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又不是真要找人麻烦,就依了这小东西了吧。
“仙有仙道,人有人法,贫道也不会随便插手凡人之事。这次……”
一股熟悉的道符之力骤然传来,打断了沙河说话,他知道柳无时那边必定又出事了,于是心里一慌,到嘴的话便给断了
。
“大仙……”狐妖不解地瞅着他。
沙河稳着心思,直纳闷那柳无时乍就那么会出事呢?当下就脱口道:“贫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事,今日暂且到此为止,改
天再来看你们吧。”
说罢,沙河也不管这些小妖们怎么反应,便腾云飞遁而去了。
弯月如钩,星光黯然,晚秋时节就是夜得这般快。此刻的柳无时早已回了自己住处,不知怎得他今天没有去唐启元那借
宿,每次想起昨夜之事,想到沙河最后的神情,心里便堵得紧。这会儿,他一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要做什么,不
知道要怎么做。更要命的是窗户还是大敞着的,且不说寒秋之风吹得萧条树枝飒飒咋响,就是那嗖嗖冷风直往屋子里灌
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柳无时在那坐了半晌,愣是没察觉身体已经冻了个通透。突然,一个声响传进他的耳中,这才发现那窗子居然是开的,
于是起了身便要去关上,却意外地看到了之前还心心念念之人。
“柳公子……”
只见沙河一袭青衣道袍,手上拢着那把白折扇,晚风吹起他的衣袂,恰似一路风尘。柳无时原以为自己是眼花,情不自
禁地揉揉眼,依旧觉得不太真实。沙河略带佻脱地对他轻笑着,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仿佛一如平常。
“昨夜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耳边突然想起这句话,正是自己亲口说过的,想忘也忘不了。一阵不安刺入
心口,不!他不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绝对不要!深怕眼前之人仿佛随时会消失般,柳无时一个快步,伸手将沙河揽入
怀中。
是热的,这般温暖,这般熟悉。沙河身上的温热,让柳无时欣喜激狂,一瞬间所有事物全都变得不在重要了,柳无时觉
得只要怀里之人是真的,便已知足。
沙河没想,来见柳无时竟有如此发展,一时没了反应。渐渐地,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加持的力量,这才知晓原来不是
错觉。他没有去看柳无时的表情,听着耳边激如重喘的声声呼吸,一股幸福之味似暖流般流淌全身,开始不自觉地抿笑
,顿时又起了调侃之心。
沙河诙谐道:“柳公子这般抱着好吗?贫道身上有狐臭呢。”
破坏气氛啊,真是和唐启元不相上下。柳无时反应过来甚至还吸吸鼻子,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什么味?”
沙河顺势离开让他心动的怀抱,笑答道是狐骚味。柳无时虽然疑惑却没问下去,手上一瞬的空空,让他不由地失落,看
着沙河如常般一副盈盈笑意,正觉得有些恍然时,窗外吹进一阵凉意的风,一个激灵柳无时这才察觉似地问道:“你是
怎么进来的?”
沙河微笑不语,却是展开扇子轻轻朝窗子一扇,于是乎敞开的窗子便无声息地关上了。柳无时见到这幕当即张开了嘴:
“这……这……”
“贫道好待算是个修道之人,有点道行也是应该的……”沙河毫不在意在说道,“其实,贫道这次来是有一事相告……
”他顿了顿组织着说词,可这一顿却让柳无时误会他是来告辞的。
柳无时当即死命地拉住了沙河,心切道:“别走!”
见他这般模样,沙河甚是意外,貌似柳少爷今天有点热情啊,虽然很不对劲,他却觉得相当高兴,至少对方心里有他。
沙河原是想立即来见柳无时,想他最好能平安无事,不过从道符传来的法力判断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严重之事。于是冷静
下来之后,沙河还是决定晚些时候再来找他,一是为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一下,好歹也有个帮助,这第二,便是真的
想告辞,有道是拿得起也要放得下,何必要纠缠下去呢。
只不过柳无时此刻的表现,实在让沙河始料不及,一丝期待悠然而生。沙河呵呵一笑:“贫道没说要走啊,柳少爷这般
拉着不成体统吧。”
啊!柳无时哪想是自己惧怕会错了意,一时也不知怎么才好,可是手却依然没有松开,半晌才讷讷地问道:“那你来是
……”
沙河也没再岔开话匣,把自己于秦阳山上遇到的说了一遍。接着两人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沙河并没有告诉柳无时要他
怎么做,只是想让他心里有个底,再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可是柳无时这还是第一次遇上仙啊怪的,即使影响不大,却好歹给刺激到了。虽然以前也有听过这类事,不过都让他归
在了道听途说不可信上面,如今他是一点也没想怀疑其中之假。即便是现在,他虽不太觉得沙河是个修道之人,却还是
相信他所说之事,也许就是心性的变化,让他不自觉得愿意相信他。
面对这一时无话的尴尬,沙河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他本就是个不拘谨的人,当下就笑嘻嘻地说:“贫道现身上有味呢,
熏人!想去洗个身子,能否请柳公子松下贵手好不?”
这……柳无时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放了手,沙河也没多话,只道去去便来。看着他丝毫没有顾忌地消失在房中,柳
无时木木地立在原地,根本没了思想。
其实沙河这一突然离开,倒不是真的要走,柳少爷前后态度,不能不让他遐想,因此他需要冷静平复一下。当然,想把
身上的味去了也是一个理由,他虽算不上洁身自爱,却十分惦记白天那个让他吃了憋的大屁,以至于一直觉得身上臭臭
的,最后甚至是觉得狐狸毛摸着是舒服,但也不干净啊!那些个窝也是,腥臭不绝,果真是未修成正果的一群呢。
沙河这么想着,骤然又记起他答应好那些小东西给弄个阵法护家的,好像最后因为走得太急没有做啊……心里顿时有些
心虚,嘀咕道:改日帮它们补上,改日……
就在沙河心思不定地找地方时,这边厢的柳少爷终于回味过来了。之后,他开始心下惦念起来沙河走了有多久了?什么
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猜测在等待中越积越多,惴惴不安又略带期待的情绪或起或落,直至再也忍不下去。柳无时
起身向外面走去。
“柳公子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啊?”
沙河嬉笑着问道,由于心里有点怯意他并没有立即进来,这到是让他瞧见了柳无时等他的焦急状,心中雀跃不已啊:看
样子不是只有自己一人做戏啊!他本就有那么点小恶劣,当下就兴起道:再让你等等!你等贫道也等,俺们一起等!虽
然不知道自己要等啥。好在最后看到了柳无时出来找人了,这让他很是欣慰,果然没白蹲。
身子从敞开的窗子上轻巧落下,夜色的凉意伴着一袭清风涌了进来,一时间屋内仿佛去了不少沉闷,多了几许风情。
此刻,柳无时连脱口而出的话都卡住了,他吞了吞口水,沙河的模样显是沐浴过后又未细致整理,垂散的发丝水露犹在
,新换的墨蓝衣衫虽穿得正经,却显得随意自然,脸上那微微张扬的笑意,更是种别有味道的佻脱与韵致。一时之间,
柳无时看得是心神荡漾啊。
见柳大少爷木然走神样,沙河又是好笑又有点奇怪,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啊,正要问上一问时,柳无时貌似急切地
走了过来。
“你……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抖,沙河心思一动,想到了那夜之事,突然抓上柳无时的手,贴近身扬眉一笑:“是啊,我回来了,接下
来要干什么啊……”
勾引?这难道是在勾引!
柳少爷寻花问柳惯了,一听沙河这有意无意地说词,实在让他不能不乱想。但沙河的神情又不似以前那些人赤裸明示,
反而是目光如水却又似笑非笑,真的让他摸不准。柳无时努力稳着自己的情绪,甚至还转了个身去关窗,一边还状似平
静般期待地问道:“嗯,接下来干什么呢?”
沙河愣了愣,心道:难道我没暗示好?他不是拘谨之人,一但放开自然是随心而为,所以对情事的接受,可以说是水到
渠成,甚至是更进一步。沙河回想着两人第一次那个是怎么开始的呢?他略略理了一下,鼓起勇气迎了上去……
唇瓣温柔地触上对方,还未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时,头就被紧紧按住,火热的舌如小蛇般灵活地滑了进来,一眨眼就和自
己纠缠在了一起。口中的敏感点被一一扫过,带起阵阵颤抖,津液被搅动被掠夺,干燥夹杂炽热,连呼吸都抑制了。双
手开始本能地摸索挣扎,妄图挤出一点空隙,却不巧地点起另一层更为旺盛的火。
柳无时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地放开嘴上的激烈,两人气吁喘喘地相抵在一起。“……你在主动!”这破句要放平时,多
半没人懂,可是沙河却抿嘴一弯,算是对他回答。这一回应,柳无时哪会再客气,正是冲动的年纪又何必要去压抑!于
是乎,一室春光,一室激情,彼此裸呈而坦然,沉醉进火热的飨宴中。
“你不像是道士!”柳无时缓缓开口,此刻正是情事过后,两人慵懒地躺在床上。
“贫道有说是道士吗?”
柳少爷顿时无语,这是他听过的最矛盾之话。沙河见他怎么没个声响,这才反应过来讪笑道:“口误啊,一时口误!”
“那你不是道士是什么?”柳无时不死心地追问道,说实话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了,想了解一下对方情况总是
人之常情吧!哪想他这一问,到把沙河问住了。
沙河自己知道他是以武入道的,虽说思想是师从道家,但他没有师门,即使遵循着道上规矩,真要追究起来,还是说不
清。道可道,何为道,混混沌沌世间几百年,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传说,若真要得道成仙必须经历三劫,而自己
不过才渡过一劫而已,只能是个散仙……散仙!
沙河突然有些悟了,对柳无时豁然答道:“我是散仙啊,散仙好啊……”
神仙?柳无时见沙河墨迹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回答,就来气了:“你说你是神仙?怎么突然成神仙了?”这
不能怪柳少爷不识修道界,实在是他一介凡人真的现实惯了,根本不知道神仙也是分等级的,所以沙河的话,他就认得
这个“仙”,不认得“散”。
“我是半仙!”沙河把话说得容易理解了点。
“神仙也有一半的?”
柳少爷瞪大了眼睛,这会轮到沙河无语,好一会儿才决定不和他纠缠这话题,换上一付热情佻脱的表情,调笑地问他:
“我这一半的神仙,如今可是堕在了人间里,有道是红尘好,可是红尘误我啊,你说这到是为何啊?”
柳无时听他这话,却是汗颜不已,想他刚见面的情况,那哪像是堕的样子,根本是乐不思蜀嘛!
嘿嘿!沙河厚脸皮地接道:“那是因为红尘里有我在意的人!”
你说这话也不脸红!柳无时直觉上就认为这话水分太多,但还是被它给闪了神,感动,高兴是不言而喻的,甚至忽略了
对方突然变甜的嘴巴。等到回神后,才发觉沙河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自己身上,正一脸笑意地注视着他。
一丝不妙的预感滴汗,柳少爷吞咽着口水劝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刚可是在上面……很辛苦的……”
沙河状似惊讶道:“原来在上面会很辛苦啊!”说着俯下身开始有模样地调起情来,“那以后换贫道在上面吧……”
你,你这假道士!搔痒难耐又难以抗拒,带着仅剩的抱怨,柳大少爷再度陷入了重重情欲之火中。
阳光普照,秋高气爽,又是大好一天。只可惜柳无时从老家带过来的小厮,虽是早早的起了来,却怎么也没等到自家少
爷有起床迹象,凭着以往的判断,他就猜少爷莫不是昨晚上纵欲过度起不来了吧,但为何把门关得这么严实啊,叫不醒
怎么还不让进,这让他怎么伺候啊?
这时,一席修长身影走进了柳无时住的院子里,来人正是唐启元。
“唐,唐大人!”小厮跑了上去,“您今儿来得早了些,少爷还没起来呢,小的先给您倒杯茶!”
唐启元一愣,抬头望天,颇是不解道:“我已经来晚了啊,你没去叫他起床?”
“小的已经叫了三次了,可没反应啊!要不小的再去试试!”说着小厮又跑去捶门了,唐启元也没拦着他。
唐启元这官当得是悠哉的很,除了他自己每日例行的晨练,和一些重要公事没落下外,其余时间那都是说翘就翘。自从
柳无时来了京城之后,这两人是臭味相投,有空就聚首。所以,柳无时的作息情况他是清楚的,虽说他每天起得不早,
但也决不能说晚啊,莫不是病了吧?嗯,也说不准是其它什么别的原因?唐启元的心思永远都是动得最勤奋的,早就从
生病开始偏向各式各样可能出现的情况之中了。
小厮的叫门声越来越响,这次他可没什么顾忌,毕竟唐大人可是等着呢,他若不把少爷叫起来,那倒霉的就不只是少爷
还有他这可怜的下人。
“吵吵吵!吵什么啊!大清早的!”柳无时昨夜的确是有那么点纵欲过度,以至于起床气也大了。当他看到沙河已经穿
戴整齐,正经八百地坐在床榻边时,郁闷之情更甚,于是把一肚子火全吼了出来。
之于沙河,其实早就醒了,就在那小厮第一次扣门触动他布下的禁制时。这一次他的心情不同于第一次,自然也没离开
的打算,于是继续假寐。不过,床总是要起的,外面的情况,来了什么人,沙河清楚的很,却没告诉柳无时,只因他想
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已经不早了,少爷!唐大人都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什,什么!柳无时顿时脸色大变,那厮怎么每次都赶得这么巧?我是不是命中克上他了?不!不!这绝对是他命中克上
每个人了,不然不会只有我一个这么倒霉!
柳无时汪汪着眼对上神情悠然的沙河:“道士啊,要不你先去招待一下如何?”
“你确信要我去?”沙河说不出意味地反问道。
柳无时呆了一下,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当下就无措了起来:“这……这怎么办啊?”
唉!沙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理解柳无时的难处,自然不会和他过不去,想通这点后,他有点得意地安慰道:“没事,
我不在就是了,你先去应付吧,我之后再来找你。”说完,颇是潇洒地遁隐而去了。
柳少爷怔忡地盯着沙河消失的地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已经不在了。哈!怎么说走就走!住处还是原来的住处,却让
他很是空荡荡,失落的情绪渐渐压过了一早的郁闷,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昨晚的放浪与此时的茫然如隔两重,似乎是
一场春梦,也许他真的和一个不太一般的人纠缠在了一起。
就算是事先做了准备,柳无时看到唐启元那万年不变的安坦样,还是萌生出要扁他一顿的想法,他肯定有这想法的人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