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忘了嘛,你脾气好差,难怪被家里人丢到这里来。”褚裟见陆庭霖要炸毛,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毛驴儿拉磨哟,它走不出哪个圈。井里□□就能看见巴掌大的一块天哟~ 通天大道本来就有笔直的一条线,何苦还要翻山越岭哟~”
“你那破锣嗓子就别唱了好吧?听的我头晕眼花。”
“井里□□。”
“你说谁?”
“谁激动就说的谁呗。”
豆浆打好了,下面一步就是煮浆。
葛春花把土灶里的火烧的很旺,陆庭霖跟褚裟两个人抬着桶将原浆倒入大铁锅。
煮沸后,原浆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弥漫了整个灶屋。葛春花给褚裟打了一碗豆浆,看了一眼帮忙干活的陆庭霖,不情不愿的也给他打了一碗。
“你要走吗?待会儿喝豆花,喝完豆花做豆腐。”
“不走,你还没管饭。”
原浆过滤的时候,葛春花用豆腐夹板夹在豆腐包两侧,把豆浆更快更多的挤出来。
其实大部分工作都是她做的,褚裟跟陆庭霖俩人也就打了个下手。
葛春花年轻的时候干活就是一把好手,刚生下小儿子后,丈夫就因为工伤没了,她一个人给俩儿子娶了媳妇,给俩闺女找了人家,身边就剩下一个小儿子。
她点卤水特别仔细,一边搅拌一边观察,半身被热腾的雾气笼罩,液态的豆浆变得稀稠起来,开始结成糊状、块状,“拿碗来,给你盛豆花吃。”
褚裟去拿碗的时候,一把摸到了一只手,他看着陆庭霖,眨巴眨巴眼睛,“阿妈没说给你吃豆花。”
“我是帮你跟你阿妈做活了对吧?吃一碗怎么了?你也太小气了。”
褚裟低头沉思,好像是有点小气了,在他往碗里放咸菜丝和辣子的时候发现陆庭霖已经把辣子舀没了,想哭却觉得有点矫情,他忍了忍,恨恨的咬着碗沿儿,“欺负人……”
第225章 第 225 章
这里的山民比较懒,小孩也脏,脸都不洗,你也分不清他是黑还是脏的,衣服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孩子跟牛羊一样散养,大人根本不管,他们住在大山里,小孩上学要翻山越岭的走三四个小时,都是自己走,大人也不送。
“我还要上学?我都这么惨了还要上学?我在家的时候都天天逃课,在这里学什么?”
陆庭霖从节目组嘴里得知自己还要上学,气的不想说话,坐在床上发呆,“褚裟,你们这里要怎么上学?”
“他们走路,我有自行车,是我大姐给我买的。”
“我跟你一起吧,一个人上学太无聊了。”
陆庭霖在这里没手机没电脑,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能一起玩的小伙伴都没有,不,这里有个憨子,破屋那里还有个泼妇。
葛春花的家里倒是有一个彩色电视机,但它的调台权掌握在褚裟手里,而这个二愣子只喜欢看猫和老鼠,其他时间葛春花都不让开电视,为的是省电。
“可是……”褚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陆庭霖连拽带拉的离开了屋子。
“只有一辆自行车,三个人怎么骑?”沈梦苒抱着胳膊,“我可不想走路去,你们赶紧想办法,出一个人骑自行车载着我。”
“没人想载着你。”陆庭霖迅速上了自行车骑走,“褚裟,快上来!”
“啊?”褚裟愣了一下,赶紧追陆庭霖,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我来的时候没带课本。”
“我可以跟你看一本。”褚裟抓着陆庭霖的球衣,“你衣服摸起来真舒服。”
“你请我吃肉,我就把它送给你。”
“可是我从小没穿过别人的衣服,阿妈都是给我买新衣服。”
陆庭霖低头看褚裟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褚裟的手很好看,皮肤很细腻,不像是做过粗活的样子。
葛春花在丈夫死后总觉得小儿子可怜,其他人都见过父亲,被父亲抱过,享受过父爱,小儿子却只在刚出生的时候,被夜里赶回来的阿爹瞅了一眼。
于是她对小儿子要比对其他孩子娇惯很多,别人家的孩子可能七八岁就要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了,而褚裟长到十四岁了也只做过一些简单的小活儿,从未下过地。
他们家有一个茶树园,葛春花的丈夫死后,她就是靠着卖茶叶养家,门口的菜地打理的极好,各种时令蔬菜都有,家里鸡鸭都长得很好,每天都有新鲜的鸡蛋吃。
他们虽然住在大山里,家家户户都穷的叮当响,但葛春花竭力让小儿子过着比其他山民更幸福的生活。
“我带了一件新衣服,用新衣服跟你换,可以吧?”
褚裟正吃着阿妈给自己煮的鸡蛋,他怕被抢走,小心翼翼的偷看陆庭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偷吃,吃阿妈给的鸡蛋都这么做贼心虚,他不开心的把鸡蛋壳收好,轻轻哼了一声。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同意。”褚裟扭头就看见节目组的人坐在面包车里,车窗开着,镜头对准他们两个,他把脸转向另一边,他参加过一个综艺节目,被导演组坑死了,所以对综艺节目没有任何好感。
一辆农用三轮车路过,司机停下来,原来是村长,也就是褚裟的大哥,他招呼褚裟跟陆庭霖上车。
但是,只有一个座位。
“挤挤吧。”褚裟上了副驾驶,招呼陆庭霖坐在他腿上,“骑自行车去很累的。”
陆庭霖这几天吃够了苦头,也不矫情,真就坐在了褚裟腿上,他觉得有点硌屁股,这憨怂那么能吃身上却没什么肉,害得他屁股硌得慌。
“你好像有点瘦哎。”褚裟捏了捏陆庭霖的手腕,他们这个年纪忙着长个子,自然不长肉。
“你跟个猴儿一样你说我?”
附近的山民上小学在一个山下的村里,而中学则是在镇上。
农用三轮车停下来,车门打开后,陆庭霖先跳下来,他回头看褚裟,“你下来啊!”
“腿麻了。”褚裟扶着车座下了车,他拿起书包塞到陆庭霖怀里,“扶我一段路。”
“小裟,晚上我来接你吧。”村长没有立马走,而是在车上找了两根青瓜装进了弟弟的书包里,“来我家吃饭,让你嫂子给你包韭菜饺子。”
“不用,我有自行车。”褚裟想到了自己的自行车,赶紧把它从三轮车上拿下来,他推着自行车往学校走,陆庭霖坐在了后座上,怀里抱着他的书包。
“他们真烦人。”
“还不是你们招来的?”褚裟没好气的晃了一下自行车,“你给我下来,我要找地方放自行车。”
班主任早就接到节目组通知了,她特意换了身新买的花裙子站在教室门口迎接新来的同学,等了好久才等到陆庭霖来。
“这是新来的同学。”
陆庭霖发现班里的学生个子都不高,很多瘦的像是发育不良一样,觉得有点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放好自行车回来的褚裟,顿时觉得他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褚裟,你快过来,你坐哪里?”陆庭霖发现教室里的木头桌子都是双人的,座位是长条凳。
并不想跟陆庭霖的褚裟不说话,仿佛他不说话就不用跟陆庭霖坐在一起了一样。
“既然褚裟跟你熟,那你就坐他旁边吧,正好他没有同桌。”
褚裟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了一眼班主任,迈着僵硬的脚步往座位上走,一个人坐一张桌子真的很快乐,两个人一起坐就把他的快乐带走了。
此时是五月末,即将到来的六月是南方阳光最好的时候,高大挺拔的树木郁郁森森,大雨一场接着一场,天气渐渐变热了。
下课铃声伴着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和课桌长凳被拉的吱嘎声充斥着整个教室,睡了一整节课的陆庭霖伸了个懒腰,他看了一眼旁边,没有人,褚裟去哪儿了?
褚裟去了一趟门口的小卖部,买了雪糕回来吃,他一进教室就跟陆庭霖对上了视线,他现在扭头就走来不来得及?
“我也要吃。”陆庭霖睡觉的时候就被湿热的天气折磨的难受,如今褚裟买了个雪糕回来正对他的胃口。
“呃……”褚裟缓慢的挪着小步子走到座位前,他要捍卫自己的雪糕。
“坐啊!”陆庭霖完全没看出来褚裟的不乐意,他高兴的拍着长条凳,“快打开啊!”
橙色的冰块里面裹着雪糕,外面的那层水果味,里面的那层奶油雪糕味,个头很大,是现在流行的雪糕之一。
“让我来一口。”
褚裟看着陆庭霖就那么一口咬在自己还没吃的雪糕上,对方咬了一大口,他感觉自己这个夏天不完整了,有这么大一块缺口。
他在家里都是一个吃好吃的,所有人都让着他,当然,他家现在只有他跟阿妈。他还有自己的专属碗筷,哪里被人啃过自己买的雪糕?
“好凉啊,啊,爽!就是冰的我牙疼。”陆庭霖嚼着嘴里橙子味儿的冰块,眼泪都给冰出来了,“好吃,等我吃完再来一口。”
褚裟气的想把雪糕摔在陆庭霖脸上,可是又舍不得。他委屈极了,以前都是小口小口吃的,现在旁边有个大口啃的兔崽子逼得他也只能大口啃,“你牙疼不疼啊?要不你吃小口一点儿吧?”
“没事,我撑得住,你也吃啊!”
褚裟看着自己少了三分之一的雪糕,吃这么狠牙齿会被冰坏吧?可他要是吃的太小口就吃不了多少了,陆庭霖就是个猪精转世,他仿佛看见了一只哼哼唧唧的猪。
“你眼睛怎么了?”陆庭霖疑惑的凑近了褚裟的桃花眼,“是进沙子了吗?”
“没有。”褚裟攥了攥拳头,摇了摇头,坐下来做试题。
他是一个男人,他可以丑,也可以矮,但绝不能小气,更不能失了自己的风度,他要做个大方的男人。
南方的凉薯一般会在春季的四月份成熟,五月就能有凉薯干吃了。
陆庭霖从褚裟的书包里找到的就是凉薯干,有着粉色小花的布包悉心装着,看着就很诱人,他拿了一块吃,越吃越有瘾。
男生不会像女生那样温柔,有什么好吃的,别说客气一下,你就放在桌子上,男生们瞅见以后立马给你瓜分干净了。
素来不知道跟人客气的陆庭霖就那么一根接着一根的把褚裟的凉薯干吃了个干净,最后还喝了几口褚裟刚打的凉开水。
“嗝儿~哎,褚裟,你回来了啊,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褚裟就去了一趟办公室,结果他的凉薯干就壮烈牺牲了,就那么惨死在了陆庭霖的血盆大口里,一点儿也不剩,他无措的看着陆庭霖,声音有些轻颤,“你都吃了?”
“昂,都吃了,挺好吃的。”
第226章 第 226 章
中午
大家刚吃完饭,稀稀拉拉的在栏杆处聊天和打闹,褚裟回来的时候还在认真擦手上的水珠。
广播站放着今年流行的歌曲《爱情买卖》,音质有些差,嗤嗤拉拉的。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隔壁班的男生们聚在栏杆处,见到一个女生就起哄推她们,也不知道他们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的,见到褚裟也推了一把。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在想事情的褚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隔壁班调皮的男生们推倒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愣了半天,把隔壁班的男生们吓坏了。
就在褚裟准备爬起来的时候,陆庭霖冲了过来,狠狠晃了晃褚裟的肩膀,“小裟,你怎么样了?头晕眼花?起不来了?我背你去看医生。”
“我没……”
“别说话,我们去找老师。”陆庭霖把褚裟背了起来,径自去找隔壁班的班主任,对方听了这事儿后就让他们俩回去了。
没多久,褚裟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小裟,你坐。”
褚裟坐在了板凳上,隔壁班男生们站了一溜儿,其中一个正趴在长条凳上。
他们班主任打断了一条凳子腿,又找来一条凳子腿继续打。
“小裟,你还记得是谁推的你吗?”
褚裟抱着老师给的喝水的瓷缸子摇了摇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往地上一倒就被陆庭霖背着去跟老师告状了。
“你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我刚一过去,一大群人冲过来,我就倒下了,没看到。”
“头还疼吗?”
“有点晕。”褚裟一脸茫然,他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这些男生好惨,他听着就觉得疼,“老师,那个打的有点轻,他都不喊疼。”
“是谁推的褚裟?赶紧给我说!不说我就打到你们说!”
傍晚
课代表正在发试卷,陆庭霖的试卷被放在了他的头上,他烦躁的拿了下来,很多鲜红的叉号晃得人眼花,“考了五十六分,快及格了,还不错。褚裟,你呢?”
试卷上很少有涂改的痕迹,褚裟的试卷一如他的衣服一样干净整洁,鲜红的一百一十三分落在了陆庭霖的眼底,他后悔看对方试卷了,早知道这货成绩好,他还找对比自虐。
褚裟这次的数学成绩在班里是第二名,这可能是他考的最差的一次。
原本他也只是有点难过,可偏偏数学老师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嘴一瘪就想哭,看见镜头后他立马憋了回去,坐在凳子上数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