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炽————柳玄烨

他不晓得之後的日子会变成怎样，其实这几天下来，每当他静下来，就会想到这些事，愈是不想深究，问题就总是浮上来。

「别想太多了，不管怎麽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将秋默儿的头按在自己的胸怀中，韩书雪安慰他道。

「书雪，你为什麽要对我这样好？」

「因为我想保护你。」自第一次看他满身是伤的在溪水中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不想让他再受到伤害，不希望他那稚气的脸上会有痛苦的表情和那不相称的成熟，希望他能笑，能像一个小孩子那般无忧无虑。

「为什麽？」秋默儿那幼小的脑袋还是不能明白，他和韩书雪的关系到底是甚麽？

韩书雪蹙起眉，苦思良久，真要说上为什麽他也不知道原因，「默儿，我不知道为什麽我会这样想保护你，可能这些事我们大了就会晓得的，但现在……」

韩书雪话还未说完，秋默儿便掩住他的口。

「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会再问你为什麽的。」很多事情，就算想破了他们这两颗小小的脑袋瓜，也不会想出答案来的，总知他知道韩书雪不会伤害他就是了。

「默儿……」韩书雪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些甚麽惹秋默儿不高兴了。

「我知道你不会伤我，这样就够了。」秋默儿望著韩书雪，眸中尽是依赖的神情。

「默儿……」韩书雪搂紧秋默儿，不晓得该说甚麽好。

「客倌，饭菜送来了。」店小二的声音自门外传出。

「来了。」

给了赏银，打发了店小二离开後，韩书雪拉秋默儿坐下来。

「你也饿了吧，吃点东西。」便夹了一块肉，塞入秋默儿的口中。

「书雪……这个味道有些怪……」说罢便把口中的肉吐了出来。

秋默儿有一项独特的技能，这也是韩书雪最近才发现的，就是不管别人在他们的膳食中动了甚麽手脚，秋默儿总能吃出一点怪味。这些日子下来，他总是吃到一些味道古怪的东西，韩书雪对他说别人可能在饭菜中下了药，他问是甚麽药，可韩书雪总是支吾其词，说甚麽可能是下了春药。

春药？这是甚麽？他怎麽都不知道是啥来的。

不过他们知道自己的相貌时常都会为他们带来不少的麻烦，所以他们都很慎重小心。

「处理掉吧。」说罢韩书雪便找了一块破布把不能吃的东西全都包起来丢掉。

待店小二收走碗筷後，韩书雪清楚感受到店小二那淫欲的眼神。可是，他看来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自有良策来应付。

「睡吧，默儿。」韩书雪将默儿推上床後，自己也接著上去了。

「这样没有问题吗？」他可知道出面的那些人对书雪有甚麽企图。

「放心，这些日子我们不都很平安的过了吗？」拍了拍他的肩头，韩书雪叫他安心的睡。

秋默儿还是听了韩书雪的话，乖乖的睡去了。

只是在夜半的时候，他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可惜他睡得迷迷糊糊，已经没有能力去一探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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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默儿一大清早便醒来了，昨晚有了一个好眠，今晨的他显得非常精神。可当他一推开门，看到门前的情境，他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竟然有一大群男人四脚朝天的躺在门前，他吓得立即摇醒韩书雪出来。

「咦？他们竟然还没走？看来我昨夜下的份量是多了点。」韩书雪搔搔头，不好意思地道。

「这……这是怎麽回事？」秋默儿抓住韩书雪的手，誓要问个明白。

「他们中了蛊毒而已，会让他们整天都动弹不得以及有一个月不能……行房事的，哈哈。」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少年，韩书雪很不好意思。

「甚麽是蛊毒？」秋默儿疑惑的看著他，蛊毒？甚麽东东，他都没有听过。

「这个……怎麽说好呢……」韩书雪搔搔头，不晓得用怎样的解说才能让秋默儿明白，「这是……可以说是虫和咒术的结合吧，总知在苗疆一带很盛行的，有很多功效，听说某些蛊可以杀人，但相对的，亦有某些蛊可以救人，大概是这样吧。」记得自己跟师父学习蛊术时，也没有问清楚甚麽是蛊，师父教，自己就学，也不会多问，看来自己的求知欲并不及秋默儿。

「你一路上都是这样对付那些人的吗？」听了韩书雪的解释，秋默儿还是半懂不懂的，但他见韩书雪好像为了这个解释而费煞思量，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是呀，这个很好用的。」见秋默儿没有追问的打算，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擅於作解释的人。

「你很会用蛊？」秋默儿还以为他只是个会用剑的书生而已。

「也不是的，在天山里，用的最好是师父，其次是霜玥师妹，我则排第三。」

「天山上有多少人？」

「不多，暂时只有三个。」他，霜玥师妹和师父，伸指一算，就只有三个。

那即是他的用蛊技术已经是最坏的一个了。

「我们还有多久会到天山？」秋默儿实在不想韩书雪每天都为对付那些人而烦忧。

「应该还有五天左右吧。」他们都走了一个月，距离天山已经不远了。

「那我们快点走好不好？」秋默儿现在只想离开。

「好，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说罢，韩书雪就要转儿收拾一下。

「书雪……」可秋默儿却突然拉住韩书雪的手，「我想……不，我将来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听说身为男子便要保护自己所喜爱的东西，他觉得韩书雪於他来说真的很……很甚麽呢？他不知道。总知，他只是想保护他而已。

他天真的认为，像书雪这样漂亮的人，一定很需要别人的保护才是。

「小鬼。」伸手便再一次的揉乱了秋默儿的发丝。虽然小鬼的言论不太可信，可他还是觉得很窝心，「这种事等你大了才说。」

第三章

经过五天的路程，韩书雪和秋默儿抵达了天山。

当他们下了马，一个小女娃立即扑上韩书雪身上。

「师兄，你回来了。」小女娃赖在韩书雪的怀中，拚命的磨蹭他的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乐得笑弯了。

「是的，霜玥，我回来了。」抱住小女娃，韩书雪温柔的道。

韩书雪想介绍秋默儿给云霜再认识，怎料秋默儿却愤怒的瞪著自己和云霜玥。

云霜玥这才看到秋默儿，你立即下来扑向秋默儿的怀中，「好可爱的孩子，师兄，是你的孩子吗？」云霜玥天真无邪的问。

韩书雪被云霜再的问题弄得不知如何是好，拜托，他才十三岁，打哪里生个十岁大的男娃来？「霜玥，我才十三岁……」

秋默儿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云霜玥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对秋默儿所造成的负担，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他的脸颊蹭著。

终於，韩书雪见秋默儿的窘况，便把二人都抱住，「霜玥，这个是秋默儿，是你的师弟呢，要好好照顾他。默儿，这个女娃就是我的师妹，云霜玥。」

「雪儿，你回来了吗？」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韩书雪的背後。

韩书雪一转身，便扑上那人的身上，「师父。」

来者便是韩书雪的师父，云天傲，他放柔了一双本应是霸气而又凌厉的眼神，带点宠溺的望著韩书雪，，更软化了他那刚毅的脸部线条，他虽然已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但岁月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风采迫人。

「雪儿，你吃过甚麽？」云天傲的双眼定定的望著韩书雪，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同。

「师父的眼睛真厉害，甚麽都瞒不过您，拜默儿所赐，徒儿有幸吃了还魂丹。」

「难怪你的气息如此好，雪儿，连为师都不曾看过的还魂丹你都吃进肚子了，你真幸运。这药不但强身健体，受了伤也能很快复元。」

「是徒儿好运。」

「那交待你的事做好没？」云一傲拍拍他的头，柔声地问。

「都完成了。」韩书雪猛地点点头，活像个想要受称赞的小孩似的。

「做的好，不枉为师对你寄予厚望。」他看到韩书雪的怀中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他的女儿，另一个是谁？「书雪，这个奶娃是谁？」

「我不叫奶娃，我叫秋默儿！」秋默儿显然对眼前把他当小鬼看的男子很不满。

「奶娃就是奶娃，我管你叫甚麽？」对於秋默儿的自报姓名，他相当不屑，也不再撘理秋默儿，转而问韩书雪，「这小子是谁？」

韩书雪的笑容更深，「是徒儿的救命恩人，玲珑玉的主人，也是给你收为徒弟的。」

「我何时说过要收徒弟的？」这下到云天傲很是疑惑，不明白自己的得意门生到底在打甚麽主意。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全的吗？这下可好，多一个人来陪我被骂。」

「韩书雪！」两把声音同时溢出，秋默儿和云天傲对望了一眼，不禁莞尔。

「小鬼，我看你很对我的眼缘，你叫甚麽名字？」云天傲轻笑，摸上秋默儿的头顶，弄乱了他的头发。

秋默儿絶对相信眼前的二人一定是师徒，怎麽都爱这样弄他的头发？

「对吧，他长的这样可爱，人又聪明，收了他做徒弟你稳赚无赔的。」韩书雪就像一个人口贩子，在拚命的推销自己拐骗回来的孩子似的。

「好吧，这回为师就相信你的眼光一次好了，而且你又救了雪儿，小鬼，别让我失望。我是云天傲，你以後便是我的徒儿了，叫声师父来听听。」

秋默儿别过脸，没有理会云天傲，反而狠狠的瞪住韩书雪，「奸商！」自己好像是被诓骗了。

「可爱的默儿，你怎能这样说话，以後我便是你的师兄了，尊师重道，长幼有序你是听过了吧，来，叫声师兄来听听。」韩书雪笑的狡诈，还摸上了秋默儿那白嫩的脸颊。

「骗子。」秋默儿低语道，便不再理会韩书雪，「师父，默儿以後便是您的徒儿了，请受徒儿一拜。」秋默儿笑的很灿烂，完全没有刚才怒瞪韩书雪那股凌厉的气势。

「好，乖默儿。」云天傲仰天而笑，他拍拍秋默儿的头，高兴地道。

「师姐，以後请多多照顾了。」秋默儿对云霜玥甜甜一笑，惹得云霜玥再次把他扑倒地上。

「好了，霜玥，你会压著他的。」韩书雪拉起云霜玥，让秋默儿免受狼压，并对他温和一笑，似在期待秋默儿的那一声师兄。

「谢了，书－－雪－－。」秋默儿坏心眼的故意把韩书雪的名字拖长来读，他见韩书雪那一脸的不满，笑的更甜。

「默儿你不公平，怎麽都叫了师父做师父，又喊了霜玥做师姐，就是不唤我作师兄？」韩书雪孩子气的捏著秋默儿的脸颊。

相对於韩书雪行使「暴力」，秋默儿就君子的多了，他仅是送了韩书雪一记白眼。

「你……」韩书雪似乎还想说甚麽，但被他的师父所打断。

「雪儿，你是大师兄，理应让一让师弟，别闹了。」

「是的，师父。」因为他是大师兄，所以不能有孩子气的举动。「默儿，那我们以後要好好相处了。」韩书雪笑著道，但秋默儿看的出他眼眸中的落寞。

他只是想和韩书雪玩玩，没想到竟然会惹他不高兴了。谁叫他刚才的样子，就像是把自己当成烫手山芋般丢出去那样，难道他会是他的负累吗？虽然知道他是在说服师父收自己为徒，可自己就是有点气不下。

「爹，回去才说吧。」云霜玥扑进云天傲的怀中，撒娇地道，而她实在是站累了。

「好。」轻柔的抚上云霜玥的发丝，云天傲宠溺地道。「雪儿，回去要把你和默儿相遇的经过告诉我。」

「谨遵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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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默儿从来都没有想过天山原来是这样漂亮的一个地方。

除了有一大片碧绿的大草原外，还有几条小溪缓缓的流动著清澈的溪水，一个大大的湖泊辉映著如天的蓝，以及那些数不尽的奇花异草。

他的寝室就在韩书雪的隔邻，虽然装潢称不上华丽，但比起他之前所住的农舍草屋，已有天壤之别，而且简洁朴素的摆设更显得高雅的品味，他非常喜欢这儿。

「默儿，你在吗？」听到韩书雪敲门，秋默儿赶紧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在。」在这样的好地方待了一会，心情一定会变好，秋默儿开怀的笑著道。

秋默儿侧了身，好让韩书雪进来。

「怎样？默儿，习惯这里吗？」见秋默儿笑的如此高兴，他的心情也跟著变好。

「嗯，这儿很美，我很喜欢，只是书雪，你不是说过天山只有你们师徒三人的吗？为什麽刚才看到这麽多人的？」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向他们打招呼，可书雪之前不是说过只有三个人住在天山吗？

「是的，我是指天山的最高处的确只有我和师父、师妹住，刚才经过的是天山的半山处，那些人都是向师父拜师的，可师父的要求很高，没有多少人可以完成他的要求，所以他们都不算是师父的徒弟。自然你也是，如果你不能让师父满意，他老人家也会把你丢到半山处的，所以你得要好好努力呢。」将秋默儿搂在怀中，韩书雪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喜欢把秋默儿拥住，但他觉得秋默儿小小的身躯很柔软，很温暖。

秋默儿没有推拒，他不知道两个男孩搂一起有多麽的不合礼教，因为不曾有人告诉过他，而且他很喜欢韩书雪的怀抱，很舒服，暖烘烘的还夹有一股檀香的清新，他很喜欢这味道。

「嗯。」为了书雪，他要努力！小小年纪不明白这是甚麽原因，他不想离开韩书雪，也不想他受到伤害。

「对了，默儿，你娘亲也差不多到了，你要看看她吗？」飞鸽传书出去後，还得要等人来接走秋雪娘，这一去一回，和自己拖慢了的路程差不了多少。

「好。」再怎麽说，那个也是自己的娘，他不能丢下她不管的。

然後，韩书雪领秋默儿到另外的一个房间，那儿还有别的人在。

「大师兄。」那个男人看到韩书雪，立即叫了声，韩书雪对他则回以微笑。

「她的情况怎样？」韩书雪问那个男人。

「一天两疯，鸡鸣时份和黄昏时份，丝毫不差。阿三他实在是受不了，第三天便一直点了她的昏穴，让她一直睡到现在。」男人口中的阿三便是和他一起带秋雪娘回来的人。

「辛苦你了，阿大。」韩书雪拍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

「大师兄别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兄弟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叫阿大的男人恭敬的作了个揖，「大师兄，那我先出去了，有事请叫我。」然後阿大便欲出去。

走不了两步，阿大又转头，「对了，我和阿三在收拾东西时发现了这东西，看起来很漂亮，也好像很贵重。」阿大自怀中掏出一块雪白剔透的玉佩，递了给韩书雪，然後才出去。

韩书雪拿在手中看了一下，便交给了秋默儿，「默儿，你看过这玉佩吗？」看起来是价值不菲的玉石。

秋默儿接过来，会在手中把玩著，却摸到玉身上刻了字，「书雪，这是字吧，写甚麽？」秋默儿自小便陪著发疯的母亲，都没机会学认字，路过的人只教了点很简单的字给他，太多笔划的字秋默儿根本没机会学。

「我看看。」韩书雪接过玉佩，「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閒梦江南梅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译边桥。浩远赠。」

「这是甚麽意思？」秋默儿听到最後还是不解的问。

「这是一首情诗，写的是相思之情。」

「这东西不是我的，是娘的吧。娘亲总是念著浩远这个名字，说为什麽要抛弃我之类的话，我有时会怀疑这个浩远会不会就是我的爹，因为娘总是看著我的脸，浩远浩远的叫著。」

「原来你娘亲也是一个苦命女子，被负心汉抛弃，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吧。」韩书雪一开始是不怎麽喜欢这个女人的，谁叫她当著他的面要伤害秋默儿，可现在他开始有点同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