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最后一叠百元钞放入袋中后,他头也不回地提着沉重的袋子,坐入停在正门口的车离去。
整个晚上,他不能成眠,更无法接受云昀的离去。
最初只是痛苦难过,最后凝成一股愤怒,云昀竟离他而去,宁愿被另一个人包养,也不愿让他爱。
若真要养,他也不是养不起云昀,就算不靠路家,他自身所有的钱也足够一般人过一辈子。
他快速地将车子驶向目的地,一个转弯,果如预期般,他看见戴着假面具的云昀陪在一名富有的中年妇人身边,看得出来在说些言不及义的恭维话。
然后他看见云昀笑了,像在哭似的难看又忧愁的微笑着。
那一瞬间,在路容德的心中跳动着的,与其说是悲哀不如说是愤怒,气怒于云昀的不珍惜自己,更气云昀宁可哭泣,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缓慢、流畅地将车驶近云昀和妇人身畔,恶意地邪笑了下,将另侧的车门轻轻打开却不推开。
趁众人还未反应时,他以少有人能及的速度下车,一手扭倒云昀的身躯,以纯熟的功夫在他颈后用力一击,昏厥过去的云昀便被路容德快捷地塞入车中。
等到妇人的尖叫声响起时,路容德已经将车子驶离现场,多年来苦练的武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发挥用处。
在路容德还未开回住处,云昀就由昏睡中醒了过来,在昏倒前已看到来人是路容德,醒来之后自然不会有太大的惊讶。云昀只是漠然地看向窗外,伸手抚着痛处,连眉头也懒得皱一下,更不愿向路容德说上一句抱怨的话。
"抱歉。"路容德早有预备地递上冰袋,并轻柔地道了声歉,却没得到云昀任何回应。
云昀只是接过冰袋很顺手地敷在肿痛处,再度转向窗外,看也不看路容德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冷冷地光芒。
他已决定离开,路容德再做什么,对他来说都已无所谓。
路容德也没有出声,他不知该和云昀说些什么,只是无言地专心开车,偶尔停下车等红灯时,他也只能沉默地看着云昀。
之前的怒气还留在路容德胸口,让他无法对云昀说出温柔的话。
爱不爱云昀,对他而言还只是黑暗中的一丝光束,他还看不清,更抓不到方向,找不到走向光明的方法,亦不知道止血疗伤的方法。
车子一停在屋前,路容德便跳下车,将云昀和后座的皮箱一起带入屋中。
云昀毫不反抗,无言地任由他拉着,直到他们再度站在熟悉的客厅中。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云昀冷冷地道出第一句话。
闻言,路容德愤怒地皱起眉头,倏地将皮袋拉开,将袋内一叠叠包扎完好的钞票全倒在地上。
"要买你,我也买得起。"路容德气红了眼,放声怒吼的同时,一把将云昀压倒在地,另一手则撕开云昀的衬衫。
突然被压制在地上,云昀惊慌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抵不过长年练武的路容德。顷刻之间,他的身上就只剩下几片破碎的布料。
原本就动作不灵活的手,被路容德俐落地绑在背后,已没有遮蔽物的下肢被大大地分开,露出仍然柔软的地方。
受惊的云昀仍不放弃地挣扎着,努力想松开束缚,并试着想坐起身来,不想和路容德做那种事情。
这种近乎被强暴的感觉,让他难受得连胸口都开始发痛,要对他做这事的竟是路容德,是他一直爱着的路容德。
挣扎之中,他微一偏头,神智忽地被入眼之物给震住,忘了要挣扎。
他为什么还要挣扎,他还想挣脱什么。那堆散在地板上的钞票,不就代表了一切吗?
要买你,我也买得起。路容德好像是这么说的,用这叠钞票买下自己吗?把他当作男妓一样的买下。
谁都可以看轻他,为什么连路容德也......只有他的目光不行,他不能承受,不愿......
连他都这么看了,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又在挣扎什么?
认命的瞬间,他再也无力挣扎,软软的身子瘫在地板上,任由路容德俯下身来亲吻吸吮他的唇,他再也无力抵抗。
如果在路容德的眼中他只是个男妓,他还有什么好反抗的?他不是谁都可以买的吗?谁都可以......
睁着无神的眼,连泪都吝啬在他面颊落下。
如果连路容德都这么看他,他还剩下什么?
爱也空,情也空。
不曾察觉云昀心思的路容德,只是强占似地用力握紧云昀的柔软,借着熟悉的动作,很快地挑起云昀身上的欲望。
见云昀放弃挣扎,僵直着身躯躺在地板上,他放开钳制的手,转而托起云昀小巧的臀部,俯下身去含住云昀柔软的部分。
放弃抵抗的云昀,压抑着呻吟,只是无神地看着眼前的钱堆,自嘲地发觉原来自己在路容德眼中,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
"唔......"倏地他的身子一僵,忍受不了路容德的强力攻击,由欲望中喷出白色的液体。
还未由快感的冲击中清醒,下身就传来一阵难忍的痛楚。小小的入口被推入过大的物体,使得云昀张大了口发出无声的悲鸣。
云昀却难忍地摇着头,想抗拒路容德的举动,又压抑着自己不得反抗。
"昀昀......我爱你。"路容德似呢喃地轻唤道,停下粗鲁的动作,转而细细地爱抚云昀的下体。
时而轻柔,时而快速,时而用力。不多时,熟知云昀弱点的路容德,直接挑逗云昀身上的欲望,让他咬着下唇忍耐着不叫出声,又忍不住股间的躁动,只能用力扭动下身,试着想逃开路容德的刺激。
"等一下,慢一点。"知道云昀受不了他的挑逗,路容德只是轻声安慰,伸手抱起云昀,让云昀坐在他身上。
云昀仍是忍耐着不发出声音,紧闭起眼眸什么也不看不想,如果只是单纯的痛苦,或许他还可以忘得快些,偏痛苦外还有快感,还有那么一丝纠缠着的温柔。
就像他们之间的情感,无论再怎么放弃也没有用,短暂的缠绵温存,便能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仍爱着、想着、恋着、眷着绝情自我的路容德。
"唔......"
刹那间,云昀莫名地感到胯间一阵冲击,他再也忍不住地微张唇瓣,那轻轻的呜咽被藏在两人重重的喘息里。
而溢出他眼眶的水珠,却被路容德缓缓吻舔去,慢慢地。他极尽温柔但云昀却别扭地微微推开他,无法坦然的承受他的温柔。
他拒绝接受路容德在重度伤害他后,又对他展现安抚似的温柔。
他明白就算如此,路容德的轻柔仍是真心的,他就只懂得用这种方式,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爱人和被爱......只是自己不能接受吧!
*******************
水气氤氲的浴室中,路容德抱着同样赤裸的云昀,泡着放了舒缓神经精油的热水。
云昀半趴在路容德胸前,听着那已沉缓的心跳声,眼中的泪滴仍无止境地流出,他伤心也恨他气他怨他。
最悲哀的是,他还爱着路容德,还那么在意路容德拿钱买他的事实。想到那堆如小山般的钞票还置放在客厅中,抱着他的男人还......
"别哭了,对不起,还痛吗?"温柔的声音自他头顶处传来,并伴随着一张担心的脸。
路容德轻柔地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水珠,仿佛看见柔软的小昀昀,那个还天真单纯的云昀。
他抬头看着路容德担心的容颜,忽地有种酸楚漾在心头,让他陡地呜咽出声。
他还是爱着他啊!爱着......很爱。
"我爱你,昀昀,我爱你。"看着他的泪,路容德慌乱地重复着誓言般的话,最终化为呢喃声,轻轻地,如在唤着他的名。
忘了是怎么被抱上床,只知道那夜他依在路容德身上哭了一夜,怎么也流不完的泪伴着他直到天明。
而轻抱着他的路容德,只是安抚似的轻拍他的背脊,柔柔地喃声念着:"我爱你。"
那一声一声的爱语真挚无疑,只是他的心再也不能接受男人的情感。
如果早一点,如果路容德早一点发觉这份情感就好了。
"昀昀,别哭了,我是真的爱你......"
路容德的声音,恍如从天际传来,远远地遥不可及。
而他仍沉在海底,不见天日没有光明。
想着,他又笑了。
他自嘲地发觉原来他爱上的,竟是这么呆的男人,竟是不懂他、不懂爱的人。
6
"嗯......啊......"
云昀紧抓住床单,痛苦又舒服地轻叫出声,几番想压抑呻吟都无效,他只能顺着本能摆动身,寻求更强烈的刺激。
左手无力地垂在床沿,细看下还看得到一条铁链系着他的手腕,绑在床脚处。链子极长,足以拉到浴室和窗边,但却别想逃出这个房间。
路容德扶抱着云昀的腰身,持续的激烈的动作让云昀的欲望在床单上摩擦着,被单都让蜜液沾得湿透了。
"啊......"云昀受不住地一声低叫,腹部再度传来热度。他微微失神地张口喘息,不一会儿又再度传来压抑的呻吟声。
云昀虽然难受,却仍紧闭着又唇,不肯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从那一夜后,他再不曾和路容德交谈,无论路容德如何软言安慰,怒言相向,用逼的、用求的,他的心就像是死了般,不愿说出一个字。每每和他相视,云昀都会移开视线,或干脆闭起双眼。
最后,路容德夜夜要他,不爱到他近乎昏阙绝不罢手,却不能得到他一个有意义的字眼。
"唔......"被刻意挑起的欲望,很快地泻在床单上,在释放的同时,他只觉得眼前慢慢罩上一层黑暗,而身后传来一声低吟,一股热流瞬地喷在他的股间,缓缓顺着大腿流到床上。
"昀昀......"察觉云昀的状况,路容德没再继续下去,极细心又心慌地抱起云昀,将他直接放在浴缸中,以温水缓缓冲洗他的身子,最后放了满满的热水,让云昀浸泡在其中,这才回头处理房间中的事。
等他回头时,云昀已瘫软在一边,浑身无力的他似乎想走回房间,却失败地软倒在地。
"你还好吗?"路容德焦急地用大毛巾将他包起,并擦干湿濡的发。
云昀仅是柔顺地任由他动作,不曾开口说些什么,甚至不曾凝视他一秒。
当路容德将他的发丝吹干,套上干净的睡衣时,云昀眼也不抬地拉高被单睡下,将脸埋入被单中,全然不顾路容德失落的眼神。
路容德斜坐在床侧,看着被单中的身躯,试着想说些什么。
"昀昀,你还是不想开口吗?我知道我不该锁住你,但我真的怕你会离开。"路容德低沉的声音饱含着伤楚。
他累了,云昀的毫不理睬让他费尽所有心力。他日日夜认看守着云昀,明知有铁链在身,云昀不可能离得开。他却在夜里拥着一个无心冷冰的身躯时,感到无限的失望。
心已远离,身子留着又有何用,只会让两个人都伤心......
"昀昀......"
察觉床上的身躯微微一动,他欣喜地唤道,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当他再度轻唤,却只听到云昀梦话般的呓语。
"容德......"在那个名字后的字句,他全都听不清楚,但云昀却不断地反复,直到话声消失在哭泣中才停止。
路容德听着云昀的话,呆然地僵在当场。他虽听不懂云昀的话,但看着云昀哭泣的模样,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路容德看到云昀的哭泣,他无法置信地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息,心底深处漫开一股浓浓的痛。
他和云昀真的结束了,结束了......他再怎么样努力也挽回不了。
他醒悟得太慢,云昀已经放弃他了,再也不爱,再也不等,再也不......再也不可能了。
*******************
路容德无神地坐在床沿,看着云昀入梦的脸。片刻之前的不安,好像都成梦幻般,此刻他睡得相当安稳。
翻开的被单一角,隐隐露出云昀的裸背,方才通红的全身,此刻已回复成白皙。
"昀昀,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他刻意压低声音,怕一个克制不住,满满的悲伤便会溢出眼眶。
床上的人却仅是嘟哝一声,烦躁地踢开被单。未着寸缕的身躯,登时展现在路容德眼前。
这个被他抱过不知多少次的身体,仍是那样的美丽,那么样地诱惑着他。
他缓缓地将视线移开,慢慢地将这个身体深印在脑海中。分离之后,恐怕再难相见了。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白皙足踝处的脚环上。
那个绽出光芒的物体,还是那般适合这个人。
他还记得再度为昀昀套上它时,昀昀仅是冷漠地别过头去,眸光中甚至带着厌恶。
他真的不再爱他了吗?
初次为他戴上他时,昀昀是笑着的,笑得那般开心、那般悦目,甚至扑入他怀中,轻轻地吻他的唇。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原来他是爱昀昀的,而昀昀却放弃等待,不再爱他了。
云昀呻吟了声,缓缓翻过身对着路容德的脸,眼睛仍是紧闭着。
长长的睫毛安闲地贴在面容上,白皙的肤色在微光下闪着黯然的光芒。
他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云昀,最初是不在乎,现在却是太在乎。
小小的脸蛋,只有他的巴掌大。微宽的额头上散落着几丝不听话的发丝;长长的发丝在细看之下,才能看出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深深的褐色。
东方色彩浓重的眼瞳,已不复童时的圆润,反而变得细长锐利。闭起的眸子,在睁开时有着极似单眼皮的内双。
微微高起的颧骨之后,是瘦削的脸颊和下巴。云昀原本就未见丰腴的脸蛋,在这些日子的折磨后,变得更加的瘦弱。
细细而敏感的颈子下,是姣好的胸肌。
大概是他不怎么爱动的缘故,云昀的胸只是微微有个形状,有着令人怜爱的质感。
"容德......再......也......不爱你了。"
他的目光还留在云昀的胸前,他却吐出他怎么也不想听到的话。
再度听到这句话,路容德心头猛地漫开一股刺热的痛楚。他一直爱着的,也一直等着他的昀昀已经不愿再等他了,再也不爱了!
再也不爱了吗?昀昀再也不爱他了吗?
想着,他无力地垂坐在床沿,再也没有勇气去看云昀的面容。
他静静地移到墙边,靠着冷冰的墙,痛苦地闭上双眼。
*******************
"我们......分手吧!"路容德沉重、困难地出声。
出口的同时,视线因着水光而变得涣散迷蒙,由指尖到心口都痛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和他真的不行了,明明还相爱着,明明还希望相守,却不得不分别!
心,好痛好痛。他是那么地爱昀昀,这份感情在他的心底其实早就已深植发芽茁壮,再也除不去、忘不掉。
只是一直爱着,永久地爱着。
云昀却仍是只字未语,听到那句话的须臾,他竟没有半分感觉,看着哭得无助的路容德,他只觉得见到一名陌生人,没有丝毫的感觉。
停顿了良久,他才缓步离开房间,衣饰间里还有路容德这数日来为他订购的衣物,他仅是随手取了数件,并换上一套可出门的衣服,便往楼下走去,看也不看仍止不住泪水的路容德,径自走向前门。
云昀不能理解,为何他一点也不心痛?他们真的分手,容德不会再追来了,且那个在任何人面前一向沉稳冷漠的男人,竟然在他眼前哭得如此无助,就为了爱他,只为了爱他......而他竟可以无动于衷。多年来希翼的感情就在眼前,他却看也不看地走了。
走入前厅,那堆用来买他的钞票仍放在那里,一旁仍残留着那晚的痕迹。
他看着钱堆,心中的无明火再度燃起,唇边漾着恶意的笑,他点燃其中一张纸钞,就往钱堆中丢。顷刻间,如小山高的纸钞,全都烧了起来,绽放出一片橘红色的火光。
一无所感的心,却在此时强烈地痛了起来。
他们的爱情,不正像这火焰,烧的是不应该的物品,却绽放出那么美丽的光芒。但猛一回神,什么都不剩了,余下的只有灰烬。
其他的什么都不剩了。
什么都......没有了。
*******************
云昀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午夜街道上,任由带着寒意的风将单薄的身躯吹得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