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出租,只说了句:“机场,要快,谢谢!”
司机会意,一脚油门踩的比过山车还猛,直奔机场而去,边开边说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追情人去的,离起飞还
有多久?”
“一个小时。”焦山全不假思索。
“好勒,我一定帮你追到!”说着又是一脚油门,椅背狠狠的打在肩胛骨上。
这车上了方程式的赛道,一定不会输给舒马赫。焦山全顾不得晕,给了钱急匆匆往候机大厅奔去。
大厅的人不少,他左右看看,见了个单薄的身影就扑了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
“白……”猪字还没有出口,那人回过头,焦山全窘了,“哦抱歉,认错人。”
那人撇撇嘴离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喂,我的形象在你心里那么矮啊?”
焦山全转过身,一个内心期盼的身影溶进视线里,恍然梦一般。
依旧是白净的面庞,宽大的T恤,半长的短裤,白皙的脚踝下面是厚重的球鞋。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不派人跟着你吗?”
白小夏笑笑:“我争取了下,他就同意了。你叫我等你,怎么了?”
焦山全后悔没有准备送别礼物就跑来,尴尬的沉默了片刻,紧张的捏着裤兜里层的棉布,那布都让他的汗浸透了。“
我……我可能是想当面跟你道别……”
“……可能?”
“……”
小夏轻叹一声,“算了,正巧,我也有件事希望你帮我。”
递过一个鼓鼓的纸包,“我知道伊丽莎白你那里养不下,帮我照顾亚历山大吧,现在停在那院子里。院子的租期要到
了,那个会有人处理,你只要帮我找个地方安置车。过些日子还要年检,还有保险、维护什么的,平时有用你可以随
便开,归我的开销先帮我垫上,回头跟我算。”
“那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吗?”
“不一定,很可能不……”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焦山全打破了沉默。
“那回去以后好好生活,饮食要规律,作息要按时,诺,你还要加强运动,不然真的会变猪……”
“……”
广播里字正腔圆的女声开始重复催促乘客办理登机手续。
焦山全甩甩手,“是你那班飞机吧?快去吧,别误了点儿。”
“好!”白小夏向安检口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忽然有点赌气的说:“除夕……那晚发生的事,你不用太挂在心上,
我只是想谢谢你……”
焦山全红了脸垂下头,欲盖弥彰的抓抓头:“那就好……你快上飞机吧!”
抬眼时,那身影已经消失在安检口的人群中。
再回眸,飞机冲上云霄,离开了他所站立的土地。
……
焦山全没有急着回家,先打车去了小院,从纸包里掏出钥匙。
车安静的停在车库里,里面还保留着他上次选的那套装饰。
他坐进驾驶座,猛然发现后视镜的挂饰换成了一只猪,手工制的彩陶,三角形的身子,三角形的鼻孔,死死咬着挂饰
的绳子。他拨弄了下,小猪的尾巴四面晃动,里面有钢片的装置,发出咚咚的脆响。
是他记事本上随手画的形象。
他愣住,纸包里的东西顺着大腿滑到地上,除了单据和钥匙,里面还有他忘在这里的记事本和一本速写。
速写是他曾经用来摔过白小夏的那本。
开头几页画的仍旧是吴易,后来有些是伊丽莎白,小院的一角,或是房间的局部,还有些宣泄情绪,无意义的线条。
再翻下去,画面渐渐的多出一个身影,穿着几年前就过时的T恤,或是在逗伊丽莎白,或是桌边忙着什么,也有在打盹
在看书时候的影子……仿佛记录了他目光所及的一切。
焦山全自己都没有发现过,那时的生活竟有那么多如此美妙的细节。
直到这个身影渐渐占据了整幅构图,速写嘎然而止,一连几页都是空白。他不知为何,急急的往后拨,最后一页被用
铅笔翻覆描画,两个极简单的单词占据了整个画面:
“Somethingchanges”
那便是他对他的表白吗?
在机场还故意说的满不在乎。
焦山全感觉自己被强压着头,看见了他所害怕看到的东西,挪不开眼,不能不正视……
如果说这是他一直回避的担心的,那心里微微萌动的不舍和惋惜又是什么?
画面渐渐模糊,焦山全咬着牙,不想为之动容,却还是止不住的眼泪落下来--他哭了,哭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小男孩
。
自从懂事了以后,再没像这样哭过。
也深知若去挽留,未必会有什么更好结果。只是难过,一如很多人的初恋,饱含满满的遗憾,用时间,来将它掩埋在
记忆深处。
……
擦干狼狈的脸,焦山全又坐在车里发了会呆,细细的回忆了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确保眼睛看起来不那么夸张,才驱
车回家。
关于面试放鸽子的事,略过老妈苦口婆心念了三晚上的紧箍咒,老爸也放下wii,跑来问过他三五遍,不想上班就考虑
下继承他的写意画。
焦山全都打了马虎眼糊弄了过去。
些许感知到内幕的焦山晴气哼哼的跑回住处,险些将莫默从沙发上踹飞进洗手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问,问他那天
究竟跟二哥说了什么,弄的一个有为的大好青年天天一副萎靡模样。
莫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招供:“大概是fallinlove了吧……”
焦山晴继续逼问:“和谁,我怎么不知道?”
“我表弟,他主顾啊,他不愿意承认,你当然不知道咯。”
“啊?怎么可能,我哥那么老实那么……纯情。”焦山晴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打了个寒战。
“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这么朴实,还是个直的,不是那小子的一惯风格啊。”
“那现在人呢?”
“跟他老爸回美国了。喂,你们爸妈要知道你们俩都是弯的,会不会暴走?”
焦山晴用足以将一只大象推翻的力气扔了个靠枕过去,“暴走,去死吧,明知他在悬崖边,还故意推他那一把。”
大门又咣的摔上,留莫默一个人在抱着靠枕扶额沉思,果然是闲事管太多了。
焦山晴从来没有一天回过两次家,家里三个人正烧饭的烧饭,择菜的择菜,打游戏的打游戏,见她又风风火火的冲回
家,都投以诧异的目光。
择菜的焦山全先开口:“呀,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特意赶回来。”
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是你们家若若没给你做饭?”
“哥,你跟我说实话。”焦山晴也压低声音,“你天天这样,是不是因为……因为那个姓白小子?”
焦山全瞪大了眼睛,脸通红,声音压的更低,“……你,你说什么呢?”
“你放心我不告诉爸妈,我只想听你怎么想。”
焦山全沉默了会儿,低头继续择菜:“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对他……”
“你的专业在国外很有市场啊!”焦山晴不管他自己叨叨,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叫道:“哥,不如
你出国留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应该送上飞机就完结的,嗯嗯,一如多数人的初恋,充满着遗憾,远目…………
这两天存文彻底没了,还卡文,到周五肯定能完成上榜的任务,就是更的不定时了,大家原谅我吧!
另外,从现在起改虫24小时,千万别以为我伪更
18. 未来怎样
“你的专业在国外很有市场啊!”焦山晴不管他自己叨叨,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打了鸡血似的高声叫道:“哥,不如
你出国留学吧!”
这句话一冒出来,全家都安静了。焦山全一顿,手里的青菜嘎嘣断成两截,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异常突出。
“呀,不好!”老爸这时候高喊一声,引走了注意,就见电视机里他的人物咣的声撞在杉树上,落下一堆积雪。
焦山全趁机把择好的菜往老妈手里一塞,赶紧拉着山晴回屋。
“山晴,你这是干什么?”
山晴翻了个白眼,“没良心,我在帮你啊。”
“你帮什么帮,我什么时候要你帮了。”焦山全压低声音,脸上的颜色还没褪去,“更何况……更何况家里有你一个
就够了,你想让爸妈气死啊?”
“我就担心你会这么想!”山晴推了他一把,焦山全倒进椅子,“你走出去不好吗,山高皇帝远,只要瞒着他们,就
不会伤着谁。你自己说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的,爸妈肯定会支持你。”
“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这样,就跟刚丢了几十万块钱似的。”
“你啥时候开始洗脸用洗面奶,洗澡用沐浴液的?啥时候开始不穿老爸的背心,给自己买的新衬衫的?”
被妹妹这么教训很可笑,焦山全却笑不出来,叹了口气,眼神焦不知道聚在什么地方,“那怎么了,我自己赚的钱,
天经地义。”
“嘁,就你这种闷骚性格,不见花手绢能开屏吗?哥,跟我说句心里话,你多喜欢他?”
焦山全沉默,她恼了。
“你追琼姐的时候我没多说,她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也追不着她。你们俩没戏了不是,就这也没见你多失落。”
“早知道我一定劝你辞了那破活儿,可你现在失恋都写脸上了,还不承认,我是不知道那家伙怎样,但你就打算这么
不了了之,就这么逃了?你是不是男人啊,干嘛不能追过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哪怕你就跑去听人家一句拒绝的话
,也算是对得起自己!”
还是沉默,某女暴走了,“行,是我多管闲事,那你今后别后悔,到时候也别说是因为我才憋屈着自己的。”
焦山晴摔门出去。
门外老妈问了句在不在家吃饭,山晴强压着情绪,柔声细气的拒绝,说她回工作室还有事。
焦山全坐在椅子里转来转去,很是烦躁,忽然很想刁一支烟来吸。
他走出房间的时候,饭菜已经摆上桌。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爸妈也什么都没说。
……哪怕就是跑去听他一句拒绝的话……
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真的要由着卷入那个陌生的生活方式里吗?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天晚上,他独自出门,没照例散步,而是开着亚历山大漫无目的的绕了半个城。
正是冬末时节,外面下起了薄雨,他将车窗开了个缝,冷风灌满了整个车厢,只带了一点点潮气。后视镜上的小猪不
停的摇着尾巴,发出叮叮的声音。
城市虽小,又很保守,到了夜里还是有些许地方灯火辉煌。雨打在玻璃窗上,那些灯光立刻晕成一片,雨刷刷过,又
恢复成清晰的霓虹灯的图案。
曾有一天,他第一次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也下着雨,还是白天,不过比这要大很多,窗外没有霓虹灯也没有雨刷。
当时虽是夏天,冷感却是一样的,滚烫的感冒冲剂,一条毯子和一张沙发。
后来逗留成了习惯,照顾着那只任性的猪也成了习惯。
就这样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季。
怎么就掉坑里了?
许是一起喝醉的时候他看他睡觉的模样入了迷;
也可能是那个黑夜看到那伤痕累累的人觉得疼惜;
大概因为那猪明明需要人陪却拐弯抹角提出的窘态很可爱;
兴许是除夕倒计时后那个唇太软太醉人……
那人的痕迹就像钻进来湿冷的空气一样,即使关了窗,也不会立即消失。
那么,该不该去……又能不能去?
决定跳进去,刹不住的后果,还要自负。
焦山全停好车,回到家。
老爸占着电视,还在打游戏,老妈只好守着广播打毛衣。两人看看他,问了句“回来了”,又低头继续干各自的事情
。
他在客厅中央站了一会儿,很郑重的说:“爸妈,山晴说留学的事……我想,试试。”
四双眼睛都盯着他看,看了很长时间。
父亲暂停了游戏,转身去了书房,老妈手里停了一小下,又低头忙起来,隔了挺长时间才又发话。
“山全啊,你想好了我们就都支持你。不过即使家里出钱,选学校考试什么的我们也不懂,凡事你自己操心。我们知
道你是个挺稳重的孩子,不过真要出去了,不比在家里,你明白吗?”
“嗯。”焦山全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老爸在书房里嚷嚷起来:“老太婆,我买的那些好宣纸,你给我收哪儿去了?”
……
第二天,老爸的那副《雾远全山图》交到了他手上。
焦山全将自己关在屋里,整理了心情,感觉就像又经历了一次高考。
打开电脑,在同学群里鬼扯了会儿,边搜了些靠谱的学校,查了查手续和流程,有点累时,翻出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
记事本,习惯性的把重要的信息落在纸上。
记事本里滑出张卡片,很认真的写着:“有空Q我!”背面是一组号码,是白小夏的字迹。
焦山全慌忙又打开已经关掉的Q,迫不及待的输入了那组数字,用户的昵称是“夏天”,可惜的是人不在线,还需要通
过验证。
美国现在是凌晨,某猪竟没熬夜。吃惊的同时胃一沉,高扬的心情又落回原点。
又过了两三天,焦山全忙于语言培训班的报名和签证材料的准备,每天都上线看看,却一直都没通过验证的消息。
可即使无望,他的计划既然已经启动,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首先走出这步,然后让一切顺其自然。
农历的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焦山全跟阿轨拼车,开着亚历山大,搭伴离开了这个出生成长的小城市。
看到高速路上渐近的巨大地标牌,阿轨打开天窗,迎着风高喊:“帝都帝都!我来啦!哦哦……”
一片塑料袋忽然飞过来糊在他脸上,阻止了他即将进行的废话演说。
焦山全笑的险些手一颤,撞上防护栏。
一个崭新的城市,对两个年轻人都是段崭新的开始。
焦山全投奔了大哥焦山定,大哥正好有间闲置的筒子楼小单间,离得上课的地方不远,亚历山大就暂时退役,躲在车
库里面睡大觉。
阿轨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居,安定下来,大节小节柏亚都会来,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新公司专做酒店装潢,他接手的第一单项目就是古风,借此好好的利用了焦山全一把。虽都是临摹仿制的作品,但效
果颇为不错,对客户也颇有震慑作用。农夫同学也由此多了些收入,贴补了好些上学的费用。
焦山全一心扑在学习上,周末没课的时候才去大哥家走动走动,顺便借用电脑查查资料什么的。
小夏的验证信息就是这时候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