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一样。
“好吧!”
叶月走进化学准备室开始拆绷带。
左手因为缝了好几针所以不包不行,但是右手的轻伤贴OK绷就绰绰有余。包着绷带做事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你在干什么啊!?”
眼看绷带就快解开的时候,叶月突然听到一阵怒吼声。
“啊……?”
他抬起头来,恭介正站在眼前。
光是这样就够叶月高兴的了。
只是昨天一天没见而已,竟然有如隔三秋的感觉。
“啊、我是在拆绷带……”
“你的绷带松了吗?那我来帮你重新包扎。我在球队里也做过好几次。”
快步走近的恭介拿起堆在叶月膝盖上像小山般的绷带。
“不是啦,我是要拆下来。”
恭介闻言看了一下叶月拆掉绷带的手问:
“为什么要拆掉?”
“我觉得很碍事啊,而且……”
“而且?”
为什么恭介要这么不高兴?
“而且大家都在看啊!包绷带还是太醒目了。”
“谁叫你受伤了!”
“我会不好意思啊,况且伤口根本没那么严重。我不喜欢变成大家讨论的对象。”
“讨论?”
恭介自言自语一句后看着叶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也知道自己变成大家讨论的对象?”
“当然啊……”
那么多人盯着看,就算叶月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没有发觉。
“那你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事情被讨论吗?”
“不是昨天的意外吗?”
只想得到这个原因的叶月说得振振有辞。
“受伤就表示我的反射神经不好,虽然,我早就有自知之明还是会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啊?”
恭介的脸上充满了明显的怒意。
“什么玩笑啊……”
“就是讨论的话题啊!你真的以为大家对你的反射神经有兴趣吗?”
“——难道不是?”
听出恭介语带讽刺,叶月小心翼翼地问。
“我知道你这个人天生就有点脱线,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真令人感动啊!”
比起被数落,恭介“你这个人”的叫法让叶月来得受打击。在“叶月”之前恭介都是称呼他“老师”。这大概是第一次
恭介用“你这个人”来叫叶月。
看来恭介不是普通的生气。
“你好象还不知道?”
“对不起,我……?”
“你把手放在胸口上仔细想想。”
叶月率直地照做,没想到恭介却突然大骂。
“你有病吗?”
然后把他的手打掉。
“——好痛……”
虽然,恭介打的是已经拿掉绷带、受伤较轻的那只手,但是被用力一打还是痛到整只手肘上。
恭介犹豫地看了看眼眶浮现泪光的叶月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如果你真不知道的话让我来告诉你。大家都在传闻你跟那个实习老师有一腿。”
叶月不禁张大了嘴。
“那个实习老师……你是指神无月老师吗?”
“哦,你还知道是谁啊!”
听出恭介肯定的意味,叶月全身的血液霎时冲向脑门。他想起透曾经说过的话,他那爱的告白。
这件事当然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此时叶月的感觉就好象被恭介捉奸在床一样。
“听说在三年级件已经传了一阵子,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好象不少人看到你们在实验室卿卿我我。”
“怎……怎么……”
“然后,昨天又发生了那件意外吧?我已经不知道听过几次他紧张地把你抱到保健室的叙述了。你知道我当时有什么感
觉吗?”
恭介瞪着叶月,仿佛无法控制自己脱缰情绪般踢了桌脚一下。
桌上的原子闭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叶月缩起身体偷望了恭介一眼。
“昨天我就好象傻瓜一样。听他们叙述你如何受伤,又如何被那家伙抱到保健室去。但是,我心里只挂念着你的伤势。
我担心你会不会痛,光是听到要缝伤口说不定会慌张的哭出来,但是你又会顾及旁人的心情而故意说不痛——”
叶月咬住下唇听着恭介的话。
那种不好意思让他担心很又很高兴的心情,不安定地摇晃着。
“或许你不知道啦,我问过保健老师之后还跑到医院去。不过,看到佐仓老师跟你在一起我就没过去了。”
“——真的吗?”
“你以为我在说谎吗?”
叶月当然拼命摇头。
“我想在医院不方便,那就到你家等你好了。没想到一去就看到那家伙居然先来!还打开门到里面去等!那可是我想做
的事啊!”
他叫完后像压抑自己激情似的沉默呼吸。
然后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叶月身前。
叶月无法正视恭介的脸,只能低头握住自己的膝盖。
“——把手给我。”
恭介拿起叶月放在膝盖上的手。
“我来帮你包扎。”
“不……不用了。”
“不行。虽然看起来是比较夸张,但是你这么脱线,我怕不包扎的话,你就会忘了自己手受伤的事。”
“我怎么会忘记——”
“一定会。我可以跟你打赌。你是那种一心不能两用的人啊!”
听出恭介语气中的温柔,叶月终于可以安心地笑了。
恭介细心且温柔地替叶月绑绷带。那动作灵活得令叶月不禁感叹他还会这种新的特技。
“你好灵巧哦!”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在球队里做过好几次了。我们是男校没有女生帮忙,这种差事通常是落在一年级头上。”
“哦……”
“好了。”
面对他的视线,叶月不禁转开头;然而,恭介却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下颚。
“刚才真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不该对你生气,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叶月觉得该道歉的人是自己啊!
他没有把被透告白的事告诉恭介。那个传闻也不是完全空穴来风。
叶月自己是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想到恭介知道后的反应 ——他还是说不出口。
“我才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恭介眯起眼睛,爱怜地轻抚叶月的头。
“嗯,你真的让我担心了,担心到心都痛了。”
“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但是不知道那家伙还在不在就算了。要是我打电话过去被他接到的话,不是会给你添麻烦吗?
”
叶月点点头。
“那你可以半夜打过来啊!”
“你一定吃了止痛药吧?我不想吵醒你。”
“你不用顾虑那么多啦。”
“不行,而且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一定会想过去,到你身边后,我怕自己会顾不了你的伤口而想抱你——”
叶月不禁红了脸。
“即使是现在我也拼命在克制自己啊!”
说到这里,恭介突然亲了叶月的连枷一下。
“叶月——别成为大家讨论的对象。”
“……”
“你被对那家伙掉以轻心。我知道你对他没意思,但是他一定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
“小心别让他有可趁之机,或许他有机会就想侵犯你——不过,我也没有立场这么说啦!”
在两人相爱之前不知道强行侵犯叶月多少次的恭介苦笑地站起来。
“那我先走了。”
“嗯谢谢你帮我扎绷带。”
等恭介离开后,叶月看着他为自己包扎绷带的手。
用他那细长却有灵活的手指包的白色绷带。慢慢地、细心地、温柔地包扎——。
叶月用另一只手轻轻覆盖上去。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爱你。他在内心低喃着把脸帖在手背。
“所以——”
叶月没有说出下面的话。
“我先走了。”
准备下班的叶月向其他老师到别。
在他跨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遇上回来的佐仓。
“你待会儿要到医院去吗?”
“是啊,暂时都得去复诊。”
医生交代到拆线之前每天都得报道。
“医院挂号只挂到五点,所以这一阵子都得给你们添麻烦了——”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要紧。”
在佐仓目送之下走到走廊上的叶月,这次碰到了透。
“咦、你要回去了吗?”
“我得去医院复诊。”
“哦。”
透点点头后环顾四周压低声音。
“我今晚会过去。”
“不行啦!”
叶月慌忙摇头。
“你可以自己洗澡吗?而且,还有民生问题要解决。”
“那更不行,绝对不行!”
要是不在这里拒绝的话,他又会故技重施地用“我刚好来到附近”这招当不速之客。
“你没有必要这么帮我,我又不能回报你什么。”
“我没想要你回报啊,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好了——”
听到透脱口而出,叶月吓得赶紧把食指放在唇前。
“你就是这么毫不在乎的乱讲,才会让传闻散播开来啊!”
“哦?连松波老师都听到传闻啦?”
叶月点点头。
“你也不想变成大家讨论的对象吧?所以——”
“传闻是我散播出去的。”
“——啊?”
叶月莫名其妙地望着透。
单字他当然懂。但是,叶月还无法迅速联想到整句话的意义。
“传闻……?是你……散播的……?”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替传闻煽风点火吧!就像在火上加油一样。”
“你……为什么——!?”
叶月惊愕质问。透只是笑得诡异。
“当然是为了牵制那家伙啊!”
透越过叶月的肩膀看向对面。
跟着回头的叶月,看到穿着队服的恭介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心不禁凉了半截。
“医院挂号的时间快结束了吧?”
透催促着无法动弹的叶月。
“你还是早点儿去的好,现在已经开始塞车了。”
“是……是啊!”
慌忙点头的叶月逃离了走廊。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管是言语或视线。
在浴缸放水的叶月陷入烦恼之中。
医生交代因为三天后就要拆线,所以伤口绝不能弄湿。
像是煮饭后洗衣服,叶月还可以戴上去医院复诊后买回来的手套解决。上完厕所后也只清洗没有包扎伤口的部分——还
过得去。
但是,只有洗澡……
(只有戴着手套洗澡了。)
到底能不能洗得成得试试看才知道了。
叶月下定决心后,准备好手套开始脱衣的时候,门铃响了。
叶月慌忙想扣好纽扣,但是因为手不方便怎么弄都弄不好。
“来了、来了。请稍等一下!”
叶月从浴室探出头来往门的方向叫。
“叶月?是我啊!”
门外传来恭介的声音。
听到来人是恭介的叶月也不管扣子地跑到门边。
然而,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叶月犹豫了。
要是开了门恭介就会进来吧?他没有阻止的自信。
叶月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地用平稳的声音说:
“什么事啊?你好象没有跟我说你今天要来?”
他对着门问。
“是啊,但是我想看你的脸。”
恭介低沉的声音让叶月的心动摇了。然而,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我们不是白天才见过的吗?”
“开门啦!”
“时间太晚了。”
“拜托你开门啦,我看了你之后马上就走。”
已经不能说是动摇了。叶月不知该如何阻止眼看就要去开门的自己。
“叶月,你开门啊!求求你啦!只要一下就好——”
“不……不行,就算你求我也不行。”
叶月声如蚊鸣地说。
“我没看到你的脸绝对不回去。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在这里等到天亮。”
不行了。
叶月像被吸引过去似的解锁开门。
“——叶月!”
门才一开,叶月已经被拥进恭介的胸膛了。
“叶月,让我看看你的脸。”
恭介抬起叶月的下颚凝神端详着他的脸。
“啊啊、是叶月啊!”
叶月点点头。他心里也跟恭介有一样的想法。
再紧拥一次后,恭介不舍地放开叶月。
“对不起啊!我回家的时候看向天空——突然看见月亮之后就好想见你。”
“月亮?”
恭介拉着叶月走出门外。
顺着恭介手指的方向,叶月看到了泛着蓝光的上弦月。
“很像一片叶子吧?”
“是啊!”
叶月点点头。
“听说我出生的那一晚也出现了这样的上弦月,我爸从医院出来之后看到,就把我取名为‘叶月’。”
“是吗?我还想你明明四一月出生的,怎么会叫叶月,叶月应该是指八月吧?”
“是啊!连我妈也这么说呢。但是,我爸坚持要替我取名叫叶月,谁劝都不听。”
仰望着自己名字由来的月亮,叶月不禁微笑了。
“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除了我爸之外,居然还有人看到上弦月会联想到‘像叶月一样的月’。”
“很奇怪吗?”
“不会,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恭介点点头,再度抬头仰望上弦月。
恭介难得地只看了月亮之后就要回去。觉得就这样让他回去实在太可怜的叶月,让恭介进屋。
“虽然没办法做饭给你吃,不过泡茶倒是没问题。”
乖乖进屋的恭介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凝视着叶月的一举一动。
“泡茶也很辛苦吧?”
“还好啦!我有秘密武器。”
叶月微笑回顾四望,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走进浴室。
他拿出手套现给恭介看。
“以前虽然都没有用过,不过很方便的哦。煮饭或洗衣服都不会弄湿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