犼被他指尖滴落的血淋了一脸,控制不住地伸出舌头舔皮毛上的血,在如此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臣服在他脚边。
薛沉景蹲下身,将手上的血都擦到它身上,揪了揪它的长耳朵,“乖,我再送你一条小零食。”
他移开踩住它的脚,犼彻底从法阵里脱离出来,耸动鼻子嗅闻两下,白影一晃,窜进了庭院的高墙内。
薛沉景起身时晃了一下,扶住树干站住了,他回头瞥了一眼林中隐约透出的绯红身影,迈脚快步往院子里走进。
拥堵在门前的人全都无声地盯着他,有些还有人形,有些却已经维持不住人形,这让它们的形状看上去极为扭曲,似人非人的样子格外诡异。
薛沉景大摇大摆地走到正门,抬步踩上门前台阶,门前魍魉哗啦一声让开一条道。
这院子里的树上也挂着彩灯,正堂当中悬挂了一面巨大的“囍”字,桌案上喜饼、喜果摆得齐全。
薛沉景很满意。
后院传来了蛟震耳欲聋的长吟,一条长影子猛地冲到天上,身后追击着某物。那物身形虽小,却快如闪电,在游动的长蛟周身腾跃,撕扯下它身上的腐化的血肉。
蛟无法摆脱它,蜷缩身体,猛地砸进湖水里,溅起滔天的水花。
这时候新娘已经到了门前,薛沉景匆匆从后院跑出来,拉拢身上的新郎喜服。也不知是喜服衬托之故,还是刚才跑得太急,他那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竟又透出了潮红,宛如精心涂抹的胭脂。
薛沉景的双眼亮得惊人,眼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瞳孔里全都是那个罩着鸳鸯盖头,被搀扶着向他走来的身影。
他可太期待掀开盖头时,虞意看见是他时会是什么表情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就算明知道,这应该又是一个引他入瓮的陷阱,他也觉得无所谓。
满院子似人非人的魑魅魍魉都矗立在原地,却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它们黏稠的目光追随着新娘转动。
薛沉景喜服的下摆晃动,空气中涌出无形的触手,触手上逸散出威胁的魔息,满院的魍魉唰地垂下头。
搀扶虞意的那只水怪不敢再往前走,薛沉景便顺势伸过手去。
虞意从盖头下看到伸来身前的手掌,抬手搭到他手上,那只手立即握住了她,一开始力道重了,又刻意地松懈了一点劲,手腕竟然在细细地颤抖着。
即便隔着盖头,虞意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异常亢奋的情绪。
有那么片刻时间,虞意忽而生了一点疑惑,她为什么在成亲?是和谁在成亲?
可不及她多想,这点疑惑又很快消散在叫他们拜天地的唱和声中。
没有喜乐,没有人声,周遭安静得诡异,只有她听了一路的尖利嗓子,喊着:“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双手伸来揭开了她头顶的盖头,虞意随着掀起的盖头抬头,仰面便对上一双乌黑而明亮的眼。
薛沉景满含期待地盯着她,瞳孔微颤,压抑着激动的呼吸,低声道:“主人,新郎是我,你开心吗?”
看到他的一瞬间,虞意脑子里有什么“嘭”地一下破了,就像是被压缩的气罐子,封存了这一路,在看到他时,便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虞意体内的火熊熊地燃烧起来,陷入到令她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仇恨当中,她眼睛都红了,袖中滑出一把利刃,她的灵力给这把利刃镀上烈焰,中缝处淌出一条白痕。
薛沉景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利刃的锋芒抵在他心口之外,目光落在她额心,“你的花钿真好看,比这世上任何一朵芙蓉花都好看。”
第54章 恶欲珠(3)
薛沉景早料到他的主人不会开心, 很有可能会捅他一刀,所以他早有防备。
但是当这个猜测成真,当虞意真的没有丝毫犹豫地持刀朝他心口捅来时, 那一刻,他心中翻涌的滋味还是让他红了眼。真让人失望啊,百分之四十的好感度也没有让她迟疑那么一瞬。
哪怕是迟疑一息, 他都能满足。
可惜虞意并没有,她在看清他的下一刻,便立即握住了利刃朝他要害处捅来。利刃的刀尖分明被挡在了他心口之外,但他却还是感觉到了痛。
薛沉景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抵挡着压迫来心口的刀尖,另一手还掀着她的盖头, 心中恶意沸腾。既然如此, 那就让他看到更多她失控的样子吧,让他看到更多她厌恶他的模样。
他嘴角噙笑,眼里积蓄着一点克制的泪意, 故意说道:“主人,跟我成亲就这么让你生气吗?生气到想要杀了我?可惜了,你再生气也没用,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这一回是真的拜过天地,结为夫妻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主人,唔, 不对,我该改口叫你夫人, 或者娘子?娘子,你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呢?”
虞意仰面望着他, 身体里的火本就烧得她头晕目眩,几乎不能思考,又听到薛沉景这样阴阳怪气故意挑衅的言辞,便犹如火上浇油,彻底爆发。
她偏转了一下刀身,刀面朝上。
逐春第五剑,心镜。
刀身化作雪亮的镜面,近在咫尺地照出薛沉景的模样,他下意识垂下眼,从那光亮的镜面里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没出息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薛沉景甩开她的盖头,抬手擦脸,并没有摸到眼泪。他分明没有哭,也没有哀求她!
“你骗……”薛沉景恼怒的话语忽然中断,眼下炽烈的光芒一闪,锋锐的刀尖从下往上扫来,直取他的咽喉。
薛沉景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匆忙闪身避让。他避开了最致命的地方,却还是被她的刀光划伤了。一条血痕从左侧下颌往上延伸至脸颊,缓缓沁出鲜红的血。
当啷一声。
虞意甩掉了不趁手的短刀,手中光芒闪烁,换上了自己的青竹剑,她沸腾的战意引得剑身发出阵阵嗡鸣,中缝那一道白痕更是明亮到刺眼。
薛沉景脸上的血缀成了珠子,顺着下巴滴落,他痛得呜咽一声,手指悬在脸侧,想碰又不敢碰。
伤口没办法愈合,她用的是心剑来伤他。
被心剑一次又一次斩杀的记忆浮上心头,薛沉景整个人都在抖,往后退到墙角,恐惧地看了一眼她的剑,难以置信道:“你当真想要杀了我?”
回答他的,是虞意毫不留情又斩来的一剑。
屋外的魑魅魍魉忍不住骚动,它们觊觎薛沉景身上的力量,又惧怕他身上的力量,虎视眈眈地环伺在屋外,期盼他们互相残杀,观望着,等待着,等待他虚弱之后再一拥而上将他分食。
一道白影从沉花海里窜出来,闪电般的掠过岛上树林,带起的风卷起地面花瓣。不知什么时候,沉花海上的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
犼飞窜过庭院,身上恐怖的魔息威慑得满院的魍魉又重新匍匐低头。
它从窗口撞入,张开尖锐的獠牙,飞溅的涎水顷刻间将周围的摆置溶化了一大片,在地上也灼出几个坑洞,朝虞意凶狠扑去。
薛沉景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它的耳朵,硬生生将它按回怀里。
犼并不如地浊和骨魔那样听话,它战意正浓,突然被人制止,即便是召唤它出来的主人,也并不留情。它嗅到血的气息,反口撕咬上薛沉景肩头。
薛沉景一道法印拍在它身上,将它的身形拍成了一股幽暗的魔息,被法阵吸入其中。
犼刚消失,虞意的剑就劈至面前,薛沉景连滚带爬地闪躲,脸上的血滴得到处都是,地浊的雾气涌出来,跟随在他身后舔掉地上的血。
薛沉景又痛又气,大声喊道:“虞意!你不想嫁给我,难不成你还想嫁给那个鬼王做妾吗?”
虞意已经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了,她腹中烧得难受,只要稍微一动念,她腹中那团火就会将这个念催生成熊熊燃烧的欲,一点火星都会被催生成燎原大火。
她的情绪被放大了无数倍,喜怒哀乐都膨胀得让她承受不住。
她陷在被无限催化放大的仇恨和怒火中,无法自拔。
现在脑海里已经只剩一个念头,她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火。
呼啸的剑气从厅堂内劈斩出来,院子里的魍魉惧怕心剑之威,窸窸窣窣退离出庭院,潜伏进外面树林观望。
沉花海上,雨虽停了,但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云。云霓背后,隐匿着照花宫数十名高阶修士,其中还有六名长老,姜嬉原不想惊动他们出手的,甚至她原本都不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但照花宫的小辈实在难堪大用,围剿数次都没能将那个魔物拿下。
兼之,沉花海的鬼王都在他手下吃了亏,姜嬉也意识到,自己先前确实小看了薛沉景。他那身金丹期的修为只是掩人耳目罢了,最棘手的是他召唤而来的魔。
这些厉害的大魔竟能听他号令。
“师尊,我们现在要动手吗?”沈情之低声问道。
姜嬉蹙眉思索,“再等等。”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那个魔物遭受致命伤之后。
屋子里不断传出横梁被剑劈断的声响,房顶的砖瓦哗啦啦地坠落,四处都是咿呀的声响。这间厅堂四柱都被斩断,墙上也满是剑痕,已经摇摇欲坠。
薛沉景被剑光追着,狼狈地逃窜。忽然,一道灵力逼近,将他从地浊雾气中拽出来,狠狠地踩入地面。
他砸进满是裂纹的地面,腾起的烟尘呛入喉管,他身上多了好几处无法愈合的剑伤,脸上的伤口再一次撕裂。
薛沉景用力眨了下眼,挤掉眼眶里的泪,于飞灰中看到虞意居高临下压制在他身上的身影。
膝盖压迫在他的腰腹,手中长剑悬在他上方。
薛沉景睁大眼睛,瞳孔扩散开,在翻滚的烟尘当中望向虞意冷酷的面容。心剑的光映照在他眼底,和曾经无数次钉入他心口的剑芒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死在她的剑下的。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薛沉景呼吸急促,颤动的瞳孔注视着悬在身上的利剑,也注视着利剑背后的人。
在剑光逼近之时,他终于用力握了握手指,指尖划动,虞意身后的半空中倏地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圆弧,灵线在圆弧中交错生成,一道召唤魔物的法阵即将成型。
悬在他上方的剑尖却忽然停下了。
虞意垂眸盯着他,胸口起伏,睫毛抖动得如同受惊的蝴蝶,眼中有着剧烈挣扎的情绪。薛沉景满是血和泪的脸映入她眼中,有另一种情绪涌上她心头,暂时冲淡了心中杀意。
薛沉景手指顿住,半空的法阵凝滞,他眼中亮起一点希冀的光。
满屋都是噼里啪啦的梁柱龟裂声,房顶掉下簌簌的木屑和尘灰,地面上的两人却像是静止了。
那悬在半空的召魔法阵只剩最后一根灵线便可完成,虞意的剑尖亦抵在他的心口上,只要再往下一寸就能刺破他的皮肤。
到了此时,薛沉景也看出来虞意的不对劲,但他又有点难以想象,她这样的人,竟也会被别人蛊惑控制。
薛沉景先前已经领略到虞意发火时的可怕之处,剑尖悬在心口,他再也不敢妄言刺激她。
“主人,主人。”薛沉景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轻声地喊着她,试图唤醒她,“主人,我错了……”
看到虞意眉尖一蹙,握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立即闭上嘴,瞳中神色微颤。
怎么办?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虞意腹中的火未消,情绪被无限放大,身体里的情和欲都像是一点就着的炸药桶,方才怒意占领高地,她心中只想杀了他泄愤。
现在另一种欲丨望在她心里发芽,被快速催化膨胀,怒火化成了另一种火在她血管里游走。
虞意脸颊上漫上一抹云霞似的红,视野好像自带了一层柔光滤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他小心翼翼又不知所措望着她样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论是他眼角的泪,还是脸颊上的血,都成了催化她身体里欲丨望的助燃剂,虞意喉中咽了咽,渴得她呼吸都好似有火在烧,她的理智早已经被烧成灰烬,只剩下膨胀的欲还在摆布她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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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终于想到了办法,他努力舒展开自己的眼角眉梢,尝试露出一个安抚的温柔的笑,强迫自己戴上最令他厌恶的那一个人的表情,柔声喊道:“阿意。”
薛明渊是这样叫她的吧?
他张了张嘴,想装作薛明渊的样子,告诉她,现在他是薛明渊,不是薛沉景了,她那么喜欢他,应该不会想要杀他了吧。
只是,他的话还没吐出口,虞意忽然抬手撇下剑,俯下身来。
横放的青竹剑依然威胁地抵在他脖颈上,与此同时,柔软的唇却落在了他眼睛上,吻去眼角泪痕,落下一串啄吻,最后含住了他的唇。
薛沉景震惊地睁大眼,整个人都僵硬得化成了一尊石雕,直到虞意的动作碰到他的伤,他才像是突然回魂了一般,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
虞意立即按压住他,拇指压在他下巴上,迫使他张开嘴,柔软的舌扫过嘴唇,探进他口中。
不论是杀他,还是亲他,眼前的人都是她身体里过载情绪最好的宣泄口。
腹中的火烧得她太过难受,她只想发泄。
薛沉景指尖还掐着灵线,被这一个突然的吻搞得心神荡漾,指尖灵线失控,半空中的召魔法阵骤然成型,一缕黑烟从法阵里飘逸出来,化作一条细长的毒蛇弹射扑下,张口咬向虞意后颈。
虞意头晕脑胀,却还是被身后的威胁激起了本能反应,她想要回头,被身下之人环手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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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沉景张开五指按在她后脑上,不让她离开。落下的毒蛇一口咬在他手背,毒蛇被弹开,重新变为黑烟,吸回法阵。
毒液顺着经脉蔓延,薛沉景整条手臂都麻了,从虞意肩上滑落,但他另一只手依然牢牢按着她,捏在她后颈上。
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了,也感觉不到手臂的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覆在唇上的柔软触感,她的唇好软,她的气息好热,身上好香。
虞意的舌尖被他吸吮得发麻,连呼吸都困难,腹中的火似乎被他吸走一些,膨胀的情绪终于回落,她脑子清醒了一些。
垂眼看到眯眼沉溺在吻中的人,虞意瞳孔微缩,立即想要退开。
薛沉景却不依不饶地抬头追上来,浓黑的睫毛湿漉漉的,眼中神光涣散,甚至用拟足缠到她身上,不准她退离,好像要黏在她唇上,一刻也不准分开。
“薛……”虞意说了一个字,又被堵住唇,耳边响起一些熟悉的涌潮似的窸窣声响,“主人主人主人——”
这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一会儿,又变了称呼:“阿意——”
“阿意阿意——”
“阿意阿意阿意阿意——”
第55章 恶欲珠(4)
薛沉景完全溺入了这个吻里,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就只剩下身上的这个人。
他不知足地追逐着她的唇,贪婪地索取她的气息,她的津液, 勾缠住她柔软的舌,拼命地将自己的拟足缠绕到她身上,末梢紧贴住皮肤。
上面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感觉器官全都发动起来,去捕捉她身上微小的战栗,跃动的脉搏, 灼热的体温, 以及从毛孔里散发出来的甜腻的气味。
他敞开了所有感官,让这个甜腻的气味一点一点渗入自己的身体里,烙下印记。
就像一株正在接受雨露的即将枯死的草。
薛沉景显然已经忘乎所以, 从鼻子发出低低的呜咽,急促的呼吸打在虞意脸颊上。
虞意垂眸盯着他,感受着唇上毫无章法的急切的吻,视线黏在他通红的眼角和盈泪的眼睛。
即便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即便理智已经逐渐回笼,她竟还是被他拽入了漩涡当中,忍不住跟他一起沉湎。
阿湫……
厅堂四面的梁柱持续不断地发出咿呀的裂响,终于支撑不住, 轰隆一声,彻底垮塌。
塌下的房梁被周围蚺结盘缠的触手撑住了, 就连烟尘都被挡在这一层透明的屏障之外,但两个人还是被这样巨大的动静惊醒。
虞意浑身一震, 心跳如擂鼓般地震动起来,在房屋持续垮塌的轰隆声中,她恍惚也看到了自己逐渐崩裂的心防。所有的忘情和旖旎都在这一瞬间冷却,变成了某种即将坠落陷阱的恐慌。
是的,陷阱,薛沉景就是一个散发着诱惑气息的陷阱。
她松懈的神经重新绷直,理智发出尖锐的警告,她厌恶这样的薛沉景,也厌恶明知一切还愚蠢地被诱惑的自己。
虞意抬手挤入他们之间,用力捂住了薛沉景的嘴。
薛沉景被重重按回地上,眼中的最后一丝迷离也被震散,他抬起湿漉漉的眸,从喉咙里低低嗯了一声,还想再从主人身上讨一点温存的余韵,可是却只对上一双冰冷的厌憎的眼。
这一刻,甜腻的雨露化为了凌冽的冰雪,将他从内到外,冻了个彻心彻骨。
他怎么就忘了呢,虞意从一开始就是厌恶他的,从始至终,她都是厌恶他的。
薛沉景从虞意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脸上无处掩藏的欢喜,也看到了那欢喜被击溃时的样子,比她的心剑照出来的样子还要狼狈和没出息。
他痛恨这样的模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沉景忽然笑起来,泪从眼角挤落下去,闷声道:“好可惜呢,主人,你亲的人是我,不是薛明渊。”
他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手心里,虞意不适地缩回手,不明白他为何会提起薛明渊,但她也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只想快点脱离开当前的处境,她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冷声道:“放开我。”
薛沉景被拟足撑在后背,抱着她坐起身来,抬手掐住她的下颌掰过脸来再次亲上去,恶狠狠地撕咬她的唇。
虞意皱起眉,怒火又涌上心头,开始在她心中烧灼起来。
她重重一口咬在挤进嘴里的舌头上,听到薛沉景沉重的吃痛的闷哼,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但他并没有退却,反而变本加厉地含住她的唇吸吮。
虞意腹中燃烧的火焰忽而从她自己的精火中分离,被强塞入她体内的恶欲珠顺着喉口流泻而出,她抗拒的动作倏地一顿,安静下来。
薛沉景哼笑一声,终于放开她。他收回自己精火,抹了一下唇角的血,低声道:“多谢主人款待,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丢失的火,这下,你没什么用了。”
他早就感应到了虞意身体里的火,从她吻上他时。
虞意倏地转眸看向他,只看到他唇角恶劣的笑,薛沉景的指尖点往她眉心,快如闪电,一道刺眼的法阵从他指尖飞速成型,将她完全包裹。
一息之后,虞意的身影消失,怀里瞬间空落下去。
果然还是这样空荡荡的比较好,他就不该伸手去抱她,不该去抱任何人。
精火回归,薛沉景舒服地眯起眼,右手的蛇毒被稀释消化,他重新握了握恢复知觉的手,站起身来。
狂舞的触手轰隆一声推翻了压在上方的屋顶房梁,薛沉景走上废墟高处,看一眼外面的人。
房屋垮塌的时候,照花宫的人就准备动手了,八道符箓金光从云层中射下,依照八卦的排布分别钉入湖心岛的八个方位,组建出一座镇魔法阵。
只是沉花海的魑魅魍魉忽然失控,无数的鬼魅影子从湖里涌上,铺天盖地地席卷上小岛,和镇魔法阵相撞,这使得云层之上的照花宫修士,一时竟找不到间隙上岛。
等魍魉散去,镇魔法阵的力量已经被削去大半,满岛皆是魍魉尸体,几乎垒成小山。
垮塌的屋舍当中忽然传出猖狂的大笑声,浓重的魔息从法阵当中流泻而出,黑色魔雾淹没了废墟,淌过院门前挂着的红灯笼,流淌上已经被魍魉践踏成泥泞的花路。
薛沉景站在塌下的檐角上,扯下自己身上的新郎喜服,将虞意留在他身上的剑伤撕扯得更开,鲜血滴滴答答地涌入脚下的阵。
魔雾当中冒出了一些狰狞的身影,狂暴的犼,血色的骨魔,三头犬,九婴,还有更多辨认不出形貌的魔物。
镇魔法阵的光芒大亮,灵线的光交错在整个小岛上。
薛沉景抬起头,被云层里泄露出的阳光刺得微微眯眼,笑着道:“姜嬉,你想要莲种么?”
云上传来照花宫宫主威严而冷肃的声音,“你若自愿交回莲种,本宫亦可放你一马。”
薛沉景再次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勉强停住,说道:“你想要的莲种是一枚混沌骨,可惜它已经和我融合在一起了,早就已经被我身上的魔息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