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你什么时候要走?」
「再一个礼拜吧,」戴品非回过狭长俊眼看他,「你要来送机吗?」
「我考虑看看。」
「干。」
戴品非把脸揍过来,舔了一下他发紫的嘴唇。
小龟没有动,只是有点茫然。
他们还是那样相处,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戴品非已经在收行李。
小龟抽着烟躺在床上看他,看着他往行李里面丢了一堆衣服,乱七八糟。
真无聊。
他又抽了一口烟,「明天几点的班机?」
「早上八点。」
「喔。」
两个人又默默无言,戴品非继续背着他塞行李。
妈的。
小龟忽然从床上翻起来,狠狠的踹了一脚敞开的行李箱,瞬间箱里的衣物狼藉的散翻出来,跟着行李箱狼狈的滚
了几滚。
「***!」小龟骂了一声,抡拳揍向戴品非。
戴品非措手不及,脸上热辣辣的挨了一拳,也发火起来,朝小龟的肚子猛力挥了几拳。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都用了十足的力道,彷佛想将对方杀死那样的用力。
有种什么逼得他们喘不过气,逼得他们转瞬就要窒息。
小龟咬着戴品非的喉头,狠狠的,几乎就要咬出血来。
王八蛋,你他*的这个王八蛋!
如果明明知道要离开,为什么要说那么诱人的话,为什么要管他和别人怎么样?为什么说要养他?
如果你不能留下来,你就不要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给我期待,我已经不能再期待。
一阵混战过后,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喘息着躺在对方身边。
「干,你发什么疯?」戴品非恶狠狠的骂。
小龟无法动弹,反而笑了出来。
妈的,看他把自己搞得多狼狈。
「干你老师,你这个疯子!林北就没看过你这种人!」
当戴品非愤怒的开骂的时候,小龟选择把自己的嘴唇堵了上去。
基本上做爱的激烈程度比刚刚的恶斗更甚,想着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小龟也就任由他去了。
高潮过后,戴品非从后抱着他,小龟看着窗外的雨。
「你去美国的时候,搞不好那里正在下雪,我从来没有看过雪。」
小龟说:「如果你偶尔想起我,就寄一点雪给我。」
「干,」戴品非又骂了,「那个寄到台湾都溶化光了,你他*的是脑残啊?」
「那我就当你忘了我。」小龟的语气很平静。
戴品非没有说话,彷佛被什么堵住了,过了很久,才低声说:
「我不会忘了你。」
17
戴品非离开后的那个礼拜,小龟居然就感冒了。
原本只是咳嗽、流鼻涕,哪晓得到最后居然演变成发烧。
想去年他衣服穿得多单薄都没病没痛,哪晓得今年莫名其妙的就被病菌KO了,果然短暂的温暖比长久的孤单更要
人命。
小龟边自嘲的这样想着,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热度从额头上蔓延,身体却冷得发抖,昏眩的感觉不断袭来,烧得他连眼球都发烫。
好痛、好痛。
他一定就快要死了,他*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救他?那些谁曾经说过要永远陪着他,但是为什么最后只留他一
个人在这里?
我不勇敢,我不坚强,我不是谁,我只是小龟。
我很孤单,我很寂寞,我只想要你给我一点陪伴。
为什么总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
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再次醒来,是因为手机铃声。
他烧得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接起手机。
话筒另端的谁不晓得说了什么,他也不晓得自己回应了什么。
「我快要死掉了。」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他是真的快死掉了。
眼球好烫。
他试着想用冰冷的手掌去敷眼睛,但却有个人先他一步的把冷湿毛巾盖在他的眼睛上面。
是谁?
他宛如溺水般的死死抓住那个人的手,很温暖的手掌,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不会离开你。」
然后那个人说。
其实,他也只是想要听见这句话。
像是一场梦境。
当小龟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
但是冰枕、毛巾、温度计、感冒药……什么都在身旁,到底是谁陪着他,小龟却没有任何印象。
「王八蛋,你差点吓死我。」
接着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阿忍。
最后还是只有你陪着我。
当天晚上,阿忍就睡在他那个从不回来的室友床上,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是智障吗?干嘛不早一点打给我,你他妈差一点就要变死人了你知不知道啊?」阿忍还在骂,罗罗唆唆的。
小龟的头还有点痛,所以把被子往上拉盖住整个自己。
「笨蛋。」
他听见阿忍说,下一秒钟被子被拉了下来,阿忍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生病的人如何能够拒绝这样的温暖
?
小龟的眼睛又烫了起来。
「欸,」他红着眼框说,「我想跟你绝交。」
「什么鬼?」阿忍吓了一大跳。
「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了。」他说,小孩子一样的任性,他的头还是好痛。
「喔……」阿忍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干,你才脑袋烧坏!」小龟怒道。
接着温度计被放到嘴巴里面,不知道多久,阿忍低低骂了一声干,然后他就被阿忍抱了起来。
等到张开眼睛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晓得什么时候睡着了。
是医院,他吊着点滴,床廉拉了起来,阿忍可怜兮兮的趴在床边睡得像只死猪。
他的眼睛还是好烫。
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流了出来,降低了眼球的温度。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对不起,阿忍,我不能只是做你的朋友。
他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里有好多个片段,里头全是阿忍。
温柔的阿忍、贴心的阿忍、暴躁的阿忍、愤怒的阿忍、沮丧的阿忍、大笑的阿忍……都不是他的阿忍。
都是曼曼的阿忍。
那么,谁是他的呢?
他张开眼睛,朦朦胧胧中,也许看见隐约的轮廓。
但是一瞬而过。
谁也不是他的。
我以为看见光亮,然而下个片刻又在地狱。
我不想再喜欢谁了。
18
那年冬天,他收到一个小包裹,来自纽约。
里头装的都是照片,厚厚一叠,各式各样的雪,远的、近的,白色晶莹的六角形结晶体,美的像是假的。
照片之间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年纽约没有雪了,明年你要不要来?
小龟看了只是笑了笑,把纸条塞回那叠照片之中。
「美国到底有多远啊?」
在一个无聊的下午,他也无聊的问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就是坐飞机要坐十几个小时那么远啊。」朋友说。
「喔。」他点点头,然后点了一根七星。
他已经不再抽Marlboro了,反正他也抽不习惯。
大四那年的冬天,是戴品非离开的第二个冬天。
小龟几乎就要忘记他,时间就是这样,可以毫不留情的把一个人从记忆里头慢慢的带走。
但是戴品非却寄来包裹。
小龟打开它,里面也没有什么,一个透明的密闭盒子、一张照片、一张纸条和机票。
照片中,一片雪花被搁置在一个紧闭的透明盒子里。小龟看了看盒子,的确是同一个,但是里头并没有雪,只剩
下一些溶化的水,看起来莫名寒怆。
纸条上面写:你来,我带你看雪。
小龟静静的看了一会纸条上那一串英文地址,然后把机票和纸条一起压在桌垫底下。
当机票过期的那一天,他犹如吊念般的和朋友借了一根Marlboro。
从此小龟记得,从美国到台湾的距离,大约就等于一片雪花溶化变成水的距离。
其实很多东西都和雪一样,曾经完美,然而转眼溶化,再也不能回复原状。
他和戴品非之间,存在两个冬天、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如此遥远的距离,又何止一片雪花溶
解?
太过寂寞的时候,他仍会想起他们那晚的对话。
那我就当你忘了我。
我不会忘了你。
谢谢,戴品非,但是再见。
小龟想,毕竟最后他们还是错过了。
19
接着就是大学毕业。
因为平底足的关系,小龟逃过兵役,也不知道是幸或是不幸。
白天他在乐器行上班,晚上偶尔在PUB兼差打鼓。
很奇怪,打鼓还是他的梦想,只是慢慢的他却不觉得快乐了。
现实磨损着他的一切,他连自己都快不像自己,也许这就是长大。
那么一些的片刻,他会想起曾经有个人说过要养他。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现在已经可以当作玩笑来看待。
毕业后的这一两年,他和阿忍还是保持着联络,一个月偶尔会约出来小酌几次,也仅此而已。
阿忍现在和曼曼同居,两个人开了一家小小的店,卖咖啡和酒饮料。
有时候他会想,或许他现在可能不爱阿忍了,他也不知道。
单恋阿忍这件事情已经变成习惯,阿忍在他生命中还是非常重要的人,尽管他们已经很少联络了。
想到年少时期曾经有过的那些青涩欢笑眼泪痛苦,也忍不住觉得原来自己也那样青春过,也好,不枉活过这一遭
。
戴品非之后他也没和谁上床过,连自慰也很少了。
只是还是不能原谅曾有的那个瞬间,有个男人用小孩一样孤单的眼神看着他,恶狠狠的要求,不要和别人接吻。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退化到甚至连寂寞也不太会。
再次见到戴品非,是在很奇妙的情况下。
那天中午,他一如往常的到便利商店买午餐,顺手翻了翻架上杂志。
那是本很普通的八卦杂志,没什么营养,但倒是可以好好打发空虚无聊的上班时间。
杂志封面是张明显偷拍的照片,一名最近声势正红的长腿名模几乎整个人挂在身旁俊帅男人的身上,标题打下:
恋情曝光 侯筱洁倒贴神秘男友。
小龟翻过封面,又慢慢翻了回来。
照片中,名模刻意将棒球帽压低,遮去一半俏脸,然而嘴角露出的微笑却显示她的好心情。相较之下,站在她身
边的男人脸臭得可以,一双阴冷的狭长俊眼狠狠眯起,刚好直视镜头,小龟被那熟悉的冰冷眼神盯得手臂上站起
一排鸡皮疙瘩,正想将杂志放回去,可是下一瞬间杂志却被人粗鲁的从手中抽走。
「去你……」小龟反射性的脏话梗在喉间,骂不出来。
封面里的那个神秘男友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用live版的冰冷目光狠狠的瞪着他。
小龟缓缓的吞了一口口水,犹如被毒蛇盯上的老鼠。
「干你娘,」男人将话一字一字的从齿间挤出来,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让人头皮一阵发麻,「总算给林北找到你
了。」
20
后来他们去了戴品非暂住的饭店。
宽敞的电梯里,两个人隔着一些距离站着,生疏的客气,直到打开房门,戴品非忽然捧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下来,
小龟才终于找到一些当年的熟悉气息。
有多久了?他们这样接吻、这样拥抱?
小龟闭上眼睛。
彼此发烫的舌尖纠缠着,小龟被推抵到门上,戴品非深深吻他,蛮横的入侵着他的口腔,小龟的舌头被他咬得又
麻又辣,几乎无法喘息的交换深吻,他连吞咽也没有办法,淫靡的唾液顺着下巴流淌下来。
「林北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戴品非沙哑的声音贴在他的耳畔,明明是个谎言,为什么他却能够说得如此真诚?
小龟不懂,他真的不懂。
黑暗中,戴品非看着他,深亮的眼睛有如冷光两点跳动,他彷佛被蛊惑的送上自己的嘴唇,任由他吮吸啃咬。
男人就是这样,其实并不需要感情,只要一个吻,就能勾动情欲勃发。
他们不停接吻,解除束缚的下身坚硬的抵着对方,戴品非用手圈握住两人的性器上下抽动着,小龟重喘起来。
太久没有做爱了,只一点点的刺激就让他快要射精。
戴品非还在吻着他,手中的动作不停,灼热的性器摩擦着,犹如一团火,小龟就要燃烧。
戴品非沿着他的下巴一路碎吻,吻过他敏感的乳首、平坦的小腹,来到昂扬的下身。他宛如骑士表示忠诚,双腿
跪立,将颤抖着的前端含了进去,深深吸吮,小龟控制不住呻吟,快出来了,不行,他推着戴品非,戴品非却故
意的重重用舌头刷过他的铃口。
小龟一阵哆嗦,敏感的前端被男人细细舔过,太过冲击的快感让他就连脚指也蜷缩起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当戴品非的舌尖固执的想要钻进他舒张开来的铃口,小龟就算咬住手背也止不住自己情色的声音。
一波一波的快感叠到最高潮,他感觉晕眩,他克制不住性器跳动着射精,如此失去控制,他甚至还在戴品非的嘴
里。
天啊……
小龟想要逃避的闭上眼睛,但是戴品非像是毫不在意,下流的笑声和以前一模一样:「哇靠,这么浓,林北还以
为是童子精。」
小龟想,自己无言的表情或许也和以前一模一样。
他们做了好几次,从地上到床上,从床上到浴室,再从浴室到床上。
实在是太久没有做爱了,被进入的那一瞬间简直头皮发麻。
好痛,真的好痛,身体彷佛就要从被入侵的那个地方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小龟痛得狠狠咬着戴品非的肩膀,惹
得那个男人也是一堆脏话的痛骂,但进出的动作却是放轻了力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锥心的疼痛感逐渐被酥麻的感觉淹没过去,身体对于快感的追求慢慢被唤醒,小龟终于松开了
牙齿,奇异的电流缓缓的从被男人捉住套弄的性器蔓延开来,下身交合的那个部位有着奇妙的麻痒,越来越强烈
。
小龟开始随着男人在他身上起伏的节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疲软的欲望慢慢在男人手中抬头,粉色的前端撒娇一样的顶着男人的掌心,留下一些淫靡的湿润液体。
在一次全然的抽出后,戴品非猛然将小龟整个人翻了过去,小龟不知所措,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只感觉身后男
人又深深的插了进来,他忍不住叫了出来,实在太深了……
他想要逃跑,却被男人死死的压住,他连叫都叫不太出来,男人粗鲁的扳过他的脸和他接吻,咬着他的唇瓣。
他的眼泪无意识的从眼角缓慢流了出来,被深入的感觉太强烈,像是他整个人都被迫掏空了呈现在这个男人面前
,他无比羞耻,却也感觉无比快感。
「我好想你……」
在接吻的空隙,男人说,迷乱沙哑的声音。
小龟将头埋入枕中大声呻吟,男人灼热的性器一下一下的顶着自己体内最敏感的那一点,他的下身胀得发痛,男
人却还在说:
「我真的很想你……」
小龟最后在这样低哑的声音里达到高潮,有些茫然。
他发现在和戴品非作爱的时候,他居然没有再想到徐培忍。
21
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四分。
沐浴过后的小龟坐在床沿,看着手表骂了一声脏话。
「干嘛?」戴品非咬着烟问。
他还是抽同个牌子的烟,会咬扁烟嘴的坏习惯也一样,总让人有点怀念。
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变。
「我翘班了,」小龟动作快速的边跳边穿上牛仔裤,「他*的我搞不好会被fire掉。」
「反正林北养你啊。」戴品非说。
小龟转头看他,他正好转到锁码频道,聚精会神的看着萤幕上搔首弄姿的波霸美女。
「妈的。」小龟骂,顺手拿过烟灰缸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