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躺在床上反复睡不着。
大年初一,五点就有人爬起来放炮,他索性第一个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下客厅,煮了饺子一家人吃过早饭,等待邻里
朋友来拜年。
于是一上午家里就跟流水席似的,他端了茶送水,送了水切水果,摆干果,递烟,客人走了扫地刷杯子,反正招待客
人的事他一个人揽了。
山晴和山定大呼怪哉,平日里焦山全虽不是一点家事都不干,只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的,这种事哪个不是互相推,一人
包揽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到了中午,客人渐渐稀疏,大伙近几顿都吃的油水大,没什么食欲,午餐草草了事,然后各自回屋补觉去了。
焦山全在床上滚了三圈,还是睡不着,于是,又爬起来随随便便的抄了本养生杂志跑到外面。小区里的花园有长椅,
冬天的树没枝叶,阳光斑驳的洒在地上,晒着并不觉得冷。
他选的座位很安静,正对着小区的院墙,隔着栅栏刚好能看到街对面那片空地,他带着老爸学轮滑的那片空地。
空地上没一个人,只有墙上满满的涂鸦证明它曾经还热闹过。
小区许多老人对于这种热闹诚惶诚恐,不停的跟居委会反应,要求改造成街区花园,将那堵墙重新粉过,置上四大发
明的浮雕。折腾来折腾去,还上了电视,终于成功的让市府重视。
这么多年,本来他是无所谓的,一想到要被改变,反倒莫名生出了不舍的情愫。
就在某棵树下,巧遇某只猪,还被夸说身材好。
时过境迁的时候,焦山全还曾经问过小夏:“你说没什么朋友,我看你跟涂鸦玩滑板的不是玩的还挺好?”
“他们啊……除了常混的,我们互相都不太清楚对方的身份底细。”白小夏说,“有必要吗?都是玩伴,我们只是在
一起玩玩滑板,涂鸦画画而已。”
如此说来,自己也不过是个拿钱干活的小保姆而已。
吻什么的只是大少爷一时高兴吧,焦山全卑微的想……而且自己怎么会对个男人心动……
他低头看看手机上打开的名为猪的名片,按下了取消键,然后用杂志卷成筒,给自己的脑袋狠狠来了一下。
有汽车开过来,停在身后的空位。焦山全扭头看过去,忙站了起来。
奥迪A6的门打了开,下来两个衣着光鲜的人。
“呦,真巧,这不是小山全吗?”
“叔叔,阿姨,过年好!”焦山全唤道,后车门也开了,“唔……吴琼,好久没见了。”
16.父亲
有汽车开过来,停在身后的空位。焦山全扭头看过去,忙站了起来。
奥迪A6的门打了开,下来两个衣着光鲜的人。
“呦,真巧,这不是小山全吗?”
“叔叔,阿姨,过年好!”焦山全唤道,后车门也开了,“唔……吴琼,好久没见了。”
“是有段时间了,山全哥,过年好!”吴琼笑笑,露出甜甜的酒窝,仿佛两人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人都在家吗,怎么你一个人跑出来?”吴琼的妈妈问。
“他们吃过饭午休呢,我在家里闷出来晒晒太阳。哦,他们也该醒了。”
“焦老生活有规律,咱们先去老邢家坐坐,下楼正好去他们家,山全,你爸若醒了就说声,我们稍后就拜访你们家。
”
“哦好。”焦山全应道,想跟吴琼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话题。
吴琼只是冲他笑笑,拉着她妈走到了前头。
倒是吴易借着吸烟的功夫,停在了他身边,悄声说:“夏他……还好吗?”
焦山全一怔,答说:“很好,能吃能睡,就是很久没动手做他那些东西了。”
其实吴易多少肯定知道,关于后来小夏受伤的事,他还是刻意的轻描淡写,不想让对方知道的过多。
“那就好。”吴易深吸了口烟,吸出一截烟灰,“他不肯听我解释,我生气也撂了重话。不过你知道,这圈里混,没
有个知名的长辈提点,很难做出来的,我当初这么做也是为他好。”
他把吸了半截的烟掐在垃圾筒上,看了眼不远处等着他的妻女。
“他能放下就行,我们俩都是玩的,我也不希望为这他真的出点什么事。谢谢你替我保密,我先过去了,一会儿到你
家。”
“哦,叔叔,一会儿见。”
看着三个人都上了楼,焦山全心里不甚痛快,但又说不上什么让他不痛快。
闷闷的踢飞了花园边冬青的几片枯叶,准备回家,电话响了,是郝伯。
“啊,小焦,抱歉假期打扰你,你可否明天早上来公司一趟?”
对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急匆匆,预感有些不太顺利的事,焦山全心抽了下。
“郝伯新年好。”焦山全颤颤的应道:“这么着急……”
“的确很抱歉,白先生希望劝小夏一起回美国,所以我们和你之间的协议恐怕要终止了,有些事情还有结算的工资,
当然还有终止协议的赔偿金额,我希望当面跟你谈。”
“回美国?”焦山全的思维停滞在这句话上。
“是啊,工作原因。那么明天早上十点,你没问题吧,小焦?”
“哦,是的,没问题。”
挂了电话焦山全立刻给白小夏发了个短信问,却迟迟没有回应,晚上的时候打过去,关机。
再晚些,依然关机。
焦山全放弃了,他怀疑关机大概是因为自己做了让人讨厌的事。
兰白大厦。
除了值班人员,假期鲜有人在,显得十分安静。
前台的服务小姐带他上了顶层,进了那间当初他签约的房间,郝伯依旧西装笔挺的坐在桌后。
依旧有条有理滴水不漏,郝伯用了半个小时就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问:“这块儿还有别的问题吗?”
焦山全摇摇头。
“那还有,这里的后勤还有职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说一声,推荐你过去。只是专业未必对口,而且你还得从试用
期开始做。”
“不用了,谢谢,我想我还是希望做本专业的事……”焦山全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好,若有什么需要,只要能做到的,我都可以尽力帮你看看。”郝伯说。
他想了会儿,抬头问:“我想……见一下白卓宇先生,有些话……想当面跟他说。”
郝伯顿了会儿,“就只是这样?”
焦山全点点头。
“我不太确定白先生有这个时间,等我问问吧。”
郝伯打了通电话,挂掉后,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见白先生。”
焦山全以为郝伯会带他到旁边的玻璃门后,至少也在旁边的办公室。却带着他下了电梯,来到了三层,又曲曲拐拐到
了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答说“请进”,郝伯就把他推了进去,自己离开。
办公室不太大,办公桌背后是一面巨大的书柜,书柜里除了文件和书,还摆了几样装饰用的陶器。焦山全一眼就看出
了那是出自谁的手。
白卓宇是个长得高大的人,中年模样,一头乌发,身形有点偏胖,眉眼跟白小夏有几分相似。
正靠在窗边,托着一杯咖啡,向窗外看什么。
焦山全有点紧张,手攥着挎包的,大声说:“白先生,您好!”
白卓宇转头笑笑,示意他过去,然后将咖啡杯往旁边茶几上一放,抽出个纸杯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给他。
焦山全受宠若惊,“啊,白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白卓宇维持着笑容,轻声说:“不用客气,你帮了我不少忙。”
他走过去接了水杯,看到落地窗正对着大厅,大厅的动静在这里一览无余,连前台小姐的表情都能看清楚,包括他面
试来的那天坐的沙发,让他小吃了一惊。
白卓宇却了然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那天我就从这看着来应聘的人,正好你在那儿,看起来还算踏实,而且我儿子
应该不会对你有兴趣。很好,你没让我失望。不过我刚刚听说,你拒绝了推荐工作的机会,却要跟我面谈。”
焦山全点点头,白卓宇接着问:“我确实很好奇,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关于白小夏……”焦山全忽然觉得来面谈并不是个什么好主意,在那两道似乎能把人看穿的目光下,他紧张的连气
都喘不顺畅了。“我想有些事,您或许应该让他自己决定,而……”
“抱歉打断你,焦山全。”白卓宇脸色忽然变得很沉重,“我不清楚关于他,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或者你帮着他瞒过
我多少事。但你知道吗,如果这半年他还像以前一样乱发疯,恐怕我就要送他进疗养院了。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
他保持着这种安静,很好,我给了他很多自由。”
焦山全盯着桌角一个陶制的笔筒,不敢抬头正视,白卓宇也望了一眼,接着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跟那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吗,他喜欢做他那些瓶瓶罐罐,我由着他做,甚至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
,通过其他的方式收购他的作品,那个姓吴的心知肚明,不管小夏知道不知道,我都一直在容忍他。现在他们分开了
,我要离开,我要求他跟我一起。”
“作为一个父亲,你认为我做的很过分吗?”
焦山全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着对方,有些心虚,又有些肯定,用很小的声音说:“虽然这样可能有些任性,不过
或许他……需要的只是生病或者节日的时候,您能亲自问他一句好不好……”
他微微鞠了个躬,深吸了口气,“您和郝伯这段时间很厚待我,我还想说,我非常感激你们,那么,我不多打扰了,
再见,白先生。”
门被小心的合上,白卓宇站在窗边没动,看着人从大厅穿过,离开,直到咖啡凉透了才送到嘴边。
失业的焦山全回到家,很是后悔没有接受工作推荐,而是脑袋一热,跟老板说了一堆不知所以的话,要兼得也不是不
可能。如果让老妈知道了,不用紧箍咒念死他,太阳得打北边出来。
白小夏的手机一直在关机状态,焦山全有天实在忍不住了,骑着二八跑了一趟,门没人应,也没有伊丽莎白的声音,
连附近轮值的人也被撤掉,他彻底失望了,悻悻的折回家。
在家闲了一段时间,焦山全总觉得懒懒的,除了陪老爸打打游戏,就是直勾勾望着电脑屏幕发呆,完全恢复不了以往
的闲适状态。
还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老妈还以为他闲坏了,元宵节一过,就动用了所有社会关系,四处打探帮他找工作,
终于托了她电大同学的二姨的小姑子的男朋友,争取了一次某个小公司市场部经理助理的面试机会。
焦山全听了更加焦躁,说找阿轨有些事,逃出了门。
其实这时候的阿轨正忙着跳槽,准备向大城市进军,搂着哭成泪人的美女,展开一幅伟大狂想蓝图,根本没有时间接
待他。
于是,他一个人压马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想走到了山晴住的地方。
若若开了门,他立刻就后悔来到这里,竟然是休假的休假,没课的没课,偷懒的偷懒,在这里住的四个人恰巧都在家
。八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他,都看见了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呃……”站在门口愣了半天,焦山全开口:“能不能借我地方躲几个小时,老妈实在……呃,又在唠叨了。”
17.若是无缘
山晴慷慨的借了他客厅,条件是将自己轮值的晚餐任务推给了他。有事做,反倒让他觉得安心许多。
厨房的火发出呼呼的声音,夕阳西下,各家的食味从各种缝隙里钻出来,混杂在一起,蔓延在城市的空气里,这就是
生活的味道。
莫默撇开了众人的话题,钻进厨房,从盘子里偷摸了块糖醋排骨,用颇肯定的语气说:“这手艺喂猪可惜了。”
焦山全没应,给了个友好的笑,低头继续跟芹菜叶子纠结。
莫默心里头莫名有些得意,接着说话:“郝伯说他嘴挑,那其实是他故意为难人家,我亲眼见过他连啃两个月的方便
面。”
“哦?……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不喜欢多话。”焦山全本能的转移话题。
“那是在医院,有时候医生显得自信些,病患反而更有安全感。对工作以外的事我一向很热心,你没什么问题要问我
?”莫默笑的很邪情。
焦山全深吸了口气,“我能有什么问题?”
“啧啧,你可真不诚实。”莫默摇摇头,转身出了厨房,似在自言自语的说:“某个笨蛋把手机落在小院,又被老爸
禁足。现在还跟我这呢,不过我觉得可能没什么用了。”
焦山全一愣,太热的油跟蘸水的菜兹的声卷起阵火,差点烧了他的眉毛。
让难得变得八卦的莫默失望的是,除了吃东西,焦山全始终是抿着嘴,什么也没问。
转眼到了面试的日子。
老妈一早就将焦山全吼出房门,他却依旧是兴趣缺缺,慢悠悠的逛到公司,拿着号码牌排在众人之间。
面试并没有按时开始,众人在闷热的大厅里等待着,有个长相颇猥琐的秃顶大叔,在会客区环视了一圈,扫视等待的
男男女女,眼神在长相出众的女人身上很刻意的逗留了片刻,然后一个踱进屋,才有秘书样的女孩出来宣布正式开始
。
几个年纪大些的男人,立刻就心领神会,不愿浪费时间,起身便走。焦山全也看得明白,却怕老妈念叨,只得老老实
实坐着等走完这个程序。
电话在裤袋里震了下,是白小夏的短信:
“我要走了,谢谢你的照顾。”
手机不是在莫默手里吗,焦山全有些恼,回复说:“拜托莫大夫,这样玩很有趣吗?”
很久没有回复。
号快排到他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焦山全离开会客等待室,拐到个没人的地方接。
“喂?”这个莫默到底想干什么,他心想。
电话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是莫默的声音:“是我……”
“猪?”焦山全惊道,“原来你还记得你的手机啊?”……我给你打过那么多电话……。
“抱歉,手机落在小院里,我出不了门想让莫莫给我送来,结果他那天有急诊,等他忙完了,我又被老爸临时拉去了
外地……”冗长的解释,白小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莫莫说你可能在面试,我不会说太久,焦圈儿,这段时间……
”
“你在哪里?”
“机场啊,还有一个小时,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想亲自跟你说一声。”
“你在那里等我!”
“诶?”
“我说你等我!”焦山全声音提了八度。
“你面试结束了?”
“这你别管!”
挂了电话,焦山全只跟公司前台说了声,也不管那女孩听清没听清,赶着投胎似的的冲出大厦扬手拦了辆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