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眼,所以受罚的事就渐渐拖了下来。天界的人本都想,这事拖着拖着,慢慢便淡忘了,那洛卿真人便也不用再受这
凡世轮回之苦。呵,原本思量的好,但还是出了些小意外。”
欢喜咬着筷子道:“肯定是那仙女不服气。”
“欢喜公子,你猜的倒对。那仙女问了几次执法的仙官,那仙官只是不理。她欲找玉帝理论,但玉帝是什么身份?哪
是她小小一个仙女便能见的?后来她怒了,跳下了诛仙台。”
“啊?”
“诛仙台连着五道轮回之路,一旦跳下去,仙骨全削,日后若再想重返天庭,那已是不可能的事。那仙女跳下去之时
,曾辱天骂地,说尽世间毒誓,最后更是用利刃割开手腕,将血洒在诛仙台上,引起天雷轰顶。如此大的阵仗,莫说
玉帝,就连西天如来佛都招了来。玉帝有意悔改,想用自身法力救起那仙女,但那仙女已坠下轮回台,投胎为畜,已
是回天乏术。”
欢喜睁大眼,“那仙女好烈的性子。”
善柳微笑,续道:“玉帝为平息此事,便即刻将洛卿真人传来,欲将他贬入凡间。洛卿真人到来,看到诛仙台上斑斑
血迹,竟是在片刻间升起悔悟,亦甘愿跳入畜生道,沦为牲畜。”
欢喜听的沉迷,“那后来呢?那仙女怎么样了?没有再成仙吗?”
“这事我后来倒是不甚清楚。”善柳倒茶轻饮,尔后淡笑,“但我想,她性子刚烈,便即便能有机会再重返天庭,也
不会再这么做了吧。”
欢喜叹,“那可太可惜了。”
“呵……”
一直没开口的纪文南揉了揉欢喜的头发,“发什么呆?快点吃饭。”
欢喜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扒起了饭。
天气凉,纪文南在屋角随意的配着花粉,欢喜躲的远远的,拿着一把刻刀在雕着什么。善柳走了出来,坐在躺椅上,
微笑道:“欢喜公子,上午不是还生气了么?怎么现在又不恼了?”
欢喜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恼的。”
“呵,那那时候跑回来是为什么呢?”善柳的笑容中含着趣味。
欢喜一怔,咬着唇想了一阵,没有开口。
“是因为你看见了罢?”善柳语气低沉下来,带着丝丝暧昧。
欢喜拿着刀使劲往木头上一戳,语气不善,“看见了又怎么着?不就是挨的近些吗?”
“呵,不怎么着的话,为什么又跑开?”
“小爷我爱跑便跑,难道还要问过谁不成?”
“难道那时候就没有一点难受?”
欢喜放下刀,看着善柳的眼中有着戒备,“你究竟要说什么?”
善柳勾起唇角,“欢喜公子,你是喜欢文南的吧?”
凉风骤起,吹散那人几缕发丝。善柳笑容温和如风,长相亦是天人之姿,但小黑狗却突然发现怎么看他怎么碍眼。
明明刚刚吃饭的时候还觉得他和蔼可亲来着。
善柳靠近过来,低低的笑意中含着戏谑,“嗯?喜欢?还是不喜欢?”
“小爷怎么会喜欢他?”欢喜语气颇重。
“是这样么?”善柳轻笑,“这倒好了,原本我还怕伤了公子的心。”
欢喜疑惑。
“因为啊,我喜欢文南。”
天气愈发凉下来,待树上的叶子全数掉光,已是冬天。
小武村地处南方,虽不会太寒冷,但终究还是有寒意。纪文南提早从镇上买了厚厚的棉衣回来,让欢喜穿上。小黑狗
总会不情不愿的披上,吸吸鼻子,尔后又歪头去看那个笑的一脸得意的善柳。
善柳在这已待了月余,而且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自从上次善柳说他喜欢纪文南时,欢喜便暗暗观察,果然,那几次
发现的暧昧都有了出处。
让它更为郁闷的是,纪文南似乎也有喜欢善柳的趋势。
尽管他平日对善柳也不过多亲密,每天晚上也会跟小黑狗翻云覆雨,但他跟善柳偶尔的眼神交汇中,却有异样的情愫
。
这个发现让欢喜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虽然它觉得它是不喜欢纪文南的,但是平素对自己那么好的一个人,突然对冒出来的另一个人也很好,心里便会觉得
非常不舒服。
虽然好像纪文南对它也不如何好……
至少平时总是支使它做很多事!
但很多时候,小黑狗不得不暗暗承认,善柳比它真的是好了太多倍。长相佳,有风度,人也温和懂礼,没见过发脾气
,脸上总是含着笑意……
邻里乡亲多次来询问他有没有成亲,看来都是有意将自己的闺女相许。
时日渐过,慢慢的已快到年关。小武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某一日清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村北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吓的众人都醒了过来,纷纷披上衣前去查看。
欢喜是被纪文南叫醒的。它揉了揉眼,不紧不慢的套上衣服,嘟囔道:“应当没什么事吧?莫非是谁捡到了金子?”
纪文南敲了敲它的头,替它裹好衣。他们走出去时,善柳已在外面,一身白衣更衬的身材修长,面若冠玉。他看了看
他们,轻笑道:“我还道你们睡的沉,听不到呢。”
他语气暧昧,听的欢喜脸颊一阵发热。纪文南却淡道:“我们先去看看吧。”
出了门,还未靠近村北,便已听到一阵喧哗声,期间还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欢喜看了看四周,顿了顿脚步,扯
着纪文南的衣服,皱起了眉,“好像有些奇怪……”
纪文南压低了声音,“有妖气。”
欢喜白了眼,“废话,小爷就站在你身边,没妖气才怪。”
纪文南看了它一眼,“小东西,我不是说你。是别的妖怪的气息。”
几人靠近去看,村民都围在一旁,满脸骇然。欢喜走到李大娘身旁,好奇的问:“大娘,怎么了?”
李大娘眼睛还有些呆滞,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欢喜,连忙拽住它的手,“是孙大嫂的儿子,死了……”
她的手在颤抖,语气中亦带着恐惧,吓的欢喜心茫然的跳。随后它挤了进去,看到地上的尸体时,手足冰凉。
孙大嫂的儿子不过才八岁,平常调皮可爱,前段日子还磨着欢喜给他做了一把木剑。现在却躺在地上,不仅姿势怪异
,而且全身的血液似乎被吸光一般,只有一层薄薄的皮附在骨架上,眼眶突出,四肢痉挛,甚为骇人。
孙大嫂孙大哥正扑倒在一旁放声大哭,孩子的奶奶已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村里唯一的大夫正忙着在给她掐人中。
村民显然没有见过这个状况,不知道是谁骇然道:“是妖怪!肯定是妖怪!”
邻里慌了神,顾目四望,眼中都闪现出恐惧。
欢喜握紧了拳,嗅了嗅空中的气息,一股极淡的残留的气息钻入鼻尖。
的确是妖气。
孙大嫂仍然在恸哭,纪文南走上前去,翻了翻地上那孩子的眼皮,脸色凝重。
这天谁都没吃好饭,纪文南坐在躺椅上,看着一旁光秃的枝桠发怔。欢喜突然一脚踢上树干,气愤的道:“你们这些
小妖怪给我出来!说,是不是你们干的?”
树晃悠了一下,强光一闪,一个六七岁孩童般的人坐在一根树干上,打了个哈欠,“小黑狗,你也是妖怪,凭什么就
不是你干的呢?”
欢喜瞪着他,“终于成精了?哼,肯定是你们做的,我这就拿把斧子来把你们给砍了,看你们还怎么为祸。”
另一个小妖怪也闪了出来,“小黑狗,你讲不讲理啊?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做的?我们三兄弟可一直在睡觉呢。”
最后一个妖怪也跑了出来,揉着双眼,茫然不解的模样。
“你们昨天晚上才成精的吧?定然是将孙大嫂那孩子的血给吸干了才行的,干好这么巧的事不是你们还会有谁?”欢
喜气的要跑回屋子去拿斧子,善柳却含笑挡在它面前。
“欢喜公子,别这么冲动。这些小妖怪昨日刚成精,法力低微,并不比一个八岁的孩童厉害多少,所以那件事肯定不
是他们做的。”
欢喜皱起了眉。
最先出来那妖怪附和道:“就是,我们连变幻的本事都还没有呢,哪来的精力杀人?算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先回
去补眠了。”
他一说完,三个妖怪都消失了。
欢喜仍在生气,纪文南向它伸出了手,“小东西,过来。”
小黑狗向他走了过去。
纪文南将它拉进怀里坐下,轻抚着它的脸颊,“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小黑狗红了眼圈,“才八岁大的孩子……我从没见过谁会死的这么惨的……”
“呵,欢喜公子当真心善。”
十一
村民惴惴不安度过了几日,村里却没有再出现意外。孙大嫂的儿子下葬时村民都到了场,几乎人人都红了眼圈,孙大
嫂更是哭的背过气去。
小黑狗在家郁闷了几天,做什么事都提不上心。纪文南如常,倒是善柳,跟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偶尔逗着欢喜笑。
院子那三只小妖怪却渐渐胆大起来,经常跑到屋子来好奇的看纪文南做胭脂,偶尔厚脸皮的留下来吃饭。欢喜渐渐也
不恼,顺便也指使着他们做家务,并给他们取了名,叫大根二干三叶。三只小妖怪立马露出嫌弃的面孔,直到欢喜挥
出拳头时,才不得不接受。
再过了半个月,便到了年关。
二十七八的时候,大多户村民都杀了猪,每家每户都送了些来,绣芸更是送了很大一块来,而且一直粘在纪文南身边
问东问西,笑颜如花。
善柳坐在院子中看着一旁洗刷的欢喜,低低的笑道:“欢喜公子,不气恼么?”
“气恼什么?”
“那绣芸姑娘都待在这一下午了,而且我曾经探听过,她爹可是有意将她许配给文南,估摸着过了年便会提起这件事
。”
欢喜懒的抬头,“哦。”
善柳敛了笑,有些失望,“没其他反应了么?”
欢喜抬起头看他,眼神清澈,“善柳,其实你说你喜欢纪文南,是假的吧?”
善柳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纪文南说,上次你们靠那么近,不是亲在一起,而是你故意的。”欢喜瞪他,“为什么这么做?”
善柳笑的神秘,“呵,我只是想看戏而已。”
欢喜开始气的想揍他。
年夜饭是纪文南跟小黑狗一起弄出来的,三只小妖怪已经眨巴着眼坐在桌旁等着上菜,善柳则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他们
忙活。期间三叶想伸手抓菜被欢喜抓个正着而敲了敲头。
菜终于全部上了,摆了满满一大桌。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响亮而清透。小妖怪们眼巴巴的看着纪文南,直到纪文南点
点头,他们才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嗯,好吃。”菜塞了满嘴,大根朝着欢喜笑,“大妖怪,下次做个狗肉吧,天气冷的时候吃着正好。”
另两只小妖怪附和,小黑狗黑下了脸,“皮痒了?小心小爷明天就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
小妖怪们瑟缩了一下,埋下头继续乖乖的吃菜。纪文南从厨房拿了酒出来,给他们都倒了一杯。
烛火明亮,菜香酒美,瞬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融融暖意。
用过饭后天空突然下了雪。
妖怪们不怕冷,跃起来比谁接到的雪花多,小黑狗表面上觉得他们玩的幼稚,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热闹,跟他们玩在一
起。
站在屋前,善柳说:“文南,你现在可觉心足?”
纪文南露出不明意味的笑,“二师兄,我一直觉得我挺知足的。”
“呵,是么?”善柳望着他,“什么都已经规划好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都一刻不差的想好,的确是容易知足
。但是,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能成为你的变数?”
“二师兄的意思是?”
“那只小黑狗,也不成么?”善柳转过去看着在雪地里玩的正开心的欢喜,眼神闪过些什么。
纪文南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小黑狗手心已落了许多雪花,微侧的脸上泛着红色,眼中带着清亮和不服输。它身上
的衣服鞋袜都是自己替它买的,穿上去跟个球似的。
虽然小黑狗说妖怪不怕冷,但他还是执意的让它穿着。小黑狗最后也乖乖听了话。
隔了半晌,纪文南说:“我不知道。”
善柳嘿嘿的笑,笑的有些邪恶,“既如此,不如赶了它去。”
“它不会走。”
“你找旁人成亲,它定然会离开的。”善柳唇角上扬,“就前两天那个女孩儿不错,好像……叫绣芸吧。”
纪文南脸色平静,“也好。”
三十年夜外面的鞭炮声一直没停,三只小妖怪法术还不深,玩的累了便回去睡觉,善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门。
屋内很静,只听到哗哗水声。
纪文南在洗澡。
沐浴蒸腾,小黑狗趴在木桶边毫不羞涩的看着纪文南清洗,最后闻闻自己的衣服,脸一垮,道:“今天做菜好大的味
儿,纪文南,我跟你一起洗好不好?”
纪文南直接将它抓了进来。
热水袭体,小黑狗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顺便将湿衣褪去,随后习惯性的贴向纪文南。“纪文南,帮小爷搓背。”
“谁是主子?嗯?”
小黑狗气的咬了口他的肩膀,“纪文南,你有主子的样儿吗?穷死了又脏死了,要不是小爷心地好,你这还不定是什
么样呢。不过就叫你搓搓背,居然拿这个来压我。”说完又转过身去,趴在桶沿上,“快点,小爷今天真的是累了。
”
纪文南失笑,不得不伸出手帮它慢慢搓着。
“善柳去了哪儿?”
“据说今天约了姑娘。”
“你怎么没约?”
纪文南语气正经,“约了明日。”
指下的身躯僵了僵,小黑狗将头埋在手臂下不出声。纪文南手指往前探,故意流连在它的胸前,头也倾了过去,轻轻
的吮吸着它的耳垂。
欢喜侧了下头,想躲开,纪文南又凑了过去。
“平日不是挺主动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欢喜声音有些低,“约了哪家的姑娘?”
纪文南的语气没有丝毫迟疑,“绣芸。”
“约了她,要做什么?”
纪文南掰过它的脸,对上它亮晶晶的眼眸,肆意的笑,“怎么?小东西,你也要娶亲?”
小黑狗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知所措,“娶亲?”
他俯下头舔着它僵硬的脖子,“嗯,就是以后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然后再生几个孩子,一辈子不离不弃
。”
小黑狗全身更僵,甚至有发抖的趋势。
纪文南已舔上它的前胸,一点一点的噬咬,“小东西,明白了吧?”
下一瞬,小黑狗狠狠的推开了他。
水花飞溅,小黑狗连头发都湿了。纪文南却似乎并不生气,仍是带着笑意看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