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劫 卷二 清越长歌+番外——桃之妖妖

作者:桃之妖妖  录入:06-11

他默然,眸光犀利地扫过我的脸:“你的意思是?”我微笑着紧盯着他:“我需要一个证据,证明你们确实比朝廷要

强大的证据。要知道,没有八成的把握,这笔买卖我不会投,何况还是关于项上人头的买卖。”意思我已说得很清楚

,谁狠我就跟着谁,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睛里居然有惊异晃漾。

“这个算盘打得好,”他故意以赞赏的语调说:“可惜,我们也需要证据,证明你值得我们带走的证据。”看来这也

是个道行高的,我怎么老碰到道行高的。

隐隐约约自墙角传来脚步声,我侧耳倾听不敢稍动。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如此正好,相互观察。

最后一笔笔划刚落,我就感到他轻轻地抖动,抬眼看去他偏着头,正极力掩藏着笑意。混蛋,有什么好笑的,还没来

得及瞪他,腰上一紧便被他单手抄在了怀里,飞身躲上了不远处一棵槐树。

我的脸贴在他柔软的衣料上,细腻熨帖倒很舒服,无意中垂眼一看,查夜的小厮正提着灯笼稳步走过我们方才站过的

地方。原来这个人,他竟然这么敏锐。

他把唇贴在我耳朵旁边,用极低的音量一字一句地道:“成交。”我一下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整个趴在

人家怀里头,其中双手还抵着他匀称结实的胸膛,颇有X骚扰之嫌。如遭雷击般地收回手来,连连道歉:“失礼、失

礼。”他扬唇又偏过头去,发出忍笑般的闷哼,好久才平缓,回过头来。

唇角扬起的弧度深了一些,他眼睛亮晶晶地瞧着我:“能让我这么笑的人,你是第二个。”第二个?那么第一个是谁

?罢了,我管他第一个是谁,若要逃出去的话,不收拾东西怎么能行?

我伸手指斜下方的房间:“你放我下去,好歹收一下东西。”他起身,脚一点就稳稳落下了地,却并没有放我下来的

意思:“你不必拿,缺什么我会给你添置。”这话可是他说的,也就是衣食住行不用我自己掏钱了是吧,这样反而好

,我乐得清闲。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眼看着他又翻上一个墙头,我瞅准了空档问道。他笑着不做回答。故意无视我?我换个方法

再问:“我姐姐在什么地方?”

这下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我这不是就带你去见她么。”脚下却生风一般跑得飞快,我看着这个情形脑子有些不

够用了,这个人脚上的工夫似乎不是一般的利害。

卧房的枕头下我留了字条,如若走不了第二天我会扔了它,如果像现在一般随着他们走了,明日打扫的丫鬟也能很轻

易地发现。

字条是留给老爷子的,无非是告诉他我闷得要死,趁深夜溜出去好好游览一下名山大川,陶冶一下自己的情操。却只

字没提谁要带我走的事儿。估计老爷子能猜出来的,我一个人绝不可能偷偷摸摸成功地跑出去,可看完这字条我肯定

他会内疚,内疚就内疚吧,我哪天有机会再住回沈家的时候,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关着我。一把年岁了还不知道什么叫

适得其反。

这位柳大人在忙着赶路的时候,我趁机好好观察了一下他的五官身形。别的都还好说,可是他颈后一道显赫的疤痕是

怎么回事,因为跑得很急衣领被风掀开才让我看到。看他的样子并不像那么容易受伤的人,我一时好奇就开口问道:

“你这个疤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慢慢地微笑起来:“什么时候么,我也给忘了。好像是……你从山上跌下去的那一天吧。”这句

话怎么听怎么戏谑,但是无端真实,叫我无法怀疑,那天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我探头仔细端详着,发表一下自己的评论:“看样子很难消下去了。”他抱紧了我不再说话,半晌才道:“消不掉也

好。有些事情,一辈子烙在那里也不至于忘记。”他分明是随口说的,可是为什么我听出了浓浓的悲哀,转眼看他的

脸,神情又只是平淡,他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我实在是猜不透。

左绕右拐的我已经头晕目眩,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这方向感差劲的问题似乎是老毛病了,天有些发亮的意思,他

终于缓下速度,把我放了下来。

似乎是一个泊船的港,断桥桥头停了大大小小不少的船。放眼看去有个把斗笠压得极低的人在一艘船的船头冲我们挥

手,脆声叫我“越儿”,大姊头的声音我不会听错。

“姐。”我叫了一声便飞奔过去,她一把拽住我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眼眉笑得弯弯如月:“哟,这不是又活蹦乱跳

了。那个姓戚的还有两把刷子。”她抬眼,看到我身后的柳某人,简单行了礼才又回头道:“你可终于来帮姐姐了,

你知道姐姐等这一天多久了么。”

我生生就是一个寒颤,糟糕,她还是误会了我出来的目的。我早已不是原先的那个沈清越,也不会把造反当作自己的

抱负。于是我赶紧岔开话题:“姐,你这副打扮是要干吗,改行当渔婆了?”她一个巴掌就扇的我说不出话,这姑娘

手劲不是盖的。

“最近风头紧,柳大人说去皇城避一避。”她淡定地告诉我,我差点吐血,这句话分明前后矛盾——风头紧所以去皇

城避一避?那柳大人莫不是脑子进水。

我狐疑地看向身后从容不迫的柳大人,他也正笑咪咪地看着我们,见我回头对我微微颔首。靠,你装什么领导,这叫

玩儿命你知不知道。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出言解释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似乎听谁说过,要不然就是我记错了

。”听到这欠抽的句话居然有股亲切感油然而生,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也心理变态了。

不过,说到去皇城。

我回眼盯紧了沈蝶心:“姐,去皇城的话,你有没有法子……”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大可能,又硬生生掐断了。

“有没有法子什么?”偏偏大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有没有法子让我见到忧王爷。”她似乎吃了一惊:“你要见他干什么。”背后两道灼灼

的视线射过来,看得我很不舒服,那位柳大人……他一定在看我。

“再怎么说咱们也流着沈家的血。”我斟酌着字句以免太过激:“那个每年加的运税,弟弟始终没办法看得开。”她

咬唇,斩钉截铁地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央求:“姐,我刚刚从家门里出来,没什么人认得我,把老爷子

的恩情报了,我以后也好做人。”言下之意即,若我跟你们混久了被朝廷听到了风声,沈家说不定就要吃一辈子亏。

沈蝶心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个我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说着自己不是沈家人,临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下了治老爷子风

湿的膏药。暗地叮嘱我悄悄给他,不必告诉他人。她对沈家并不是没有感情,好歹那是养育了她这么些年的家。

趁着她犹豫的当口我回头去求一直袖手旁观的柳某人:“柳大人,这份情我是一定要还给沈家,若有万一,绝不拖累

你们。你们只需带我到王府,给我一些时间。”他微虚了狭长的眼,看着我好长时间没有说话,眼里的光芒流转不住

“这倒是新奇。我柳昭云东南西北跑了这么多地方……”他翘着唇角,我却没有看出一点点笑的意思:“从来没被人

这么利用过。”

这句话我听了没什么反应,倒把沈蝶心吓了个半死不死,一个大躬便鞠到了底:“柳……柳大人,越儿年纪尚轻,做

事莽撞,蝶心自幼便带着他长大,最知道他心思单纯……有话说话,头脑里绝无轻视大人之意。”她这么害怕做什么

,这个姓柳的有那么可怕那么心狠手辣么?

我也干脆配合着一个标准鞠躬毕恭毕敬:“不知道哪里有冒犯之处,只是在沈府我就说得很清楚,柳大人不也答应得

很爽快么?”我偷眼往上瞧,只看到他分不出喜怒的面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有一刹那我甚至感到了凛冽的杀气,可只是一瞬便无影无踪,惊愕地抬头时他已走上前来,伸手虚扶一把:“你们这

是做什么,去一趟王府而已。我也不是那般苛刻的人。”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是能确定他动了杀意的。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姊头这样刚烈的性子也惧他三分,也许这个人,向

来杀人不眨眼。

听他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起身道谢了?他的意思是,他同意我去?

十一

我刚准备感动一下,突然想起答应我的人可不那么简单。这么容易的事往往后面有陷阱,我抬起头来警戒地看他。他

眼里有狡黠的光芒逝过:“这么看着我干吗,很奇怪么?”不是很奇怪,是绝对有哪里不对劲,于是我开门见山地道

:“柳大人有什么条件交换,说出来便是。”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慢慢展开了笑颜:“蝶心,你这个弟弟,果然有些意思。”沈蝶心在背后使劲掐我,真疼,我

微微直了一下腰。

“说条件也太难听了点,这件事呢……其实并不难办。”他一本正经地柔声说道:“反正你要进王爷府的,不如顺手

帮我带一样东西出来。”什么东西?我狐疑地看他。

“王爷府有个偏院,先前是竹林,后来被烧了。那个地儿现下是王爷住的地方,听说有块流光璧玉他一直宝贝着,烦

请沈少爷您把它带出来给我。”他说的倒是心平气和,我却愣住了。且不说那东西王爷一直宝贝着,就是不宝贝着顺

手牵羊这种事情也不见得多光荣。何况我并不认为我有这个福分能进王爷的卧房。这分明就是刁难。

“请问柳大人要那个做什么,”我压下胸腔里的怒火极力平静下来:“收集古董的也要有个限度,这种危险的事我看

还是更适合您。”

他转过头去,长而顺滑的头发溜下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要的不是那块玉,只是无意间看到某个人带过它而已。”他自顾自地说:“他没留下什么东西。这个……应该是

唯一一样。”我一听更来气,他曾经的纠葛我不关心,只是为什么要扯进我去。

“柳大人的本事那么大,这种小物件想必是手到擒来吧。”我嘲讽地说了一句,他居然默然了很一阵子,好久才缓缓

地道:“那个地方,我不想再去第二次。”

不是什么事情装装受伤就可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不知道,我转身准备上船:“若我说不呢。”话音刚落,我

就听见沈蝶心火急火燎的声音:“柳大人,他去!他说他同意!绝对没问题!”说罢还不忘狠狠给我脚面上一下子,

汗颜,她今天究竟要袭击自己亲弟弟多少次。

晚上仰躺在船舱里发呆又想起了这好死不死的事,我质问大姐:“你怎么那么莽莽撞撞帮我答应下来了,叫他换一个

条件说不定……”沈蝶心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爆栗:“你以为柳昭云是吃素的?!要不是你姐姐现在你哪有命坐在这儿

!真是的,接二连三地反抗他,你这胆子哪里来的?莫不是跌下山一次把豹子胆也带回来了?”

我看着船顶好一阵子,这才想起来问:“大姐。他……柳昭云,真有那么可怕吗?”沈蝶心无奈地叹气:“是啊,很

可怕。根本摸不透心思的一个人。”这叫心理畸形好吧,老给他找好听的形容词干什么。

“不过,王爷卧房里的那种东西,到底要想什么法子才能弄过来啊。居然还是他万分宝贝的一样东西。”我不满地小

声嘀咕:“真是,给我添了多大一个难题。”她一听火了,不依不饶地又是一脚横腰踹上来:“进王爷府的话你还有

个头在脖子上想想办法,那时候要拒绝了,你现在头就不在脖子上了!给我知足点吧你。”有那么夸张吗,这年纪的

女人就是爱咋唬。

“找王爷的话,我跟你一起去。”她起身准备离开,丢下句不容拒绝的话来:“我去找柳大人,请他帮忙易容。”

我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就……”话没说完就被她恶狠狠地打断:“自己就行?胡诌什么呢!我还不知道你,

一得意忘形起来就什么也不顾了。”那个人好像是你自己吧大姐,一激动起来就立马化身哥斯拉。

坳也坳不过她的,我翻个身没辙地叹气:“罢了,你跟着吧,别给弟弟我增加负担就行。”她哼了一句“臭小子”撩

帘子出去了,她是真的在担心我,我知道。

静下来又想起柳昭云给我的那个棘手任务,流光璧玉,偷王爷心爱的流光璧玉?他究竟在想什么?也许他是个恋物癖

患者,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后退的余地,实在没办法我再找大姐商量商量好了。她算是会功夫的人,看看能不能不被发现就偷

出来什么的。

还没进王府,我就在心里头给那位忧王爷道了百八十遍的谦,并虔诚祈祷我说出去的条件能被接受,使沈家减少损失

。若不然,我去皇城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船行的算是很快,五天之后,我就登上了皇城的岸边。果然都城就是不同凡响,比别的地方繁荣昌盛的多。我刚想提

议好好玩两天再去找王爷,后脑不出意料地挨了一个爆栗。

“少罗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愧是大姊头,什么都心知肚明。我赶紧陪笑:“我还什么都没说……”

她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抱臂看我:“想喝花酒逛集市趁早死了这份心,日头西去之前给我想办法进去找王爷。”真

败给她了,一点余地也不留,恐怖的女人。亏柳昭云还把她易成了我书童的样子,哪有这般没规矩的书童。

十二

拜访王爷说得容易,真到了门口还是遇到了麻烦。为防万一我特意解下了腰上的名牌呈给把门的侍卫大哥看:“没骗

你们,真的是来找王爷谈盐运的事儿,沈家下一任当家就是我。”他瞥了一眼道:“沈公子,这可使不得。我们可没

说不信您,只是王爷这日理万机的哪是您说见就见的……要真这么着,天天天天的这王府还不给人撑大了。”这话说

的分明就是不信,不信我真是沈清越。也不怪他们,两个看大门的怎么看得出名牌的真假。

“干脆我把他们打昏了,你趁机冲进去。”沈蝶心在我身后小声说,我吓得连忙踩她的脚:“咱们来谈事的,不是抢

劫的,实在不行就再等等。”她还要再说什么,蓦地身后响起尖刻的声音:“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张威,张虎,这是

什么人?”

我还没来及回头解释,就听两个看门的躬身道:“赵管家。”那低声下气的态度,和面对我时判若两人。我一回头,

推书 20234-06-11 :来自初始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