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青春——小峰

说啊！你说啊！如果真的喜欢我，现在就告诉我！

“小峰，信在桌上，我要走了。”

啊？难道大丰听得见小峰心里的呼喊，准备好了一封告白信。信又是什么什么时候写的？小峰一头雾水。

突然，大丰低头轻轻亲了小峰嘴巴一下，一股电流传进小峰心里。

这算告白还是告别？他该醒了吗？

不行，如果只是告别，自己会错意会很糗！那如果是告白……不行、不行，还是先看完信再说吧。

大丰真的走了，小峰确定大丰离开之后，偷偷躲在窗帘后面目送他离开，手里握着信，是小峰桌上原有的笔记本撕下来

的，看来是大丰昨晚半夜写的——

小峰，先谢谢你昨晚陪我痛哭一场。我没有睡，我只是在等你睡着，这样我才能真正面对你、也面对自己。我交过女朋

友，我不是同性恋，但是……但是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你相信吗？我竟然喜欢上你了，跟喜欢弟弟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

你会看不起我？会排斥我吗？昨晚躺在你旁边的那个人，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同性恋在这个社会上，还是无法被大家接受，但是我真的是喜欢你。我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但是我怕一错

过，就错过了全部。

老实说，从小到大，我没想过、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男生，我不敢奢望你会接受我，所以我用这种方式

告诉你，因为我无法想像你鄙视我的眼神，那会比要杀掉我还痛苦……

小峰，我想你应该不是同性恋，但是，请你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我会比以前照顾我女朋友还照顾你，我不管性别、我也

不管其他人的眼光，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那么会替人着想，也从不占人便宜，这是我从小到大没遇过的，当然，最

吸引我的……是你的善解人意和可爱。

不瞒你说，在我自愿替你顶罪那时候，其实我只是想帮自己赎罪而已，因为这样可以让我减轻自己对弟弟的亏欠，说好

听是帮你关禁闭，说现实点，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可是，在昨晚的拥抱之后，我回想了这几个月我们相处的日子，我发现我对你已经超乎原本……那种单纯的兄弟情感，

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车上……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放弃以后结婚生子的机会，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那如果你无法接受跟一个男生恋爱，我也尊重你

，以后该有的分寸，我会遵守。

最后，不要因为这封信，不理我，好吗？

“天啊！怎么会这样？”原本对大丰还有一点遐想的小峰，摊在床上心情异常沉重。

听大丰这样的告白，自己不是应该开心吗？大丰是来取代阿仁地位的，自己该好好再享受一次被人呵护的感觉！想到这

里，原本该是甜蜜的小峰，却笑不出来。

大丰不是同性恋，他不该喜欢男的，他对他只是一时迷惘罢了。小峰很清楚这种男生的感觉，小峰遇过太多这样的男生

。

小峰脑海想的都是该怎么拒绝大丰，就像之前拒绝大学男同学一样，有人说的没错，小峰只是被派遣下来破坏大自然生

态而已！

小峰让有女朋友的大学同学因为他出轨，小峰让班上男生为了他争风吃醋……有太多、太多次的经验，小峰知道这只是

那些男生一时的好奇或……算是被迷惑吧，但只要暂时离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对方很快就会跳脱原本陷入的角色。

面对大丰，小峰尤其不忍，如果今天大丰是同性恋就罢，但是事实上大丰就不是，其实小峰算是很喜欢大丰的，尤其是

刚失去阿仁不久，大丰就闯进小峰心房。

不行，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喜好，误了大丰一辈子的幸福！大丰会遇见适合他的女孩，他们有一天会恋爱、会结婚……

甚至有他们的下一代。该怎么拒绝他？如果，假装自己无法接受同性间的爱情……大丰会知难而退吗？

如果……如果老实跟他说自己是同志，他会有什么反应？是吓一跳进而逃开？还是一头栽进来？不行！不能冒险，希望

大丰别陷进来，这条路太难走了……

中午小峰话吵醒，他为是大丰，原来是琪琪。她刚刚开车去营区接连长放假，想约小峰一起吃饭，小峰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这三天假算是琪琪赏赐的。

“小峰不好意思喔，阿宏误会你是小偷。”原来连长在车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琪琪了。

“没关系，只是你们的戒指也真的丢了，不知道连上有谁这么不自爱？”

其实小峰每次想到连长的戒指，脑海就会浮现那个往垃圾场躲去的阿兵哥，叫什么来着？对！就是张亦。只是小峰没十

足的把握，当然也就不敢乱说，万一误会他，小峰会自责一辈子。

“阿宏，你有印象那天谁进去过连长室吗？”

“我、你、小峰、潘排、阿勇和……应该就这几个，可是里面没有可疑的人物。”

“连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问问当天值日的卫兵，也许有人看到，只是那天在中山室当着大家的面，没有人敢说而已

？”

连长点点头，这是一个办法！”

“阿宏，这么简单的方法你竟然没想到，小峰才到二连不久耶，我看你喔，早就跟你们连上脱节了！”

“小峰你说，你有这种感觉吗？”连长转头看着小峰，很正经，不过跟平常在连上的严肃不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开头，因为我觉得连上问题一堆，最简单的说好了，每个阿兵哥最在意的就是每个月的休假了，可

是像现在参一这种作法，都是等到星期四休假当天才宣布休假名单，你想，这样阿兵哥怎么安排自己的计画？万一有事

情想调假的，也只有那短短几个小时可以处理，而且黄凯他……算了，我不批评他。而我是觉得如果每个月月底，就公

布下个月的休假计画表，大家不是都很高兴，也不用每个礼拜瞎猜自己会不会休假，这样阿兵哥都特别浮躁，情绪也就

比较难掌控……”

“小峰说的很好耶，阿宏，你不觉得吗？你们都只是想说怎么管阿兵哥，从来不站在阿兵哥立场想一想，这样他们当然

不服你们啊……”

小峰离开餐厅都下午三点多了，第一次跟连长聊这么多军中的事，不知道连长会不会恼羞成怒，因为小峰知道其实有很

多命令，很多作法都是连长交代下来的，只是小峰故意说是参一啊、潘排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连长难堪。

不过连长还算明理，他要小峰写一篇对连上目前作法的建言，他说他会认真考虑的，小峰当然很乐意，让连上弟兄大家

生活好过一点，何乐不为？最主要当然是自己也能受惠罗。

这两天放假小峰都没主动联络大丰，而大丰大概也因为不好意思都没打电话来，星期天傍晚，小峰简单用过餐，准备要

弟弟语哲开车载自己回营区，不过语哲竟然跟女朋友去泡温泉，赶不回来，真气人！

而且……小峰也不知道去哪里搭公车，如果搭计程车可能要三、四百块。

“算了，计程车就计程车吧，谁叫自己每次放假都跟其他人的时间不一样，下一次一定得问问潜水艇，军中薪水那么少

，每次搭计程车还得了！”小峰背着包包下楼边唠叨着。

“我可以载你吗？”小峰刚拉上门，背后就传来了这样一句，是大丰！

“当然……你怎么会来？”小峰直觉是很开心的，可是一转身，又不让大丰知道自己开心，马上拉下脸。

“想……想载你回营区。”

大丰说的很小心，小峰在猜他应该要说想你的，但是大丰不敢。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车票买好了。”

“我拿去退，以后就搭我的车，如果你不……嫌车子旧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这是小峰心里的呐喊，不过却没有说出来。

“你不要不理我，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你不要怕我！”

小峰不知该怎么才好，他不想让大丰这样自责，却又怕自己踏错一步，就害了大丰一辈子。

“小峰，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们还是好哥们，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洗……澡，都不要别扭好不好？”

小峰只是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心好酸！

“小峰，难道……你不喜欢看见我吗？”很认真的一个男孩，谁看了不会喜欢。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走！”

<上部完>
迷彩青春 下 by 小峰

“我不会点头、也不会摇头，上车吧。”小峰冷冷的说着，因为实在不忍心看大丰就这样失落的站在街头。其实小峰知

道要大丰鼓起勇气讲这番话，心里自然是感动得不得了，但是，喜欢他却又必须离开他的痛苦，小峰总算体会了。以前

听人说过这样的话，小峰只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那就喜欢啊，离开他是因为不够爱他吧！现在，面对驾驶座上的大

丰，小峰是真的要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调单位？”

“我不调了，我想每天看见你，像我们之前在干训班一样。”

“大丰，我老实跟你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因为我有女朋友了！”

“我早该猜到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人想占为己有。”

“所以，我们永远都只能是……好朋友。”小峰说出口的同时，整颗心是揪着的，为什么我们只能当好朋友？为什么你

要跟我告白？让我对你有一点遐想，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我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但是让我陪你……好不好？”

“不方便。”想说狠话小峰也说不出口，看见大丰伤心绝望，小峰何尝不是肝肠寸断？

“不要不方便好不好？如果你不理我，我……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小峰摇下车窗，忍住泪水，让风声掩盖自己刚刚咽下的一口气。

“小峰……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要开始什么啦？你就听你老爸的话，去军团上下班不是很好？”为了让大丰不再继续深陷，小峰只好装作不耐烦，其

实，眼泪就快撑不住了。

“你不要赶我走嘛，让我留在兵器连，我久久才找你一次，绝不影响你的作息，也不会要求你放假一定跟我见面，好不

好？”

小峰做了个深呼吸，窗外天色渐渐变暗，什么时候，要用尽多少力气，大丰才会清醒？

“你不讲话，就是不反对，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我没有兄弟，我也没有朋友，算你同情我、可怜我，不要赶

我走嘛！”

“我没有资格赶你走，你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如果你不听你老爸的话，我会……生气。”

“你不要生气，你让我留下来，以后……我都听你的。”

“而且你也真奇怪，明明就喜欢女的，干嘛把自己搞的像同性恋！”小峰不敢相信自己连这种充满鄙视同性恋的话都说

出口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这样，我就是喜欢你啊。”

小峰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哭的不成样！大丰把车子停在路边，也在驾驶座上哭了起来。

“小峰，对不起，我以为我喜欢你，是会让你更开心、更幸福的，对不起！如果你那么讨厌我，我听我爸的话就是了…

…”

小峰心抽动的更快了，当初收到阿仁写来的分手信都没掉一滴泪，现在只是拒绝一个相处两个月不到的异性恋男人，自

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大丰，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成全你。”

“想成全我？那……你会接受我吗？”

“不是！不是！你对我只是一时迷惘，到最后你还是会喜欢女生，你终究要步入礼堂的！”

“我不管那么多了，男生女生都好，我喜欢就好！”

“你……”小峰看着大丰哭红的双眼，实在不忍心再责骂他，但是，小峰更不忍心因为自己让大丰错失拥有家庭、拥有

幸福的权利。

“小峰，我只要你告诉我，你能接受我……对你到什么程度，我会克制自己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男的！”

“我很清楚，我现在喜欢的是男人，你要不信我，我现在打开窗户，向外面的人发誓……”

“不要！”小峰趴过去抓住大丰的手，大丰已经准备摇下车窗了。

“小峰，我可以……亲你一下吗？一下就好！”想不到大丰趁机抱着小峰，含着未干的泪水，缓缓的哀求着。

“你疯了！放开我。”小峰知道不行，一吻下去就完了，小峰的吻会泄漏所有的秘密，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要放开你，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彻底崩溃了，看着大丰哀求的表情，小峰又于心何忍呢？在紧要关头，小峰用理智战胜了私欲，虽然小峰也曾经渴望过

大丰的拥吻，但是这次真的不行，因为这是真的，不只是幻想。

回营区的路上，小峰反覆一直在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大丰都已经表白了，自己有必要这么坚持吗？不行，万一三

年后、五年后，出现一个善解人意，又可爱的女孩，大丰是不是就会把他一脚踢开？异性恋就是异性恋，骨子里流的血

液，早就注定他是要和女人在一起的。

不行，我不能让大丰留下污点，也许……若干年后，他会怪我，他会后悔跟我走过这一遭！

小峰还是没改变初衷，他坚定的以为，大丰只是一时的好奇，可能因为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让大丰觉得有点新鲜，所以

他才无可自拔。

小峰相信，很快的，大丰就会跳离这个角色，最后，小峰决定斩断跟大丰所有的……关系，朋友也好，兄弟也好，这是

让大丰早点清醒……唯一的办法。

“下次放假，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在营区外面的巷子里停好车，大丰拉住小峰。

“我不喜欢别人掌控我所有行踪，更何况，我下礼拜没放假。”

“没关系，下礼拜我等不到，下下礼拜，在这里，不见不散。”

“你……很烦耶，早知道你这么缠人，我就不该认识你。”

大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真的是为你好，我真的不希望你陷入太深，以后……以后你会了解的……小峰

故意转过头不看大丰的眼神，因为大丰的眼神太犀利，一眼就会望穿小峰的秘密。

“你不要说话气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