地叹息。

“我有可能判断失误，我有可能言辞委婉，但我不撒谎。”雅持怔怔地回答道。

“那听你那话，你想说，这里这里就是伊甸园！”耿鸣气得开始扯头发。

“……哦，我也希望不是。”雅持压低了嗓门，不解释。

“那么生命之树的果实吃了会怎么样？如果是长生不老永远青春健康什么的，那么就当我没问。”敖猪猪很期待地问。

“可以让生物长生不老永远青春健康的东西非常多呀，生命之树的果实才不是那么用的呢。这个果子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吃过这种果子的生物，就会满足于现状，对于生活不再有过多和复杂的要求，会心平气和无忧无虑，比较容易被管理。”雅持摸着鼻子振振有词地说，然后似乎觉得耿鸣不太明白，又补充：“因为生命之树的果实就是你的生命所收获到的结果，你什么时候吃到这个果子，品尝到了它的因人不同的滋味，你就一定会满足于那个时候你所拥有的生命所对你产生的结果，满足与你的命运，满足于你的存在状况。所以，生命之树的果实也叫顺民之果，这是最终极的神赐，也是帝王恩昭之粮。保育员叔叔，不信你就摘一个吃吃，你吃了就会就会明白的。”

“……保育员？好吧……保育员就保育员吧，告诉你们的爹妈，我按小时收费的啊，哼，我很贵的！我虽然贪吃，但是长相这么奇怪的东西我才不要吃。你们谁也不要乱摘乱吃啊！”耿鸣说话间倒是觉得这些小龙娃们并没有对奇怪的树上奇怪的果子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些娃娃们不是简单的娇生惯养所制造出来的极品，就算是伊甸园里的果实又能怎么样，他们谁家没有几个大园子呢？

“坏，坏果果！”张匣姑的反映则更让耿鸣深信这所谓生命之树的果实用途叵测，那么贪嘴的张匣姑望着那红莹莹的果实竟然用手捂嘴，且很丧气嫌弃地撇嘴发表负面评论——或许，她呆在舒服的云朵浴缸里就是比较乖。

“嗯，小灵通，那么另外一棵树在哪里，智慧之树，就是结禁果那种……那个是不是吃了之后就可以欲求不满啥的？”敖猪猪露出了狰狞的怪叔叔嘴脸。

“啊，猪猪弟弟，励持伯伯没有告诉过你吗？智慧之树的果实，也是也是这棵树上结的这些果子呀。”雅持面不改色地回答。

“小朋友……我可以打你吗？”耿鸣拉起了脸。

圆圆朵朵春风秋意四小龙突然都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他们似乎都在鄙视这些凡身庶出的愚昧和无知。

“我们还太小了，我们不具备可以把生命之树的果实转化成智慧之树的果实的力量，尤其是这棵原版生命之树上的果子。我们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雅持略带颓丧地说。

“那一定很难吧？我妈妈应该可以，我妈妈说她是智慧女神，好像连英持阿姨都不敢公然怀疑她的智慧女神的地位。我妈妈被外星人劫走了，外星人真可怜。”敖猪猪嘟着嘴唠叨着。

“我妈妈说不难的，基本上成年的天龙都有那个能力。还真没听说哪位龙子龙女成年之后不能实践天龙家训初步技巧的……把生命之树的果实转化成智慧之树的果实就那么几个步骤，首先把生命之树周围的环境重新装修，其次要对慕名而来的生物们进行营销公关，只要他们把颜色外形味道都完全一样的果实当成智慧之树的果实吃下去就可以了……他们自然就会不满足于现状去改变去进化去创造去毁灭的。妈妈说，我们龙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核算成本之后利益最大化地把同一个的东西以多种功效销售出去。生命都有智慧，谁也别瞧不起谁，那些要求结果的动物们，其实需要只是一个原因。那些在寻找答案的动物，要的只是别人把他的答案按照他的爱好说出来。我妈说，其实亚当和夏娃的偷吃禁果的本质原因就是他们不想在伊甸园里混了而已，我们那伟大的苏美尔龙类远亲就是最先洞察客户需求抢占市场主动去干了那件事的龙，才在欧亚宗教文明中一战成名永垂青史的，保育员叔叔，其实好险的，要是再晚五分钟，猩猩就骗夏娃吃禁蕉了，要不是夏娃海鲜过敏，海狸就成功地要她吃到禁虾了呢。简单说，伊甸中从无禁果，苹果也从未落地，一切都是人类自己的要求。”

“……孩子，你真的是孩子吗？你们的欧洲远亲骗人家夏娃的目的是什么，那地方那时候有钱可以拿嘛？”

“苏美尔龙族已经不存在了啊，他们都进化了啊，其中有一部分就是静刃姑姑家里的亲戚啊，不过当时的他们也是亚洲亲戚吧……不过现在和我们也没啥往来了，现在他们都拿欧洲护照喜欢住在瑞士。那位叔叔没有欺骗亚当和夏娃，他只是让一种东西产生了两种功效而已。亚当和夏娃是很满足于伊甸园里里的生活，上帝对他们也很好，但是他们俩很吵啊，别的动物们很烦他们呀，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不把他们弄走天堂里不得安宁，众天使也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所以需要有能龙义士出手把他们赶走啊，你是上帝的话也难道心里不凄凉么，好吃好喝养了他们那么久，一点劳动力价值都没有产生，单纯善良纯洁能当饭吃么？上帝把他们弄进园子里养着不是为了让他们满足的，而且也满足的太久了吧，差不多也到了该出去创造生产劳动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生命之树的果实和智慧之树上的禁果，其实都是一种果实？”敖猪猪砸吧着嘴嘟囔道。

“是的。但是在天龙慧光的照耀下，生命就能创造无尽智慧，能让物质转化唉！其实人类也在渐渐学习进步啊，现在他们已经能够多多少少模仿到我们的皮毛了呢，山寨研发天龙慧光出很很有趣的花样，例如小资产阶级之光能把牛奶变特伦苏，川棒变玉米，京葱变王菲！无产阶级之光中的强力变种乔布斯之光就能把无机物转化为有机物，手机变苹果，厉害吧？不过，保育员叔叔，江河入海万流归宗，这都是般若能胜之道天龙上智普济慧光在世间的千姿化现，造用纷呈。龙者，变化也，你能明白么？”

雅持有板有眼地说完，站正了身体，摊手，然后他的小身子骨就淡淡地冒出银辉，且脑后也亮起一道塔形的光晕——他表情很谦虚，不过这个姿态却真的很……

耿鸣低头弯腰，一把抄起这个熊孩子，夹在臂膀肩，扒了他的裤子，对着那净白的屁股展开十根指带着三分力，“啪！啪！啪！”就是仨巴掌。

雅持果然还是小孩，突然被打第一反应就是“哇——”地哭出声来。

耿鸣当然知道有不知死活的女人会来扑救爱郎，他打完雅持的屁股，头都没转一下，就抄手一抓捏住了张嘴来咬自己大腿的春风龙女的耳朵，小姑娘“呀——”地尖叫起来，然后晃神轻轻一个腿绊，伸爪而来的秋意龙女就踉跄倒地，然后他用鞋底踩住这个小姑娘的腰，恶狠狠地说：“都闭嘴，谁再敢哭半声我就要他去吃便便！”

“嗷——”

威吓的下场就是雅持春风秋意圆圆和朵朵持集体放声嚎啕，哭得更厉害了。那被踩在脚下的秋意龙女哭的声音最小，她楚楚可怜地扭头，脸蛋子上挂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可爱的眼泪，乖乖地说：“保育员叔叔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我不敢了。你给我擦擦眼泪吧，我没带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