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他还想不出来谁有这本事能把他赶出宫。
「那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娶妃子喔。」伊祁曦月软绵绵地撒娇。这话让伊祁曦黎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却又莫名地流过一阵冷汗。
他不想深究两者之间的关系,只是随便敷衍地点头。
伊祁曦月松了口气,露出甜丝丝的笑容,窝在他最喜欢的人身边,思量着要怎么早点回到他身边来。
第三章
十年后──
「将军!」一个身穿白袍,衣袂飘飘的美男子轻笑着,看着现下的棋局。
另一位身穿黄袍的男人苦思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棋子,「好,我认输。」
「是『朕』。」袭菊湘笑着提醒这尊贵男人,他拥有这千古不变,全天底下只有他能这么称呼自己的封号。
「怎么过了十年,你依旧还习惯不了?」
「谁会习惯这种话。」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就是伊祁曦黎轻哼一声,「我就讨厌那字眼,听起来好像多了不起的样子。」
袭菊湘淡笑,看着眼前这温文儒雅的男子。
「听说大臣们吵着要你纳妃,你同意了?」
伊祁曦黎皱起眉,「我确实是同意了,这不过是件小事。成天在我耳旁又吵又闹的,烦都烦死了。」
他这率真的模样让袭菊湘微微一笑,「我真不懂你当初怎么当上皇帝的?你真可说是视富贵如浮云,可偏偏又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为什么当皇帝?伊祁曦黎对这问题只是微笑着。
「问这干嘛,反正我不是把龙椅坐得好好的。」
还可惜了些,这几年国泰民安、风平浪静得连个内忧外患都没有,让他无聊了好一阵子,天天靠下棋打发时间。
「你的确是坐得稳稳当当的。」袭菊湘淡淡地说:「这阵子我在宫外走动频繁,听到的都是百姓们对你的歌功颂德,说你有多了不起,登基不久就除了宁王,短短的五年内,陆续把华太师、越王楚坚连根拔起,其中的冷静自若,连邻近的国家都震慑于你的智慧、手段。」
伊祁曦黎闻言不语。
他不以为这有什么,这本来就是他登基后的计划之一。
「不过,前几天我倒听见了一件令我更感兴趣的事。」袭菊湘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有点逗弄他的意思。
「到底是什么事?」伊祁曦黎略感兴趣地问。
他不得不承认在深宫中待久了,即使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很想要知道。
「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伊祁曦黎抚掌而笑,「我有什么弱点?」
「若我没听错,你好像有个没血缘的弟弟,叫作伊祁曦月来着。」
此话一出,伊祁曦黎僵住唇边的笑,光听到伊祁曦月的名号,他就觉得胃痛。
「你怎么知道的?」他脸色微白地看向袭菊湘。
「真的有?」袭菊湘抿嘴而笑,「那当初他一剪,让你得匆忙出兵镇压宁王的事也是真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要不是他如此乱来,你会被绑、你哥会送命?」伊祁曦黎没好气地说。
袭菊湘正是袭平湘的弟弟,当年他看他年弱把他接进宫中照顾,一方面是不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平湘一个交代。
袭菊湘敛下了笑容,平静地说:「我相信我哥送命只是迟早的事。」
他知道他哥哥的性子,为了爱,他什么都能豁出去。
伊祁曦黎颦起了眉,「这话怎么说?」
怎么会有弟弟这样诅咒自己的哥哥。
看伊祁曦黎一脸困惑,袭菊湘轻笑着,「你知道大臣们背后怎么说我们吗?」
伊祁曦黎耸肩,表示不知道。
袭菊湘无奈地摇摇头,玩弄着手中的黑子。
在大臣们的眼里,他袭菊湘是个惑主媚君的娈臣,而伊祁曦黎全然不知,想必这几年为了整顿国家,他无暇于床笫之间的情事,对这方面依旧是生涩不懂,也莫怪乎当年他哥哥如此爱恋着他,伊祁曦黎却全然不知。
「罢了,我只愿你娶个凶婆娘,把你管得死死的。」袭菊湘没好气地说。
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不经意表现出来的风情,会让人如何无法遏止自己地迷上你。
「哼!我倒是等着看。」伊祁曦黎淡淡地冷笑,相当不以为然。
「别说得那么肯定,说不定今晚你的对象就出现了。」
闻言,伊祁曦黎抿抿嘴,丝毫不把他痴人说梦的话放在心上。
夜幕低垂,月夜星光洒在庭院外落得满地银粉,伊祁曦黎打了个呵欠,移动着僵硬的身子。
他是累了。
这几年忙碌着挞伐罪臣、叛臣,未经过袭菊湘的提醒,他都忘了他做过这么多丰功伟业。
他还记得菊湘问他为什么要做皇帝,理由他很清楚,也只有他知道。
任谁也不会相信他那贵为皇后的母后逝世时,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她的儿子,也就是自己。
他永远记得母后用她虚弱的力气拉着他的手,微笑地安抚着他──
「别怨你父皇。」殷皇后低喃。
她知道她儿子心里一直有恨,恨皇上抛下她,恨皇上耽溺于月妃,恨国势如此衰败,但皇上却一点作为也没有。
「为什么?他把您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以为给您一个皇后的位置就够了?」他气愤地拭去眼眶内翻滚的泪珠,口气里有着数不尽的怨怼。
「你以为你父皇过得很好吗?他可曾得到他爱的人?」她云淡风轻地笑着。
「怎么没有!他有过月妃。」
「但月妃终究没替他生下半儿一女的。」她慢慢地回想那段往事,「我很佩服月妃那个人,她能够勇于拒绝皇帝对她的宠爱,坚持她所爱的人......但人生毕竟是残酷的,月妃早年爱上的人终究选择离开她,你父皇费尽了心机,在月妃好不容易接纳他的同时,月妃却又撒手人寰......你说他真的幸福吗?」
「我不懂母后为什么要替他说话?」伊祁曦黎气得睁圆双眼,眼眶里尽是不谅解。
殷皇后微笑,拉着他的手道:「现在不懂没关系,我希望你当皇上,把国家治理得有条有理,这就是我被选为皇后的目的,也是你父皇无法做到的地方,但我也希望你找个真心爱的人,完成你父皇、我、月妃无法完成的心愿,千万不要因为你那骄傲的性子,毁了自己的幸福......」
想到这里,伊祁曦黎不禁轻笑。
他那时候牢记母后的话,一步步地登上皇位,他不讨厌,却也没有登上皇位的喜悦感。
对他来说,这皇位只是个责任,他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与父皇不同!
但早些年,他还有三个毒瘤可除,现下的日子真是愈来愈乏善可陈了。
他呵呵地大笑了起来,现在想来那伊祁曦月对他来说也算是很重要的,虽然他对他感到头痛,但至少会让他的日子有趣一点。
感到夜深了,冷风袭来,伊祁曦黎拉了拉外衣,缓步地走回椅子上坐下,想把奏折快些看完早点歇息。但才走到龙椅旁,手都还来不及伸出,他整个人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他大惊,使劲地挣扎,但却被人箝制到动也不能动。
他从身后烛火照射的背影来看,来人身材修长。
「大胆贼人!这么晚竟然闯入朕的御书房!」伊祁曦黎恫吓着。
心知能够这样无声无息闯入宫殿里的,一定是武功高强的人,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安全地脱身,但那贼人却放肆地把他拉转过身,直盯着他的脸:那贼人的脸上末蒙上面巾,似乎一点也不避讳会被人瞧见真面目。
一双如星月般清澈的眼眸,柳眉微弯,朱艳的嫩唇粉嫩,自得透红的肌肤着实诱人,身子纤细,气质如牡丹般尊贵......
他震惊于这贼人的美貌!
「你忘了我?」
伊祁曦黎眨眨眼,不只是美貌,这贼人的声音也格外好听......
「我们见过?」伊祁曦黎不自觉地说出这话,却激怒了眼前美丽的人儿。
「你竟然忘了!」对方气愤地吼道,但又喃喃自语地说:「也对!你怎么会记得!如果你记得的话,怎么会不等我回来就大刺刺地贴皇榜选秀?」
「你说这话怎么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伊祁曦黎轻轻地挑起眉。
「你竟然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来人的容貌变得狰狞,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突然间,他笑得令人头皮发麻,随即把伊祁曦黎转身压在案桌上,手抚摸着男性的敏感地带。
伊祁曦黎完全无法反应现在是怎样的情况,直到那里传来又痛又麻的感觉......
「你、你放手!你这个疯子!」
见鬼了!
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御书房里被人压在案上,被这样的羞辱!
他死命挣扎、拼命挣扎,但传进耳里的却是那人邪恶的声音。
「我怎么能放开你?这是你忘了我的惩罚......你明明答应要等我的,这几年来我这么努力,你却忘了我。」
该死!忘了他又怎样!他见过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怕被他忘掉,不会把名号报上来吗?这次他一定会好好地死记住这混蛋的名字!
「放手!」
无论伊祁曦黎再怎么努力地克制,还是遏止不住阵阵涌上的快感,很快地他在对方的手里解放。
「好浓......你平常都没自己做吗?」那人在他耳畔暗哑地说。
去你的!伊祁曦黎拉起那人洁白的玉手,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因为疼痛,那人放开怀中的伊祁曦黎,目光熠熠发亮地看着他。
突然间,他笑了起来,笑弯了眼、眉、唇,整个人如仙子般清丽绝世......
如果他不要像个变态一样吻着自己咬过的伤口,一副享受品味般地伸出舌,用暖昧诡异的方式舔着那伤口的话!
「你这个狂人!报上你的名号来!」伊祁曦黎羞怒地大吼。
敢轻薄朕,看朕不抄了你全族才怪!
「不用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他说得温柔平静,然后越窗而去。
良久才回神的伊祁曦黎不怒反笑,他望着那移动迅速的人影,握紧拳头喃喃地说:「很好,还会再见面是吗?你敢把朕当软柿子,朕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皇上!皇上!」
伊祁曦黎哀叹了一口气,拉起被衾把脸蒙着。
昨夜他诅咒了那贼人一晚,回神时赫然发现奏折堆积如山,好不容易熬到改完时,天已泛白,他才睡了一会儿,却已到早朝的时辰。
突然耳边的喧闹声寂静了不少,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当皇上的人还赖皮?」
他无奈地掀起被子,疲倦地坐了起来。「菊湘,你来了。」
「是啊。」袭菊湘微笑,「我不来能吗?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皇上都不愿意瞧他们一眼。」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不会说我龙体微恙,今日不早朝吗?」
反正每次早朝听到的都是国泰民安的阿谀奉承,让他听得直想睡。
「今日可不能让你这样打混。」袭菊湘捏了捏睡得迷糊的他,「今日是接见新科状元的日子,你不是说那状元郎年纪很轻,文章却写得绝妙,是国家之良材?」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伊祁曦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兴匆匆地起身。「对!这个状元郎我得亲自看看。」
袭菊湘无奈地看着他。
只见伊祁曦黎就这样大刺刺地在他面前换衣,他微笑地上前,替他整理穿得凌乱的黄袍,温柔地替他梳着长发,戴起太监小心翼翼捧来的冠冕......
温柔体贴的举止,加上不时在皇帝的耳旁说着悄悄话,逗得他哈哈大笑,很自然地听见外头传来抽气的声音,袭菊湘嘴角抿笑,颇乐在其中。
「好了!」伊祁曦黎随性地拍了拍一身的华贵服装,抓着袭菊湘又小又漂亮的手:「今日你一定要在场才行,这人绝对值得一看!」
袭菊湘点头,口气颇暖昧地说:「当然,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出意料的,门外传来的抽气声更大了。
袭菊湘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虽然他被人说是娈臣,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是个流言蜚语的制造者之一。
早朝一如往常的进行,伊祁曦黎摆出一副温文和善的脸,嘴角似笑非笑,让人难以捉摸,而殿下的大臣们则是暗暗地流着冷汗,猛打量猜测着皇帝今日的心情,衡量着该说的话,而袭菊湘则是泰然自若地站在皇帝身边,高高地伫立于台阶之上。
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平日就算是他这样「不知耻」地站在这里,也从没有感受过这么直接的怨恨眼神盯望着他,更诡异的是这眼神似乎不是殿内之人。
「宣新科状元、榜眼、探花。」
一听到这话,伊祁曦黎总算是露出比较真心的笑容,他看着三位人才一一的步入殿内。
伊祁曦黎跳过榜眼、探花,目光直望向那位状元......
然后整个人仿佛被钉在龙椅上。
这、这状元郎不就是昨日那狂人?他、他竟然是他一直期待的新科状元!
「皇上,这状元长得好美,是不是?」
袭菊湘的声音传入伊祁曦黎的耳里,但他却没心思理会,兀自颤抖地走下龙椅,毫不避讳地就拉起那状元郎的衣袖,看见他手上清晰可见的齿痕......差点没怒吼出声!
他期待已久的国之栋梁,竟是这种人!
「看到我的脸还不相信?皇上倒是说说,去哪里还能找到像我一样绝世的容颜呢?」那人一点也不害羞,压低音量却又不避讳地说。
伊祁曦黎气得发抖,「好家伙,你就不怕朕抄了你全族!」
他竟敢如此嚣张!
他当皇帝至今,还没有哪个大臣敢这样同他说话。
那人红唇微弯,看得其它大臣是口水流满地。
「你若要抄了我全族我是不介意,只怕你抄不下手。」他低喃地轻笑。
他抄不下手?笑话!
「皇上,这人你认识?」
袭菊湘飘然地走了下来,只见他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站在新科状元的身边,虽然两人都可以称得上是绝世美人,但相较之下身形娇小的他显得更娇弱可怜,更能轻易地倚入皇帝的温暖怀抱里。
新科状元郎目光冷酷地望着袭菊湘,他没忘记这人就是伊祁曦黎的姘头,也是他出轨的证据!
而袭菊湘则是有趣地看了回去,脚步轻移地往伊祁曦黎的身上靠去,果然那人的目光又冰冷了许多。
原来,之前用如此不善的目光看他的就是此人啊!
「我怎么会认识......」伊祁曦黎已经被气得无力了,正想要反驳时,总管太监却是第一次失态地在大殿上惊慌失措。
「九、九王爷!」他在宫里那么久了,内外打理这么多的人,记人容貌的功力自是不可小觑。
「九、九王爷?」
其它大臣们像是九官鸟似地重复着。
至于伊祁曦黎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个九王爷指的是谁,他摀着自己的胃,手指颤抖地指着他。
他竟然会认不出来他命中注定的灾星!
他当然抄不下手,要抄了他全家,不就得把自己的脑袋也奉上!
他疼白了脸,晚上没睡好外加尚未用膳,又被这「不孝子孙」气得头晕脑胀,胃泛恶疼。
袭菊湘注意到了,连忙伸出玉手,正想要搀扶伊祁曦黎时,却被人不客气地拍开手,伊祁曦黎连人整个被新科状元也就是伊祁曦月给抱在怀里。
「该死!你放我下来!」
伊祁曦月绝望地听见大臣们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先让御医看你的状况。」他毫不理会伊祁曦黎的抵抗,直接将他抱回寝宫。
第四章
伊祁曦月原本漂亮的脸蛋,现在简直是臭得可以。
他死命地盯着袭菊湘那双小手,在伊祁曦黎的身上游走,小手游移到他光滑的胸膛上,然后顺势来到肚脐边轻轻一按,令伊祁曦黎口中逸出呻吟......
但那手却依旧不满足,在他的肚脐边暖昧地画了又画......
最后,伊祁曦月忍不住地上前,拍开袭菊湘那碍眼的手,把暂时虚弱得无法反抗的伊祁曦黎搂入怀中。
「伊祁曦月!你是赚我活太长了,是不是?」伊祁曦黎哎哎叫,全身无力的他只能任由人又揉又搓的。
本来疼痛的感觉已经纡解了不少,偏偏这小子却来搅和!
「谁教你找这种人来当御医的!」伊祁曦月不悦地吼道,把怀中的人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