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绪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聊说:“哦?你怎么知道是个狂野的小妖精呢?”
“不然呢?二爷您这性子就是太软了,看着冷淡,实际上比谁都好把握,稍微有点儿手段的姑娘就能让你死心塌地了,但若是赵公子恐怕就没那么好糊弄,赵公子出了名的厌恶别人不经过允许随便碰他,所以也就不会出现身上有吻痕……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我在你们心里都是个好糊弄的?”燕千绪总觉得不爽快。
张可儿捂嘴笑:“可儿说了,二爷可莫要生气,只是拿我来说吧,向来是喜欢二爷的,二爷生的好,和您站在一块儿,我黯淡的都没了颜色,但哪怕没了颜色,我都喜欢和二爷说笑。”
“这和与其他客人说话不太一样,他们慕我颜色,我看他们性情挑拣着好话说,时间一长,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争先恐后的为我去做了,但二爷太不容易讨好了,连稍微接近一点,就被人赶走了,所以就是好糊弄,也算不得什么。”张可儿在燕千绪面前坦率的很,因为她知道燕二爷喜欢单纯并且没有心机的爽快人。
燕千绪听了这么一通话,似乎有什么记到心里头去了,却又说不上来,问说:“可我又不喜欢那个狂野的妖精,在我看来,他就是个虫子,避之不及,我……怕他的很。”燕千绪或许是憋的太久,找到机会,便不吐不快,说着心里话,苦笑不已。
张可儿一愣,没想到的说:“这……没想到二爷惹的是个不能惹的,还甩不掉的?不过这也很好办吧,二爷,对你来说真的很简单,她如此倾慕你,你就算是假意逢迎然后告诉她你想慢慢来不就好了?她会听话的。如果还不行,二爷就找个比她更凶巴巴的母夜叉吧,让她们斗去,你在旁边看着也是一场好戏。”
燕千绪和张可儿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但是好像又说的通。
燕千绪细细琢磨了一下:他大哥对自己,着实不对劲,有把柄了后,估计会更加得寸进尺的管着自己,而赵虔那人上辈子发疯的时候也是很吓人的,自己暂时甩开了赵虔,可赵虔明显又不是害自己的始作俑者。
凶手另有其人,而他又实在不愿意让大哥帮自己报仇,所以也就是说,没发疯的赵虔可以帮自己,这是赵虔上辈子欠他的。
而赵虔是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若是敢,大哥正好也在,让他们撕扯去,他可以很安全。
说到底,一个词:制衡。
“可儿真是聪明呢,最近我身上发生太多事了,没有头绪,好在有你。”燕二爷这回真开心了,一副很好哄的样子,天然率性,伸手就给人倒酒,人面桃花的模样煞是动人。
张可儿脸一红,接过酒杯,细声细气的说:“二爷日后多点可儿就是,谢什么,一些浅薄的话罢了。”
第12章
赵将军府上近来门庭若市,全是为了月底给皇帝准备寿宴而跑腿的官员。
燕千绪来到将军府,忽然发现自己竟是第一次主动来找赵虔,找到门口。
而且昨日自己才那么一通崩溃拒绝见赵虔,今日就自己送上门,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很没面子。
燕二爷从不低头求人,他也不会,方才在酒楼听张姑娘一席话,凭借着酒劲儿冲了过来,现在却是突然有些胆怯,不知道见面了说什么,怎么说,是要把自己被害的事情说个干干净净,就像自己的梦一样,还是保留一点?
可梦和真正被那个什么,是两回事,赵虔他是认识多年,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赵虔是个温文尔雅的家伙,可到头来能疯的比谁都厉害,所以他犹豫,不像从前什么都敢和赵虔说,并把赵虔当知己……
外头有守门的门子眼睛贼亮,一眼瞅见了站在远处踯躅不前的燕二爷,这可是稀客!
门子生怕燕二爷跑了,叫人盯紧后,拔腿就往府里跑,跑去公子的院子里,还没进门就喊:“公子!公子!外头二爷来了!”
赵虔正在写字,每日的十篇大字这是必备功课,听闻这话,手一抖,一个字毁了,那么整篇都要不得,可他完全没在意,丢下笔便出门,看着那笑的跟见到亲妈似的门子,说:“可是阿绪?”
“是是是,正是,燕二公子!”门子是个人精,知道自家公子和燕二公子之间交情比其他人深厚,再加上这燕二公子可是丞相最最疼爱的孩子,第一回 登门,可不得是件大事?
赵虔这日不打算出门,穿的常服,长发半落,越发风雅俊气,贵不可言,本是斯斯文文的人,突然露出笑来,温和如春风拂面。
“快,随我去迎他。”赵虔一边说话一边走,哪里想得出燕千绪来找自己是干什么的,也没时间想,只剩下高兴。
因此燕千绪还在犹豫的时候,从那有着威武石狮子大门里头就快步出来个熟悉的人影,那人影步伐快,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这里来,甩后头门子十米远,站定在燕千绪身前时,带来一阵暖风:“阿绪!”
燕千绪没什么表情,看着这样跑来的赵虔,只觉得自己从前大约是真的瞎了,才会没发现赵虔对自己这般不同。
“嗯……”他垂眸,盯着自己脚尖。
赵虔其实心里还美着呢,连一贯自持的冷静也抛掷脑后,可他下一秒看见燕千绪脖子上那颜色极深的吻痕时,那笑容便直接凝固在脸上,一把捏住燕千绪的手臂:“阿绪,你……”
“啊!疼!”燕千绪手上也都是被捏握的红痕,赵虔撩开袖子就看了个完全。
燕千绪连忙用袖子遮住,不悦的说:“你干什么呢,别动我袖子。”
赵虔被甩开了手,僵硬了半天,仿佛是深呼吸了好几回,终于是冷静下来,对燕千绪说:“阿绪,你来找我,是因为这个事情?”他指的什么,燕千绪明白。
然而燕二爷抿了抿唇,终究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不敢一个人去办事,也不会,若是不要大哥帮忙,也不要赵虔帮,那么自己岂不是永远活在那恶人的阴影里,一刻不把那人逮出来碎尸万段都不足以平息他上辈子死去的怨恨和这辈子又被糟践的身体。
他好好的燕二爷,凭什么要被人陷害至此?!
燕千绪心里翻涌着让他几乎要反胃的恐惧和愤怒,再眨眼看向赵虔的时候,右眼便滚下一串泪珠子来,声音颤抖着,说:“赵虔……我好害怕……”
……
昨日赶走赵虔的时候,燕千绪是真害怕赵虔,总觉得赵虔恐怕也是主谋,恨他更畏惧他,所以三分真情七分假意的说着谎话,让赵虔走。
今日,他主动找来,被赵虔拉进房间里后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赵虔说:“阿绪,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
燕千绪被盯的恼羞成怒,推开赵虔坐到一旁的圈椅上,拿起那精致的茶杯就摔在赵虔身上,骂道:“你也要辱我?!”
“我怎么敢?”赵虔被打了也没反应,只连忙走过去,蹲在燕千绪面前,去看燕千绪垂下的眼睛,忽而抱住燕千绪的双腿,将头埋在燕千绪大腿上,“我怎么可能敢呢……我只是担心你……我担心你。”
燕千绪可不信,虽然这回赵虔还没有和自己摊牌,可事实就是赵虔逼急了什么都敢干。
他现在要利用的就是赵虔还没有和自己摊牌,没有摊牌就会无条件的帮自己做事,不会求回报,多好。
“你、你要是担心我,就不要再啰嗦,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兄弟,帮不帮我?”燕二爷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声音趋于冷淡,毫无感情,“你若是不帮我,下回我就要死了。”
“帮!”赵虔答应的很快,瞬间的就抬起头来,那双漆黑的眼直直的看着燕千绪,隐忍而危险,“可阿绪,你不说清楚,我如何帮你?你要告诉我,你身上这些……”他伸手去碰燕千绪脖颈,燕千绪反射性后倾都躲不了,被他整只手掌捏住了脖子,拇指的指腹则在那吻痕上来回抚摸,“是谁弄的?”
燕千绪被捏的喘不过气,双手握住赵虔的手臂,只感受到毛骨悚然,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便只能继续下去。
他露出一副犹豫且难以启齿的模样,说:“说了你又能怎么样?我只要你找出下药在我身上的人就好了,做这件事的人,和在我身上留下这些东西的人,不是一个……”
赵虔本生的周正,相貌堂堂,很是正气浩然的翩翩少年,此时阴沉着脸,倒一下子比那些凶神恶煞的莽汉更让人寒颤。
“那就都说,我想要知道。”
“就是知道了,我怕你做蠢事,你对我好,帮我很多,我不想你掺和太深,我、我自己看着办就是,而且赵虔你也奈何不了他,他比你……更位高权重,你只是赵将军的儿子,什么都没有……”燕千绪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想要稍微激将一下。
谁知道这番话仿佛是戳中了赵虔的痛处,赵虔手一下子松开禁锢,笑的怎么看怎么不正常:“阿绪,我不会永远这么无能的,只是现在而已,你信我!”
“……”其实赵虔有没有能力不是很重要,毕竟身份在这里,只要是赵将军独子,那么大哥也不能奈何赵虔什么,“我信你。”他敷衍的哄了一句。
赵虔得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连自己都不能安心,那神情就如同突然被人剥了皮,□□裸的全是血肉展示在心爱的人面前,他从未感觉过如此惶恐,但这惶恐被他藏着,竭力掩饰。
“那你说,告诉我,你不说我得死不瞑目了。”赵虔扯着一个浅笑。
燕千绪察觉得到赵虔情绪波动很大,他本意就是想要赵虔和大哥对立起来,这样自己才能坐山观虎斗,两个麻烦都能解决,所以他本来就是要告诉赵虔的,要告诉这个上辈子害的他身败名裂的赵虔,告诉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喜爱自己的赵虔,告诉这个表里不一的赵虔:
“是大哥!”
“……?”赵虔一时愣住,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瞳孔一点点紧缩,“燕千明?!”
“嗯……”燕千绪仔细留意着赵虔的表情。
赵虔渐渐正色,没有多问一句,哪怕他脑袋里满是阿绪被燕千明压在床上,被分开腿,被弄的乱七八糟,叫的声嘶力竭的凌乱画面,他站起来,拥抱住燕千绪,说:“好,我知道了,阿绪,你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被拥在怀里的燕千绪脸埋在赵虔的胸膛上,漂亮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那是个有些担忧的开心表情。
像极了初生的小恶魔,在试探人心……
第13章
“我跟你说王弟围,别以为你没有直接参与就可以拍拍屁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如果被抓到,我就告诉大家你才是主谋!我只是被你利用!”这是个很吵的声音。
“只要我这么说,没有人会怀疑的,毕竟我可是他弟弟,兄弟是不会互相陷害的,我可是很尊敬他的啊!”这个声音的主人说着说着,崩溃的揪住正在听戏的人的衣领,对那小戏台子上的戏子们不耐烦的说,“够了,都下去,没看见我和王公子有话要说吗?!”
戏班子的班主不敢得罪这些二世祖,连连点头,带着戏子们道了后台去,这么个小小的戏班原本就被王弟围给包场,现在周围又再没有别的什么无关人士,燕三爷就更不得了了:“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你就一直听戏?!”
王弟围今日休沐,懒散的很,一手撑着脸,一手捏着燕三爷的手腕,说:“三爷别这么急躁啊……”他顺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来,坐上来,哥哥给你好好的细细的说道说道。”
燕千律这人很是没有主见,唯一致死都不会改变的,就是想要将燕千绪这个夺走所有人目光的家伙给踩死。
他在这边泼妇似的撒泼,实际上心虚又害怕,怕大哥对自己下手,怕大哥查到一切的主使都是自己后,那么就完蛋了,还害怕爹爹知道了一切后把自己抛弃,明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燕千律心里厌恶,可还是坐了上去,仿佛多忍辱负重般,问:“你到底怎么想的?说个法子说来,你不知道现在大哥在府里做了什么,他把昨天有嫌疑下药的下人都赶了出去,送到最低贱的奴隶贩子手里,基本都是活不了了……”
王弟围看着燕千律,伸手摸了摸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巴,随后干脆又捂住燕千律的眼睛,只有这样,才让王弟围不会太过厌恶,毕竟遮住了眉眼的燕千律和燕家那个宝贝蛋燕二爷很像,都有着很柔软的唇,有着好看挺翘的鼻子……
“你干嘛遮住我眼睛?!”燕千律不解,一把拍开王弟围古铜色肤色的手,皱着眉说,“我发现你很奇怪,每回都喜欢遮住我眼睛,都什么怪癖?”
王弟围摊手,说:“不可以吗?只是觉得你蒙着眼睛的时候更好看一点,哦,对了,脱光了更好看。”后半句王弟围是咬着燕千律的耳朵说的,声音直接窜进燕千律耳窝里面,瞬间酥酥麻麻。
“你脑袋他妈的都长在下面了吗?”燕千律骂起人来毫不含糊,说话非常难听,厌恶也丝毫不掩饰。
燕三爷高高在上的样子和燕家宝贝蛋那高傲又矜持还很调皮的模样相去甚远,前者像是廉价的娼丨妓自视甚高的挥霍仅有资产,后者被人抱在怀里,坐在别人臂弯上,玩闹间决定着其他人和自己的距离,像是还没有长大。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的燕三公子,不就是燕千明在查嘛,你给他几个替罪的过去,让他泄愤就好了,不过我有件事情很好奇。”王弟围双手搂着燕千律的腰,轻易解开了燕千律的腰带,摸进去,“你真的让燕千绪吃了那些药?”说着,王弟围亲了亲燕千律的胸口,用眼尾瞥着燕千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