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上——出尘埃

哥哥这一走不会也和爸爸一样我再也见不到了吧？我忽然冒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哥！我追出大门，狂喊道，哥！你别走我不要你走哇！
可哥哥已经走了，我追不上，也喊不回来。
你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吧，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快下第四节课时，眉姐姐悄悄对我说。
不，我在食堂吃。
你现在身体太弱，等好点了再回学校吃吧。眉姐姐几乎是在恳求我，我妈特意交代，要我一定每天都要带你回家吃饭的！
我不理她，一下课，我就从桌斗里拿了钵子就往食堂跑。
你给我站住！眉姐姐冲过来拽住我胳膊，一把夺过我的钵子，使劲往地上摔去：你去吃呀！我看你用什么东西装饭！
看着爸爸给我买的钵子在地上滚出老远，白瓷片儿纷纷落了一地，我的心就像忽然被割了一刀，人一下子坐在地上了。
哎呀！不得了啦！周瑜被他姐姐打啦！几个好事的同学围着我们大叫。
小瑜！快起来！眉姐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我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的被摔坏了的钵子，任凭她怎么拉也不起来。
小眉小瑜，你们在干什么？干妈来了。
他不跟我一起眉姐姐恶人先告状。
怎么了？瑜儿干妈弯下腰看我的脸，她知道我的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不喜欢吃干妈做的饭了？
不是。
学校的饭好吃？
不是。
那是你不喜欢干妈了？
不是。
是干爸对你不好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小东西，跟你爸一样倔！说罢，干妈捏了一下我的脸。
哇----干妈一提我爸爸，我号啕大哭起来。
哎哟！哎哟！干妈慌忙给我擦眼泪，瑜儿不哭，瑜儿不哭，干妈不该提你爸爸，都是干妈不好。干妈伸手将我抱起来站好，走吧，同学们都在吃饭呢！
眉丫头把我钵子摔坏了！我指着我躺在远处着的钵子大叫。
小眉！干妈狠狠地瞪着眉姐姐，叫你带小瑜回家吃饭，是叫你摔他的钵子吗！
他不跟我回家！眉姐姐的嘴巴撇得像个粪瓢，好像要哭了。
好了，下午干妈给你买个新的，买个更好的。干妈边说边拉着我要走。
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又哭了起来。
啊？干妈愣了半晌，眉丫头！你！见干妈扬起了手，周围的同学们轰地一下散开了，先回家！干妈的巴掌最终没有落到眉姐姐的屁股上。
我看到干妈怒气冲冲的样子，也吓得不敢再哭了。那么，钵子的事件也就暂时休庭了。
还假装不来呢！一来就吃那么多！哼！回学校的路上，眉姐姐三两步赶到我前面，盯着我的眼睛说。
谁假装了？本来就不想来嘛！
那怎么又来了？
那是因为干妈来了
那是我妈！是你妈呀？我妈是来找我的！眉姐姐说话好气人，而且还一脸鄙夷人的神色，吃那么多！我们可养不起！
眉丫头你我浑身发抖，嗓子硬得说不出话来，不觉间眼泪已簌簌而落了。
小瑜，你怎么眉姐姐似乎吓坏了，赶紧抱住我，好小瑜，是姐姐不好。姐姐说的不是真的，姐姐是说着玩的
我不动，仍然站在路边哭。
弟弟你就饶了姐姐这一回吧！眉姐姐抱着我使劲摇。
你摇得我晕死了！
那你别哭了行不？你看这大街上好多人呀！
好多人怎么了？
好多人都在看你哭呢！
我哭关他们什么事儿！
完了完了眉姐姐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周围。
什么完了？
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两口子吵架的！眉姐姐神色凝重地说。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两口子大街上吵架的事好多啊！
那那怎么办？我非常不愿意被别人误会。
那就快跑呀！眉姐姐拉起我就往学校跑。
没有人看到我们吵架吧？终于进了学校大门，我虽然喘着气，心里还是很担心。
怎么没看到？看到的人多了去了！
那他们都认为我们是两口子怎么办
哈哈哈！笨死你了！眉姐姐丢开我的手，自个儿哈哈大笑着往前跑去。
你！站住！我一把拉住她，你什么意思？
说你笨呢！哈哈，你想想啊，有我们这么小的两口子吗？你去照照镜子吧小、毛、孩！
眉丫头！我正想揍她几下，可刚抬起手，发现她已经钻进教室了。

[第31章]我是干妈的干儿子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虽然已经过了小阳春，也好几次见到其他同学穿着羊衫加外套，可我的小袄还是脱不下来。我也曾试着脱过一次，可刚脱不到半小时，喷嚏就接二连三地打开了；不到半天，体温就升到了39.5度。其实，穿着小袄倒没什么，只是每个星期天都要洗，想偷一次懒都不行。因为我就两个小袄，穿上这个就要立即洗那个，否则这个就脏了没得穿了。
你的小袄真的是‘小袄’了，呵呵我刚洗罢澡穿上干净小袄，眉姐姐就笑弯了腰。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有些短，只盖住了半截屁股，怪不得我老觉得屁股凉飕飕的。可在眉姐姐没说那句话之前，我从没感觉到小袄短，穿着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但现在一旦感觉到衣服短了不合适了，再穿就不舒服了，而且是想起哪儿哪儿就不舒服。
瑜儿，怎么了？又和你姐姐吵架了？干妈见我垂头丧气，作业不写书也不看，就拿眼睛瞪眉姐姐。
我可没跟他吵啊，你别瞪我。眉姐姐倒怪敏感。
那究竟是怎么啦？干妈着急了。
他嫌他的袄子难看。
什么？干妈很吃惊地看着我问，你觉得袄子难看了？
不是！你别听她乱说的确，我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衣服留过心，只要是妈妈让我穿的，我就穿，至于什么好看难看，我根本没那概念。
那你说你袄子究竟怎么了？干妈有些不高兴。
是有点短了。我低着头，像蚊子哼哼似的。
哦？干妈仔细看了一会儿，说：是有些短了。不过天气马上暖和了，就再将就着穿两个星期吧。
听干妈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身上的小袄没刚那样难受了，还是以前穿时的那种暖暖的感觉，就找出书本练习本开始写作业。
瑜儿，是你说袄子短了吗？眉姐姐去厕所时，干妈悄悄问我。
不。我不想说是眉姐姐说的，可又不敢撒谎。
那是谁说的？干妈一脸严肃。
是眉姐姐说的。我一穿上她就笑我吓得要命，声音都直打结。
说呢，我就知道是眉丫头捣的鬼。干妈摸摸我的脸，居然没生气，干妈是担心瑜儿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挑吃挑穿，不用心学习。
干妈，你想到哪儿去了？
好了，干妈知道了，干妈不担心了。干妈忽然在我头发上亲了一下，喃喃地说：当妈的哪儿有不担心儿子的。
你是我妈的儿子吗？眉姐姐猛然揭开我的被子问。
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我就要睡着了，被她一吓，睡意全跑了，你放手呀，我好冷！我使劲往回拽被子，可眉姐姐就是不丢手。
你回答我，你是我妈的儿子吗？眉姐姐板着脸，像个铁观音。
我是干妈的干儿子我也不知道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好。
哼！以为我没听见吗？我妈说你是她儿子！眉姐姐简直要哭了。
是啊，可是儿子又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我不要你做我妈的儿子！！！眉姐姐终于大放悲声，转过身摔门而出。
我实在不明白眉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听妈妈说，我做干妈的干儿子是从半岁时吃干妈的奶开始的，当初干妈也没征求我的意见；现在忽然叫我儿子，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只是因为我吃了干妈一岁半的奶，又一直被干妈当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着呵护着。所以当干妈叫我儿子时，我觉得很自然，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好。
星期一早上去学校上早自习时，虽然天还不怎么亮，但我还是感觉到了眉姐姐的不高兴：眉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干妈把我当亲生儿子疼，就不疼你了？我陪着小心问。
不是。我妈越疼你就越好！
什么意思？我被她搞晕了。
无论我妈怎么疼你我都高兴，就是不准你做我妈的儿子。眉姐姐把头偏在一边，不看我。
你有问题吧？我是我妈妈生的，又不是干妈生的，我怎么做得成干妈的儿子呢？我拦在眉姐姐面前，盯着她的脸，很想安慰她。
那你保证！眉姐姐双手捏着我的两腮。
保证什么？
保证不做我妈的儿子！
哈哈哈我觉得好好笑呀，好的，我保证，我保证周瑜不做干妈的儿子！
不够严肃！眉姐姐忽然把嘴凑过来，在我腮上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我捂着脸大叫。
别叫！扫大街的过来了！眉姐姐拉着我就跑。

[第32章]我住到了干妈家
小瑜，晚上和小眉一起回来睡吧，你姐姐晚上一个人回来害怕。吃午饭时，干妈对我说。
我觉得好奇怪，眉姐姐一向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时候害怕晚上回家了？我扭头看着眉姐姐，只见她低头只往嘴里扒饭，俨然一个局外人般
这样以后下了晚自习，你们还可以再吃点东西，想吃什么妈就给你们做什么。
真的呀？眉姐姐一下子张了嘴。
只能吃容易消化的，瑜儿胃不好。
哼！容易消化的不就是稀饭吗？我才不喝呢！让你的‘瑜儿’喝吧，喝了尿床！哈哈！
死丫头，稀饭不好吗？那我就给你喝稀饭，让瑜儿吃鸡蛋羹。
妈！你就那么偏心小瑜啊？我才是你亲生的呢！眉姐姐气得把碗一推，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干妈看看眉姐姐，又看看我，神色有些恍惚。许久，干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喃喃叫道：涵儿
干妈，你怎么了？我觉得有点害怕。
哦没什么干妈回过神来，吃饱没有？你俩该去学校了。
下午放学时，我一点也不饿，就决定下晚自习了再回干妈家吃饭。眉姐姐见我不回去，也乖乖地坐着写作业。我写好作业后，又看了一会书，觉得很累，就拿出字帖开始练字。这半年，我已经写完了好几个语文本。其实我很想练习爸爸的字体，可惜爸爸给我写的信全放在那个铜匣子里留在家中了。我本来是很想带来的，可妈妈却怎么也不答应，说要我安心学习，不准想念爸爸。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让我想念爸爸？我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我在考上大学之后才能去看他？周瑜，在练字啊？我正专心写着，猛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老天，是班主任！
杜老师我慌忙站了起来。
没事，你接着写吧。杜老师用手按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我忽然觉得班主任变矮了，最多到我眉毛那儿。坐下时，我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班主任眼含微笑问我。班主任的目光在镜片后面也依然那样敏锐，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个透明体。
没没什么呀我又笑了。因为我设想班主任从小学到大学都一定是班上最矮的，每次站队一定站最前面。
我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班主任似乎有些得意，我身体比你好，字也比你写的好。说完，他转过身，居然背着两手慢慢地走，像个老朽的夫子那样！
我使劲在本子上写字，差点儿把钢笔尖弄断：我身体没你好，可我比你高！我的字没你写的好，可我爸爸的字比你写的好！等我长大了，身体就比你好了！等我练习好爸爸的字了，就比你写的好了！
人家早就走了，你还在这里鼓捣什么？眉姐姐一把拽走我的练字本，让我看看你写的‘鸡爪子’。
周瑜，你的信。夕会时，班主任一进教室就叫我。
爸爸！我触电似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冲上讲台。
你怎么了？班主任很吃惊地看着我，不是你爸爸的信你爸爸你忘了吗？
不！就是我爸爸的！我伸手夺过班主任手里的信，迫不及待地去看信封武汉XX大学是哥哥的信，不！我一阵眩晕。
周瑜！周瑜！隐约中，我听到班主任大叫我的名字，但那声音越来越遥远，世界也越来越黑暗。
这个医务室就你来得最勤。我躺在床上打针，那个胖胖的很和蔼的老校医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孩子体质太弱，我担心到了高三可怎么办？身体好的都吃不消班主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脸的忧虑。
我觉得他不仅仅是体质弱，可能还有别的原因。进校时体检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体检表上填写的都正常，就是视力不大好。
哦，是吗？老校医沉默了一会，又说，进校时的体检大多都是走走过场，不可全信，还是去人民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他总这样老校医看看我，又看看班主任：不大好
我打完针不一会儿，干妈就来了，见了我她就一把把搂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
干妈，我打针了，没事了。
平时多让你儿子喝糖水，他血糖浓度太低，还贫血，要从饮食上补养。老校医把干妈当成我亲妈了，快带你儿子回家吧，给他熬点汤喝。见干妈一直愣着，老校医哦了一声，干妈这才回过神。
眉姐姐下晚自习回来，我还躺在床上不敢动，一动就心慌。
你哥哥给你写的什么信呀？让你激动得都晕倒了？
不知道，我没看。其实我都不记得信在哪儿了。
我知道。呵呵！眉姐姐把手伸到我鼻子前，我一看，她手里正拿着哥哥的信。
你你看我的信了我气得眼前又快黑了。
老天爷爷，你别气，我没看，我真的没看！眉姐姐慌忙给我抹胸口，你看，信封都好好的呢，我是真的没看呀。
没看就好。听眉姐姐这样说，我的呼吸这才顺畅。
你好点儿再看吧，别看了又激动。眉姐姐将信塞到我枕头底下，你睡吧，我不敢打扰你，我怕你关门时，眉姐姐对我做了个很可爱的鬼脸。

[第33章]哥哥的信
瑜儿，你还好吗？哥一直在想你！哥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哥不能打，哥怕听到你的声音瑜儿，你知道吗？同宿舍的都出去玩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在这里想你瑜儿，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被别人骂作‘铁石心肠’的大男人竟然在星期天的夜里因为想念你而掉眼泪
我看不下去了，把信捂在脸上，在心中无数次地叫着：哥，我也好想你！
瑜儿，好多女孩追我呀，可是，哥一个也不喜欢她们。在哥心里，瑜儿才是最好的瑜儿，记得在你生下来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就跑到姑姑家去看你！你当时好小啊，用小包袱包着，只能看见你的小脸。你的小脸好瘦啊！哥当时心就痛了其实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喜欢你，看到你第一眼时就喜欢你瑜儿，你知道么？每次哥背着你上街，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妹妹，其实哥也好希望瑜儿是哥的妹妹啊！
我拿起笔给哥哥回信：哥，瑜儿也想哥，可是瑜儿不是妹妹，瑜儿是弟弟我写不下去了，趴在信纸上哭起来。
瑜儿，哥今天好想给你打电话，好想听你的声音，可最后还是没有打，我怕听到你的声音我会控制不住想要见你的念头好在学期快结束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哥也可以躲避那些女孩的穷追猛赶了
我到客厅看了一下挂历，原来还有21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也就是说还有24天就要放暑假了，我再过24天就可以见到哥哥了。啊！我多高兴呀！
瑜儿，你就要期末考试了，一定要考第一啊，可以拿奖学金哩。哥也要准备考试，可哥不稀罕那奖学金，也拿不到，只要及格就行。因为不及格是要补考的，哥可丢不起那个人，所以我们都要努力呀，呵呵
哥，我要是能拿第一，就可以得一等奖学金呀！等你回来了，我们去书店买最贵的书
瑜儿，你考试后就回家，哥考试比你晚两天，哥考完就回家找你
晚上，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到哥哥回来了。奇怪的是哥哥还是穿着那件羽绒服，我问哥哥热不热，哥哥却抱住我说他好冷。
周瑜，是谁一直在给你写信？班主任把信递给我时好像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哥。
哦？你还有个哥呀？班主任显得很吃惊，你的档案上没写你有哥呀？
不是亲哥哥。我觉得很奇怪，一定要是我妈妈生的才是我哥哥呀？心里这样想着，可我嘴里没有说出来，班主任也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