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嗯嗯,大哥,你什么时候下山玩,我带你去看。隔壁家的小锣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上次我帮他做了一辆马车,他高
兴的不得了。”
“那便好。”
大哥的回应总是很淡,淡漠的神情看不懂他到底是真的在听还是神游天外。欢喜自小已经习惯他这般,所以并不以为
意,仍是手舞足蹈的说着。
纪文南做好了胭脂,屋外已是夕阳漫天,却还是不见小黑狗回来。
心突然有些堵,他走到院子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看天上的云彩,耳朵却突然变得敏锐,注意着接近的脚步声。
沉稳的必定不是小东西,脚步仓促的也肯定不是,小东西平日虽走的欢快,脚步却很轻,也不知是因为是妖怪,还是
自身的重量较轻。
时间渐渐过去,那些渲染在天空的红霞渐渐也散了,露出一方的墨蓝。小武村开始热闹起来,炊烟自各家袅袅升上半
空,有谁在唤调皮的孩童回家吃饭,也有谁挑着重担在天全黑之前跑回家。傍晚的风携带着各家饭菜的香味悠然而来
,吹起衣角长发。
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纪文南挑了挑眼皮,看到那道身影后,绷着的心不知不觉微微松下来。
“纪文南,我饿了,你没做饭么?”
纪文南气苦,语气颇冷,“我道你出去定然舍不得回来了,还在庆幸终于摆脱了一个小妖怪呢。”
欢喜身形顿了顿,脑子像突突的打了个结,“纪文南……?”
刚才的话没有平日戏谑的笑意,反而颇为沉重。
难道真的是这个意思?
“去做饭吧,我饿了。”纪文南不再说话,闭上了眼。
微暗中那张脸菱角分明,就跟偶尔半夜在睡眼惺忪中看到的一样。欢喜盯着他看的一怔一怔,别样的情感充斥着心房
,有些难受。
这是怎么了?
郁闷的做好饭菜,端上桌,纪文南已坐在旁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顿饭吃的寂静无声,小黑狗郁卒的要死。
自己好像,没犯什么错啊?
扒着碗里的白饭,有些难以下咽。纪文南抬起头看着它呆愣的模样,在心内叹了一口气,夹起香喷喷的排骨往它碗里
送,“平日不是最爱吃么?怎么今日倒是动也不动了?”
欢喜抬起头看到他脸上露出的淡笑,心下一喜,“纪文南,你不生气了?”
纪文南笑的不露声色,“我有生气?”
看着他眼中露出的恶光,欢喜识时务的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看岔了。”
“呵。”纪文南低低的笑,笑的得意,“今天见到你大哥了?”
“嗯,我带的东西他都吃光了,好像还很喜欢的样子。不过话仍然不多,不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是不是都没有
说过话。”欢喜提起他大哥就收不住嘴,“我还跟他说了这儿好多事呢,如果他也肯下山来这儿玩就好了。”
“你大哥修行很久了么?”
“好像是吧,反正我有记忆开始,大哥就在西山上了。我那时候法术低微,几乎不能自保,老被旁的妖怪欺负。有一
次有条蛇精抓到我,正要吃的时候大哥便来了。他将我托在掌心,脸上还露出了很淡的笑意,阴测测的吓的我以为他
要将我吞下去,所以使劲儿抓着他的手指。大哥用了点儿法力将我化为人形,问我叫什么。”欢喜笑的纯真,“那时
候我没有名字。大哥便说,活在世上,要欢欢喜喜才好,便唤我叫欢喜。”
纪文南看着小东西的笑脸默默叹气。
怎么连名字也是那妖怪给的?那可危险的紧。
欢喜直说了一晚上它大哥的好,纪文南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偶尔接几句话,此外再无言语。半夜的时候菜都凉了
,欢喜终于停了嘴,乖乖的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清洗。末了又跑出来相询:“纪文南,你今天晚上要洗澡么?”
“我们一起洗。”纪文南脸上的笑意堪称温暖。
“那我要洗冷水。”
“跟我一起洗热水,天气快凉下来了,容易感冒。”
欢喜白眼,“还不是找借口要我烧水。小爷是妖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感冒?”
“去还是不去?”
欢喜连忙往厨房走。
水烧了大锅,倒在木桶中,再调好水温。纪文南已褪了衣物往木桶里走,欢喜正要离开,他伸手一捞,将它抓进木桶
。
“纪文南,你干什么?我衣服还没脱呢。”
纪文南嘿嘿坏笑,“小东西,我来帮你脱。”
欢喜胀红了脸,紧咬着下唇,全身的力气却似流失般,半分都使不出来。
粗布灰衣渐渐被褪去,裸 露出雪白的肩膀,纪文南凑过头去,细细的咬上一口,痛的欢喜哼出声来。
“纪文南,你是狗吗?怎么咬我?”
纪文南抬起头,咬上它的唇。
肺里的空气仿若快要被吸光一般,欢喜张开嘴想要呼吸,一条湿滑的舌头却钻了进来,缠上它的舌尖,不肯分离。
全身变得火热,衣物在不知不觉间全数褪去,身躯被抚慰的升出一股舒适。欢喜贴近纪文南的身躯,睁开的双眼似含
着水雾。
“喜欢么?”他缓缓在它耳边吐气,语气是恣意的挑逗。
小黑狗搂住他的腰,“嗯……很舒服……”
月色似银链般从窗前倾泻,欢喜自床上爬了起来,打开新做的柜子最后一格,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后,能看到上面
记着一些数字。
欢喜变出一支笔,挠着头看着那册子。
刚刚,是做了多少次?
两次?还是三次?
欢喜面色苦恼,最后下定决定般在册子上面写了个“二”,然后由上自下开始数起来。
总共是五次。
一千跟五……好像差的很远。
但是那本书上最后一页说,一定要“交 合”一千次才可以成仙。
欢喜放好册子,暗暗握抓。
嗯,要努力!
时日渐过,眨眼间便又是深秋。院中的树叶每日积的许多,飘飘洒洒,不消几天,院中那几棵树便已是秃枝盘旋。欢
喜费力的扫着落叶,偶尔甚为苦恼的抬起头,“纪文南,我们把这几棵树砍了好不好?砍了我替你做一套桌椅。”
纪文南手中拿着一本书,闻言看了看它,“不是有桌椅了么?”
“那再做一张床?”
“你要跟我分房睡?”
欢喜愣了愣,摇了摇头。纪文南微笑,“反正叶子也落完了,明年这树儿长满绿叶,用来遮阴也不错,何至于硬要砍
了它们?”
“不是因为落叶。”
“那是?”
欢喜看了看那并不粗壮的树干,低低的道:“是快成精了。”
纪文南挑了眉。
欢喜咽咽口水,“你的屋子好像是小武村灵气所在地,比较养人。所以在这待上几年,法术能提高些。而这些东西,
自然有可能会成精。”
纪文南微笑,显然并不在意,“成精了不好么?这院子也热闹些。”
“不要!”欢喜语气突然重了起来,脸色也沉下来,“不要热闹,只要你跟我两个就好。”
纪文南眼中的神情颇为意外,但很快又露出笑容,“呵,还是先不砍吧。世间万物要修成妖物也是不容易的事。最多
,以后它们真成了形,我让它们离开便是了。”
欢喜脸色还是没有缓和,“纪文南,你撒谎。它们若真成了精,怎么赶的走?这元神还在这儿呢。”
还真生气了?
纪文南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去捏捏它的脸颊,“小东西,如果它们留下,帮你做家务岂不更好?”
欢喜紧咬下唇退了几步,忽而转了身走回房内。
八
纪文南能感觉小东西又开始生气了,叫它时也爱理不理,每日乖乖的做好饭菜无言的吃完,然后如往常般的刷碗收拾
屋子,一切看起来跟平日都没什么不同。
纪文南总觉得,宠物不能太过纵容。所以他也并未多加哄它,欢喜不说话他便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吃饭看书做胭脂。
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的生活照理来说早就适应了才对,可是心中就是生出了一股不快。看着小黑狗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斟
酌,仿若在希冀它能从口中迸出只言片语。
白天还好过些,到了夜晚便真的是酷刑。
因天气凉下来,他们原本睡觉已习惯抱在一起。但这几日小黑狗脾气却甚大,晚上早早的就躺到床上,挨着墙壁,离
纪文南隔了两个人的距离,让纪文南伸手捞都捞不到。
以往每天晚上的求欢也消失无迹,欢喜睡觉时安静的像一块石头。
最后终是纪文南先忍不住。
没有跟往常般看了书再睡觉,他褪了衣往床上躺,看到小东西留给他的背影后,伸手环住它的腰。
“小东西,这都几日了,气该消了吧?”
怀中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欢喜还是没有说话。
“何况我觉得我也没有做错的地方啊。不过就是几只还没有成形的小妖怪么?值得你跟我这么闹么?”
小黑狗不语,扯了被子蒙住头。
纪文南将它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缚住,“小东西,你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欢喜再次抖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了出来,“纪文南,不要再养它们……”
“纪文南,你没有多少银子的……”
纪文南失笑,将小黑狗的头自被窝中掏出来,看到它亮晶晶的带些红的眼圈后,心房一软,侧过去在它唇角印下一吻
,“嗯,我养不起。”
欢喜看着他柔和的脸,眼神越发委屈,“当初你带我回家是收了我的钱的。它们肯定没钱给你,你要公平,所以不能
养它们。”
纪文南忍住笑,专注的开始吃豆腐,唇齿啃上小黑狗白嫩的脖子,口中含糊的应了一个“嗯”。
欢喜继续道:“你不能不守信用,不然我就把你家屋子给烧了。”
欲火焚烧理智,纪文南开始吸吮着小黑狗胸前的红嫣,任它继续絮叨。
“我还会叫我大哥把你揍一顿,就说你欺负了我……嗯……啊……”腰侧被袭击,欢喜仰起头,发出低吟。
手指在熟悉的领域里慢慢抚弄,唇齿下移,留下一道一道情 色的痕迹。纪文南笑弯了眼,细心的做着最后一道扩张。
小黑狗被他弄的思绪都已经迷离,睁着湿润的眼看着他。
“小东西,以后不准再闹别扭。”在它唇角上又啃了啃,纪文南的语气略带威胁。末了又笑,“如若再这样,我就叫
我师兄来收了你去。”
小黑狗脸上立马出现一层不忿。
纪文南趁机将自己的欲望埋入它体内,缓缓律动后,发出一声舒适的呼气,对上小东西的脸,笑的如大尾巴狼,“小
东西,乖乖的,我明日给你买排骨吃。”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所以来纪文南家串门的渐渐多起来,东家送来新收的瓜果,西家送来刚酿好的桂花酒,来人最后
总看着纪文南的家感叹。
“文南啊,你表弟来了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桌,这椅,镇上最好的木匠也做不了这么好吧。”
纪文南便淡笑,欢喜一脸谦恭的得意。
来人赞了半晌,末了带着希冀望着欢喜,“文南表弟啊,我家的桌子昨日缺了一条腿,都不能用了,你能否帮我重做
一张?”
看着来人的笑脸,欢喜脑子开始打结,不知道该如何,“但是……没有木材……”
来人立马大喜,“这么说你是愿意做啦?”
欢喜侧了脸看了看一旁的纪文南,发现他脸上还是挂着淡笑后,便点了点头。
“这可太好了,这木材不成问题,等下我就叫我家阿大送过来……”
来的人渐渐多了,这个要桌子,那个要木椅木柜,都是邻里乡亲的人,答应了一家便不能拒绝第二家,所以欢喜开始
忙了起来,他们那不大的院子中也堆满了木材。
纪文南开始还觉得没什么,过了两日后渐渐心疼起来。邻里要做的东西用的都急,欢喜便只能时时刻刻埋首于木材中
,手拿着工具一刻不停的制作。纪文南将家里的琐事都承担下来,后来发现欢喜基本连吃饭都没有多少时间,经常是
匆匆忙忙扒几口饭便继续劳作,晚上也是忙到半夜才歇息。
小黑狗圆圆的脸迅速消瘦下来,晚上纪文南烧了水抱着它洗澡,通常洗到一半欢喜便睡了过去,眼圈旁黑色的痕迹极
重。
忙了十来天,邻里的东西渐渐都做好了,小黑狗却累的生了病。
纪文南看着躺在床上双颊深陷的小东西,气的简直想把它抓起来暴揍一顿。
怎么就那么不注意身体?
平日不老叫嚣着“小爷我是妖怪怎么会生病”吗?
认命的熬好药,拍了拍小东西的脸,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纪文南担忧的摸了摸它的额头,倒了清水拧了手巾搭上,
才勉强的松了口气。
碗中的药基本上是嘴对嘴给渡过去的,药味苦的让他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最后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块糖才稍微好些
。
床上的小东西仍然沉沉的睡着,纪文南想了想,又拿了一块糖放进小黑狗的嘴里,指尖却停在它的唇边舍不得抽离。
小黑狗的唇瓣也比平日烫上许多,却极为干燥。纪文南沾了它口中的唾沫抚弄着它的唇,看着它们逐渐湿润鲜艳,嘴
角流露出笑意。睡梦中小黑狗伸出舌尖无意识的拂过他的指腹,惊的纪文南下身立即灼热起来。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碰它了……
纪文南舔了舔唇,眼神扫过小黑狗紧闭的眼和苍白的脸颊,无奈的叹了口气,替它掖好被角。
村民听说欢喜生了病,来探视的人多的站了满屋,手中提着小黑狗平日爱吃的东西。村里唯一的大夫还来把了脉,最
后捋着下巴上并不多的胡子沉吟,脸色沉重。
旁人看他的神色自是担忧,纪文南却知道是什么原因。伸出手指搭到小黑狗手腕上,淡笑道:“大伯,怎么了?”
大夫斟酌道:“脉象有些奇怪,我行医数十年,可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
一旁的李大娘慌了神,“到底是怎么奇怪了?”
大夫眼神闪了闪,“好像……不像是人的脉象……”
众人倒抽一口气,纪文南却不慌不忙,温言道:“许是刚刚诊错了?大伯,您现在重新诊治下?”
大夫点头,“也好。”说完微眯了眼,搭上欢喜的手腕。一会儿后脸色松懈了下来,“刚刚还真弄错了。欢喜没事,
就是劳累过度引起的发烧,文南,我开个方子给你,你给抓些药回来熬了给他喝便行了。”
纪文南微笑点头,“多谢大伯了。”
“不客气,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好,一直叫欢喜给我们做桌椅。”
旁人附和,“是啊是啊。”
“文南,我回去熬鸡汤,等下给你送来,欢喜等下醒了,你就给他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