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朵枝

作者:朵枝  录入:05-08

  见她一开口就跟拨浪鼓似的嘚嘚嘚个不停,程赟皱了皱眉,问道:“我什么时候避之不及了?”
  “你还没有吗?”莫兰英冷嗤反问:“当年高考的时候我让你出国读商,结果呢,你瞒着我去考了什么?”
  她越说越上火, Matthew也在旁边轻声一笑,“他去考了空军飞行员。”
  莫兰英烦得很,干脆一口闷了柠檬水,瞪了一眼Matthew,“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你帮他一起瞒着我,我都不知道他跑去报了军校,开飞机也就算了,还是开战斗机,万一掉下来……”
  话未说完,顾诗筠就诧道:“啊?真的会掉下来吗?”
  她不太懂这些,之前看到程赟驾驶歼-2S大幅度做落叶飘转出俯冲,本来就对这种热武器抱有敬畏的怕,现在更是平添了十成十的担忧。
  听到莫兰英这么说,程赟略微有点不耐烦,但又不能面露不悦,只能定心道:“姨妈,我们没那么容易掉下来的。”
  Matthew忍住笑意,抬眼看了看不知所云的顾诗筠,低声嗤笑道:“我妈想培养他经商,但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莫兰英没好气地睃了他一眼,“对,说得好像你有兴趣似的。”
  服务员正上了前菜,烘烤的硬面包蘸浇黄油的醇厚,蜗牛酱汁洒在一侧,入口即化的感觉。
  程赟和Matthew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并没有再多说。
  他阖了阖眼,握住顾诗筠的手背,低声道:“饿了吗?先吃点?”
  “……”顾诗筠没说话,但眼神明显冷得跟六月飞雪似的,埋怨不定还带着一丝冤。
  好在莫兰英也没再跟他们再继续深究。
  回归主题,便是两个人还没有办的婚礼。
  聊了好一会儿,直到大家满面倦色,莫兰英才提袖放人。
  然而回到家,程赟却蹙眉思忖,说道:“我是军官,婚礼不能大操大办。”
  顾诗筠倒是无所谓,甚至根本就不在意他画的饼到底是大还是小,“没事,而且我最近在忙进修,我不介意婚礼延期。”
  她拉上窗帘,将吊顶灯关了,然后点燃一只镂空雕刻的蜡烛,又加入了几滴香氛。“我看得出来,你和你那个混血表弟,好像关系一般?”

  没想到她会提及这个,程赟不觉有些迟悟,他思忖片刻,缓缓道:“Matthew……他其实很聪明,而且聪明得狠。当年他帮忙,也不过是出于私心。再说了,我父母有遗产,我没必要去跟他争什么。”
  顾诗筠闻言,心中疑问倏地紧绷起来,“所以你考军校,就是想离开你姨妈一家?”
  程赟阖了阖眼,沉着气望向被风吹起的窗帘一角,走过去帮她帮窗户关严实了一些。
  “是。”
  顾诗筠将蜡烛仔细放在床头柜上,不由失笑回头问道:“哟,你承认自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宁愿每天对着飞机大炮,也不愿意每天对着公司报表?”
  烛光微微摇曳在眼睑,映出睫毛的阴影,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出绚烂的光圈。
  说实话,她笑起来的样子,没人能扛得住。
  程赟微怔,从光线的尽头慢慢逡巡到她身后,然后伸出手,从后揽住她的腰,“我头脑简单?顾医生,你知道歼击机飞行员要求的分数是多少吗?你知道雷达定位的精确打击有多难吗?你知道我一共训练了多少个小时吗?”
  这一声若即若离的“顾医生”,顾诗筠着实懵了好一会儿,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满脑子却是这两天飞机失速而下的画面……
  她回头望向他,认真道:“如果我想让你转业,从此以后平平安安的,你愿意吗?”
  程赟环着她的腰,面上表情虽然平静,但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踌躇忧思。
  很多年前,从走上登机梯的第一刻起,他就写好了遗书准备随时随地赴死,但他现在已然真真实实感觉到了迫切的爱和无尽的后怕。
  “筠筠,我们的第一代战斗机飞行员,一共 26期 2300人无一例外都是出自名门望族,从毕业到全部牺牲不过半年的时间。”
  他沉默半秒,低头看着那张熟悉到几乎刻入脑海的面颊,继续道:“无论贫富贵贱,总要有人来做这些。”
  耳畔嗡嗡作响,伴随着眼前烛光攒动的跳跃火光,将墙面上紧贴相拥的两个人影衬得仿若无间无隔。
  闻着烛光香薰,顾诗筠完全放松懈怠下来,将脖颈枕在他的怀里,抬眼盯着他的喉结,轻声问道:“那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说实话,与于他而言,她也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
  既然他的战机里只能坐下他一个人,那她就给他多留一个位置,永远飞下去,这样不好吗?
  她慢慢地转过身,背着那缕暖黄的光,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便熟稔地去解他的衣服。
  “副大队长,我看惯了你的飞行服,不喜欢你穿西装……”
  -
  第二天早上,天色微朦,便有人迎着旭日而战。
  顾诗筠疲惫地去推身上的重量,却发现根本就是困兽之斗,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而她困倦的抵抗,又换来了双手的桎梏,这不是她第一次从睡梦中被强行开机,只能勉强放松自己来迎合他。
  待结束,被松了手腕,她才有余力一把推开男人,顺便还踹了他一脚。
  “你以后早上别碰我了。”
  程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是听进去了、也似是没有听进去,只在她额间轻轻一吻,便好整以暇地说道:“那我先去跑步,回来送你去上班。”
  顾诗筠睁开眼看着他,“今天周五,我要去纵教授那。”
  程赟亦然颇为诚恳,“好,那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认真地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严以律己的纪律性和雷厉风行的时效性,不过转眼间就衣冠齐楚精神焕发,丝毫没有刚刚起床的疲惫懈怠。
  顾诗筠掖了掖被子,转过头去冷嗤道:“你还真是一秒进入战斗状态……”
  程赟将T恤整理好,松弛了一下肩颈的肌肉,俯身将双手撑在床边,说道:“起床了,叠好你的被子,一会儿我来检查。”
  顾诗筠本来埋在被窝里,闻言冒出半颗脑袋,愤愤不平道:“我不叠呢?”
  程赟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将她整个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那就去洗漱,我来叠。”
  -
  等到了医院,顾诗筠才发现今天不止她一个人。
  秦悠然已然一身白大褂,正单手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病人的病例。
  见她来了,她哂笑道:“哎哟,顾医生今天气色不错啊,来看看这个病人的病历呗?”
  顾诗筠不觉疑惑,“你怎么也来了?”
  她拿过病历,仔细看了一眼,眉头不由紧蹙。
  秦悠然挑了挑眉,“棘手吧?”
  纵恒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觉得是保守介入还是直接手术?”
  秦悠然将病历拿回来,又仔细看了一眼道:“病人年纪大,主动脉瓣二叶化畸形,还有风湿,我不建议开胸,还是TAVI比较保险。”
  顾诗筠摇头道:“秦悠然,麻烦你看清楚造影啊,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不仅风湿还在进行炎症治疗,主动脉瓣太过于狭窄,你怎么介入?”
  秦悠然翻了个白眼,“顾诗筠,麻烦你也看看人家这岁数,经得起你一刀下去吗?”
  顾诗筠据理力争,“先治疗炎症,麻醉配合好,怎么就不行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争执不下。
  纵恒捏了捏眉心骨,手中的水都渐渐凉了。
  他又加了一点热水,说道:“别吵了,明天会诊,你们俩都来听。”
  秦悠然愣住,“明天周六啊,我约了……”
  “你约了谁跟我有关系吗?”纵恒冷哼一声,“你们俩,准时给我出现在这,晚一秒钟,这病历抄一千遍。”
  说罢,他再不多言。
  顾诗筠只能拉秦悠然的胳膊,示意地看了她一眼,放低了声线说好。
  待出了医院,秦悠然才咬着嘴唇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真是谢谢他,把我双休日也给搭上了!”
  顾诗筠疑惑问道:“纵教授怎么把你也给喊来了?”
  秦悠然眉毛紧拧,攥着衣角想了好半晌才缓缓道:“家庭联动,被逼无奈。”
  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顾诗筠倏地哑然失笑,她疲倦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明天见吧。”
  正要拿出手机给程赟打电话,哪知突然有人在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
  顾诗筠回头,却见眼前并不是程赟,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
  “顾诗筠,是吗?”
 
 
第61章 
  眼前的男人, 看着很陌生,但再仔细端详, 又偏偏带了一丝丝的熟悉感。
  顾诗筠瞥了一眼秦悠然, 见她也是茫然的样子,问道:“……你是?”
  男医生礼貌道:“我是郝杰。”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诗筠脑袋里仿佛有只滑稽的兔子在跳跃腾飞, 然后不经意间猛踹一脚,把她的思绪瞬间拉回了多年前的大学时光。
  当年全校女生暗恋过的校草, 帅到掉渣的学长, 就站在自己面前。
  顾诗筠:“你是郝杰学长?”
  秦悠然也是惊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她当然没有想到,时过境迁,当年被全校追捧的男神已经……
  她哽住, 目光逐渐从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落在他秃了顶的脑袋上, 最后看向了他胸口的胸牌。
  “我靠——你后来研究生考了军医大学啊?”
  郝杰轻声笑了笑, 疲惫地脸颊上现出几条随之而动的动态纹, “对, 我大学毕业之后就考了北方军医大学。”
  顾诗筠倏忽一怔,回过神来赶紧道:“那很厉害啊,我记得非军籍很难考的。”
  郝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可能我那年比较简单吧。”他说着,看了一眼时间,又问道:“对了,顾师妹, 我听我们主任说, 你是跟着纵教授在我们医院进修?”
  “啊?”乍一听到顾师妹这三个字, 顾诗筠着实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 但见郝杰极其认真的模样,只好说道:“对,我和秦悠然现在都在外资医院。”
  郝杰了然噢了一声,调侃说道:“外资医院挺好的,工资高嘛。”
  他说完,拿出手机道:“把微信加上吧?下个月有校友会。”
  校友会、那确实是个比较难拒绝的理由。
  顾诗筠满面踟蹰地拿出手机。
  可还不等郝杰调出二维码,就来了个年纪较大的护士喊住他,“郝医生,你来一下。”
  他回头一看,脸色微微变了变,回头道:“不好意思,我们巡回护士,失陪。”
  说罢,他收好手机,赶紧跟着护士手术室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眼前。
  顾诗筠长呼一口气,皱了皱眉道:“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他。”
  秦悠然掀了掀眼皮,憋着笑意道:“幸好当年他追你的时候你没答应。哎,校花还是当年的校花,但校草已经变成了挂不起的专家号,那头发,比我爹还少。”
  顾诗筠耸了耸肩,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也不知道程赟到了哪里,电话没有一个,连消息都吝啬不回。
  她喟叹着摇摇头,“其实他追我的时候我也考虑过,但那个时候我就发现他有秃顶的迹象了。”
  秦悠然不由噗嗤笑出声来:“也是,爹秃秃一窝,你看英女王一家……”
  说完,她自言自语地呵呵一笑,余光随意扫向身后的门诊大厅,视线忽地就落在了一米之外,瞳孔顿时就跟集中轰炸似的迸开了。
  她赶紧拉了拉顾诗筠的胳膊,“……”
  可顾诗筠没有察觉,依然等着手机里的电话。
  而下一秒,她所期待的声音就在身后不急不缓地响起,“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你的郝杰学长没有秃,你是不是就直接嫁给他了?”
  尾音带着探寻的深究,像是察言观色许久、看尽事态万千之后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就这么在她脑袋顶炸开了。
  更可悲的是,秦悠然还在第一时间一句话没说就跑了。
  杰弗逊说过:生气的时候,开口前先数到十,如果非常愤怒,先数到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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