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这才把手上拿的一包衣服扔给了何授,说:“你烧刚退,发了一身的汗,昨天又泼了一身的红酒,先洗个澡换
个衣服,等会出来吃早餐。”
何授犹犹豫豫地接了。苏陌见他磨蹭,又皱起眉头。何授这才进了浴室,看着那几乎可以游泳的浴缸合不拢嘴,最
後确认了几遍浴室门关好了後,才把蔽体的四角裤脱了,放了水,泡在浴缸里面,闭了眼睛,舒舒服服地泡着,洗
去一身秽物後,简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陌给的衣服,是一套崭新的白色运动服,何授把衣服套上身的时候,觉得袖子微微长了,就努力地挽起来,提着
自己蒙了一层白雾的黑框眼镜出来。苏陌的房子大,房间多,但床只有一张,倒是不知道他昨天在哪里睡的,何授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走到客厅。
苏陌正拿着电话叫必胜客的pizza,见何授来了,随手指了指沙发叫他坐了,不一会儿挂了电话,也在旁边的沙发
坐了。看着何授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的模样,苏陌露出一口白牙,嗤嗤地笑,“看你的样子,怕还是个处
吧?”
何授一脸惘然的模样。苏陌用手比划了几下,问:“就是问有没有男人上过你?”
何授脸又红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苏陌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说:“你昨天说胡话的时候说想找一个男人试一次,如果你真有这个念头,我说,你可
以考虑我。”
何授像是吓了一跳,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更加拘束的坐着。何授小心翼翼的问:“你……你也是……同的吗?”
苏陌一愣,然後肆意地笑,眉毛扬得高高的,一只手搁在沙发椅上,大大咧咧地说:“哪能呢?老子自然是直的。
就是听兄弟们说得好玩,想试试看,看着店里的MB,我又嫌脏,你要真是处的,我可以陪你玩一个晚上。”
第四章
我只是性格懦弱了些,别人却把我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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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授听了苏陌的话,愣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大腿上,坐得更加拘谨,说:“这样啊…
…”
苏陌扬了扬眉毛,看上去很桀骜不逊的样子,刀削般的脸庞微微扬起,“靠,你他妈要不要?还是你只对那些中年
发福的、有奇怪兴趣的老年人有兴趣啊!我难得肯奉陪知道不?”
何授手指紧紧地绞着衣服,关节都有些发白了,不久前发怒的样子已经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又变成了那个怯弱的、
彷徨的、低眉顺眼的人。黑框眼镜从鼻梁上微微滑了下来,何授用手把它推上去,犹豫着,结结巴巴地说:“你…
…你要收钱吗?”
苏陌先是一愣,然後反应过来把电话扫到地上,发出一阵连环的响声,电话坏得轰轰烈烈,劈里啪啦摔成各种塑料
板,苏陌扯着嗓子骂:“你他妈给我搞清楚,是老子要上你!你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妈的什麽东西!”
何授被他骂得脸有些发白,苏陌转过身子,正好门外有人按门铃,送pizza的来了。苏陌几步走过去把门唰地拉开
,那送外卖的小年轻被苏陌脸上的怒气吓得几乎端不稳,苏陌一把接了过来,塞了几张票子,再是一声巨响,一脚
把门踹上了。
苏陌从纸盒里取出刀叉,将pizza切成两半,把自己那份吃了,又递到何授面前,何授犹豫地伸手去抓刀叉,却怎
麽也握不好,最後结结巴巴地问:“有……有筷子吗?”苏陌嘲笑道:“用手抓不会啊?”
何授面上红了又白,最後用手小心地握住那半边意大利大饼,小口地咬了几下,又放了回去,老老实实地说:“饱
了。”
苏陌冷笑了几声,想劝他多吃几口,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将东西收拾了送厨房,把用过的餐具扔水池子里。他这时
候听到身後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离他还有老远的时候站定了,然後是何授懦弱的声音传过来,小心翼翼的
:“要不……试一次?”
苏陌听到这句话,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无趣得要死,自己当年要追什麽人的时候,怎麽说那人装装样子也得撑上
一个星期,哪像这个人,这不怎麽说贱嘛──不过,苏陌想,也难怪他,委屈的怎麽说也是自己。
尽管苏陌心里头满满的都是不屑的念头,嘴角还是不听话的高高扬起,一身的火气一下子都下去了,想起那个人一
身瘦骨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居然浮现出一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苏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和何授对视了一会,直到何授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看上去又沈默又无趣。苏陌才满意地
收回了视线,走过去把一只手放在何授的腰上,在何授要避开的时候微微用力,苏陌说:“反正换一个时间我也没
空,就现在试试吧。”
何授一脸惊呆的表情,喃喃地想拒绝,说:“不行……我,我没有准备好……我……”
苏陌微微不耐烦地皱起了眉毛,说:“怎麽这麽罗嗦,别跟娘们似的。”苏陌这样说着,手沿着何授的腰线滑到臀
部,他那里也是瘦瘦的,几乎没什麽肉。苏陌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但是看着何授不停地颤抖,那兴趣又
上来了。
苏陌扯着何授进了卧室,那张单人床看上去根本成不了什麽事。苏陌倒是浑不在意,把何授反过来按在床上,一件
一件地脱他的衣服。何授急得眼睛都红了,说:“不行,真不行,我现在还不想……改天好不好……”
苏陌恶狠狠地压了上去,说:“改天你有空,老子没空!”那套运动服本来就很宽松,几下就脱干净了,苏陌抚摸
了几下何授的背,又觉得骨头硌着手,实在是懒得碰什麽,更别说碰嘴了,偏偏自己下边出奇地兴奋,简直是迫不
及待似的。苏陌摸了一会就直接把两瓣瘦臀用力地扯开,露出那个紧闭着的私处。何授觉得後面一凉,身子就开始
不停地颤抖,偏偏身子被苏陌的胳膊肘按得死死的,何授便抖得越发的厉害。
苏陌将下面抵着何授那处儿,有些兴奋过头的味道,身子也有些抖,隐约觉得忘了什麽东西。仔细一想,他从来不
好这话儿,别说水性润滑剂了,连婴儿润肤油都没有,偏偏现在又到了箭在弦上、临门一脚的地步。强撑着爬起来
,从旁边的浴室估摸着拿了一瓶沐浴露,回来的时候何授正挣扎地爬起来,想往床下跑。苏陌二话不说把他重新按
回去,把白色的沐浴露对着那小孔挤了一大堆,用手指往里面抹了几下,又嫌脏,懒得弄了,提抢上阵,狠狠地一
顶,就着那沐浴露挤进去小半截。
何授痛得浑身一个抽搐,还没怎麽反应过来呢,眼泪就不听话地开始拼命地流。苏陌只觉得下面箍着自己的地方,
紧得生痛,於是双手按紧何授的腰,又是用力一顶,听到闷闷的裂帛一般的声音,已经连根进去了。何授闷哼一声
,嘴狠狠地咬着床单,痛得冷汗不停地流下来,混着眼泪一起,脸上湿成一片,身子不停地痉挛着,连带着哭过头
後,一阵一阵的抽搐,身子抖得跟风中小草一般。苏陌听到何授哭得难过,下面居然又大了几分,就着沐浴露和一
丝血液,就开始了抽插。他有些奇怪地过於激动了,汗水不停的从後背流下来,几缕额发都粘湿了,最後几乎是失
速地律动起来。何授疼得直翻白眼,等到一股热流喷射在自己体内,终於全身虚脱地瘫倒在床上。
何授觉得自己痛得死去活来,时间漫长得像经历了一个轮回,哭得枕头都湿透了一层。等到神智恢复了一点的时候
,听到苏陌在客厅里面用手机和谁在打着电话,门没有关,所以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
苏陌似乎很生气,说了些什麽,然後是一声很响亮的摔东西的声音,何授模模糊糊地想,先是电话,再是手机,这
个人到底还要摔多少东西。
苏陌讲完电话就进了卧室,看见何授惨白着脸,俯卧在床上。何授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想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的,於
是挣扎着想把落在地上的被子遮在身上。苏陌不耐烦地看着何授脏得一塌糊涂的下体,说:“好了好了,把我的被
子都弄脏了……”
何授听了这话,手一抖,被子就重新滑了下去。何授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原也没想过上过床後这个人会对
自己有什麽改观,可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态度,只觉得从骨子里一股凉气冒出来,几乎连血都冻住了。
苏陌说了这话,看到何授惨白的脸,心里隐约地感到懊悔,顿了一下,伸手捡了那被子,盖在何授的身上。何授闭
了眼睛,背着脸,也看不到什麽表情,脖子那块却生硬地微红了一片。苏陌见了那红晕,心情不知道为什麽微微好
转了些,伸手摸了摸何授的头发,发现那发丝出奇的软,一玩二玩倒上了瘾。苏陌像是想起了什麽,笑着说:“说
起来,上男人与女人,果然有些不同……”
何授听了这话,微微一抖,苏陌接着说:“也对,你既然是弯的,想必也没试过女的什麽味道……你那里,紧是紧
了,却不够什麽绵软弹性,到底是缺了些滋味……”
何授只觉得心里微微一阵苦涩,竟是堵得慌。听得苏陌继续说着:“虽然味道不如……可一想到我压的是和我一样
的男人,正被我操,浑身就兴奋得不行……唉,你说该不会就为了这个,才那麽多人喜欢去玩带把儿的吧?”
何授听了,脸色越发的白,勉强扯出一个笑算是附和。苏陌环视了那张被糟蹋得不行的小床,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还别说,我长这麽大,最怕的就是脏,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搞……算了,你第一次不舒服是吧,多躺着吧,我
出去还有些事,晚上再回来,冰箱里大概还有些吃的……听明白了?”
何授背着苏陌,点了点头,不一会,就听到苏陌一扇扇关门的声音。听到门都关好了,眼眶的眼泪汹涌而出,何授
哭得几乎是泣不成声,双手狠狠地抓着床单,牙齿死死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嚎啕哭起来。
心里面一遍一遍地想着:自己多贱啊……第一次觉得自己那麽贱。给别人上了也没什麽……却没想到比买人上自己
还要丢脸──自己那麽痛、那麽痛,他却还嫌三嫌四,免费给别人了──别人还不满意。
自己明明不愿意的,却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这算什麽? 自己只是性格懦弱了些!他却把自己当傻子!
何授呜咽着哭,浑身一抽一抽地颤抖,他不明白,自己当时到底是哪根筋抽错了想试试的──先是被那个人泼了一
身红酒,再是脱光了被赶到马路上,接着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都是那个人。
可到刚才,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何授捂着脸,呜咽着哭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止住了。慢慢地爬起来,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狼狈地擦干净,把衣服一
件件穿上,想到那个人抱怨自己把他的被子弄脏了,何授又硬撑着把床单扯下来,搬到浴室,把弄脏的地方仔细地
洗干净。洗着自己那麽大一片的血迹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用力擦了擦又开始泛红的眼角,把肥皂沫子洗干净了,
搬到阳台上晒好。
弄好了一切,何授才逃一般地离开这个高级住宅区,等他晚上回来?不──不要再见面了,再也,再也不要看到那
个人了。
何授踉跄着走回家,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哭,只好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面。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抬起头。裤子已
经脏得不行了,又是血,又是一些腥臭的精液。何授白着一张脸,把裤子脱了下来,走到小小的厕所里面用冷水用
力地洗着自己,把裤子扔到垃圾桶里面。可是这冷水铺天盖地地浇下来,哪怕穿好了衣服,还是很冷,冷到不行。
刚来到这城市的时候,其实是存了一些很不切实际的心思。家里人都是乡里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也是没文化的
人,在地里山上找些车前草,矢车菊什麽的,在路边泡了凉茶,五毛钱就是一大碗地卖。活得很辛苦,他学得也很
辛苦。记得去上学的时候,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水,走十多里,出发的时候,天上还有零星的星子,过坟地,淌河
水,第一次看到路边的磷火,拼命地哭,风一吹,那火还跟着他飘,当时哭得不行跑回家里,母亲抬起手就是一顿
痛打,然後拿扫把把他赶出了门,可那些记忆太过零碎,在脑海中模模糊糊,到现在反而只记得青石板路缝隙中的
黄花,开得一路一路的。
他高考的时候拼了命的往城里考,考上了带着新被子新枕套新棉袄新布鞋新盆子去上学。可东西再新,又有什麽用
?第一次,同寝室的人就笑话他枕套上那朵并蒂的牡丹,老土的打扮,含糊不清的发音。再往後,笑他蹩脚的发音
,丑陋的书写,漏水的钢笔,还有他娘娘腔的性子。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知道大家在笑什麽,然後用一年的时间试
着改,拼命在外面打工洗盘子,然後买羽绒服和鞋子,买他以为可以买到的尊严。与此同时,大学晦涩的教学让他
无能为力,原来还有很多努力也干不到的事情,天性不聪明,性格也不讨喜,同学里不合群,老师也不会费力去记
这样一个名字。那时侯实在熬不下去了,母亲就会常常扛一个大布袋来找他,给他捎些油茶面:在家里拿谷子芝麻
,在磨上碾成粉,吃的时候拿红糖对着水,一冲,香得不行。冬天里冷,就拿一点点,冲开一杯,在角落里一个人
安静地喝,水蒸气会冲到眼睛里,不知道为什麽就很想哭。
这段记忆也不是很清楚了,可是刻骨铭心的自卑和怯懦却永远地写在骨子里了。大学四年,工作六年,掐指一算,
已过了十年,人生里面又有多少个十年。十年後,那些不愿意记住的回忆在记忆中淡去,泯灭痕迹。他终於可以说
标准的普通话,洗了又穿,也有一两件合体的衣服,他终於可以变成一个安静的生命,安静的生存,安静的死去。
再後来,他忘了这安静有多可贵,他选择了一种可笑的勇敢。可都怪自己不肯珍惜,去选择这一种可笑的勇敢。
第五章
何授抱着自己发抖,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很久,才试着挪动了一下,从床下把自己平时收集的那些书都搬出来
。他是C,不是因为他想是C,而是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了。他恨这样的自己,无比的厌恶,也因此更加羡慕那些男
儿热血,江湖义气。
他把那一箱一箱的书,一本一本地摊开,六年来,他开始用他省下来微薄的薪水,一本一本地添置,这些所谓的、
不入流的武侠。书里面有他向往的人生和世界,煮酒论英雄,关庙结兄弟,单刀赴龙潭,绝顶览群山。有些书还是
崭新的,有些却是在书店买的二手货。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污秽的抹布,僵硬的海绵,需要不停地汲取那些传说往
事、几许豪情,才能获取在单位直起腰板的勇气。
他看着那些书堆发了一会呆,然後把书一本一本地平铺在床上,厚厚的铺了一层,然後虔诚地躺了下去,觉得焦躁
的心变得很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