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迷宫——这碗粥

作者:这碗粥  录入:05-31

  “嗯。”
  “这里……”和原来的洋房比,差太远了。“你为什么不住以前的房子了?”
  “不关你事。”彭安四个字堵住了彭箴的所有疑问。
  彭箴咳了咳:“哥,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沙发上的彭安翘起腿,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搁在膝盖处,轻轻敲着。

  彭箴呼吸停了两秒。
  他打小就比彭安生得壮,然而不知何时开始,他越来越惧怕这个斯文哥哥。每当彭安一双冷眼透过镜片瞟过来,彭箴就发毛。父母说彭安喜静,爱书。彭箴却认为,哥哥书读得再多,礼仪廉耻也没有学到多少,反而越发无情了。
  和煦暖阳落在彭安的身上,他没有说话。
  彭箴看见有一条毒蛇缠上了自己脖子,蛇身一圈一圈向上绕,张嘴吐出了血红的信子。
 
 
第17章 
  一室寂静……
  彭安说:“魏飞滔和你去年玩得开心,想和你重温旧梦吧。”
  “……哦,哦哦。”彭箴是万万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诉彭安的。
  记得在多年之前,他骗财骗色一个姑娘家。彭安得知后,整得他很惨。彭箴有阴影,萎了好久,到处寻访名医,吃了两三年药才重振威风。
  他明白哥哥称不上好人,但又有自我的正义。
  彭箴最怕触犯到彭安的”正义”。如果去年的事被彭安知道了,彭箴用膝盖想也知道,彭安绝对不会放过他,哪怕是至亲血缘。
  陈力皓那几个人也说,他们做坏事的时候,不带彭安。
  “你就住北面的那间客房。”彭安指指房门。
  “好好。”彭箴应声。
  聊没几句,彭箴联系了魏飞滔,一会儿就出门了。
  马路的车,街道的人,彭箴看着,大上海比自己的家乡高贵多了。
  彭箴和魏飞滔喝了一晚上的酒,纸醉金迷的生活最适合这两人。也就到了这时,彭箴才知道,去年和他寻欢作乐的几人,只剩下魏飞滔了。
  彭箴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说起这事,魏飞滔仿佛犯了酒愁:“我也出了些事。”
  “啊?”彭箴放下了酒杯,“怎么了?”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魏飞滔左手晃着酒杯,“有麻烦。”
  “咦?麻烦大吗?”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魏飞滔弯腰倾身靠近彭箴,“你跟彭安说说情,只要他出面,我的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彭箴迟疑说:“这个,我哥不听我的啊……”
  “彭安就是死板,上海现在正是捞钱的时候。”
  “我哥也不穷啊。”
  “那要看跟谁比。”魏飞滔拍拍彭箴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事成了,我不会亏待你。”
  彭箴侧着头,正回来,又再侧过去,眼珠子游移不定。
  魏飞滔端着酒杯暗笑,他看出了彭箴的犹豫。他瞧不起彭箴,只当他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一条狗。
  彭箴这种自卑惯了的个性,爆发出来才吓人。
  譬如一年前,他们绑了一对情人,彭箴竟然朝那男人撒尿。
  陈力皓当时笑得猛拍大腿:”人不可貌相啊。”
  而魏飞滔,那时把彭箴当成了彭安。他早看不惯彭安清高自傲的姿态了。见到彭箴和彭安一模一样的脸变得丑陋不堪,魏飞滔的心情非常快意。
  “我考虑考虑。”彭箴灌了一口酒。
  魏飞滔把女人推到彭箴面前:“今晚别回去了,在这里玩一玩。”
  *
  幸好彭箴不在。
  陆姩今晚要做点什么。
  她洗了澡,头发半湿,拎着半瓶酒去敲彭安的房门。第1回 敲门的“咚咚咚”,现在变成了轻轻的“咯咯咯”。
  也正是因为轻,彭安没有听见。
  最后还是“咚咚咚”了,他才来开门。
  “彭安。”陆姩喊。
  彭安在猜测她的目的。门一开,见到她的衣着打扮,他隐约明白了。
  她头发比较凌乱,穿着一条露肩的衣裙。想不到这纤细的身子,某个部位可是一点儿都不瘦。
  彭安看了一眼,目光定在她的脸上,讪讪道:“晚上好。”
  陆姩嘴角有笑,眼里暗藏悲哀:“方便让我进去吗?”
  “哦,请,请。”他局促地退了一步,左脚绊到右脚,险些狼狈地摔倒。
  她噗嗤一下,眼睛明亮起来:“你真是笨手笨脚的。”
  这娇嗔一样的语气,让彭安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预估了几种陆姩报复的手段。非常不幸,她选择了美人计,不再是预谋暗杀。
  一个弱女子,最大的优势是美色。彭箴好色,美人计属上上之策。但她的目标不是彭箴,而是彭安。这就让彭安不开心了,他对女人没有兴致。
  “这么晚了,有事吗?”彭安和她保持一米距离。
  陆姩向前一步:“你朋友呢?”
  他后腿两步:“出去了。”
  她眼波流转,深深地凝视着他:“心情恶劣,睡不着,过来找你聊聊。”
  “哦……这都要凌晨了,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彭安低头缩肩。
  “没事。”她反而像是侵犯良家的恶霸。他越纯情,她越是锁住了他。面对彭安时,她大多是吐槽他的弱势。
  她忘不掉彭箴嘴巴张开,双目瞪大的丑陋姿态。如果让她去勾引彭箴,恐怕会和陈力皓那天一样,她忍不了多久,就把他杀了。
  杀得越多,破绽越多。她要借刀。
  陆姩弹了下酒瓶:“我今晚想喝酒,但我孤零零的啊,只能找你陪了。”
  “为什么突然想喝酒?”彭安右手食指顶了顶鼻梁上的镜框。
  她敛起笑意:“今天是我男朋友的忌日。”
  “……”彭安觉得,不大可信。
  陆姩肩膀抵着墙,长腿向前伸:“陪我解解愁?”
  彭安退到沙发,僵硬地指了指:“你……坐。”
  她坐下。
  他看了一眼时钟:“养伤期间,我不能喝酒熬夜。只能看你喝了,最多陪到凌晨。”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她的裙子无意中掀了起来,卷上大腿。白皙的皮肤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彭安目不斜视,坐到单人沙发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
  “我男朋友……去年去世了。”她喝了一口酒。
  这一年来,她无数次对着男朋友的照片倾诉哀思,无人能感知她的痛苦。
  就连明白内/幕的吕恺,都不理解她对男朋友的想念。吕恺以为,她从了他,已是背叛男友。
  他不明白的是,她的灵魂入了地狱,一具躯壳她还在乎什么。
  彭安:“唉……”
  过了好一会儿,没再听到陆姩说话,他抬头望了她一眼。
  她半靠着沙发,一口一口地喝酒。酒水沾在她的嘴角,比她的唇色更红。她表情不见悲哀,透出的是一种麻木。
  彭安想了想刚才她讲的什么来着。他双手交握,不安地互捏手指,支支吾吾地问:“他……是怎么去世的啊?”
  “我忘了。”三个字像是一个音连在了一起。
  彭安再叹了声气:“节哀顺变。”
  陆姩打了一个酒嗝,她抚抚肚子,“除了他,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
  “他也未必理解。”彭安推了推眼镜,“人死了,他在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名字而已。你强拉一个空壳作为你的知己,无非是在精神上给自己增加盟友。”
  酒后的脑子正热乎着,听到这话,她突然炸了,举起酒瓶子,吼一声:“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彭安整个人抖了一下,“我不说了。”
  谁知她不放过他,跳下了沙发。双腿跨开挡在他的前面,把瓶口对着他直喷:“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根本不明白我和他的爱!”
  彭安用手挡住了额头,酒水洒在他的头发上,沿着指缝滑落。他的手略略往下,遮了遮镜片。
  因此,她没有看见他阴鸷深沉的眼睛,嘴上还在说:“他哪里只剩名字了?他就在我身边,他化为雨露,化为清风,化为世间万物!”
  “你冷静。”彭安闭上眼睛,语气有些无奈,“对,他就在你身边,你发酒疯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
  酒被倒光了,她只得放下来。
  也幸好她放下来了,否则彭安还在想她是不是会砸过来。他还没来得及习武,他决定明天去拜师了。
  看着他脸上、身上浅红的酒渍,陆姩的理智回来了,她趁机跌到他的腿上。
  彭安想扶她。
  她半身趴过来,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失控了。“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她就不说。前一刻的爆发让她心跳加速。她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失态了,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酒精过高了。现在这个结果符合她的预期——她本来就是要勾引他的。
  “你起来。”彭安是在强迫自己冷静,镜片下的眼睛黑压压的。
  她伏在他的肩膀闷声不吭。
  “你不能当着男朋友的面沾染别的男人,他会嫉妒心痛的。是不是?”彭安的嗓子沉了。
  陆姩只当他是起了兴致才声音沙哑:“他只剩一个名字了。”
  彭安:“……”
  “你说的。”
  “我错了,你才是正确的。他化为世间万物,万物即他,他即万物。”
  “你也是他。”
  “……”他为什么要哄这女人?
  陆姩忽然伸手去扯他的上衣。
  彭安连忙推开:“你再不起来会后悔的!”
  她轻声说:“你抱我吧。”
  “滚。”他不耐烦了。
  没料到,陆姩色胆包天,扯不掉他的上衣,伸手去拽他的裤头。
  彭安扣住她的手,咬牙切齿:“放手。”
  她抬头看他,在他耳边吹气,“你忍得很辛苦吧?”
  “是。”他承认,因为他在克制杀她的情绪。
  “那就来吧。”她手指勾到他的裤子了。
  “……”他使劲掰她的手,忍不住骂她,“你个禽兽!”
  一男一女正在较劲的同时,门开了。陈展星声音传来:“彭安——”话断在了半空。
  陈展星一眼就知道,是谁要脱裤子,谁又要拉裤子。
  彭安冷得要掉冰了。
  陆姩脸颊红焰似火。
  三人无言……
  一室寂静……
 
 
第18章 
  她喝醉了。
  “她喝醉了。”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彭安,他还把裤子往上扯一下。
  陈展星见惯了大场面,临危不乱,浅笑不语。
  陆姩从彭安的腿上爬了起来。
  “呀——”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我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她经过陈展星身边,微微一笑,离开时还给关上了门。
  她走后,空气又安静了数秒。
  陈展星戏谑地瞟向彭安,问道:“你失身了吗?”
  彭安回了一记冷眼,起身走到房间。想起陆姩拉扯的情景,他准备扔掉这条充满噩梦的裤子了。
  他洗了澡,换上新裤子,这才出来。
  陈展星正在沙发上吃包子。
  彭安问:“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陈展星一哂:“不太顺利。”
  *
  七个小时前。
  陈展星喝完了整整一杯咖啡。
  对面坐的那个男人还没讲完合同事项。
  陈展星听得心不在焉,放下空杯,他斜起身子:“租客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三天后。”
  “太久了,让他们今天就搬走。”
  “这——”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坐姿也直挺挺的,他看一眼对面那栋楼,“陈先生,现在都下午了,他们来不及搬啊。”
  陈展星盯着西装男的眼:“我只要结果。”
  男人应声:“是。”
  西装男离开之后,陈展星又点了一杯咖啡。
  他买下的房子正是陆姩去年的租房。如果他猜得没错,那是陈力皓的死亡现场。
  陈展星仰头看向房子的阳台。真有趣,他在幻想陈力皓临死前的惨状。
  陈展星和陈力皓长得不像,关系不亲。去年一起去戏院,纯属偶然的相聚。
  陈力皓一眼就相中了陆姩。
  百无聊赖的陈展星随口一说,想要就去。
  陈力皓立刻动手了,盛情邀请堂哥参与。
  陈展星径自坐在窗边,全程一言不发。
  陆姩男朋友死的时候,陈力皓有看向堂哥。
  陈展星眼都不眨一下。当然,如果陈力皓死在面前,他一样会置之事外。别说陈力皓了,彭安被陆姩刺杀那天,陈展星也没有多大波动。
  生命在他的眼里,如同死物。包括他自己的。
  第二杯咖啡喝了几口,陈展星看到有一个道身影进了咖啡厅,向他走来,站到了桌旁。
  陈展星放下咖啡杯:“张巡捕,这么巧。”
  他以前对张均能的印象不深,还是调查夜总会案时才想起来,张均能足够优秀,也相当固执。
  张均能礼貌地笑了笑:“陈先生,不介意我坐会儿吧。”
  “你坐。”陈展星右臂搭上沙发背,宛若扑食者展开攻势。

  张均能坐下了:“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们要调查陈先生购买的新房,请陈先生配合。”
  陈展星挑挑眉:“房子有问题?”
  “我们就是要调查问题所在。”
  “不会是凶宅吧?”陈展星的眼睛正如他的名字,一展星空。
  张均能笑了笑:“希望不是。”
  陈展星点头:“配合巡捕是我的义务。不过,还是希望张巡捕申请一张调查令,按规定办事,我们都放心。”
  “好。”话说完了,张均能还不走。
  陈展星没什么诚意地问一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张均能清秀的脸上一点儿尴尬都没有。
  陈展星没料到他这么不客气,话出口了,只得陪饭。
  两个称不上朋友的男人吃饭干巴巴的,陈展星挑了个话题:“早听说张巡捕成绩优秀,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人才。”
  “过奖了。”张均能给自己的小碟添了酱料,“对了,我朋友现在是陈先生的邻居。”
  “你的朋友是?”陈展星微讶。
  “陆姩。”
  “哦,见过,不熟。”
  *
  听到这里,彭安说:“他肯定不信你。”
  陈展星回道:“我也不信那个女人是他的朋友。他这个刚正不阿的巡捕,正在极力查找‘朋友’犯罪的证据。”
  张均能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当然和陆姩也走不到一起。
  “这么说,张巡捕一旦掌握了证据,就能逮人了?”彭安倚在单人沙发,换了一件黑上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
  “嗯,但谁知道能查到什么证据呢。”陈展星吃完了包子,又喝起酒来,“你要保她保到什么时候?”说完,他向彭安递过来一个酒杯。
  “把彭箴处理完。”彭安推开了酒杯。他喜欢酒,但近期都不想再沾半滴了。发起酒疯的女人简直可恶。“父母千叮万嘱,让我保护好弟弟。我不出手,她收拾就行了。”
  “亲兄弟的血缘,你别太狠了吧。”
  “人渣不值得同情。”彭安说,“今晚走一趟吧。”
  “嗯?”陈展星挑眉。
  彭安:“张巡捕已经找上门了,我们不能比他慢。”
  *
  张均能第二天申请了调查令。赶到陆姩曾经的租处时,已经晚了。
  陈展星安排的工人已经进场。
  地板和墙砖都被拆了。
  陈展星的白衣袖口沾上了一些墙灰,他卷着袖子:“张巡捕,这么巧?”
  张均能出示了调查令:“陈先生,我可以告你破坏现场。”
  “现场?这里?”陈展星眯起的眼睛里意味不明,“张巡捕要调查的……不是我买的斜阳那房子吗?上个星期跳楼死了一个人,房主低价卖给我了。我以为你是要调查跳楼原因呢。”
  张均能听他胡诌。
  陈展星又说:“没想到,张巡捕是要调查我买的’这一套‘啊?抱歉,我买太多房子了。”
  早闻陈展星奸诈,张均能这下见识到了,是他轻敌了。他说:“陈先生,我现在要履行我身为巡捕的职责。”
  “请。”
  陈展星一个眼神,面面相觑的工人一排站到了门口。
  张均能环视四周,他凭着判断去了卫生间。
  陈展星冷下了眼。他昨天半夜和彭安来的。卫生间的缝隙里有一些未处理的血迹。因此,工人第一锤砸的也就是这。
  张均能蹲在碎砖之中。
  陈展星的举动已经证明了,陆姩犯案的现场就在这里。
  张均能派人把房间的垃圾都收走了。
  陈展星没有出声,目光在垃圾之中扫视。
  地砖和墙砖,昨天半夜就被工人清走了。这些,是从另外地方搬过来混淆真伪的。
  陈展星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慢悠悠点了一支烟。
  *
  上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陆姩上午经过,见到外面排了一列的巡捕。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那是她曾经的住处。
  她有所警觉。
  怕死吗?她不怕。男朋友去世的那天起,她的生命就将到尽头了。但她要拉人陪葬。
  彭箴要来上海了,她还没有见到他。彭箴之外,还有一人,她不知其名。又如何报仇。
  陆姩无力地攀着路灯柱,她的手温比钢柱更低。太阳没有给她送来温暖。
  她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她拜托张均能调查去年案子呢?要是他能将坏人绳之以法,她死了也无怨无悔。
  可是转念一想,去年案子过去那么久了,张均能查证需要时间,况且,对方有权有势。
  他名叫均能,却不是真的无所不能。
  也许她自首之后,彭箴和其他人都还逍遥法外。
  陆姩听见了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似是雷鸣,比身边路人走过的声响都大。
  是慌,是惊,是不甘,是怨恨。张均能早些出现,一切就不一样了。
  越来越多的路人向她投来诡异的目光。
  她攀着路灯柱,似乎全身力量都依在灯柱上。
  有男人上前询问。
  她一声不吭,粗粗喘气,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男人想伸手去扶:“你没事吧?”
  她一转头,如冰的目光直勾勾瞪向男人。
  男人立刻缩回了手,骂出一声走了。
  陆姩扶着灯柱站直了身子。她不能乱。张均能和她聊天时,只字不提调查的事,说明他还没有确凿证据。
  接下来,她更要保持冷静。
  准备离开时,她的高跟鞋嵌进了一块碎砖中。她提了提脚,拔不出来。于是她光脚踩在地上,弯腰用手去拔。
  一只手比她更先,拽出了那只鞋子。
  她见到了那只手,告诉自己不能失了方寸。她抬起眼,惊讶地问:“张巡捕……”
  张均能浅笑,把鞋子还给她:“陆小姐,远看你在这站了好久,有心事?”
  陆姩穿上鞋子,把头发拨到肩背:“嗯,今天是我男朋友的忌日。我以前住这里,他就在这座路灯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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