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心痛之症,到底为何而来?
敖然这边出了状况,景文山在台上也有些心焦,本来私下操作这件是就让他有些心虚,却不想还出了岔子,罢了之后敖然居然直接倒在地上,虽说死个小人物无关紧要,但这大庭广众,万一查出点儿什么,那他真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敢将这事交给别人,景文山自己忙给景风国打了个招呼便急匆匆跑了下来,好在景风国现在正好对敖然有几分疑心,也没说什么。
景文山下来的时候,敖然已经好了许多,但见这位欲要自己命的人,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顿时感觉跟吃了屎一样。
景文山本见敖然似是有好转,但一看自己却是一副命绝当场的神色,实在心慌意乱,别是这娃娃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这蛊虫根本不好控制。
景文山讪笑两声,装了几分担忧,“怎么回事?莫不是受伤了?”
说罢还转头看了看娃娃七,“比试归比试,切忌不可要人性命。”
娃娃七自被景襄推了个屁股墩,就有些懵了,好在他也没忽视景梓几人的对话,便也清楚敖然已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想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娃娃七对自家蛊虫还是相当熟悉,他也不可能下错蛊。
知道和自己无关,娃娃七便瞬间发挥了他的长相优势,那张孩童似的脸上带了几分不可置信和委屈,“不是我,他们刚说,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而且我的暗器都没打中他,和我无关。”
可惜声音有些违和。
景文山顿时有了底气,就算和娃娃七有关系,他也得想法子护着娃娃七的,毕竟这人和他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了底气的景文山,连虚伪的关心都懒得演了,“敖贤侄既然是天生如此,还望莫要参与这类危险的事,免得伤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说罢目光又往景樊那扫了扫,又回道敖然这儿,眼神里带了几分厌烦和不屑,“我这侄子医术好,正好你又和他关系好,让他好好诊治诊治你,后面的比试敖贤侄还是好好养身体吧,莫要再出事了。”
敖然当真是嘴角抽搐,万般无语,这人还真是没有一点儿生于医药世家的气质和涵养,脸变得也太快了!
景襄见敖然直接被取消了比试的资格,顿时气急,猛地站了起来,“大伯,敖然还没输呢,那个小矮子根本打不过他。”
小矮子:……
人身攻击。
景文山可不管,冷笑一声,似是觉得景襄就是无理取闹的小屁孩,语气带了严厉和嘲讽,“我倒是想让敖贤侄比,但敖贤侄这身体能撑得住?我这也是作为大夫的建议。”
敖然见景襄气得眼睛都红了,忙用了几分力气从景樊怀里爬起来,拽了拽景襄的袖子,目光投向景文山,带了几分冷厉:“景伯父放心,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比赛既然没分出胜负,那还是可以继续的,至于我能不能撑下去,那就是我的事了。”
景襄一脸担忧。
景文山被怼回去,有些气不顺,瞪了敖然一眼,“那敖贤侄轻便,不过——”
景文山一顿,笑不达眼底,“若是敖贤侄再出什么事,可怪不到别人头上!”
敖然正欲在说什么,却被身后的景樊直直拽进了怀里,后背撞上景樊的胸膛,有些暖,不知是不是自己刚刚残留的温度。
被人抱了个满怀,敖然不由转头,疑惑的看向景樊。
景樊目光在景文山身上,眼里没有什么温度,深不见底,只沉声道:“不用再比试了,退出。”
敖然满目疑惑:“???”
景襄:???
景梓倒是一脸着急:“为何?怎么能白白放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敖然不会特别在意这场比试,但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作为男生,这样以武论英雄的比试没有谁不热血沸腾,更没有谁不想要一战成名,做个世人艳羡的高手。
而且,景襄和景梓的焦急他也看在眼里,于他们两来说,这是证明他们实力的一种路径,他们觉得很重要,相对的,他们同样会觉得这对敖然也很重要,因为关心,因为在乎,所以他们会为敖然努力争取,希望他继续参与。
敖然自觉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和谁也能道一两句朋友,但真正能交心的其实不多,来这个世界,和景家兄妹几人相处这么久,他都觉得很开心,也真的将他们当成可以放在心上,用生命去保护的人,他从前有因为可怜,同情这样的情绪想帮他们,但现在,完全没了作为局外人,旁观者的那种其他杂七杂八的情绪,留下的只有一颗真挚之心。
朋友的关心,他也会捧在心上,即使觉得参不参与都可以接受,但他会因为景襄和景梓在乎也跟着在乎。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景樊居然直接让他退出。
景襄怔了怔喃喃道了声,“哥……”
这一声“哥”让景樊神色缓了许多,目光先是转到了敖然身上,见他只有些呆呆愣愣,却无任何不满,因着唇色苍白,整个人又被自己揽在怀里,一动也不动,这般缩着实在有些乖巧可爱。
景樊胸膛颤了颤,在敖然回看之前,急忙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景襄身上,语气带了肯定,没有丝毫松口的余地,“不比了。”
敖然倒了没什么落差,估摸着景樊怕他再出什么事,不由无奈笑了笑,心想这小子好像越来越霸道了。
景文山听闻心里还是相当满意的,娃娃家族的人长相特殊,若是全都出战,还全都和景樊当对手自然会引来关注和疑问,所以这次娃娃家族只出战三人,娃娃七,娃娃三以及娃娃一,这三人是他们兄弟几个中长相最有差异的,尤其娃娃三,个头居然快有正常人那般高,算是极为特别的了,这三人中最厉害的便是娃娃一,算是景文山留在最后以防万一的大招。
而娃娃七会暗器,也是最容易让对手中蛊的,即便比试败了,目的八成是能达成的,可惜出了岔子,使得他和景樊错开了,不过后面还有机会,若是敖然能不参与,那娃娃七顺利晋级,下一场,怎么着也能让他和景樊对战,这样便也能多一份希望。
这也着实是无可奈何之事,娃娃家族虽然蛊术好,但功夫到底有些差,即便最强的娃娃一,景文山也自觉他绝对不是景樊的对手,只把希望压在娃娃一一人身上失败的机率实在太大,再者平日实在没有机会接近景樊,也唯有比武之时了,自然是多一个人,多一份把握。
景文山脑子里过了一堆,面上也带了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敖然眼神正放在他身上,心下不由一沉,差点儿忘了这老头还有害景樊的阴谋诡计呢,虽然他至今没看出来这个七娃到底有什么上天入地的本事,但防着他们绝对没错,且这一时半会儿怕也查不出什么端倪,但能干掉一个是一个,也算是给景樊解决一个麻烦。
敖然挣了挣,却发现自己被抱的纹丝不动,不由多了几分尴尬,正欲说什么,却见景樊目光正对上上他,敖然还是笑了笑:“我……”
景樊不等他说完就冷冷道,“我说了,不比了。”
一字一句。
敖然:……
这想说却未说出来的话被截了胡,还是否定,实在让敖然气结。
倒是景文山眉开眼笑,却不想景樊后面还有话:
“一个没什么意义的比试罢了,何须在乎?”
何须在乎?!
景文山胸膛一起一伏,鼻孔里出来的气重了好几分,只觉要气炸,他辛辛苦苦,如此重视的比试,这小子一句“没有意义”,“何须在乎”便全然否定了,否定倒也罢,但这深层之意明显便是不屑一顾,他的费尽心思在人家眼中不过像是个无知的小人在瞎蹦跶!
所以他才用一副散漫的态度对待这场比试?
景文山野心大,有几分阴谋诡计,但也就比常人能聪明几分,和真正会耍计谋的人比,他其实算是有些没脑子,且他虽然脾性大,实则有些欺软怕硬,疑心病也重,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大的缺点便是自以为是骨子里却又自信不足,所以总想做家主,压倒别人,让众人看得起他。
他想了一堆法子想把景樊拉下少家主的位置,让景柯取其而代之——最后掌权的自然是他自己,但费了半天劲儿,人家根本不在乎,景文山怀疑景樊同意比武之事也好,换少家主之位也好都是为了耍他,这小子怕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笑看他白费心机?
阴谋论在景文山脑子里过了一堆,想得他冒了一身冷汗,人都是这样,以眼观世界,你心是什么样,世界就是什么样。
景樊显然不在乎景文山脑子里的八八九九,就着自己一手揽腰一手揽背,把敖然整个上半身都压在自己怀里的半抱姿势,直接将人托了起来。
猝不及防,惊得敖然睁圆了眼,还未再说话,就直接被这样半抱半拖地拉下了比武台,弄得敖然一脑门黑线,只想告诉这位大哥,他可以自己走。
景襄和景梓自然听景樊的,虽然惋惜敖然不能再比赛了,但比起比赛,还是身体更重要,所以已经完全没了意见,颜枫歌更是个不在乎的人,什么都没他这个师弟重要,人家大夫都说了不能比。
敖然一腔意见,没人支持。
这一下台,便算是认输了,再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了,敖然气得想翻白眼,瞪着景樊恨恨道,“你好歹让我干掉七娃呀,留着他是个祸害你懂不懂?”
景樊理都未理他,径直往前走,敖然深呼一口气,“你这要去哪呀?”
景樊:“回去。”
敖然:“……”
再次深呼一口气,敖然站着不动,“你回什么回?”
景樊拖了两下没拖动,“我们都比完了,还留着做什么?”
敖然气得踹了他一脚,“你松手。”
景樊被踹了也没生气,敖然没下狠脚,也没什么痛感,不过人像是被惊了一下,赶紧松开了敖然,忙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敖然的距离,嘴唇抿了抿,眸子深不见底。
敖然没发现这些,他的目光现在在比武台对面汤德洛几人处,不过也只瞥了一眼,就收了回来,对方显然也在看他们,并有走过来的架势,敖然看着景襄几人,压低了声音,“汤德洛到底是什么实力我们还得观察观察,现在回去就看不到了,而且那个七娃应该还有别的兄弟参加,不过之前的比赛都没注意观察,不知道最后一场有没有,我们可以看看有没有长得像的,防备一下。”
说罢,又不由看了看景樊,语里多了几分严肃,“后面比赛如果遇到七娃什么的,都要防着,最好直接一击毙命,别给他们留什么折腾的机会。”
他现在顶不了景樊了,只能让他自己防备着。
他这边话音刚落,汤德洛几人就过来了,敖然暗暗骂了句狗皮膏药,阴魂不散。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汤德洛注定是个不愿多话的人,琅茶便成了他的“代言人”,人刚走近,就笑里带着关心,“敖公子,刚刚是怎么了,当真吓人一跳。”
话毕,目光却不经意间看见景樊微微上前一步,顿时打了个寒战,浑身都颤了颤,汤德洛不由看了她一眼,眸子里似是有几分不解,琅茶忙镇了神,回了个浅淡的笑,带着冷静和若无其事,汤德洛只稍奇怪了一下便不再理会,暗暗观察着敖然和颜枫歌。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说话的还是琅茶,虽然这姑娘干了点儿比较二的事儿,但好歹也是景樊未来的媳妇,敖然不想为难,便淡定的回了笑,“可能是之前受的伤,留了后遗症,没什么大碍。”
琅茶点了点头,“那敖公子可要照顾好自己。”
众人尬聊几句,琅茶在景襄和尹兮濛的敌意,以及对景樊畏惧之下着实有些后背发凉,但汤德洛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只得尴尬的和几人勉强交谈,好在敖然还算给她留了几分面子,简短的回应着。
汤德洛似是察觉到众人已无话可说,突然问道,“几位是要回去吗?”
敖然摇摇头,勾着唇笑了笑:“还有一场比赛呢,总要看看呀。”
汤德洛:“哦,那,就好好看。”
说罢竟转身就走了,琅茶和徐荣启见状朝敖然几人点了个头便忙跟上汤德洛。
颜枫歌紧握的双拳在汤德洛走远后都不曾放下,他知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但心中的恨又实在翻腾得厉害,难以抑制,敖然看着他紧绷的后背,不由轻轻抚了抚,安慰地看了他一眼,颜枫歌这才放松。
景襄朝着三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终于走了。”
尹兮濛试探道,“几位不喜欢刚刚那位公子吗?”
景襄忙收了表情,忘了这还有个尹兮濛,虽然她应该不会说什么,但还是防着比较安心,“还行吧,比较烦人。”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左顾右盼,做贼一般的轻声道:“那个琅茶偷偷亲过敖然!”
敖然满头黑线:……
景樊握拳:……
颜枫歌:???
“啊?!”尹兮濛一脸红,不知是羞还是气,“她……她怎么可以这样?”
景襄煞有介事的怒目圆睁,“就是!太不知羞耻了。”
敖然急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个了,找个地坐一会儿。”
比武场周围有许多木雕的,石刻的椅子,敖然找了个最近的,几人也跟着坐下了。
敖然舒了口气,到底还是有些腿软,还是坐着舒服些,景襄几人显然对他心痛这件事难以释怀,一个个都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