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跳,慌忙住口。原来他心中所想却是江怜月对那二人中的男子有情,以致想要插入二人的感情之中。这话自
然不能当面说出。
江怜月却已知道他的心思,脸上一红,摇头笑道:“公子误会了,我……我并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障
碍极难解决,而其中一项是需要和谐美妙的音乐。他们二人因为当初的誓言无法相见,所以我这些年来努力练琴,希望
能与那位大哥合奏,助他们达成心愿。只是半年前他听我奏了一次琴,却只留下一句‘斜倚画屏观人事,皆不是,空作
相思字’便就此离去。直至今日我才明白个中含义。”
慕容霁云和若离心中一震,惊奇地互看了一眼。慕容霁云问道:“姑娘所说的两位朋友,可是原正康与卫二小姐么?”
江怜月微微惊讶,点头道:“正是他们。我和卫姐姐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亲厚无间。她和原大哥的事,我也是一
路看过来的。唉,天意弄人,实在可叹!”
慕容霁云心道:“果然如此。她既然只是致力于合奏,只怕原正康已经找到了紫芯莲的所在也说不定。要像个法子套出
她的话才行。”心中正做计较,若离却不懂得掩藏心思,兴奋地叫道:“江小姐,你们已经找到紫芯莲了对不对?我和
霁云也是为找风聆鱼而来的,不知道你能否赐告?”
江怜月大震,惊骇地看着二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慕容霁云暗叹若离莽撞,却舍不得怪他,当下对江怜月道:“江小姐
,我们也有一位朋友和卫公子一样,需要风聆鱼才能治愈伤患。而我们寻找风聆鱼也不是为了独吞,事成之后自当相助
卫公子解除病患。小姐若信得过在下,还请不要藏私。”
翠缕叫道:“风聆鱼何等珍贵,你们若是找到了,又怎么舍得与人分享?我们小姐和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这么重要的
事怎能告诉你们?”
若离一愕,嗫嚅道:“可是……可是风聆鱼行动如风,以原大哥目前的修为是抓不住它们的,这……”
翠缕白他一眼,哼道:“原少主是威震天下的高手,他都无能为力,难道你们两个反而有这个本事?”
“翠缕!”江怜月这才回过神来,喝了这婢女一声,又向二人道:“实不相瞒,原大哥的确找到了紫芯莲的所在,但是
风聆鱼却仍然杳无踪迹……”
若离喜道:“真的有紫芯莲?可别……是苗区一带吧?”
江怜月一笑,指着他面前茶杯道:“公子可以看看茶中莲子,便可知真假了。”
若离忙执起茶杯,却并不察看,只送到唇边轻呷了一口,一尝之下便连忙放下,苦的眉头紧皱,却喜不自禁地笑道:“
果然是紫芯莲,和当年的味道一样。”向慕容霁云道:“这茶味新鲜,看来紫芯莲一定是在附近,霁云,咱们终于找到
了!”
慕容霁云对他一笑,点头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离儿为了这劳什子费尽心力,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说话间看
向了江怜月,眼中自信满满,全无相求的神色。
江怜月心知他们既然已经知道紫芯莲就在附近,迟早都会找到,自己也乐得卖个人情。当下笑道:“紫芯莲的所在,是
位于风影阁后山的一处瀑布潭中。只是原大哥已经搜寻多次,仍旧没有找到风聆鱼,也不知……”
若离却道:“姐姐放心,只要风聆鱼真的在那里,我们就一定有办法能够捕获!”说完拉了霁云起来,笑道:“事不宜
迟,咱们这就去吧!”
慕容霁云一点头,向江怜月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他日成功之时,在下自当达成小姐多年的心愿。就此告辞了!”若
离也向她称谢,兴奋至极。
江怜月却道:“两位且慢。纪公子,我……我有一事相求!”见慕容霁云不动声色,知他了解自己心意,脸上不由得红
了,垂首轻声道:“公子要找寻风聆鱼,非合奏而不可得。小女子不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不知公子意下……”她这
话再也明显不过,分明是表达倾慕之意。连若离粗枝大叶,也朦朦胧胧感知了一二,一时怔怔地看着二人。
慕容霁云笑道:“江小姐的美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已有了合奏之人,这一生一世……嗯,应该是永生永世,只怕也只
能和他一人才能心意相通、曲调相合了!”说着便看向了若离,二人十指紧扣,满眼尽是甜蜜笑意。
江怜月和翠缕大惊失色,看着二人不可置信。“你、你们……”
“江小姐有恩于我二人,在下便不再隐瞒。我身边这位不是什么义弟,而是外子!”
“外、外子?”
慕容霁云点头道:“不错,在下平显侯慕容霁云。”
江怜月惊道:“这么说、这么说……你是秋二公子?”
若离点头一笑,将脸上面具除了。他真容一现,江怜月与翠缕顿时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慕容霁云也“许久”没
见若离的面貌,眼前一亮,也一眼不瞬地盯着他。若离被三双眼睛注视,尤其慕容霁云眼神火热,顿觉浑身不自在,脸
上一红,低头又将面具戴上了。瞪了慕容霁云一眼,道:“走吧!”
三人回过神来,慕容霁云向江怜月一点头,拉着若离走出舱外,也不等船靠岸,展开踏水无痕掠过水面而去。船头之上
,只留一位白衣佳人,看着二人背影含泪叹息:“不想到头来,仍然不过是旁观他人事、空作相思字……”
04 踏破铁鞋
风影阁所在之处,正在金陵城著名的紫金山中。此山又名钟山,虽不是什么高山大岳,地势却极为险峻,蜿蜒如龙。二
人苦寻三年终于有了结果,自然惊喜交加,反比之前更加心急起来。若离直想快些到了那瀑布潭前,竟连一切也顾不得
了。好歹被慕容霁云哄着用过了午饭,又故作不经意地打听到了紫金山中的瀑布所在,这才购了一琴一箫,向紫金山而
去。
二人虽已知道方位,但毕竟身处生地,又不能惊动风影阁的守卫,仗着绝顶轻功竟也找了近一个时辰才让若离听到涓涓
水声。循声而去,掠过一片一片大石,顿觉眼前豁然开朗,直似进了图画里一般。但见小小山峰上泄下一道水幕,如挂
珠帘。水势甚小,流入山下潭中,只激起些微水珠,叮咚作响,怡人心神。也正因水力不大,那潭水清澈明净,依稀可
见鱼类游弋。居中一道垒石而成的堤坝,也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将潭水分开,使那一片红莲碧荷,不受水流冲击。岸
上则是一片草地,稀稀疏疏点缀着几朵野花,优柔可爱。
若离一声欢呼,抱着瑶琴跑到潭边,呆呆看了片刻,回头道:“霁云,风聆鱼一定在这儿,这么漂亮的地方,它们一定
喜欢住这儿的!”
慕容霁云哑然失笑,走到他身边道:“嗯,离儿既然喜欢这里,想来那风聆鱼也是这般想的。”
若离一愣,想了一想笑骂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也是鱼儿么?”
慕容霁云一笑,伸臂将他搂住,在他耳边轻道:“那是自然,离儿晚上的时候,滑溜如鱼……”
“你!”若离又羞又怒,空着的一只手一顿猛捶。慕容霁云拿着竹箫,倒是双手方便,出手将他抓住,笑道:“好离儿
,是我说错了,咱们先找风聆鱼好不好?”
若离狠狠打了他一下,气道:“你这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等找到了风聆鱼,我回秋水庄,你回你的侯府,我再也不
理你了!”
慕容霁云见他真的生气了,忙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说错了,我才是鱼……嗯,离儿就是水,鱼要是离开了水
,那可就活不成了,离儿就可怜可怜我,不要抛弃我好不好?”说到后来,语气又复不正经了。
若离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名字中既有一个‘离’字,自然是火非水,你若想变红烧鱼儿,那就跟着我吧!”
慕容霁云道:“离儿若是火,那我便是扑火的蛾,便是死了,也要死在离儿怀里!”这话语音虽低,却是一片诚挚,眼
中全不见半点玩笑神色。若离心中一动,呆了片刻,又责怪道:“别胡说八道,什么死啊活的?我娘说了,这些话不能
挂在嘴边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可都听着呢,小心一语成谶……”
“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就谢天谢地了!”似叹似笑,慕容霁云看着若离,满眼柔情。
若离奇道:“霁云,你今天怎么好像怪怪的?咱们找到风聆鱼应该高兴才对啊,你怎么反倒心事重重的样子?”
慕容霁云笑道:“哪有,我也好开心呢,从此离儿就不必到处奔波了。这几年看着你这么辛苦,我不知道多心疼。”举
手轻轻将面具拉了下来,在他脸上摩挲抚摸,又笑道:“呆会这面具还是戴着的好,自古有言‘沉鱼落雁’,离儿若是
面向水面,那风聆鱼怕是自惭形秽,不敢露面了。”
若离脸上一红,啐道:“又胡说八道了!唉,若是这里真的有风聆鱼,那可好了,就怕是空欢喜一场。”
慕容霁云道:“有没有,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好离儿,你闭着眼睛默念三次,‘风聆鱼就在此处’,精诚所至,咱们就
一定能成功!”
若离瞪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你也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了。”
若离本来对他极为信任,加之对这风聆鱼的确关心之极,便依言而行。正祝祷间,忽觉唇上一热,心中一热,睁眼看来
,正是被慕容霁云吻住了。他虽对情事颇为抗拒,但这些简单亲热却不忍再推拒。好歹慕容霁云这一吻结束,若离也是
心中乱跳,气息不定。慕容霁云道:“好了,咱们开始吧!”
动身搬了一块大石放在岸边,仔细用手绢擦干净了,笑道:“离儿,你坐这儿!”若离点头一笑,坐了下来,将瑶琴置
于膝上,拨弄几下调好了音,抬头问道:“咱们用什么曲子好呢?”
慕容霁云笑道:“这还不简单,你听着!”将竹箫凑到唇边,按孔吐气演奏起来。箫声原本偏于哀伤,但他所奏却全无
幽怨之音,但闻曲调缠绵悱恻,便如同撒娇邀欢一般。曲中更加春意盎然,引人遐思。若离大羞,叫道:“喂——”果
然见他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毫无改换的意思,更是满面通红,垂头不敢看他,眼中却露出喜色。
原来慕容霁云所奏的却是一曲《鸡鸣》,出自《诗经》中的篇章,描述的乃是男女午夜偷情的情景,所谓“女曰鸡鸣,
士曰昧旦”,正是春宵恨短、极尽欢愉。然而诗三百,皆是无邪之作,此诗意在表现男欢女爱乃是自然天性,灵欲结合
乃世间至为和谐之美,所以也并非诲淫诲盗。若离自然懂得这层道理,羞涩之余也觉心喜,当下按宫引商,顺着慕容霁
云曲调弹奏起来。
不过片刻,二人曲意相合,一会儿“甜言蜜语”,一会儿又“打情骂俏”,真正你侬我侬、忒煞情浓。时刻一长,二人
全心都放在对方身上,已不必再拘泥于曲调,乾坤虽大,眼中心里却只剩下心中挚爱。
正当二人神识合一之际,却突发不测,二人眼光被一物生生切开——若离分明看到,那水面划过两道白色闪电,交互而
过,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他心中一颤,曲调登时生出不协,那水面便就此再无变化。若离心中奇怪,不自觉地便停下了
手中曲乐。
慕容霁云也如梦方醒,放下竹箫问道:“怎么了?”
若离起身叫道:“霁云,你看到没有?风聆鱼啊,是风聆鱼啊!”语音颤抖,兴奋之极。
“你……真的看清了?”
“嗯,”若离点头道:“是真的!和莫爷爷描述的一模一样,而且还不止一条,是一对!霁云,它们行动如风、势如闪
电,绝对没错的!”
慕容霁云讶道:“真这么快?快到……连我也看不见?”
若离点头道:“它们只出现了一次,如果咱们多坚持一会儿,你就能看见它们聆乐而舞了!”放下手中瑶琴,一跃而跳
到慕容霁云身边,搂着他脖子叫道:“霁云,咱们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慕容霁云顺手搂着他,笑道:“离儿,你这般主动,我会忍不住的……”
若离一怔,撅嘴道:“我不管,我现在太开心了,一定要抱着你,你忍不住也要忍!”
慕容霁云哭笑不得,道:“这可不太公平啊,离儿,咱们找到了风聆鱼,本来就应该做点什么来庆祝一下的……”
“呸!”若离红着脸道:“和你说正经的,你就……哼,士曰昧旦,那好歹也是晚上,现在光天化日,而且荒郊野外的
……那、那是禽兽所为……”声音越说越小,埋头在他怀里。
慕容霁云大笑,小声在他耳边道:“这么说,离儿是答应我晚上……你可不许反悔!”若离更加一句话也不敢说,头埋
的更紧。慕容霁云知他害羞,也不再逗他,问道:“离儿,咱们虽然确定了风聆鱼就在此处,可是你能抓住他们么?”
若离一震,抬起头来一脸苦色,哭丧道:“是啊,霁云,我这才发觉原来这事儿好难做……”
慕容霁云大惊:“连你也抓不住它们?”
“不是,”若离摇头道:“我能抓住它们,但必须是在它们沉迷乐曲的时候……可是、可是一旦乐曲停下,它们就会回
到水下了……分身乏术,这可怎么办呢?”
慕容霁云见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一痛,微笑道:“小傻瓜,咱们找人帮忙不就行了。”
“……找人帮忙?”
“是啊,这天下能奏出好曲子、又不怕被他知道风聆鱼之事的人,自然还是有的。”慕容霁云狡猾一笑,轻道:“更重
要的是,有人时时刻刻念兹在兹,对那个人朝思暮想,更加可以假公济私、一举数得了!”
若离眼睛一亮,笑道:“哥哥……对啊,哥哥可以、可以帮我们!这天下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欢呼喜悦,竟比刚
才还要开心。
慕容霁云心中微微发酸,在他鼻子上一掐,笑道:“小坏蛋,当着相公的面承认自己想别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吃醋?”
“去你的!”若离推他一把,红着脸道:“谁是相公?我才是你相公呢!哼,你和铁师兄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