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命运这回事,还真他妈说不准。
胡椒见了谭老大。
眼睛真湿了。
他比不得亡命之徒,腿肚子直发抖,“谭老大啊,你真让我干这个。”
谭老大就跟他算帐,摊开纸面直说:“你看看,你从一月到七月,跟我要了三架改良过的飞机,要了二次美国军方的
空军讯息,花了我一亿三,你大概算算,你现在欠我多少?”
胡椒含泪,不敢细看帐单,说:“我干。”
他打了电话回去,告诉他娘,说:“娘,我是你的好儿子,我会为我的理想彻底献身的。”
他的老娘在那边欣慰,“好儿子,好男儿。”
胡椒更是哭也哭不出来,真是,他这理想还没彻底实现呢,现在就要潜入国家军方仓库了,妈的,就算美国那牛B的国
家,也不敢这样干啊。
可他跟了谁啊?谭老大啊,哪个国家也敢横冲直撞的混蛋啊,没办法啊,他只能嫁鸡随鸡,从狗随狗啊。
范宗明那天起来,已经是时间过後的三个月後的一天。
手下的兵敲了他的门,在门口行了军礼,说:“少将,一切准备就绪。”
范宗明点了下头,让他退下。
他已经穿好了衬衫,因为去看他的小孩的照片,他把外套忘穿了。
他最後穿著外装,一星一花的军装。
穿著这身,代表著,他会彻底实行他军人的使命。
舍身忘已,一切都为了国家和人民的最高利益。
谭老大,谭少没有听参驮的报告,跟陈见涛的得意忘形的吹嘘。
参驮保证了他探路组的使命,除了第一次的大失误,後来的任务他是零误差;陈见涛保障了所有的网络服务,包括卫
星,让对方在国外四处各地游历,却追查不到了主凶。
他仔细算了他欠张健的帐单,跟张健开启了事前的最後一次会谈。
他对张健说:“如果我失败,你可以主管我的寨子,全都是你的。”
张健在那边冷冷地说:“这是我该得的。”
从前期到现在,如果说谭少把他的命赔了进去,那麽张健可以说,把他所有的,已知的所有财力也陪了进去。
几百几千个亿,常人不可能想象到的财富,花费了张健的无数心血,他自然不可能让这些落得一场空。
如果说,张健是剑,谭少是盾。张健的剑,一剑刺出去,绝不会虚发;而谭少的盾,挡得了四面八方的伤害,但他最
不能挡的,就是他命中的那一剑的刺伤。
谁是谭少的盾的剑,身为剑的张健自然知道,他说:“谭少,你愚昧了很多年,我也还够了你的情,只是这次,我绝
不会为了情义陪葬我的财富。”
谭少说淡淡地笑著,坐在他冷冰冰的椅子上:“张健,我只会欠范宗明,这世上的任何一人,我都不会真正去欠,你
放心。”
张健看著谭少的脸,那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冷淡又内敛,残酷又带著一丝绝不允许别人说一个“不”字的倔强。
他终没再说一个字,他掐断视频。
谭少看著黑掉了的屏幕,他站起了身。
门外陈见涛说:“老大,准备下吧,我们该走了。”
谭老大应了一声,说:“还有十分锺。”
他去洗了脸,把所有灰黄的肤尘洗掉。
露出了他本来的真实的脸。
没有以前的那麽白,那麽光滑;现在的是有一点黑,但是,额头上的白痕还是存在著。
那是一道,谭少曾经为了得到爱的痕迹;尽管失败,但它还是存留了下来。
谭少摸著痕迹,那疲惫的心有点无可奈何的怆然,等待他的,除了残酷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出现,他对著镜子里的自己
说:“哥,我爱你。”
没人回答他。
而前路,是生是死,未卜。
谭少之暗涌 20
谭少出门时,陈见涛叫了他:“老大,都上了车,你是中间那部。”
谭少应了一声,走著的时候问陈见涛说:“跟著我,参驮是为了妻子,魏方是要看一个结果,你是为了什麽?”
陈见涛见他突然这麽问,不知道说什麽好。
到了车上他说:“老大,我叫你谭少时,你十三岁,那个时候,少将不是中校,只是少校,我知道我爬上不去,我没
少校的背景,没少校的忍耐力,没少校的妥协力,少校跟我说你时,说有些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他要的自然有人会
双手送上给他……他说的是你。我後来很好奇你是什麽人,为什麽我得不到的,少校那样的人都给了你。”
车开动了,进入秘密潜道还有半个小时。
“可是,有些地方我爬不上去,但我能在另外一个地方爬上去,老大,我跟你,是因为我现在能堂而皇之的能用巨大
的钱财去诱惑别人,得到我所要的,”陈见涛突然神情冷苦:“你跟我说,我父亲得不到的,我全能得到,那刻,我
就已经跟定你了。”
陈见涛的父亲是一个国内第一批研发运载火箭的科学家,早期不幸死亡,最後一句话是:“为什麽国外能做到的,我
做不到。”
他死也没能甘心,那个时候,陈见涛还在他娘的肚子里。
陈见涛後来,竭尽所能也没有成为一个科学家,他们家穷,他初中毕了业就参了军,光是上军校就用光了他所有的能
力跟运气,所以他後来所能做的,就是用其它的方式,代替他的父亲,做他最大的努力。
“值不值得?”谭少靠著椅子,他的脸黑色里带著灰败。
陈见涛笑了,说:“老大,我是你的管家,你这次要是败了,我也没个撑腰的了,死不死的都没所谓。”
谭少闭上了眼睛,那已经看不出嚣狂的俊美的眉眼间皆是死灰的冷静,他淡淡地说:“所以,这次只能成功。”
他开启的耳麦里,胡椒在那边说:“谭老大,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潜艇那边,刚抵达海底他的第一个战斗力不亚於研发力的科学家用英文也说:“BOSS,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参驮,作为探路组的头在海岛秘密基地,说:“谭少,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二虎,中间组的总部署老大也跟著作出回应,说:“老板,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扫底组的罗见在那头也沈稳地跟著说,“老板,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谭少冷冷地笑,说:“等候我指示。”
他砸了一切下去,这次,不落个回声,他就不信了。
西海岸,黄昏打下来的渔港里,一艘渔船也没有。
只有几艘军艇在巡逻,沓无人迹的海上,除了机动声,什麽也没有。
范宗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还有四十分锺。”
他说完,回头对人说,“叫舰长来见我。”
军舰舰长见到他,立正,稍息,敬礼,“首长好……”
范宗明看了看天空,淡淡地说:“今天天气不太好,如果有几架飞机过来,就没必要惊慌,该飞的让它飞,它要停的
时候就给它个位置。”
“明白。”舰长再次敬礼。
范宗明回了军礼,让他退下。
他的助手,一位办公室的秘书长在一旁有点犹豫地说:“应该不会发现特殊情况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努力跟准备。”
“天有不测风云。”范宗明淡淡地说。
说完,他又拿著望远镜,去看俄方的军舰的影子。
他们这次的交易,也是秘密行动。
在国际上,尤其是当今局势,作为军事大国的俄方跟中方,所有交易,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都只能是暗底下,不能
明里引发任何国际舆论。
所以当范宗明在即定海岸线范围内没等到秘密到来的俄方军舰时,下了命令,让小组的人员立刻行动探查。
俄方接到威胁,他们的军舰在抵达即定范围之内时,他们就接到了威胁。
不断的出现在将军办公桌上从传真机吐出来的纸张告诉他们,如果再前进一步,等待他们的就是全舰覆灭。
俄方跟中方联系,没有一丝回答,所有通讯跟电波全部剪断。
连卫星联络也是中断的。
将军下令回航,没多远,一架无人控制飞机出现在他们上空,传真机里又吐出一张纸,说明著他们不停下他们就会永
远消失在海洋中。
俄方愤怒,看著那架张牙舞爪盘旋在上空印著曼陀罗花朵的飞机在他们眼前飞过来飞过去……谁也不愿意冒险打落它
,如果有人在前一刻让他们的军舰冒了一个洞,那麽这刻他们是不会否认有导弹袭击的危险性的。
正当谭老大联系到国家上方时,一架飞机也飞了过来,对著谭少现在所处的位置的不远处的准确无误地落下了一个炸
弹……
谭老大,谭少笑了,“你说,他要是知道是我,还敢不敢这麽准确?”
偏离原定位置十里的谭少问陈见涛。
陈见涛正视著那扬起灰尘破屑的远处,没有回答他。
对方第一声扬起开战,这是他们预见到的。
只是来得这麽准确无误,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会有惊讶。
“他就恨不得我死啊……”谭少咬牙笑,拔下键,正式跟上方的总司令说话。
谭少说明著当前的局势,还有他所展示的武器,另外还有他今天的包围图,一点也没有藏私地跟对方展示了,他还说
了一些包含隐义的话语,他整整说了半个小时,当天上在他附近炸著炸弹时,他还是镇定自若地跟军方的总司令谈判
著。
当胡椒跟二虎传来消息,谭少停顿述说,对对方说:“俄方的东西已经落入我手了,总司令啊,这仗,就算你派出了
你最厉害的少将,却还是输了。”
头上的炸弹只差一点微小的落差就落到了谭少头上,那边的总司令也很冷静地指出:“是吗?”
谭少笑著说:“司令,想想我刚跟你说的好处。”
那边的司令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锺过去,炸弹停顿。
那天,八月十九号,对外,宣称军事演习。
谭少把货交了,得了一百八十亿。
那个战乱国家真有钱,一笔帐就到了帐户……张健得了钱,冷笑一声,没再说其它。
谭少交完货,换了他最好的衣裳,把一张在他手里把玩了好久的载弹飞机飞在他头顶上的照片又看了几眼,对陈见涛
很淡然地说:“我就去见见对方的总参谋吧,这半年的,没少受他关照,该好好当面去谢谢他。”
当谭少见到范宗明时,他脸上,真正的无一丝表情。
他坐在首座,冷漠地看著走进来的穿著军装的范宗明。
等对方落座,他拿出烟,抽了一口,叫了声,“范少将。”
范宗明看著他,神情冷静,一句话也没说。
作为匪方跟军方的秘密谈判,他们俩人都平静得跟死水一般。
谭少用左手把一叠照片甩出来,长桌上,那些在飞机炸弹下的他那黑里带著惨白脸的照片皆一目了然。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范宗明後面,弯下腰,在穿著军装的范宗明耳边轻轻地说:“七哥,你真舍得,明知道是我
,一次比一次手下得更狠。”
“可你没想到吧……我们有今天。”谭少笑了,摸了下没有动静的右手,“我还是活著见了你。”
他走了回去,看著范宗明一丝不苟,英气逼人的脸,对著天花板大笑了起来,中间他被自己吐出来的烟雾呛出了几声
,可也没阻止他那般撕心裂肺的笑声。
他得来的今日,不过就是用了好几项尖端的武器,好多好多他一辈子也还不了张健的钱跟情的债得来的……他为了跟
范宗明站到同一起跑线上,付出了他超过他所付出的一切。
而换来的,是亲手要了他一次一次命的范宗明无动於衷地坐在了他对面。
谭少得意,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七哥,想不到,我们能有今天吧。”
他笑著抽烟,眼泪在他眼眶里流下他也不知道,他说:“不说上次了,你知道山洞里的人是我,还是派你的特种兵部
队来要我死,这算了,没什麽好说的;可这次你也太狠了点,你派了个飞机来,真炸准了,你怕是连我的尸骨都找不
著拿回去吊念了。”
他眼泪掉得太狠,打湿了烟,抽不起来。
看看,他用尽一切换来的,就是今天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范宗明所不在乎他的一切,他有的是办法让别人在乎!
他为了他的信念可以一次一次灭他;可今天,他却不得不为了上级的命令来跟他和平共处。
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那些他想要的,他不给他,谭少觉得我真不甘心啊,他是不是为了他所信仰的才不对我说爱,可现在啊,他所信仰的
我都用我的力量去证明那不是问题了,可是现在,我都不在乎他会不会说爱我了。
可是,还是要问,总得要一个答案,他把打湿透了的烟扔掉到地上,笑著问范宗明,“七哥,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时至今天,你爱不爱我?”
范宗明看著他,抿著嘴,一句话也没说。
“不说,也算了。”谭少又抽出一根烟,危颤颤放到嘴里,打了好几次火,终於打上,淡淡地说:“你爱不爱我无关
紧要,反正我爱你。”
他抽了一口烟,闭著眼睛淡淡地说:“七哥,我要回家,你还要不要我?”
“如果我不要呢?”范宗明终於开口,冷静至极。
谭少抽著烟,看著地板,淡然地说:“你不要,我也不回了。”
他把他有的,没有的,都用来爱他了。
他不要,那就算了。
他赌了他人生最大的一盘局,输了,也没什麽好在乎的。
只不过,看起来太过於凄惨了点。
可他也实在太疲惫,一场他策划过的战争过後,他是真的累了。
比死十次,还让他感到疲惫。
他所有爱的力量,全给过了,没有一点剩余。
暗涌完
PS:所有接下来的“任何”故事,皆在《谭少之青痕》。
《青痕》是相处篇,也是两个对等的人关於“感情”或者“对手”类似情节多的篇章,会长点,而所能写的,也更多
。
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最後一部,才是两个真正平等的人──关於人生的“对决”。
目前看来,谭少是失败的,但是,鹿死谁手,不到最後关头,谁也说不谁。
谭少之青痕 1
谭少刚出家里出来,就接到陈见涛电话。
陈见涛在那边气急败坏,“你赶快回来。”
谭少问:“怎麽了?”
“缅甸那边有人抢我们的生意。”
“抢回去,”谭少流氓,出主意,“丫敢叫嚣,灭了丫的,记得往左偏点的韩爷不?他老人家正愁没烟抽,你把弄不
死的人扔他那叫他换烟抽,还能叫他欠咱情。”
陈见涛服了,这麽没脸皮的事,也只有谭少敢去做,谁隔著几千里送败兵去让人换烟抽啊,光那路费就挺得不偿失的
。
但做了,效果未必就不好了。
谭少开了车,他现在有车开了,也没人管东管西的,他开著大奔去小店喝了碗咸豆浆,正想著要不要去南边见见张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