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伊祁曦黎登基为皇,成为伊祁皇朝之帝的同时也收下一堆烂摊子,但诸多内忧外患统统只是小阵仗,他那个混世小恶魔的九皇弟才是大麻烦......
失算、失算!跟貌美如花的麻烦精伊祁曦月说掰掰十年,伊祁曦黎万万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这小鬼竟开始把情书当奏折天天送,还玩起夜袭龙床的烂把戏;开什么玩笑!要他上战场杀敌没问题,要接下他这烫手山芋,免谈!
觊觎狡诈皇兄多年的伊祁曦月一回朝,便送给兄长一份「见面礼」,只是他老兄一点也不领情,还图望帮他娶妃当免「失身」金牌,嘿嘿......想都不用想,他盘算着「欺君」大计十年,说什么也要欺上他......
第一章
伊祁皇朝──不知多少人歌诵过它,它曾经一度国势强盛到周围各国纷纷上书臣服,以避免被它歼灭的命运。
但如今却是它国势最衰弱的时候。
虽然不见当时的盛况,但宫殿依旧富丽堂皇,用着釉彩琉璃瓦铺陈的偌大皇宫,处处可见线条优美、金黄碧绿的飞禽走兽雕刻装饰。
如今皇宫里却染上了哀戚的气氛。
听到消息的伊祁曦黎拉高了绣料精美的长袍,急忙地赶来。
在甘露殿里,队列着诸位重臣将军,受宠的嫔妃们在一旁猛拭泪,稍懂事的皇子面色青白,年幼的皇子则眨着大眼,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一切。
「太子殿下。」看到伊祁曦黎的出现,大臣们纷纷作揖,让伊祁曦黎入内。
伊祁曦黎脸色看不出什么多大起伏,他来到床边,看着那有着苍老脸孔的父皇。
「父皇。」他低喃。
这声呼唤让伊祁隆滕勉强睁开了眼,「皇儿,你终于来了......」
他猛咳着,示意要一旁宫女们扶他坐起。
伊祁曦黎在宫女动作之前,主动地把他给扶起。
「父皇,您应该多休息,不应该劳累的。」他克制自己保持镇定,目光却怎么也无法离开眼前那瘦骨嶙峋的手指。
他曾经怨过父皇耽溺于女色才使国政堕落至此,但如今他却觉得一切的过往似乎都不重要。
「不,有些话再不说,朕怕来不及。」伊祁隆滕轻笑着,一点也没有畏惧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宣读圣旨。」他对一旁的太监示意。
太监恭敬地拿出圣旨,只见众大臣嫔妃皇子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伊祁曦黎温良俭让、慈孝聪颖,朕甚感欣慰,特下旨意传位于太子伊祁曦黎,即位为伊祁皇。」
这旨意并没有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虽然太子才十六岁,但他的才干众人都看在眼里,但真正令众人惊讶的是......
一只枯手突然抓住起身接圣旨的伊祁曦黎,惊得他抬起头。
「朕还要你答应一件事。」
伊祁曦黎看着父皇,恭敬地说:「父皇尽管吩咐。」
「你必须在众人面前发誓,绝不伤你九弟一根寒毛!」
伊祁曦黎闻言一怔,因为这有力的手劲,也因为这话。
一听到父皇终于提到自己,伊祁曦月冒出了个头,冲进那向来给予他温暖的怀抱。
「父皇,为什么要二皇兄发这种誓?」八岁的伊祁曦月忍不住要问。
「傻孩子,父皇要保护你。」伊祁隆滕怜爱地摸着他的头。
也许全天下的人都会被这温柔爱笑的伊祁曦黎给骗去,但身为一国之帝,他是绝不会看走眼的。
伊祁曦黎的目光中隐藏着锐利的锋芒,虽然他总是摆出一张凡事好商量的笑脸,也从不会拿太子的架子压人,但却绝不会让人欺到他头上来,他笑容中带着多少算计,只怕连他自己也数不清,就这点来看,伊祁曦黎的确是下任伊祁皇的第一人选。
依他猜测,曦黎这孩子当了皇上之后,就会开始肃清异臣,会比他做得更狠、更不着痕迹。
他很欣慰有这样的孩子,这让颓靡的国政有了希望,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要保住一个人。
「曦黎不愿意发誓?朕还有另一道圣旨。」伊祁隆滕暗示地说,被一阵刺骨寒风吹得咳起嗽来,伊祁曦月则是担心地拍拍父皇的背。
这话恐吓之意表露无遗。
伊祁曦黎脸上有点僵硬,目光望着紧黏着父皇的小鬼。
伊祁曦月也感受到这道视线,他偷偷地抬起头,对着伊祁曦黎甜甜地一笑,但却换来伊祁曦黎狠狠瞪他一眼,他畏缩地往父皇的身上窝去。
「父皇,您叫二皇兄保护儿臣,倒不如多送儿臣几道免死金牌。」
他前几天听到宫女们在说免死金牌的好用,与其让二皇兄来保护,他宁可有那种东西。
「傻瓜,免死金牌只能让你免于死亡,若你捣蛋到二皇兄受不了,他会把你发配边疆的。」
「边疆在哪里?会很远吗?」他听了心惊肉跳的,慌张地问。
伊祁隆滕宠溺地笑着,抬起头不疾不徐地看着伊祁曦黎。
伊祁曦黎开口了,口气有点不稳地说:「不知父皇所谓的不伤九弟一根寒毛是指......」
「让他一辈子远离灾祸,杖辱不及身,永享荣华富贵。」
这话让伊祁曦黎的脸瞬间转黑。
就算是当皇上也没那么好命,不用操劳就能坐享荣华富贵一辈子。
但他沉下脸,思及这是唯一能当上皇帝的条件,他也只好点头应声:「好,儿臣答应。」
「曦月,听到了没?你皇兄说会好好照顾你的。」
伊祁曦月睁着美丽的大眼望着他,「真的吗?皇兄不会要我住在边疆?」
「当然不会。」伊祁曦黎假笑道。
伊祁曦月开心地对伊祁曦黎咧嘴一笑,然后腼腆地看着他。
但伊祁曦黎却是十分的头痛。
宫里没有人不知道伊祁曦月这灾星的破坏力,他可以把屋顶的琉璃片一片片地剥下来玩,也可以跳入鱼池中把尊贵的七彩鱼烤成焦炭......
他怀疑自己能忍受这小鬼多久?
「曦黎,你放心,曦月很懂事的。」伊祁隆滕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出声安抚。
在场的所有大臣们都觉得这话是违心之论,但却无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出。
突然间,伊祁曦月提出了令人出乎意料的请求。
「父皇,那儿臣可以跟皇兄睡吗?」
「跟皇兄睡?」伊祁隆滕也很惊讶他这请求。
「对啊,这样我就可以跟皇兄增进感情。」他害羞地浅笑,顿时日月如失色般,没能比得上他这娇笑。
但伊祁曦黎却百般不愿,正想要回拒时,没想到伊祁隆滕却点头答应。
「这样也好,先让你跟你皇兄熟悉熟悉,这样朕也比较放心。」
「父皇!」伊祁曦黎正想要抗议,却被随之而来的黏人娃娃给抱得喘不过气。
「嘿嘿!皇兄,我可以跟你一起睡耶!那我还可不可以跟你一起沐浴?」
「不、可、以!」伊祁曦黎勉强维持着风度,一字字地咬牙道。
伊祁曦月失望满满地写在脸上,苦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
伊祁隆滕见状笑了出声。
他看着他最引以为傲与最疼爱的皇儿,心里想......
月妃,朕这样安顿妳儿子,那朕再次见到妳的时候,妳能不能给朕一抹笑容?
伊祁隆滕在升为太上皇的第二年薨,伊祁皇朝正式进入伊祁曦黎的年代。
象征着无比尊贵的黄袍穿在伊祁曦黎的身上,俊秀的他在太极殿里缓缓地踱着步,虽是不疾不徐的步伐,和善的笑脸,可是看得一同议事的大臣却是冷汗直流。
「宁王还没来吗?」他以清柔的嗓音问着。
他一问话,身边跟随他几年的总管太监急忙地跑出去询问,随即又飞快的跑回来,用那尖细的嗓音恭敬地道:「启禀皇上,宁王爷尚未到。」
众大臣彼此面面相觑,苦不堪言。
他们心里都清楚,在先帝治理之下,国势实可说是衰败危急,内忧外患皆有,国家如筑燕巢于飞瀑之上。
虽然全国对新皇帝的期许甚高,但身为一国元老的宁王爷,还是看不起这小儿称帝,只是他也太大胆了些,皇帝登基那天称病未到,如今第一次召见大臣议事却又姗姗来迟。
皇室内的事他们管不着、也不敢管,但苦的是他们这些在下位为他的不智而陪葬的人。
看着皇帝因为听到这话时,一言不发地冷笑,位高权重的右丞相不得不站出来,率先开口做倒霉鬼。
「皇上,要不要微臣再派人去催请宁王爷?」他汗涔涔地流着,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擦。
「不用了,想必宁王定是被什么急事给耽搁了,朕的事不急,咱们可以慢慢地等他。」他温和地笑着,往龙椅上一坐,状似优闲地欣赏着雕龙刻凤的太极殿。
众人咽了一口口水,简直是欲哭无泪,能进得了这太极殿是受皇帝宠信的象征,但这时候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太极殿上。
试问,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急得过皇帝的宣召?皇上这话分明是另有所指,只怕下一步就要拿他们几个出气了。
就在他们以为会被这缓缓流逝的时间吓破胆时,门外突然传来阵阵的吵闹声。
「不行啊!小祖宗,您千万不能进去,皇上正与大臣议事呢!您这样闯进去皇上一定会生气的......」
「不管,我要见二皇兄!」
那娇柔的声音坚持地道,更是让在场的人悲哀到差点要昏了过去。
皇上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偏偏这时又来个皇上的心头大患,教人怎么不为自己的处境哀号。
但太监终究拦不住小魔头,伊祁曦月窜了进来,看着殿里一张张哭丧着脸的大臣们,先是咧嘴一笑,然后往那一见到便开始头痛的伊祁曦黎怀里窝去。
「皇兄、皇兄!我有事要告诉你喔。」
伊祁曦黎极力地维持笑容,训诫地说:「九皇弟没见到朕在议事吗?怎么能如此闯进来?罔顾国家体统。」
他一看到伊祁曦月就头痛,明明是个九岁的小顽童,做出来的事情却不时让人发指,在父皇驾崩的第一天,他就把这几乎拆了他寝宫的家伙,连请带送地把他给扔出去,大肆地整顿了他乌烟瘴气的寝宫。
伊祁曦月笑得十分腼腆,「可是人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嘛!」
他的口气就像是他的事情重要到比这种无聊的国政议事强上一百倍。
伊祁曦黎考虑了片刻,想到如果不让他达到目的,他是绝对不会罢手的,他清清嗓音问:「什么急事?」
最好这小子真有急事,要不他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嘻嘻!皇兄你见过宁皇叔的真面目吗?」
这话让伊祁曦黎起了警觉,他目光锐利地看着这不满十岁的九皇弟。
没想到九皇弟如此敏锐,竟能看出宁皇叔心怀不轨。
「嘻!就知道你不知道,所以我才急着告诉你。」他笑得脸红扑扑的,那粉嫩的脸美丽得令人难以抵抗。
他的母妃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而他又完全继承了他母妃的容貌,更是美得让人窒息。
伊祁曦黎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皇叔什么真面目?」
众大臣皆屏息以待。
「嘿嘿,宁皇叔脸上没胡子,那光溜溜的模样好可爱喔。」伊祁曦月哈哈大笑,在冷着一张脸的伊祁曦黎怀里滚了又滚。
「宁皇叔没胡子......」伊祁曦黎一开始还弄不懂,而后他瞪圆了眼,忍着气一字字圆润地问:「你怎么知道宁皇叔没、胡、子的模样!」
最好不要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要不他一定要掐死这小鬼。
「嘻嘻!」伊祁曦月没心机地亮出袖中的小剪子,「我刚刚遇到宁皇叔,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皇叔就笨笨地低下头来看我,我就......喀的一声把它剪了。」
伊祁曦黎闻言身形摇摇欲坠,张口唤了太监进来。
「把九王爷关进他的寝宫里,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啊!皇兄我不要!」伊祁曦月又惊又怒,「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
他奋力地挣扎,却敌不过太监及几名侍卫的力量,硬是把他拖了出去。
伊祁曦黎紧握着龙椅的力道,几乎快把椅柄给捏碎,他对着大臣道:「今日的议事就先到这里,没事就退下吧。」
有几个大臣似欲言,但还是忍了下来,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神色不安地退了下去。
等众人都退下后,伊祁曦黎才招来心腹,换了件简便的服饰,匆匆地伪装出宫。
一国之帝就这样在没人护卫的情况下,来到一间寻常百姓的屋前,他挥了挥手,要心腹在门外等,敛容整顿衣裳,随即轻敲门扉。
过没多久,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出来应门,她一开门,就温柔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黄公子,快请进。」吴月眉轻轻地移开步伐,让出了一条路。
伊祁曦黎看着她凸起的腹部,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一样,僵直得不能动,直到里头的笑声传来。
「我妻子怀孕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您怎么用这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从庭院里步出了一个高大勇壮的男人,五官如刀刻般深邃,脸上正挂着爽朗的笑容。
伊祁曦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吴月眉顶着的那圆滚滚的肚子,试图佯装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当然,如果他没有刻意离那颗活像颗球的肚子一尺之外的话,可能会更像一点。
进到屋内刚坐定,张朝辉就要恭敬地对他行大礼。
「现在在宫外,这种礼节免了吧。」
张朝辉闻言也就罢了,跟着入座。
「皇上,您深夜出宫有何要事?」
伊祁曦黎先是深望着他,然后才道:「我交代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张朝辉是个不懂掩饰的武将,立刻皱起眉,起身回答:「皇上以身犯险只是为了这件事?皇上这是信不过我?」
张朝辉这话不无埋怨。
他们张氏一族满门忠烈,他父亲张魁义在先帝在世时,先帝就倚他重任,父亲过世后,他拒绝了爵位,不是为了贪图更高的地位,而是能悄悄地为他心中慑服的太子暗地活动。
朝中大臣都太小看他们张家,他们表面上虽然已经退出了朝廷,但在武将们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也正因如此,当初诸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他们家的门槛几乎都快被人给踏破。
但他心中认定的君王从未变过,从他见到十一岁的伊祁曦黎时,他就知道这天下应该是他的,也只有他能再一次创造伊祁皇朝的传奇。
所以,他更不能谅解,一个天朝皇帝为何如此以身犯险,连个侍卫也没带就连夜出宫。
伊祁曦黎也懒得解释,他目光平静地问:「若现在出兵对付宁王,你有几分把握?」
张朝辉大惊,「现在?」
「对!现在这时机,不出一个月内。」他尽可能平静地说,同时脑海里闪过的是伊祁曦月安稳平静、甜蜜地睡在软床上的逍遥模样。
他气得直咬牙,总有一天他要让伊祁曦月知道他的厉害!
「您说这话可是认真的?」
说到正事,张朝辉的脸色变得正经了许多,对伊祁曦黎的态度也益发恭敬了起来。
「当然。」
张朝辉静静地望着这俊雅天子的侧脸,心中的澎湃阵阵激起。
「好!我张朝辉能生在这一世实在是太幸运了!我现在就去联络城内的将领们准备起兵,只要除掉伊祁皇朝的那颗毒瘤,就算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伊祁皇朝有三颗毒瘤,一是处于京城,握有兵权、处心积虑想要登基为王的宁王;二是自恃有功于朝廷,甚至不将皇帝放在眼底的华太师;三则是霸地为王的越王。
在太子还没登基前,他已经得到太子之命令,慢慢地联络着关外的将领,打算一一除掉他们,只是他没想到,太子才刚登基百天,就打算对他们下手。
伊祁曦黎沉默地看着他,面容恬静安稳,烛台上的烛火在他的眼中跳跃着,彷佛他握有绝对的把握。
「你有几成的把握?」他淡问。
「六成!」
伊祁曦黎苦笑着,竟连七成的把握都不到。
他佯装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目光认真地看着张朝辉,「好好备战,这场仗朕一定要赢。」
「属下知道!」张朝辉信心满满的回道。
伊祁曦黎挥挥衣袖,在转身离去时,才显露出他些许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