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上——出尘埃

你不是知道妈怕过夏天吗？妈妈一边这样说一边不停地用毛巾擦汗。
怎么也不买个电扇呀？热死了！眉姐姐热得团团转。
电费高得吓人，六毛四一度呐！妈妈说完，又从卧室里找来一把扇子递给眉姐姐。
哎呀！好漂亮呀！哪儿买的？眉姐姐拿着扇子翻来覆去地看着。
做的。
啊？谁做的？
我做的。
什么？眉姐姐跳了起来，周妈妈，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啊！太漂亮了！这个扇子给我好不？
这把不怎么好，等有空了我再给你和小瑜做两把更好看的。
真的呀？
周妈妈啥时骗过你们？
我全然没有心思看扇子，心里一直在为那六毛四一度的电费难过。
瑜儿，不舒服吗？妈妈问我。
不是。
那你就先坐一会再去洗澡，水已经热好了。
妈妈到厨房里刷锅洗碗去了，眉姐姐本想跟去，但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哎呀！我肚子撑得走不了路了！她本想坐下去，可却站了起来：完了完了，我坐不下去了。
看着眉姐姐那副狼狈样，我笑得喘不过气，直到肚子疼起来了还忍不住。
小眉，你先走动一下，看，叫你别喝那么多你不听吧？妈妈提着好大一桶热水从厨房里出来，又转身对我说：小瑜，来洗澡。
我跟着妈妈走进洗澡间。其实，我家洗澡间里一直装有热水器，可以淋浴，妈妈是为了那六毛四的电费才不用的。
你在盆子里洗，行吗？妈妈问我。
我懂得妈妈的心思，便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说：好呀，在盆子里泡着更舒服哩！
哪儿有那么大的盆子泡你啊？妈妈笑着按了一下我的鼻子，快脱吧,洗了好睡觉。
我把衬衣长裤都脱下来了，见妈妈还没有出去的意思：妈，你出去呀。
你快脱，妈给你洗。
什么呀？我自己洗。我笑了起来，我都快14岁了，哪儿能让妈妈再给我洗澡哇！
你说话都没力气，还能自己洗澡？来，别犟了。
但我仍不肯脱内裤。
你忘了，那年你一个人洗热水澡，晕倒了半天你爸才知道？！
那年，我犟着要自己洗澡，还把洗澡间关得紧紧的，结果还没开始洗，就一阵心慌，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不快脱，一会儿水要凉了。妈妈对我吼道。
我只好脱了内裤，往盆子里一坐，自己用毛巾往身上浇水。
我抬头时，觉得妈妈正盯着我的虫虫，而且目光好奇怪。
妈！我有些不好意思，忙用毛巾将它捂住，快洗呀，我瞌睡了！听我这么一叫，妈妈就将毛巾打上香皂，轻轻地给我擦洗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自己擦。我从妈妈手中拿过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但我还是我觉得妈妈一直在盯着我的虫虫，妈，你怎么了？
妈没怎么呀妈妈好像有些忧虑有些伤感。
妈！你究竟怎么了？我最怕看到妈妈伤感的面容。
瑜儿，你腊月就要满14了，你怎么还是这样？
满14岁怎么了？我觉得好奇怪，我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么?妈妈刚见我时还说我长高了好多呢。
没没什么，你快穿上衣服去睡觉吧。
你说过让我睡你的床，你现在怎么自己睡到上面了？眉姐姐洗完澡，站在我床边不肯走。
小瑜，过来跟妈睡，让你姐姐睡你的床。听妈妈这样叫我，但我睡得浑身瘫软，一点也不想动。过了一会儿，妈妈亲自过来把我抱过去放到她床上，望着我又瘦又弱的身子，妈妈禁不住叹了口气：唉！看把你瘦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明天去街上称一下，看你有70斤没有。
瑜儿，我如果把蚊帐放下来的话怕你有点热，不放下来又怕蚊子咬你
我不热。我一直觉得在家里睡觉不怎么热，可是在眉姐姐家里却觉得热得要命。
在妈妈扇子摇出的轻风中，我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我害怕。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对着我耳朵说话，吓得魂都飞走了一大半，赶紧往妈妈怀里钻。
我我好害怕该死，是眉丫头！
一个人睡怕么？妈妈也醒了，那怎么办？
我和你们一起睡好不？我不敢一个人睡。眉姐姐的话在夜空中听起来好可怜。
妈，就让眉姐姐过来睡吧。我也替眉姐姐央求着。
妈妈迟疑了一会儿，说：好吧，那小眉你就睡那一头，三个人睡一头太挤了。 妈妈楼住我向床里边移了移，让眉姐姐的腿从妈妈外边伸过来。我觉得眉姐姐的腿应该从我和妈妈中间伸过来，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非要那样别着腿睡觉。
也许是坐车晕得太厉害了，也许是家里的床睡得塌实，早上醒来时，妈妈已经不在身边，艳艳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我坐起身后，才发觉眉姐姐还撅着屁股睡得正香。
眉姐姐长长的黑黑的头发散乱在席子上，上身穿着一件粉红的圆领无袖小衫，浑圆的胳膊上留下了席子的印痕。在上衣和短裤的交接处，上衣往上面皱了一大截，露出一大片腰背。短裤好像有点小，让她撅着的屁股看起来很可笑，那一条伸直一条弯曲的腿白白圆圆的，尤其是那两只胖胖的脚，红红的粉粉的，连指甲都显得晶莹剔透！
这就是我的眉姐姐吗？我有点不敢确认了。
眉姐姐翻了一下身，不再趴在席子上睡了。可过了没一会儿，她就又开始翻腾起来，终于自已把自已翻腾醒了：你你在干嘛？眉姐姐又爬到我身边问，怎么了？你怎么呆头呆脑的？
你长变了。
我长变了？就昨天一个晚上？眉姐姐吓了一大跳。
不是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的。
那你说我哪儿变了？眉姐姐上上下下地来回看自己。
哪儿都变了。
什么？眉姐姐忽然用手拽拽衣服，充满警惕地问我：你没掀我的衣服吧？
什么呀？我才懒得掀你的衣服呢，死难看！
好哇，你！眉姐姐翻身将我按到身下，我来看看你长变了没有！说着便开始扒我的内裤。
放手眉丫头！你给我放手！我没她力气大，只有叫的份。可无论我怎样叫，她就是不放手，眼见我的内裤就要被她扒下来了。
小眉小瑜，快起来洗脸，要吃饭了。妈妈隔着门叫我们。
眉姐姐吓得赶紧从我身上溜下来，趴在席子上装睡。
喂，别装了，妈妈没进来。我笑着去拽她的头发。
羞羞脸，不要脸，回家小猫舔三舔眉姐姐用食指不停地在脸上划着，眼睛却看着我下面。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我的妈呀！我怎么只顾得笑她，却不知自己的内裤已经被她扒下了四分之三！
死丫头！今天晚上不要你在这个床上睡！我气得直咬牙。可恨的是我那不争气的内裤，平时一拉就上去的，这会儿却拉了好几下都拉不上去。
要我帮忙吗？眉姐姐装模做样地伸过手来。
你给我滚远点儿！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地，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眉丫头趴在床上笑得只叫肚子痛。

[第37章]高一之后的那个暑假(3)
我很想去看看哥哥回来没有，就趁眉姐姐午睡时溜了出来。哥哥家的院门开着，大门也开着，我高兴极了，大叫一声哥跑了进去。
周瑜回来了？是哥哥的姨妈问道。
彦哥哥呢？他还没回来吗？
说是明天回来，还催我赶紧把屋子收拾好呢！姨姨边说边爬上爬下地擦窗户上的玻璃。姨妈身材高大，如今上了岁数，有些发胖，行动很是不便，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就连裤腰都湿了一大截。
姨姨，你下来，让我来擦。
你会擦吗？
我会，在学校每个星期天都做卫生哩。
也好，我血压高，站高一点儿头就晕。姨姨从高处下来，那你擦吧，我去给你端水。
我爬上其实并不算高的人字梯忙活起来。
哥哥家的房子是我们这一片最好的，高大敞亮，还做了简单装修。只是房子刚建好哥哥就到县城上高中，接着又去武汉上大学，赵叔赵姨在哥哥上高中的那年远去深圳打工，只在每年春节才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所以这所大房子除了暑假寒假哥哥回来外，平时就是铁将军把门。
多好的房子啊，一直没人住，真是可惜！姨姨手里忙着给我递抹布，嘴巴也不闲着，唉，看来只有等小彦娶了媳妇回来住啦。
我暗自觉得好笑，彦哥哥娶了媳妇自然是在城里住，咋会大老远的跑回老家来住呢？
你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呀。干脆你们来住吧，不是说老没人住的房子坏得很快么。
哎哟！周瑜连这也知道这呀？啧啧
你们的房子没这儿的好，过来住多好呀。
咳，我倒是想把这房子买过来，可我那姐夫不答应啊，他说等小彦毕业上班了，他们就不打工了，要回来种小菜园呢！
不觉间，太阳已经挂到西边树梢上了。再看这屋子，窗明几净，地板一尘不染，就连厨房厕所都被我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
小瑜，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啊，我就是明天再来也不一定擦洗得像你这样清净呀。姨姨使劲用毛巾帮我掸着衣服裤子，没想到你这么会做事，真是没看出来哟！以前只以为你身子弱，什么都不会做呢。呵呵
我没想到自己帮姨姨擦擦玻璃拖拖地板，竟会得到如此高的赞誉。虽说颇有些疲惫，肚子也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心里却美滋滋的。
离开哥哥家的房子，我一路小跑回家，心里很担心妈妈会四处找我，也很担心眉姐姐会骂我----因为我中午溜出来时，她们都不知道。
老天爷，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妈妈正在炒我爱吃的豇豆，看到我一头钻进厨房，吓了一跳。
快来烧火！我热死了！眉姐姐从灶前钻了出来。
映着火光，我看到她脸上红一道黑一道的：你怎么了？我赶紧把她拉到堂屋里，仔细一看，乖乖，红的是火烤的，黑的不是锅底灰就是柴火炭，哈哈哈我大笑起来。
哈哈哈眉姐姐也跟着我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
我笑你糊得没鼻子眼睛了！
哼！去看看你自己吧！
我慌忙跑进卧室去照墙上的镜子，妈妈呀，我怎么也是没鼻子眼睛了啊！
你整整一下午到哪儿去了？老实交代！
我不吭声。
你干什么了？糊得脏猴子一样！
我还是不吭声。
说不说！眉姐姐伸手要拧我的脸。
快来添柴啊，小东西们！妈妈在厨房里叫。
哦！来啦来啦！我一下子打开眉丫头的手，跑进厨房，坐在灶前的板凳上，妈，怎么不烧煤呀，以前不是烧煤吗？我把柴往灶里添时，被火烧到了手。
你去上学了，就我一人在家，用不着买煤，每次去山上看你爸回来时，顺手带点柴就够做饭了。
我明白妈妈的意思了，就不再说话，专心烧火。
要不明天去买点煤，你和小眉回来了，是该买煤了。
算了，以后妈做饭，我就来烧火。
妈可舍不得把白儿子烤成黑儿子，明天妈就去买煤！见妈妈把鸡蛋炒好盛进盘子后，我便迫不及待地从灶前跑了出来，鱼还没煎呢！怎么？你不想烧火了？
啊？还要煎鱼啊？我又恹恹地重新坐到板凳上往灶里添柴。
等妈妈把豇豆、豆腐、鸡蛋、鲫鱼一大桌菜端上桌时，我已经有些瞌睡了----我中午没睡觉，还累了一下午。今天喝起小米红枣粥，觉得远没有昨天的味道那样好。
瑜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妈妈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呀。
他呀，哼，整整跑了一下午，肯定累啦！
什么？你跑了一下午？跑哪儿了？妈妈问我。
我气得只拿眼睛瞪眉姐姐。
小瑜！
我的筷子从手里掉到桌子上，又从桌上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瑜！
我立即跳了起来，因为我听出来是哥哥在叫我！

[第38章]高一之后的那个暑假(4)
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我抱着哥哥的腰使劲摇。
哥今天回来不好么？哥哥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
好呀！我就盼着你回来呢！
小瑜，叫你哥哥进来吃饭啊，站在外面干啥？妈妈在屋里叫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眉姐姐也很高兴，我去给你盛粥啊，好好吃的粥哟！
我先洗把脸。哥哥看了我一眼,然后进洗澡间去洗脸。
唉，饿死我了！我还是早上吃了两个饼子。哥哥大口喝着粥。
刚才我还饿得肚子空空的，此刻却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了，我没有了一点食欲，呆呆地看着哥哥喝。
你们先喝粥，我再去炸些馒头块来。妈妈起身要去厨房。
粥就够吃了，还有这么多菜哥哥赶紧阻拦。
你饿了一天，光喝粥不行。妈妈执意要去炸馒头块。
我来烧火！我也跟身进了厨房。
你去喝粥，一会又被火烤得又吃不去了。妈妈自己烧着火对我说道。
我不想吃，我帮你烧火。
不想吃也要吃，听话，啊。见我还是站着不出去，小东西，炸馒头块可不是炒菜，一不注意馒头就上天了，你不会烧，快去喝你的粥。我被妈妈推了出去。
我重新坐到桌子上，一看我的粥不翼而飞了，只剩下空空的碗。我端着空碗，看看眉姐姐，又看看哥哥。
别看我，不是我吃的。眉姐姐专心地吃着她的鱼。
是我吃的，怎么了？又没吃你的！哥哥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哥，你还吃不？我去给你盛。我站起身说。
不吃了，我等一会吃油炸馒头呀！
我又赶紧跑进厨房去看馒头炸好没有。
金黄黄的馒头块，灿灿地好香啊！我拿起一块最大最黄的递给哥哥。
周瑜！眉姐姐正对我伸着手呢。
我又立即拿了一块也很大很黄的递给眉姐姐。
不行！还要！眉姐姐的手还伸着。
我就再拿一块给她。
等妈妈最后端来一大盘馒头块坐到桌上时，四大盘子菜早已露出了盘子底。
还是人多了吃饭热闹。妈妈边擦汗边喝粥，平时我一个人在家，根本记不得吃饭，每次都是肚子饿得疼了，才想起来自已还没吃饭哩。
妈妈、哥哥、还有眉姐姐他们，喝着粥、吃着馒头块、还不停地说着话，每个人脸上都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开心与满足。看着妈妈瘦瘦的脸，看看哥哥峻峻的脸，看看眉姐姐粉粉的脸，我心头莫名地重重的，但又莫名地甜甜的。
妈，你吃鸡蛋。盘子里还有一点鸡蛋，但妈妈一口都没去吃。
妈不喜欢吃炒鸡蛋，你忘了？
那你吃鱼！我拨开眉姐姐的筷子，把盘子端到妈妈面前。
让你姐姐吃，妈怕腥，你又忘了？
我觉得好奇怪，妈妈什么时候不喜欢吃鸡蛋，又什么时候怕鱼腥了？
你们可要把菜吃完啊，大热天，放不到明天的。妈妈把盘子里的菜给我们三个一人扒一点，好了，刚刚好哩，多一点就要剩下了。看着光光的盘子，妈妈很是高兴。
哥，你吃。我把自己碗里的菜扒给哥哥。
小瑜中午偷吃什么了？怎么今儿晚上他一口都没吃。哥哥笑着问妈妈。
什么？你一口都没吃？妈妈除吃惊之外还有些生气，望着我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吃饭了？
看着妈妈生气的脸，我有点害怕，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姑姑，没事的，一会叫小瑜去我那儿吃点心。说毕，哥哥转过脸看着眉姐姐，这个丫头吃得太多，看来是一点儿也吃不下点心了，哈哈。
不！我吃的不多！眉姐姐马上跳了起来，我也要去吃点心！
妈妈这才又露出了笑容。
哥哥悄悄在下面掐了一下我的屁股，虽然好疼，但我不敢叫也不敢动。
姑姑，那我带小眉小瑜过去了。哥哥对着厨房大声喊道。
去吧，晚上你送他们回来？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明天早上回来行吗？我好累啊，还没洗澡呢。
那方便吗？妈妈很迟疑。
我家的房子，你还不知道吗？宽着啦！哥哥说。
那好吧。
我们三个飞也似地冲出门去，老远，还听到妈妈不停的大声嘱咐道：照顾着小瑜啊

[第39章]高一之后的那个暑假(5)
哇，好干净呀！一进门，眉姐姐就禁不住赞叹起来。
哥哥很夸张地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是咱们瑜儿的功劳呢！
什么呀？眉姐姐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