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炽————柳玄烨

云霜玥听到这番话一副你了结我吧的表情，她向韩书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书雪，你是师兄，脱线也要有一个限度，那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不会听人说的那种，你还是省了吧。而且你竟然会被那种猪头偷袭到，你还真失败。」

「嗯。」这十年来，韩书雪对秋默儿的话甚少反驳，一是因为懒，二是由於没有必要，久了也养作了习惯，虽然不知道秋默儿的话是对是错，但先听了总没有损失的。

「天啊！师兄，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云霜玥见自家的师兄竟然向师弟唯唯诺诺的低头，是不是有甚麽反了啊？

「师姐，这个我敢保证，书雪的身体是一个成熟的男人。」秋默儿肯定地道，然他只说身体是，可心就……

「咦？真的吗？有多成熟？」云霜玥似乎对韩书雪的躯体很好奇。

「默儿！」见秋默儿张口欲言，韩书雪不得不喝止，要是玥让他说下去，也不知道他会胡言乱语些甚麽。

「书雪害羞了，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看吧。」反正他有时「不经意」的经过，都会「很不小心」的看到韩书雪沐浴或更衣的情况。

「咦？自己看？」云霜玥打量了一下韩书雪的身段，隔著厚厚的衣服，她看也不知道，显然她不甚明白秋默儿的说话。

「你在他沐浴或更衣时闯进去也好，偷看也罢，随你喜欢。」秋默儿满不在乎地说，好像他经常都会做这种事似的。

「默儿！」他……他这是说甚麽话？他竟然教自己的师姐去偷看自己的师兄的身体？他颓言地叹了一口气，「你坦白跟我说，是谁教你这种事的？」是不是他的教育太失败？

「不就是斩柴的阿牛，他总是这样偷看隔壁阿花洗澡和……糟了……」见韩书雪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秋默儿才想起阿牛千交待万交待自己不要说出去的，自己实在太忘形了。

「默儿！你怎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韩书雪一脸哀怨的瞅著秋默儿，「难道我就这样失败？」竟然把自己的师弟教成这样。

「书雪……」秋默儿扁起嘴巴，也一脸的伤心。

韩书雪以为他有悔意，正想说知错能改就好了的时候，秋默儿的下一句话狠狠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你有自知之明实在太令我欣慰了，呜，师姐，我实在太高兴了，没想到我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书雪这样懂事。」秋默儿还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到最後竟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韩书雪才想辩解，云霜玥见秋默儿如此七情上脸，也玩兴大发，齐来共襄盛举，「师兄，你真要检讨一下自己，竟然要比你小的人担心你，实在太不应该了。」

「你……你们……」可恶，他们根本就是串谋的，韩书雪被迫急了，要是再争辩下去，只会显得自己的幼稚，好脾气的他决定不和没见识的人说下去，他迳自走在前面。

岂料就在此时，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的前方有一位姑娘，突然一个踉跄，眼看她那漂亮的脸就要和地面作一个亲密接触，韩书雪眼明手快上前一把扶稳她，让她免於在众人前丢脸。

然而当少女的目光接触到韩书雪的脸时，立即便由爱慕取缔了感激，态度也由落落大方变得矜持起来。

秋默儿把全部情况看尽眼里，心中很不是味儿，忽然他想起云霜玥的说话，韩书雪早晚也要娶妻生子的，到时就会有另一个女人抢去韩书雪对自己的温柔和关怀麽？

他想到韩书雪身边将会有一个女人永伴他身旁，他的心就一阵刺痛，他不明白这到底是甚麽的情愫，只是他很讨厌看到有别人太接近韩书雪。

不明就里的情感让他非常焦躁，他上前拉了韩书雪就走，没让他有机会和那被他救了的美人好好道别。

「默儿？你怎麽了？」韩书雪觉得很奇怪，秋默儿平时不会打断他和别人的对话，也不会像这样一声不吭的拉人就走。

秋默儿人如其名，选择了沉默不语。叫他解释自己的古怪行劲，就如解释自己为什麽是生作男儿身而非女儿家那般难。

并非生为女人？他在想甚麽？难道他想自己是女儿身吗？如果他是姑娘，就可以和书雪成亲，也可以帮他生孩子……啊！他在想甚麽？竟然想帮韩书雪生孩子，他是不是疯了？就算他不是疯了，他也不正常了……

「啊啊啊－－！」想到这里，他高吭地尖叫了声，甩开韩书雪的手，箭似的向前飞奔而去。

「默儿！」韩书雪正在奇怪秋默儿的举动，他竟然做出更怪异的事，非但甩开韩书雪的手，还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韩书雪怕秋默儿是不是发生了甚麽事，便追了过去，但内心某处好像说了一句，他是不是遗忘了些甚麽？

念头一闪而逝，去追回秋默儿比较重要。

拐进一条巷子，秋默儿才惊觉前面无路可走，他一个心慌，运起内力欲以轻功翻过高墙，却慢了一步，韩书雪已经把人牢牢的制在自己的怀中。

「默儿，为什麽逃？」韩书雪只想问个明白，是不是在他没看到的时候，发生了甚麽让他不开心的事？

「我没有！」活像被人窥视了内心，秋默儿劈头就否认。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那能告诉我，你为什麽不高兴吗？」为免秋默儿再逃，他紧紧的锁著秋默儿在自己身下，丝毫没有发现二人的姿势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没有！」纵使韩书雪换了一个问话方式，秋默儿也仅是慌张地摇头。

「默儿……」

「我说没有就没有！」秋默儿暴怒的喝斥成功制止了韩书雪追问下去。

韩书雪蹙起眉，狐疑地盯著秋默儿，似乎想在他身上瞧出一个洞似的，最後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问，「我们回去吧。」

秋默儿这才放宽了心，要是韩书雪再问下去，难保自己不会招供，还好韩书雪一向都不会强人所难。

就在方才，他厘清了自己对韩书雪是抱有怎样的感情，而这份感情，韩书雪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他不会告诉他。他只愿一辈子待在韩书雪的身边，当一个向他撒娇的师弟，也不要造成他的困扰。

「默儿……」韩书雪忽地停下，回过头来很紧张地看著秋默儿。

「怎麽了？」秋默儿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他不会是想继续问刚才的事吧。

「你有见到霜玥吗？」

秋默儿环视了四周，一颗豆大的汗珠自他额角滑下，他们好像把云霜玥给弄丢了……

＃＃＃＃＃＃

「霜玥－－」韩书雪和秋默儿在沿路上一直找寻云霜玥的芳踪，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在何时丢下了云霜玥。

「师姐－－」秋默儿每经过一些小巷，都总会停下脚步，看看她会不会躲在垃圾堆中，或者是被绑了装进甚麽麻包袋中。

「默儿，你怎麽尽在这些地方上看？」韩书雪皱起眉头，云霜再怎麽可能会在哪些地方。

「师姐可能被拐去了呀！」秋默儿说得理直气壮，似乎自己的说话很有道理。

「默儿！正经点！」

「放心吧，书雪，师姐不会走远的。」跟韩书雪相反，秋默儿一点都不担心和云霜玥失散。

「默儿！」

「你看，那个不就是霜玥师姐了吗？」秋默儿向韩书雪笑了笑，指了指那个在前面的紫衣身影。

韩书雪顺著视线，确实看到云霜玥以及另外一名风度翩翩的男子在谈笑风生，当韩书雪的目光看到男子的脸时，脸色倏地一沉。

竟然……是他？

「师兄！默儿！」云霜玥看到韩书雪和秋默儿就在前面，忙挥手向他们打招呼。她小步跑的走过来，「你们到哪去了？害我在这里绕圈子找你们。」云霜玥一出口便是埋怨，他们可知把她一个大姑娘丢在大街上，害她不知遇到多少麻烦，总是有些纨絝子弟来调戏她，要不是有她身边这位公子相帮，充当护花使者，她早烦死了。

「抱歉呢，霜玥。」韩书雪自知理亏在己，也没有说辩解的话。

「哼哼。」云霜玥怪叫两声，脸气的胀鼓鼓的。

「师姐，别那麽小气，小心没人要。」秋默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在煽风点火。

「秋默儿！」云霜玥气的想上前捏死这个总是说她嫁不出去的混帐小鬼，但碍於还有别人在，她是忍下了。

「算了，霜玥，默儿还小，你别和他计较。默儿，别说了。」韩书雪这才转向云霜玥身边的男子，那僵硬的神色很是不自然，「聂兄，别来无恙。」

「咦？师兄认识聂公子麽？」云霜玥有点吃惊，没想到师兄和聂公子是旧识。

「嗯，已经有好久没见了。」低沉好听的声音自男子口中溢出。

秋默儿暗暗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两道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烱亮有神的眸子，尖削刚毅的脸庞微微紧绷著，伟岸挺拔的身形更显出他的气度不凡。

「是啊，好久没见了。」韩书雪吃吃地乾笑几声。

秋默儿有点怪异於韩书雪的反应，他说这句话时眼神闪烁，似乎有意无意的想避开和这个姓聂的眼神接触。而姓聂的则肆无忌惮的直视韩书雪的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似在怀念些甚麽。

「聂公子，这个是秋默儿，是我的师弟。」云霜玥丝毫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异状，还兴致勃勃的介绍秋默儿。

「在下聂子风，请多多指教。」听到云霜玥的说话，聂子风才收回望向韩书雪的目光，改而向秋默儿作揖。

「聂公子多礼了，晚辈才要请你指教呢。」秋默儿向聂子风回礼。

「师兄，要不是聂公子，你可爱的师妹就会被别人给欺负去了。」没有发现流窜在韩书雪和聂子风之间的异样气氛，云霜玥一个劲儿的扯住韩书雪的手。

发觉聂子风的神情有异，韩书雪忙不迭的拂开云霜玥的手，「霜玥，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云霜玥不知道为什麽韩书雪的语气忽然变的严厉，她扁著嘴道：「师兄好过份，怎麽总在骂人家。」

而秋默儿把一切都尽收眼底，方才聂子风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杀意？，他是望著云霜玥拉扯韩书雪的手而起的，还是……

「好了，霜玥，默儿，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和聂兄谈。」韩书雪见了聂子风的眼神，深知事情不妙，然他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不要，人家也要跟去。」云霜玥见韩书雪急於撵走自己，很是不悦。

「我也要去。」秋默儿觉得韩书雪有点不妥，这个聂子风到底是甚麽人？为什麽韩书雪好像有点怕他？

「不行！你们不听师兄的说话了？」韩书雪一听立即拒绝，他不能让他们有危险，送走他们是为他们好。

云霜玥嘟著嘴，既然师兄都这样说，也许是有男人之间的话题要说，她一个女儿家在场便不方便说了，她识趣的没作声，似乎是会照韩书雪的话做了。

而秋默儿则蹙起眉，韩书雪会摆师兄的架子，表示事情不再单纯，韩书雪和聂子风之间一定有甚麽事发生了，那他更不可以丢下韩书雪，「我不管，总之我要跟去。」

「默儿！你送霜玥回去，她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韩书雪尝试动之以情，他就是不想秋默儿跟来。

「师姐都这麽大个人了，你还怕她不会回家吗？」秋默儿见韩书雪一再阻挠，也懒的和他说了，乾脆掏出玲珑玉。

「默儿！」韩书雪忙地阻止，他用手包住秋默儿的手，把玲珑玉压下。他瞥了聂子风一眼，才附耳压低声音在秋默儿耳边道：「就算是玲珑玉也不行，回去！」

聂子风一见秋默儿手中的东西，目光忽地变得冷峻，可一瞬间，他又回复过来，「既然秋兄弟这麽有兴致，那就跟来吧。」

韩书雪的眼神倏地一沉，他狐疑的望向聂子风，不知他在打甚麽主意。

他才要回过头去拒绝，秋默儿已经开口道：「既然聂兄盛意拳拳，默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韩书雪知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得已只好答应让秋默儿也跟来，而当他见云霜玥也一脸的期待，便立即毫不犹豫的拒绝，「霜玥你回去。」

她不甘的望向聂子风，以为他会为自己说话，岂料他也一脸歉意的道：「抱歉了，云姑娘，我们要去的地方姑娘不能进入的。」

气得云霜玥立即掉头就走。

目送云霜玥的离开，韩书雪才吁了一口气，他走近聂子风，不知他葫芦里卖甚麽药，为了不让秋默儿发现异样，他故意压低声音问：「聂子风，你到底想怎样？」

「你很就会知道的，雪儿。」他故意用亲腻的口脗附在他耳边道，见韩书雪狠瞪了他一眼，又道：「不要激动，你也不想你的小师弟有危险的吧，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不伤他。」

「你果然有企图！」韩书雪登时恨得牙痒痒的，他想离开，但怕自己走不了两步便被眼前的人制伏。

「冷静点，你不想让你的小师弟听到吧。」聂子风还是一脸的悠然，似乎很享受韩书雪对自己动气。

「你……」

「书雪，聂兄，你们在谈甚麽？」见二人咬了很久耳朵，秋默儿不禁好奇地问。

「没甚麽，我们只是在互相问好而已。」不擅长说谎的韩书雪正在苦恼如何告诉秋默儿，聂子风已经帮他解围了。

只在问好有必要这样细声说吗？秋默儿才想问个究竟，聂子风便转移话题，「不如我们去游湖吧，我的画舫就停在岸边。」

韩书雪和秋默儿对望了一眼，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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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海天一色，间或有几尾小鱼若隐若现的出现在水底，韩书雪和秋默儿站在甲板上，享受海风扑面的写意和舒适。

「书雪，你跟那个姓聂的，很熟吗？」秋默儿眼望向海，却不时望向韩书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意问问。

「嗯。」韩书雪答非所问，他没有留意秋默儿想问甚麽，只是一味的沉思。

秋默儿一听，心中很是不悦，他望向韩书雪，想在他的脸上瞧出甚麽端倪。

「那你认识很久了？」扁著嘴，秋默儿内心酸酸的问。

「嗯。」韩书雪还是那个回应。没想到竟然会再见到那个人，他接近自己的理由是甚麽？

「我怎麽都不曾听过这个人？你认识他多久了？」秋默儿没有发现，他问这句话时酸醋味有多重。

「嗯。」韩书雪一心只在想聂子风把秋默儿邀来有甚麽企图，没空理会秋默儿的问题。

发现了韩书雪的心不在焉，秋默儿扬起眉，「书雪，我要你身上所有钱，可以吗？」

「嗯。」这麽多年没见，难道他还未死心吗？

秋默儿把眉头挑的更高，他把他的钱袋拿下来，「书雪，我要你的外衣，可以吗？」

「嗯。」应该不会吧，当年他再死缠烂打，最终还不是放自己走了？

秋默儿脱去他的外衣，韩书雪也乖乖合作，一条青筋暴现在秋默儿额上，但随即又想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书雪，五年前是我吃光了所有的龙鳯糕，还害你被师父骂了，你会原谅我吧？」

「嗯。」那他这次邀自己和默儿上船，又会有甚麽目的？

「书雪，三年前是我毁了鍊丹房的，却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会原谅我，对吧？」

「嗯。」难道他想对默儿不利？那又为什麽要放过霜玥？方才他明明看到聂子风针对云霜玥的杀气的。

当被漠视的指数暴升至最高点，额上满是被忽略的不满证明时，也见自己之前所有的罪状全都韩得书雪的原谅後，秋默儿做出致命一击，「书雪，我想把你推下水，可以吗？」

「嗯。」然後「噗嗵」一声。

韩书雪挣扎上来，在水面中飘浮，「秋默儿！」他朝船上大喊。

聂子风闻声而至，见韩书雪掉了下水，而秋默儿则一副閒閒的样子，他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水，把韩书雪救了上来。

「现在夏日炎炎，还真是畅泳的好时机呢，书雪师兄。」秋默儿对自己把韩书雪推下水的事一点悔意都没有，反而幸灾乐祸地道。

「默儿你……」韩书雪对於自己为什麽被秋默儿推下水的事感到莫名其妙，只把这幼稚的行劲归类为秋默儿的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