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添摸着绝殁的脸,眉眼里带着些孩子般的懵懂,“绝殁,我敢相信你么?”
“我从不轻易许诺。”绝殁温柔的望着他,“他日若有负此言,就让我不得好死。”
情添低头堵住他的嘴,亲吻间有咸涩的味道,绝殁知道那是情添的眼泪,心里越发对他怜惜起来,只恨不能把这看似坚强的人窝进心里,让他再也不用难过悲伤,只是……
身后好像一直在被什么戳弄。
情添放开绝殁的嘴唇吸吸鼻子,拍了一下他的胸肌,“乖,你放松一点儿,我的手指进不去。”
“……”绝殁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情添说,“我当时发过誓,以后决不爱人,就算爱人也要当人上人。”
“……”绝殁心里流泪,老天爷,我可以反悔么?
那日大厅里不时传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各个情杀堂堂众很有眼色的退避三丈,一个个装聋作哑,权当不知道里头的情况。
杨青在屋顶掀瓦看了一眼,里头立刻飙出来一根暗器,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了,仔细一看,居然是个**……杨青浑身恶寒的赶紧丢了,也不再看里头的情形,回去给燕肃澜报信去了。
燕肃澜正在和血魄下棋,血魄为人木讷严谨,走棋也老套保守,燕肃澜攻势凌厉,他只慢慢挡着,却没什么主动攻击的意思,杨青在旁边等了一阵,燕肃澜终于分神问他话,“如何?”
“回宫主,那两人……是在一起了。”杨青语至此,想起那根**还是觉得膈应,“宫主,情添来这里时日不多,身份虽然清白,那也不能保证没有祸心,绝殁这样和他纠缠不清,似乎不太好吧?”
“本尊肯用的人,本尊自然了解。”燕肃澜落下一子,将满盘和棋瞬间扭转局势,淡淡道,“血魄,你输了。”
血魄左右观察一阵,看出确实没有转圜余地,这才怏怏收了棋子。
杨青看得好笑,这人每次和宫主下棋都输,偏偏还乐此不疲。
燕肃澜捻了一枚棋子把玩,“情添看似面热,其实心里早就对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能和绝殁在一起也是好事,只要绝殁一天忠于本尊,情添便一天不会背叛本尊,明白吗?”
血魄恍然大悟,“所以宫主看出他们有相互亲近之意,却不做阻拦……原来如此。”
“鹿京的事办得如何?”
杨青道,“三日前就办妥了,今早来消息说,自骆老爷破产后,他家卖了几个妾室和小姐勉强过活,那骆家大少爷颇不是东西,都已经沦落街头了,还拿着卖人的钱去赌,做梦想要一朝重富。”
血魄闻言,也不觉蹙起眉头,他虽然和情添不太熟,但也觉得那样的人着实配不上情添。
“让他去赌,”燕肃澜将棋子捏了个粉碎,慢悠悠道,“先是手脚、再是眼耳鼻,都要赌上。”
燕肃澜是个护短的人,手段狠辣起来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血魄和杨青跟了他多年,倒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做风,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况且那个姓骆的抛弃情添在先,算是罪有应得。
绝殁休息了两天才下床,这事儿一想起来他就脸上火烫,那天被情添折腾的厉害,而且情添也是第一次做上位,情浓之时不免有些失控,绝殁又因为初经人事不懂放松,一不小心就被弄伤了。
伤在那种隐秘部位,不管是坐是走都难受的紧,情添的软香散又下了过量,绝殁便找了个理由闭门不出。
情添每次来都吃闭门羹,绝殁倒不是有什么埋怨的地方,只是事情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情添。
情添也不催他,绝殁不出来他也不走,往往都是在屋外等到日落才回去。
到了第三日,绝殁总算不忍心再折腾他,满是不自在的开门说,“进来吧。”
情添高兴地点点头,跟在绝殁后头熟稔的走进去,“你要是养好了就搬回去住吧,我让人把屋子收拾过了。”
“怎么,你选了别的院子?”绝殁疑惑道。
“那倒没有……”情添看到绝殁还有些别扭的走姿,不由心虚起来,试探道,“我们都……还不住在一起吗?”
“你我毕竟是堂主,公然住在一起怕是会惹闲话的。”
“呸,谁敢胡说试试!”情添挑起眉头,待看到绝殁似乎不再反对了,马上多云转晴的偎过去,“上次是我不好……做起来太忘我,结果弄伤你了,现在好些了么?”
绝殁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勉强点点头,“全好了。”
疼倒没什么,可他当时身上的痕迹多到数不清,连自己看着都觉得荒唐,情添也太喜欢玩道具了些。
“那现在就搬回去——”情添从背后搂着绝殁撒娇,手还不老实的往他衣襟里探。
“别闹了,我现下还有事得去堂里一趟,晚饭后再说吧。”绝殁按住他不规矩的手,停了停说,“鹿京的事,宫主亲自管了……宫主不像我,他向来喜欢折磨完了再杀,你若是舍不得便去求个情吧。”
情添的手臂狠狠勒住绝殁,气道,“净捡些废话说……我早就跟他恩断义绝了,他好死不死关我屁事!”
“好好,别气、别气。”绝殁拍拍他的手,反身将人揽进怀里抱着,“你要是真忘了他,就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情添沉默了一会儿,低垂眉眼轻声道,“我原以为自己被伤的那么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情爱了,可还不是爱上了你?一辈子那么长,我能爱上你,就能忘记他……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绝殁,你也别再逼我好吗?”
绝殁怜惜的低头亲了一下他,“好,我再也不提了。”
那日傍晚,绝殁低调的搬回了原来的住处,和情添正式同居,绝杀宫里的人心里都明白,但没人敢得罪这对黑豹子和笑面虎,哪里有人敢说闲话。
日子还是照样过,情添和绝殁相处的越发和谐。
直到一个半月后,底下报上来了鹿京骆飞扬的死讯,据说死的很惨,因为在黑市借了高利贷不还,骆飞扬被人打折手脚、断了子孙根、割舌挖眼,然后装进一口大缸里被烧刀子泡了两天,活活给疼死了。
情添直到消息的时候很镇定,脸上的笑意一点儿都没有减少,放佛听见的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绝殁叹口气,将他在桌下握得死紧得拳头展开,“别伤了自己……”
“绝殁,我高兴,我高兴啊,哈哈哈——”情添仰头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出来,绝殁心疼地看着他,“情添,不要勉强自己。”
“不勉强,一点儿都不勉强。”情添恨恨的笑着,“我是遗憾没有亲眼看着他死!”
绝殁陪他坐了一会儿,情添没有胃口吃晚饭,绝殁也没有用饭,而是拥着他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他,企图让情添的心里能好受一些……不管多恨,那都是情添爱了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情添突然伸手拼命解着绝殁的衣带,“小殁殁,跟我做!现在!马上!”
绝殁脸色一白,情添这个状态,要是做了的话自己估计又得躺两天吧,他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主动解开衣衫,“那就做吧。”
只要能让他开心一点儿,受点儿伤倒也没什么。
情添比往日更加热情,让绝殁有些招架不住,他正要自己转身过去趴着,被情添按住肩膀说,“你干嘛——今天你在上面。”
绝殁愣住了,情添不是说过决不当人下人么?
情添笑着亲他一下,“你要是真心对我,礼尚往来也不是不可以……其实我还是喜欢在下面多些,省力气。”
绝殁恍惚的看着他,只觉得情添的脸越凑越近,两个人的唿吸融在了一起……
绝殁做得温柔,情添享受之余也有些不满,晃着腰说,“小殁殁,我不会受伤的,快用力!”
绝殁脸上刷的红透,他还是特别不习惯情添在办事时候的直接,说的也太露|骨了……
云雨之后,两个人都有些脱力,绝殁搂着情添安静的吻着他修长的脖颈,温存之极。
情添手指上绕着绝殁的一缕黑发,“小殁殁,你知道宫主那日跟我说了什么,才让我振作起来吗?”
绝殁摇头,“宫主他说了什么?”
“”生不对,死不起”。”情添想着那六个字,大眼睛里渐渐流露出一种难解的情绪。
绝殁搂紧他,低声道,“如今不会那样了。”
情添慢慢落下了一滴泪水,眼睛里却多了份光芒,他转身给绝殁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的抱住对方的头使劲儿亲下去——
一辈子那么长,上一个结局也只是预示着下一个开端,不管你曾被伤的多深多痛,总有一天能遇到治好你的人。
只因尘缘未断,华胥梦短。
相望此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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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番外都完结了,你们果然还是不冒泡,好吧,我已经被冷落习惯了,明日更新司空焕和宣亦辰番外,爬走。
第一章 【辰焕篇】流华照君(一)
宣亦辰下朝换了便服,有些疲累的坐在桌边净手喝茶,管事的宫人端上来燕窝粥和几样点心,宣亦辰摆摆手说,“朕不饿,撤下去吧。”
“皇上,午膳还有些时候,您早膳也没用,这会儿好歹吃些点心。”
宣亦辰点头,喝了两匙粥又搁下了,等撤了吃食,他接过旁边侍笔递来的几道折子默默看起来,或颦眉或微笑,屋里一直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打扰。
外头来人通报,“皇上,吏部侍郎司空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宣亦辰道。
司空焕穿着一身靛青色朝服,旁人穿起来十分肃穆的衣裳,在他这里却多了些脱尘的味道,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容颜天至。
宣亦辰面对故人时没有那么多规矩,坐在那里朝他招手笑,“司空,快过来坐。”
司空焕也不迂腐,淡然自若的坐在宣亦辰对面,瞅了一眼敞开的折子说,“皇上还真忙。”
宣亦辰叹口气,“若万事长顺,我又何必这么忙——你看看吧。”
司空焕接过来粗略瞅了几眼,无非是当朝左相宁天和吏部尚书方卓看不对眼,便借着一些手下人的瑕疵互相批驳罢了,“据我了解,当初皇上即位,宁左相功不可没,宫里最受宠的也是他女儿宁贵妃,如今他恃宠而骄也不奇怪……这个吏部尚书侍奉两朝,门生众多,也颇有些清廉声望,突然被宁左相凌空其上,当然看不惯了——只是皇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大约只会让你喜多过忧吧?”
宣亦辰一愣,摇头温和的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宁左相一方做大不是好事,但吏部尚书做事直入,恐怕斗不过狡猾内敛的宁左相,我知道你聪明,于是让你这个新科状元在他手下当个侍郎,好在关键时提点一番……司空,你不会嫌我太自私了吧?”
司空焕将折子折好放下,表情安稳的看着宣亦辰,“我本就是来帮你的,不管是帮吏部侍郎或是别的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便会做。”
宣亦辰心里一暖,没想到当初看上去有些疏离淡漠的司空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斟了一杯热茶敬过去,“有你襄助,我就放心多了——从今以后但逢无人,你叫我一声兄长就好,我们明面是君臣,私下却是兄弟朋友。”
自从打完仗回到凤城,宣亦辰又重新开始过那样高高在上的寂寞生活,所有人都尊崇他、将他放在头顶,但同时所有人都不敢亲近他,他有了心事只能自己想,有了痛苦只能自己咽,最信任的心腹骆秋棠去江浙一带处理粮种问题后,宣亦辰更是连个能轻松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司空焕来了,他无声的出现在殿试里,满腹韬略的轻松夺了状元,带着一双温润清和的眼睛看着坐在高位上的宣亦辰,眼神干净,里面没有任何的谄媚和小心。
宣亦辰自然也认出了他,不过朝堂之上,只能装作不相识,冷静的给他封职,派了个心腹让他下朝后来见自己。
说完正事,两个人聊起别的,司空焕虽然久居山上,但博学多才,了解许多超过这个时代应有的知识,宣亦辰听得津津有味,一改之前的疲态,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
司空焕也说得高兴,他看着宣亦辰望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就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遮掩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澈的眼睛顿时一亮,“好香,这茶是……”
“凤头花,严格说也算不得是茶。”宣亦辰柔声道,“你若喜欢,一会儿就带些回去吧。”
司空焕点头,正要再说什么,外头传来了一阵声响——
“娘娘,皇上正和司空大人说话,要不您先去西厢等等?”
“本宫特意来送吃食,等放凉了还有什么意思?”宁贵妃声音娇媚,却透着种颐指气使的尊贵,让人心中生厌,“万一皇上吃了不高兴,是你的罪过还是本宫的罪过?”
宣亦辰不由蹙眉,他知道宁贵妃是故意大声说话让自己听到的,按照宣亦辰对她的宠爱程度,肯定是会吩咐人请她进来,但宁贵妃不懂,宣亦辰的”宠爱”却完全不是爱,而是为了安抚宁左相的职责所在。
司空焕站起身,“看来皇上不方便,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宣亦辰伸手按住他,“你坐着吧,我不耐烦跟她啰嗦,有你挡着能轻松些。”
司空焕笑得有些无奈,却还是乖乖坐下了,他不想看心上人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眼下却容不得他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