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还会头痛。
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坐着的地方晃晃悠悠,应该是马车之类的运输工具。
大约想了下,这种情形应该叫绑架。不过,我既非什么君侯,又不是地位显赫之人,绑架我有何用?
正想着,有人掀起布帘探进头来。
“啊,他醒了!”瞧见我瞪着他,那人忙兴奋地冲着外头喊。随即,进来了两个衣着光鲜的人。虽然换了衣服,不过
至少我还认得出,那是袭击我的人。
“异人大人,您总算醒了。”将发束在头顶的人笑得谄媚。
我有些厌恶地向后缩了缩。想干嘛,打晕我的人不就是你们,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总算醒了。
“下官等人多有冒犯,还望异人大人多包涵。我等也是出于不得已而为之呀。”一旁的人忙解释着,希望能消除我的
警戒。
我稍稍抬了下手,笑讽着:“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绑着我,说什么不得已,谁信?
“不不,异人大人您误会了,这是手下人不懂,冒犯您的大驾了。”先前那人忙上前替我解了绳索。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我揉着有些发麻的手腕。
“我等是奉郑侯之命,前来迎接异人大人的。”
“接我?”我越发疑惑。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个郑侯的吧?
“没错。异人大人受雷神之托降临震宇之国,实乃我等之幸。可是封侯却不知感恩,非但不善待大人,还将大人囚禁
在宫中。我主郑侯获知后,痛心疾首。遂派下官等伺机营救大人。”
勉强听他们说完,我有种嘴角抽筋的感觉。虽然对于他们对他的评价深表赞同,不过其它论调则无法接受。说白了,
不就是想抢我这个异界来的人。
“这个嘛……我想你们是弄错人了。”我决定装糊涂。再说,他的威胁我可还没忘,胸口的烙印也还在。要是因为这
个原因,而丢了性命,实在很划不来。
“异人大人,下臣适才多有冒犯,那实在是不得已。还望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那两人以为我仍在生气,吓得跪
下身去,直磕着头。
“我说,你们还是放我走吧,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仍是不死心。瞄了眼外头的天色,想着现在回去,虽然可能,
不,是一定会被罚,不过总比半路上被他念咒咒死的好。
“异人大人,请您务必随下臣见一见郑侯,届时,郑侯定能助大人返回自己的国度。”跪在底下的人已有些发抖。他
的话却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说什么?郑侯知道怎么让我回我的世界?”
“是,郑侯有一面祖传的乾坤镜,据说,郑侯的祖先曾用那面镜送异人返回过。”那人见我起了些兴趣,忙献媚般地
说着。
权衡了半晌,我决定冒险一试,说不定能就此返回自己的世界。
抵达郑的都城是在四天之后,虽然路上一直在担心胸口的烙印是否会突然发作,然后夺走我的命,不过在看到郑的都
城时,那股担忧便被我抛到了脑后。
郑侯是个有些发福的老头,蓄着花白的胡子,虽然有些儿斯斯文文,不过一眼瞧去,便知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倒是跟
在他身后的太子有些凌厉之气。
郑侯迎了我入殿堂,寒暄了两句,便着下人带我去换衣,说以我的身份,怎能屈就我穿高等侍从的服饰。
看着那涌上来的一大群人,我倍感头痛。换个衣服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吗?看来,不多用一人的他还真是一点都没
有君侯的架子。
望着铜镜里头的人,我忍不住皱起眉。这个是我?已经长及肩背的头发用金色的缎子高高束起,滚着金边的墨绿长衫
虽然有些大,不过却不累赘。裤子的颜色较长衫稍浅,收起的裤脚收在长靴中。
扭了下脸,看着铜镜中的人痛得皱起了脸,我总算确认那个真的是自己。
看着穿在身上的衣物,我不禁赞叹起来,真是做工考究。这布料,绝对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看来郑侯平日里没少
搜刮平民的钱财。
才换了衣物,郑侯便搓着手进来了。直赞叹着说衣物多合我身,多适合我的身份云云。听得我有些头痛。
我扯下头上束发的缎子,将头发在脑后草草一绑。无奈地向一脸错愕的郑侯解释着,自己喜欢比较随兴一点的,这样
的装扮只会让我觉得束手束脚。
郑侯胖胖的脸一怔,随即附和着,说什么不愧是雷神的使者,果然不同于凡人。说着,便不由分说地领着我去喝什么
接风酒。
酒过三巡,他终于道出了真正目的。说了一堆“深明大义”的废话,总得来说就是封侯不值得拥有妖雷珠,要我把这
块什么灵石交给他。只要我指出灵石所在,那么他会立刻用乾坤镜送我回去。
我茫然地瞅了他半晌,心怀疑惑。什么妖雷珠?什么灵石?我醒来时,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告诉他这个
妖什么的石头在哪儿。
疑惑,我当然是说出口的,不料那郑侯竟以为我是在敷衍,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集合了燎、房和束三地诸侯,一
起对付封,一定替我讨回公道。
我好奇起来,郑侯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那郑侯见我问,遂得意洋洋地炫耀,说他跟那三地的诸侯说,自己已找到知晓灵石下落的异人,只要他们肯鼎立相助
,日后自会有他们的好处。
这一次,我确定自己的嘴角在抽筋。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诸侯。他大概还不知道有一招叫阳奉阴违。这三地的诸侯看
似鼎立相助,若真击败了封,恐怕到时四个诸侯间要开始上演狗咬狗,当然,前提是封侯事先不晓得有三个诸侯助郑
侯,也没有派人去离间他们。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料事会这么准。就在第二日,守城的将领便传来了消息,说那三个诸侯已经倒戈,现在正帮着封侯
一同攻来,势如破竹,此刻已是兵临城下。吓得郑侯顿时没了主意。而他行军之快也远远在我意料之外,快得没给我
一丝一毫的准备时间,我都还没来得及问郑侯要乾坤镜。郑的兵马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大军,不到四天的时间,郑已只
剩下都城未破而已。
托着腮,坐在殿堂的阶梯上,我斜眼瞪着一旁缩在阶梯角落的郑侯,此时他发福的身体看上去倍感好笑。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的封地、我的封地……”老头似乎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无奈地摇着头,准备问他要那面乾坤镜。
“怎么办,大不了一死。”那太子站在底下,手里握着剑,说得凛然。
我继续摇头:“大哥,你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吗?”真是的,这句话用他们的语言来说,还真是别扭。
那太子一怔,随即摇着头。
“我的意思是说,只要还有命,就能有机会翻身,要是连命都丢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不行。与其有辱气节地投降,不如死得痛快!”那太子思量了下,随即摇着头。
唉!真是说不通。
“忍辱偷生你总晓得吧?”我打算换个方式。
他点了点头。
OK,总算有点门路:“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你坚持己见,总有翻身之日。何必逞一时之勇?”说起来,这话由我来
说还真是令人苦笑。
那太子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再说,此刻郑是败局已定,再作抵抗,不过是多造杀孽,苦的都是底下的人,这又何苦呢?”
“你的意思是……”太子握剑的手已放松了几分。
“不如求和,虽然可能就此失了郑,但起码保住了血脉。若他再要杀你们,便是他们的不对,日后自然会有人替你们
讨回公道。”不知道东周列国的那一套在这儿管不管用,总之先试试再说,总比眼睁睁地看他们死好。
那太子不再说话,仅是低着头,良久之后,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般抬起头。
“好!就按你说得办。我这就去下令。”说着,便转身出了殿堂。
我瞟了眼一旁兀自瑟瑟发抖的郑侯,不屑顿时冒了上来。正打算上前问他要乾坤镜,他却突然大喊了起来。
“他、他果然不是人!他、他果然是妖雷生的种!”
我好奇起来,他在说谁?正想问,那郑侯却又自顾自喃喃自语着。
“原本不信那些流言蜚语,不想却是真的。上次派了那个没用的异人去他的都城刺探,没想到被他毫不留情地杀了。
这次抓了他的异人来,以为他会有所顾忌,没想到他竟丝毫不理会我的威胁,仍是攻了过来。他不是人……”
他说什么?隐隐觉得不对,我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说、说我派了个没用的异人去他的都城刺探……”未料到我会揪他衣领,原本已六神无主的郑侯此刻抖得更是厉害
。
“那个异人叫什么?”我心中的不安越发厉害。
“叫、叫、好像叫舒……”
听见舒的名字自他口中冒出,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愤怒迅速席卷着全身。
“你居然叫这么柔弱、温柔的女孩子去做间谍,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我冲着他怒吼着。该死的,若非如此,舒又
怎么会死,又怎么会被我害死!
“这、这是理所当然的。各地的诸侯都是这么做的。异、异人,没用的异人被发现后,遭杀害的可能性很小,因、因
为大家都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也许只是时机未到,或是异人尚未遇到真正的天子。那个异人,那个舒也是别国送来
郑的奸细。我、我不过是……没想到,他真如传说般心狠手辣,会下杀手……”那郑侯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却越听越
是心惊。
这么说来,他也许早就知道舒是奸细,他也许早就打算杀了舒,而我,只是正好在那儿,于是他便一石二鸟,既杀了
舒,又成功地威胁住了我。那么说来,他也没杀独伤,或者说,他根本不可能因为我而杀了独伤。而我,却还因此傻
傻地受他威胁,强忍着不适和排斥,任他玩弄。
我松开了揪着郑侯的手。
“你有乾坤镜,为什么不送舒回去?”他也是害死舒的凶手,如果他直接送舒回去,也许舒便不会横死他乡。
“乾坤镜?若是还在我这儿,我又何必急得到处找异人?乾坤镜早就交给长老保管了。”郑侯颓然坐倒在阶梯上。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就是异人?”我一来到这儿,便被他带进了寝宫,虽然曾逃出去过,但是相信他不会轻易走漏消
息,否则又岂会只有郑侯一人前来抢夺。
“是、是有人告诉我,说您就是雷神派来的使者,是真正知道妖雷珠下落的异人。”
“谁?”郑侯的话令我惊讶万分。
“是……最熟悉封侯的人派来的密使,若非如此,我又怎会派人去截?”郑侯懊恼地垂着首。
最熟悉他的人?那会是谁?独伤、独逝?应该不会,他们都是耿直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背叛的人。
“你刚才说的关于封侯的传说又是什么?”我忍不住好奇,问着。
“那是……”郑侯正欲说,殿堂的大门已被人打开。
我回首,瞧着五日不见的人气势汹汹地率着手下闯了进来。郑侯的话,我不会忘记,就算会因此丢了命,我也要问个
明白。自己,是不是一直被他捏在手掌心,其实,他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我,令我就范的筹码。
十五 秋朔
他越过我径直走向已吓得脚软的郑侯,手中锋利的剑直指他的咽喉。
“郑侯童卓,你滋扰我边关,害我封之百姓日夜不宁,又欺压郑的百姓,令其饱受课税之苦。不仅如此,还对自己的
兄弟樊成伯和梁侯置之不顾,甚至隔岸观火,妄图从中谋利。如此不仁不义,置亲情于不顾者,妄为君侯,留着何用
!”
“等、等一下!”见他要下杀手,我忙回身。我明白郑侯确实不是个好诸侯,但是,这好歹是条人命,不能说杀就杀
啊!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并未打算停手,我忙上前拽住了他的手。
“等等。郑侯确实欺压百姓,但是尚未到荒淫无度,不理朝政的地步,罪不致死啊。”
“不仁不义者就该死,忘恩负义者也同样该死。”那双墨蓝的眼眸眄视着我。
“可是……”我不死心,仍死拽着不放。
见他已明显不悦,独伤忙上前硬拉开我,悄声在我耳边叮咛着:“秋朔,你克制一点。不要再火上加油了。”
火上加油?我盯着他的背影,呵呵,他果然以为这次是我为了逃离他而投奔郑侯,之所以没让我在半路上死,恐怕是
想亲眼看着我死吧?
郑侯未及惨叫,心脏已被他刺穿。
他割下郑侯的头,转身向殿堂外走去。
“那名求和的太子,你也杀了?”在他经过我身边时,我问着。心里祈祷着,自己没有害了他。
“你说呢?”他顿住脚步,用他那冰冷的笑反问着,随即又继续向外走去。
“你!”怒气顿时冲出了闸。呵呵,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能够做到网开一面,我怎么会以为他是个仁
义的君侯!我真是错得离谱。
“独伤,带他回营,看着他。”已走至殿堂门口的人下着命令。
独伤只得拉着仍不可置信的我离开,返回那隔了数日不见的营帐。
我盘膝而坐,也不理睬一旁的独伤,兀自生着自己的气。
“秋朔,等会儿见了君侯,切记不要拿话激他,他正在气头上。”独伤好心地劝着我。
可惜,同样在气头上的我并未听进他的话。
“哼。”重重地哼了声,我仍是置若罔闻。
独伤轻轻地叹着气。
“秋朔,你要知道,君侯那么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此时若不斩尽杀绝,只会为自己留下祸根。再说,君侯并没有…
…”独伤的话未完,他已带着一身的剑拔弩张返回营帐。
独伤只得拍拍我,起身出了帐篷。
“秋朔,过来。”他丢下染血的剑,开始褪着甲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并不打算遵从他的指示。毕竟,在知道真相后,我已无需再强迫自己服从他,大不了一死。
他瞧了我一眼,继续脱着护甲,微扬的薄唇吐着调侃:“怎么,隔了数日,你的爪子又磨利了?还是说,最近都没碰
你,你在闹脾气?”说话间,他已褪去了全身的护甲,左臂本应受伤的地方似乎并未包扎,然而,盛怒中的我并未多
加留意。
慢慢站起身,我决定证实郑侯的话。
“你杀舒,是因为你早知道她是郑侯派来的人。”
他挑了挑眉,颇有兴趣地看着我:“郑侯说的?”
“是不是!”我逼问着。
“不错。”他斜靠在书桌上,双臂环胸,带着戏谑的眼瞧着我愤怒的脸。
“所以你根本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再杀任何一个手下,尤其是独伤。”我下着结论。
他扬着眉,薄唇扯开一抹冷笑:“你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