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吃我的醋!还有晨间的江小姐……”
他一翻旧账,慕容霁云登时无话可说了,嗫嚅道:“离儿,这些都是意外,我可不想沾染桃花的,你知道,我对你可是
一心一意的……好相公,你就原谅人家好不好?”
若离扑哧一笑,轻轻打了他一拳。二人紧贴在一处,慕容霁云被他气息吹在脸上,只觉得心里痒痒的,眼见粉拳袭来,
随手便接住了,正要亲热一番,若离却正色道:“有人来了,还是两个高手!”左手袍袖飞出,将地上瑶琴卷起,右臂
揽着慕容霁云,飞身便向大石掠去。他此刻的修为可谓惊天动地,十余丈的距离也只是一步而过,转瞬间越过了大石,
二人掩藏身形,静观其变。
慕容霁云功力原因不及若离,过了许久也未听见脚步声响。他对若离的判断自然十足相信,心中想道:“这两人莫不是
风影阁中的高手?是了,我二人在此奏乐,想必也被人听到了动静。若是如此,他日再来此处怕是有些麻烦。”
正自计较,耳听得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声音却很细微,看来确实是高手。又过片刻,却听一男子声音叫道:
“小言、小言,你等等我……”气息微喘,语音却不显火气。另一人咯咯而笑,道:“你自己轻功不好,又怪得谁来?
”声音离的近了一些,也是一位男子,同样微微发喘。话音一落,那人已到大石边上,就此停住了脚步。又过片刻,另
一人也追了上来,叫道:“小言,你明知道我们家的轻功比不上你家的,还跑这么快,想累死我么?”语带嗔怪,分明
就是在向亲密之极的人撒娇。
那小言笑道:“你自己没用,关我什么事?”也是一副调笑的语气。
那人轻声道:“我有没有用,你昨晚还没领教过吗?”声音轻柔暧昧,闷闷的不甚清晰,显然是埋头在对方肩上说的。
那叫小言的男子果然哼了几声,一阵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传来,却是二人扭闹起来。
若离心中又惊又羞,看向慕容霁云,却见他一脸促狭的微笑,更是羞窘,垂头不敢看他。慕容霁云见他连耳根子都红了
,颈中一片绯色,说不出的撩人,心中一荡便将他紧紧抱住,低头吻在他脖子上。若离大羞,生怕被对面的人听到响动
,也不敢稍动,一时间身子也软了,靠在慕容霁云怀里,心跳如擂鼓。
不想这一日之间,一块巨石两侧,竟聚齐了两对不伦恋人,世事之奇巧,也算无所不有了。堪叹世间情到浓时,万般缱
绻皆一致,然这一丈大石前后,偏是两方天地各不同。
05 可堪弄情
那边二人闹了一阵,那小言道:“别胡闹,昨晚还不够你闹的么?荒郊野外的!”另一人回道:“小言,咱们都大半年
不见了,好容易借着风世伯做寿的机会才能见上一面,我真是半刻也不想和你分开!”声音中满是无奈,引得二人同声
而叹。那小言道:“继来,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可是……”一声哽咽,不再说下去。
慕容霁云占够了便宜,也担心自己把持不住露了行迹,便放过了若离,分心在那二人身上。听的“继来”二字,心中一
动,想道:“莫不是祖继来?小言……难道是钟言?想不到这两人至今未娶,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由得大感惊奇好
笑。
又听祖继来问道:“小言,我昨日和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一句问完,二人却沉默下来,显然定是为难
之事。过了半晌,钟言才叹道:“继来,咱们还是再等两年再说吧。我如今正倾力教导族中堂弟,待他能够承担钟家大
业的时候,我也可以向父亲有个交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祖继来一声大喝,过了片刻又是一叹,柔声道:“对不起……可是小言,你知道的,我爹这两
年一直逼我成亲,这一次……这一次……唉!”
钟言道:“我知道,他这次除了拜寿,还有一事便是向江家提亲,‘闲来最怜西江月’,你们原本……就很般配……”
“你又胡说些什么?”祖继来无奈一叹,道:“小言,我说过的,这辈子我要么不成亲,要成亲,我就只娶你一个!”
钟言苦笑道:“你才胡说呢,两个男人,怎么成亲?”
祖继来道:“为什么不可以?平显侯和秋二公子不也是光明正大的大婚了?连皇太后都亲自下旨承认了他们的婚姻,咱
们为什么不可以?”
“是啊……”钟言叹道:“我也好佩服他们有这样的勇气,可是……咱们毕竟是不一样的……”
“你就这么害怕别人的眼光么?难道所谓名声,比我二人的幸福还要重要?”
“我……”钟言一滞,道:“我是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祖家、钟家都是百年大族,长房嫡系到了我们这一代都是单
传,他们会允许我们在一起么?就算父母疼惜我们,不予阻挠,但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你又有没有想过自己肩上的责
任?”
“我不管!”祖继来大吼:“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才不管那些什么家族、责任!”
“你!”钟言也动了怒,气道:“你不管祖家的家业名声,难道我钟家也要陪着你一起蒙污受辱、断子绝孙么?”
这话严重之极,连慕容霁云和若离也是心中一震,都为这二人捏了一把冷汗。果然祖继来怔了片刻,忽然笑道:“好!
好个家业名声!既然你这般为我祖家着想,那我就如你所愿……你不是说我和江怜月般配么?那我就娶她进门,他日百
子千孙、开枝散叶,定要谢谢你今日一番教诲!”
慕容霁云心叫糟糕:“唉,这祖继来真正糊涂,你这般说法,可不是要火上浇油么?”果然听见钟言叫道:“好、好!
你去成亲,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从今往后,咱们再也不要见面,就当从来也没有认识过!”这话一出口,在
场四人都觉心中压抑,人说“从此萧郎是路人”,若是被人为拆散,固然是叫人肝肠寸断,但若是因为自己而两相决绝
,无疑又要苦上几分了。
话音一落,便是一阵脚步声响,衣袂飘动,显然钟言已经远去了。若离心中一急,便要现身相劝二人,他自知钟言轻功
之高,比之若叶也只略逊,在场便只有自己一人追的上他,便想助祖继来将他追回来,让二人有机会和解。慕容霁云早
知他心思,忙将他拉住,摇了摇头。若离正自惊讶,脚步声又响,却是祖继来追了出去,一面叫道:“小言、小言,是
我不好,你别生气……”声音渐行渐远,片刻消失不闻了。
若离道:“你干嘛拉着我?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恨恨跺了一脚。
慕容霁云叹道:“他们自己的事,终归是自己解决的好,咱们外人也帮不上什么。而且这二人身份太过不凡,只怕终生
也难以如愿,就此分开也未尝不是好事……”
若离奇道:“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这么重要,连自己的感情也不能公之于众?”
慕容霁云道:“这二人是七大世家中的当代少主,那叫小言的是钟家少主,乃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美男子,和瞿家的掌门
瞿义并称为‘微言大义’。据说天下除了若叶,男子之中便以这二人最美了。”
这些“常识”若离一概不知,又问道:“微言大义?哪有这样形容容貌的?”
慕容霁云笑道:“这是说他二人的性格。钟言自负美貌,又有个外号叫‘江冰恋影’,性子细腻敏感,有几分小家子气
,所以得了一个‘微’字;而瞿义在十三岁那年便接掌家业,纵横商场无敌手,为人慷慨大气,目光长远,有大将之风
,所以才如此形容。”
若离哼道:“说到小家子气,我看那位祖继来比钟大哥更甚,钟大哥胆怯不敢面对世人,他该好好鼓励才对,怎么可以
说出那种混帐话来?可不是叫人伤心么?”
慕容霁云道:“可见是一触及这个‘情’字,任何人都难免失了理智了。祖继来家教森严,平日举止言行丝毫不敢愈矩
,也正因如此,江湖上盛传他冷静沉稳、睿智过人,唉,如今也是爱令智昏了。”见若离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
“好了离儿,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如今找到了风聆鱼,以后咱们也不会出秋水庄了,两耳不闻窗外事,更
加和外面的人没什么干系了。”
若离白他一眼,道:“你就顾着自己。唉,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真是好可怜……”由人及己,愈见得自己幸运,心中
一软,靠在慕容霁云怀里,叹道:“霁云,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待我这样好……”
慕容霁云一笑:“那离儿准备怎样报答我,以身相许好不好?”
若离气道:“你又来了!哼,我真觉得奇怪,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种事情?你要是在不分时间地点地……这样,我
……我就给你配一副清心寡欲的药,天天让你吃!”
慕容霁云哭笑不得,道:“不敢了不敢了!我清心寡欲了不要紧,害得离儿守活寡了我可要心疼了……”话未说完,立
刻遭到一顿拳打脚踢。二人笑笑闹闹,不知不觉地便将适才的阴郁驱散了。
当下二人打道下山,拟定回到客栈便写信送回秋水山庄,请若叶前来。若离与哥哥分离一年有余,如今相见可待,自然
兴奋之极,一路上都欢蹦乱跳,恨不能飞起来才好。慕容霁云跟在他身后,莞尔摇头。忽然间见若离停了下来,看着前
方呆呆发愣,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若离一脸诧异,指着前方道:“霁云,你看……你看那里,那里像什么?”
慕容霁云顺着他手势看去,也是一愣,入眼虽是一片普通密林,但二人都精于奇门阵法之学,一看便知其中暗藏阵势,
而更为奇怪的,那林中的布置,分明是秋水山庄独家的阵法绝学!
这事可谓蹊跷至极,风影阁与秋水山庄素无来往,而这紫金山中竟藏有秋水庄的阵势,其中必有莫大隐情。二人即便身
有要事,也必定要前去一探究竟。慕容霁云虽隐隐觉得不妥,但自知若离决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也就不加阻拦。反正以
若离目前的武功,加上自己的机变谋略,世间应该再无人、物能对自己二人造成伤害。当下若离紧紧牵着慕容霁云,向
那林中掩去。
走到近处一看,果然便是秋水山庄的“罔两玄通阵”。这阵法依天时地势而变,设于不同之处,外观便各不相同,旁人
看来就只觉得是自然景观。然而万变不离其宗,这阵法的根本道理,在任何地方也不会改变。而所谓“罔两”,一则是
指阵势本身如同自然之影,叫人难以察觉;二则是阵中藏阵,有另一重微影。二人深谙阵法要义,一路走过都无惊无险
,慕容霁云却丝毫不敢放松。渐渐到了密林深处,却见林中隐约藏着一座小楼,掩在繁枝茂叶之中,只看到一个轮廓。
这事愈发奇怪起来,二人对视一眼,都觉惊疑。若离却忽然喜道:“难道……难道哥哥在这里?”这念头一动,登时再
也忍耐不住,拔步就像那小楼冲去。慕容霁云惊叫道:“离儿!”伸手却抓了个空,赶忙追了上去。猛然间若离身形一
顿,脸上神情郑重,仔细环视四周。慕容霁云走到他身边,讶道:“这阵中之阵不是秋水庄的阵法?”
若离点头道:“嗯,这个阵法好生奇怪,竟然可以和我们家的阵法相生相合,偏偏又全然不一样。怕是要小心些才能通
过了。”
慕容霁云心中一动,不安之感又多了几分。这一番二人不敢再冒进,每走几步都要研究明白了才往前行。离那小楼愈进
,阵势愈是复杂多变,却也愈发坚定了若离要前往察看的决心。好容易通过了阵法,却见那小楼四周围着一圈篱笆,圈
出了二十余丈方圆的地界,便如农家小院一般,植着些普通花草,搭了一个葡萄架子,架下挂着一个秋千。又整散有致
地摆着几只竹椅竹凳,一见之下便让人产生了家的温馨之感。
二人推开篱门而入,见内里干净整洁,不像无人居住的样子,但若离却并未听到丝毫人声,不由得心中奇怪。一径进入
楼内,却是一室一厅,地方不大,但因为摆设简单,却也并不显得壅塞。俩人环视了一眼,慕容霁云尚未发觉异样,却
听若离奇道:“咦,你看这个!”走到桌前拿起一套茶具,道:“这个紫金砂茶壶和我们家的那个是一对儿的,鸳鸯同
炉,乃是传了几百年的古物。娘说其中一个不小心碎了,没想到是在这里。难道是被人偷的?”
垂头细思片刻,还是放了下来,忽然又走到一张书桌前,拿起一个墨玉镇纸,道:“这个……这个镇纸我小时候见过的
,这里的缺口,就是被我不小心打破的!这是……这是爹爹的心爱之物,难道、难道……”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呼
吸急促,满脸震惊地看着慕容霁云道:“霁云,会不会爹爹还……还没死?他、他就住在这里……”激动之下,眼中热
泪盈盈,声音颤抖。
慕容霁云心中了然,上前将他搂住,叹道:“离儿别胡思乱想,爹确实已经过世了。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他当年
隐居之所。”
“隐居?”若离一怔,讶道:“爹爹什么时候隐居过?他为什么要隐居?”
慕容霁云道:“这是你出生之后的事情,那时候你还不满一岁,所以不记得了。当时天一教猖獗,爹爹为了克制李光遥
,所以隐居避世,静心练功。想来因为风影阁消息灵通,所以他选择此处隐居,便于掌控天一教的动向。”
若离哭道:“原来是这样。霁云,我还以为、还以为……”
慕容霁云忙拍着他安慰:“傻瓜,爹爹如果在世,他又怎会人心不回秋水庄见我们?咱们现在找到了他老人家的遗物,
也可以聊慰哀思了。”
若离却只管靠着他哭泣。慕容霁云知他必要发泄一番才好,也不再多劝。过了半晌见他渐渐平静下来,便小心将他眼泪
擦了,笑道:“离儿,再过几天咱们就可以见到若叶了,长兄如父,那也是一样。”若离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却还是
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忽听屋外有人高声叫道:“何方高人光临敝处?不请自入,只怕有失道义吧!”话音一落,房门轰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