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蛟兵,他们恐怕也应付不来吧。片刻之间,两百人已是死的死,伤的伤。
眼见此处已无需恋战,靳怀遂率着人马望窄道而去。
如若时光能倒流,乔仇远定不会选择返回汋城。可惜,他并没有左右时光的本事。因此,现在的他已后悔莫及,后悔
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小看蛟族,小看靳怀,后悔自己方才为何没有直接杀了靳怀,然后弃汋城,往汤城。以至于当他
想到这些时,他已身陷绝境,连同他的人马一起。
斗大的碎石块、劲箭、长矛自窄道的峭壁上飞射而下,八百乔军早已溃不成军。只能一味挨打的乔军惶恐不安,乔仇
远能选择的只有领着人尽快离开这处夺命之地,可是前有嶂磐的人马拦截,后有靳怀的百乘骑兵堵住退路,他们早已
无路可逃。
“降者留,战者杀!”靳怀提气高喝,如雷般的话语回荡于窄道之中。
喝得乔军心惊胆战,纷纷丢了盔,弃了甲,束手就缚。
乔仇远早已没了先前的威风,曾神采奕奕的脸此刻竟又老了几分。他颓坐于地,已是心灰意懒。
靳怀纵马上前,长剑抵上了他的颈项。
“乔将军,明年的今日恐怕你不能替靳某上香了。不过,若是靳某记得,或许会替您上柱香,感谢您如此配合地奉上
汋城。”
“嘿嘿,靳怀,你莫得意。这天下本是地神镇坤赐予我人族的,以灵石坤玉和神兵地阙剑为凭据。你逆天而行,地神
决不会轻饶了你!没有地神庇佑,没有坤玉和地阙剑为信,你蛟族迟早要遭天罚!我会在地底等着这一天的!”乔仇
远恨恨地道着,眼神中透着怨毒。
靳怀一挑眉,挥剑砍下,取了他项上人头。
嘿,坤玉、地阙剑。若非这两大神物约束,蛟族和龙族又如何会被迫听命于人族?若非这两大神物控制着潜龙渊的灵
气,本是同宗的蛟、龙二族又何须惧怕人族?靳怀明白,无论是蛟的鲛江还是龙的腾原,两地的地灵之气皆来自潜龙
渊那源源不断的灵气之源。那儿是龙、蛟两族的发源之地,若是失了潜龙渊的灵气之源,那么,以灵气为生命之源的
龙、蛟二族便会形同失去了抵抗之力,任人宰割。
帝坤之国建国之初,地神镇坤恐龙、蛟二族日后不利于人族,遂以坤玉、地阙剑制约灵气之源,并在潜龙渊外设下屏
障以阻拦龙、蛟二族之人。那道屏障唯有人族可通过。地神留下话,若是龙、蛟二族心存二心,可以坤玉及地阙剑封
闭灵气之源。若非如此,龙、蛟二族早于百年前起兵夺位了吧。
所幸,如今知晓这些的人已不多,肖桐等人尚想不到以此来威胁他。
坤玉、地阙剑。他迟早要闯入潜龙渊,夺得这两物,他迟早要消除这唯一的威胁。他要叫七重天上的地神镇坤好好看
清楚,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嶂磐,接管汋城,整顿大军。四天后袭贺城。该给肖桐送上一份大礼……”靳怀回剑入鞘,正欲往汋城,却听见了
嶂磐的惊呼。
“少主!你的……”嶂磐颤着手指着靳怀的胸口。他就知道,那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会没事!他就知道,自己的少主
又不顾伤势在全力搏杀。
低头瞧了眼胸口被染成血红色的衣衫,靳怀这才隐隐觉着痛。啐了声,他不以为意地迈开步子。
“嶂磐,这点小伤就大惊小怪,以后你要如何随着我战沙场?快去准备!”
嶂磐勉为其难地应了声。心中直叹着,他的少主就如一把脱鞘的剑,不拼至剑折便不会有停手的一日。能约束他,令
他暂缓杀性的鞘只有一把。然而,这把鞘却已离开了少主,在洛王毙命的那夜。因为那把鞘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
神兵。虽然明知那是形势所迫,但是嶂磐依然不由地希望他能回到少主的身边,当无人能阻止少主时,敛起少主的锋
芒,治愈少主的伤势。就当这是他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心愿吧。望着眼前步伐坚定的靳怀,嶂磐于心中默念着。
六
肖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正当他连续接获汋城失陷,乔仇远毙命,汤城遭袭的消息后,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大举出兵
时,靳怀的部队已在京城外三十里处扎了营。
肖桐勃然大怒,一为乔正谎报,二为靳怀狂妄。他只道是乔仇远大意轻敌,却未曾想到,靳怀既有本事夺了汋城,实
力自然不容小看。他只道是乔正谎报欲引他出兵抗蛟,却未曾料到那也是靳怀定下的战略。
正因为此,枉自托大的肖桐只领了两万人便匆匆出城迎击。
那两万人浩荡而出,齐整而肃穆地列阵于城外。
京城地处谷地,并不适合打列阵战。肖桐心高气傲,又仗着身后便是京城和留守的三万大军,自己有何可惧?
待见着靳怀率着五千人与己相隔不远也列下阵后,肖桐更是嗤之以鼻,轻蔑、羞怒之色流于表。心中不仅气恼。想自
己怎么说也是五万禁军统率,竟遭如此小看,这叫肖桐如何不气?而这,也正是肖桐未能看出靳怀计谋的原因所在。
他只知靳怀胆大妄为,却不知两日前,靳怀命嶂磐率了一万五千人突袭汤城,一来为了牵制住乔正,防他举兵报仇,
二来叫严密关注一切动向的肖桐误以为他要对付的是乔正而松了警戒。如此一来,待他领着人出现在肖桐面前时,除
了带给他措手不及外,更会令他因恼羞成怒而失了应有的理智。这招兵法云指桑骂槐,就靳怀而言,正好可拿来做下
战帖用。
肖桐却不知靳怀心中盘算,只道他是轻慢自己,当下也不多言,两下里交起了手。
一动上手,肖桐更是心中有气。原来靳怀并不好好同他打,过上两招便掉转马头领着人跑。起初,肖桐以为他心知抵
挡不过,逃命要紧,便奋起直追。可靳怀却是一味地逃,也不抵挡。肖桐追了几里路已觉不对,才住了脚,正欲返城
,不想前头的蛟兵却又倒转来袭,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肖桐顿时气血上涌,顾不得许多,便又追赶了上去。一路上
追追打打,不觉间已深入谷地。靳怀这才住了脚,摆开了阵势,一副要跟肖桐大战一场的架势。肖桐不仅怒极反笑。
“靳怀,我道你是个材,没想到你却是条虫!你以为这般游走就能令我军松懈?嘿嘿,现在想放手一搏?告诉你,肖
某人也不是这般好对付的!”有种带五千人来挑衅?那就叫他瞧瞧这些训练有素的禁军跟乔仇远的队伍有何不同!
靳怀冷冷一笑,接话道:“岂敢岂敢!靳某再妄自菲薄,也不敢小看了将军您。只是觉得方才的地方不便舒展手脚,
这才引将军至此,好向将军讨教讨教这行军布阵的诀窍。”
肖桐闻言嘿嘿一笑,咬牙道了句“想学就用你的命来换!”便指挥手下依阵袭上。
靳怀的五千人马立时不敌,被打得节节败退。靳怀却面不改色,依旧那般气定神闲,瞧得肖桐暗忖,正想着他恐有诡
计,已见靳怀高举右手,一道火光直达云霄。
肖桐暗叫一声不好,中计!欲鸣金收兵,却已晚了一步。埋伏于山坡上的蛟军已俯冲而下,直闯入肖桐军中,齐整的
阵势顿时大乱。待肖桐迅速收拾人马,重新摆好阵势时,已是腹背受敌。肖桐不仅暗暗叫苦。自己明明处处防着他,
未曾料到,竟还是中了他的计。看来汤城遭袭定然不假,当却并非靳怀的主要目的。
眼见自己余下的人马已同靳怀势均力敌,肖桐心下明白,眼下不是拼死一战,便是命丧于此。不甘心自己就此败仗,
肖桐当然选择全力突围,他就不信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部队会敌不过蛟军。
可惜,他却彻彻底底地料错了。禁军的确比蛟军训练有素,但却远不比蛟军实战丰富。况且方才那一番追打,禁军人
马早已疲惫,失了势气,又要如何敌得过养精蓄锐,等候多时的蛟军?
肖桐越战越是心惊,单只一个寻常的蛟兵已令他颇感棘手,若是靳怀下场,那会是何结果?想至此,肖桐不由惊出一
身冷汗。直至此刻,他方才醒悟,乔仇远并非单只输在轻敌上,论实力,论计谋,他都敌不过靳怀,即便他不轻敌,
恐怕同样不是靳怀的对手。
肖桐战得心惊,靳怀倒是迟迟未出手,仅是居高临下地观望着他一手策划得战局。看着肖桐拼尽全力杀出重围,领着
残兵败将直望京城逃去。靳怀也不追赶。此战,他只为下战帖,给那肖老头一个下马威,若是现在便取了他性命,以
后恐怕会少很多乐趣。靳怀在享受,享受征战带给他得乐趣,以此来弥补心中空缺的一块。因此,他才没有选择速战
速决。因此,他才刻意挑衅,只为让那些各自为政的人族将领联手,好让他在夺得帝位之前玩得尽兴。想至此,靳怀
不免扬起一抹满是血腥气息得笑,开胃得已尝得差不多,那么接下来他该如何安排正餐呢?
肖桐返至京城,一清点将是,原本已懊丧的心情更是跌至谷底。想自己带了两万人出城,最终回来的竟只有一万五千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连死带俘的,竟被靳怀削去了五千的兵力,想到这,肖桐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首
战失利不为他,只为自己太过轻敌,只怪自己未能平心静气,竟被靳怀牵着鼻子走。才笑乔仇远大意失汋城,孰料自
己竟也犯了相同的错误。
这股子火直闷在心里,闷得肖桐连伤势都不治疗,将身边得人全轰了出去,一人关在书房里直坐到天明。
第二日清晨,当所有人尚在睡梦中时,当肖桐盘算了一夜该如何回击靳怀时,乔正已带着人马赶至京城脚下。
听得下人来报,说乔正乔少将造访,此刻正候在前厅时,肖桐忙一整衣衫迎了出去,颓靡了一夜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经过此战,肖桐明白要想夺得帝位,必须先联合人族同仇敌忾,摒除了蛟、龙这些同样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异族,再做
打算。
乔仇远一死,那近三万的大军自然归入乔正麾下。结十个力弱的盟友,不如邀一个势强的战友。如今的乔正正是最佳
人选。虽然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变成最棘手的敌人,但是未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肖桐在打些什么主意,此刻候在前厅的乔正自然心知肚明。要知像他这般的聪明人早已算到今日,也早已打算以夺天
下为由提出联手,这样的他又怎会猜不到肖桐的心思?
他的胃口不大,这天下,他得个三分也就够了,眼下就要看肖桐这只狮子是不是胃口大到一份一毫都不肯出让的地步
。联手形式虽不明朗,乔正心中却已有七分笃定。他只道,起码在灭了蛟族之前,肖桐定会跟自己联合。至于灭了蛟
族后,他也自有办法叫肖桐违背不得誓言,跟自己闹得反目成仇。而蛟族,也并没想象中的好灭。没有十年半载,恐
怕吞并不了鲛江这块人杰地灵的宝地。
靳怀已受重伤,这点乔正有绝对的把握。伤是他砍的,在前一次汤城遭袭的交战中。趁着他元气损耗,未及复原之时
,多夺些城池,多结些盟友,对于日后全副精力对抗蛟有莫大的帮助。而这,正是他在嶂磐撤兵后连夜赶至京城找肖
桐,正是他此刻坐在这儿等候的目的。
想至此,乔正不免微微一笑。随着乔仇远,做他的义子,等的就是这一天,这叫他如何不乐?抬首瞧见迎面匆匆而至
的肖桐,乔正定了定心神迎了上去。这一刻,预示着人族两大主要权势的合作,而龙、蛟二族却依然各自为政,为了
自己的利益和目的展开着不同的行动。
七
月,清清冷冷地挂在了无生气的夜空上,一如现时帝坤之国的气候。阴冷的月光投下灰黑的阴影,为寒冷的季节更添
寒意。
尽管帝坤之国正处冬季,但地处南方的鲛江却感受不到一丝寒意,尤其是最靠近南方雨水之国的樊都。也许是受雨水
之国的影响,也许是因为樊都是地灵汇集之处,这儿不仅四季如春,更是整个帝坤之国雨水最多的地方。温暖而湿润
的气候令这儿绿意常驻,比之龙族的腾原更似人间仙境。难怪肖桐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夺鲛江到手,出了靳怀是梗在
他们喉间的骨头外,这块富饶的土地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可惜,今夜这片人间仙境的某处侯府的书房内,却是寒冷非常。
嶂磐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主座上蹙着眉的人,心下暗怵。按理说,他们已成功地重挫了肖桐,削弱了乔军,令这两大兵
力联合,已基本达到了少主的预期。而自己袭汤城的那场仗也打得不错,不仅成功牵制住了乔正,还差点夺下汤城。
何以眼前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少主依旧一脸的阴沉?他也许不知道,自己那一身凌厉的气势令整间书房的温度骤
降了许多。
偷偷磨挲了下手臂,嶂磐在心里不平着。谁说他这差事好来着?换他试试站在这儿,不冻死才怪!对了,好像只有一
个人在此情况下,依旧能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方化啊方化,你要是没走多好!那样的话,至少我还能躲在你身后
,避开少主快如利刃,冷入骨髓的不悦。
碰!拳击打在桌上的声音不大,却足已令兀自抱着不平的嶂磐不自禁抖了下。
“少主?”再也抵受不住的嶂磐在忍受了大半夜后终于决定开口。再这么下去,恐怕首先崩溃的会是他吧。
“太慢了!”靳怀冷不丁道了句,脸上的不悦更是明显。
听着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嶂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当下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原来他这两天的不悦都
是源于此啊!想透了这点,嶂磐顿觉轻松了不少。
数日来,蛟军一直按兵不动,一来靳怀的伤势需要好好医治。二来也要等那肖桐和乔正多联合些人马,等着他们自以
为万事具备,等着他们主动出击,因为并非被袭的就一定失了先机。
想起数日前,当须发花白的老军医强迫着,甚至差点以死相逼地要求少主休息,吵得少主大皱眉头,虽然最终为了自
己的耳根清静,少主勉为其难地应下,但是他脸上那想发作又碍于伤势而隐忍的表情实在瞧得嶂磐忍俊不禁。此刻想
来,当初少主会同意休息,绝大多数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要等待肖桐等人的行动吧。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等得不
耐烦了。天晓得,其实他们不过才等了四天而已。
再偷瞄了眼,嶂磐非常确定自己要是再笑不出来恐怕会被憋死。天哪!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一直非常稳重而老成
的少主竟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知道方化晓不晓得?他恐怕是晓得的吧,毕竟方化跟在少主身边的时间要比他
长啊!
嶂磐稍稍愣了下,奇怪于自己最近怎么总是想起那个已返回腾原的人。
“嶂磐,龙族最近有什么行动?”丝毫不晓得手下人心中已转了数个念头,稍显焦躁的人终于又开了口。
“啊?那个……咳,龙族主军目前由三公子担任主将,他任用了一个不能化作原身的白龙族少年为副将。按理说这有
违龙族族规的做法应遭众人排斥,可龙族军中似乎并无太大波澜,反而日日随着三公子操演阵法。看起来三公子在军
中颇有威信。”听得靳怀问起,嶂磐的心顿时漏跳一拍。吓得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悄悄拍了拍胸脯,嶂磐暗自心惊。
要是叫少主知道自己方才心里想的是方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他灭口?不过少主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应该不会。嶂
磐自顾自胡思乱想着,丝毫未注意靳怀疑惑的表情。
“三公子?你直接说方化不就得了。”靳怀稍怔,这才反应过来。不耐地斥着手下。他就是讨厌方化的这个称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