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目前为止,你父亲,是唯一病死的一个!"
顾飞没有回答。
我愣愣看着他。
分崩离析 18
夜风很凉,他揽住我,想把我往里面带。但我想知道究竟,我止住他:"刚才伯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说:"当年我曾经被你逼得很惨。"
当年,不是诱敌之计吗?
"不是!"他摇头:"那时我还没参与天河帮的事,手上有的,确确实实只有一个顾氏没错。你出手太狠,还有不少人在暗
中帮你,我得罪过的人又不少,颇有人落井下石、趁机出手的,我实在抵挡不了,一发狠,就找我叔公,借了帮里的势
力把你打压下去。再后来就脱不了身了。"
我愣住。竟然是这样!
想想也不奇怪。那时我混得正开,人脉广,罩的人多,又铁了心要拿下顾氏,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是正当还是混赖一
概不管,天兵天将还是虾冰蟹将统统上阵。
我也有发现除了我之外似乎还有人对顾飞出手,但没有确实证据,况且又是对我有利的事,我当然不会小气计较,原来
是他得罪的人。
这等四面楚歌的处境,顾飞若当真只有一个顾氏在手,确实未必抵挡得住。
但也正因他开始的败退是真,我后来才会大意轻敌,竟致一败涂地。
他抱住我:"没事。要不是有天河帮的势力,后来在意大利我还找不到你呢,都是注定的,我不后悔。"
我想起他笑得一脸邪乎地说:"不用太忙乎,其他几个堂兄弟表兄弟为了争权整天窝里斗,差点把老头子气死,结果让我
捡个现成便宜。"他本没有参与其中,当然不必和人斗。
我想起他淡淡地说:"阿远,这条道,上了就下不来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回抱着他,极轻极轻地说:"对不起!"
他摇头:"这三个字,不该你说。本就是我自找的,况且我没得失忆症,我记得自己那一年是怎么对你的。那时我心里确
实恨你,本来还有点舍不得,结果你太冷漠。"
可是这其中的理由,当时的我,怎么会知道呢?我看到的只有他的无情和折磨。于是互相憎恨,终于越走越远,几乎不
能回头。
幸好终于还是在一起。
我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笑得无奈:"刚天翻地覆地斗了一场,你又是明明白白地把我当仇人的态度,我怎么肯在你面前示弱?再后来,我们的
关系越来越僵,就更没有说的理由了。至于现在,"他停了一会,说:"我说出来,你会难过。"
我确实在难过。如今我天天担心顾飞的处境,怎么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竟是我自己当年种下的因?
他说:"阿远,当年你没这样做的话,我们已经完了,连今天都不会有。做错事的,从来都是我。"他深深地看我,黯然
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顾飞,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顾飞抱紧我:"好!"
回去的时候我们一直十指相扣。我想这个男人,这一辈子,我已经再也不能放下。
过往的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刻意不去触碰,可它还是在的。现在我依然不能忘怀,但我决定开始原谅。
和叶步云的争斗终于进展到必然的流血阶段。又由小范围的流血事件扩展到大范围的流血事件。
刚开始我并不清楚事态究竟,顾飞一直瞒着我,只让我尽量呆在家里不要出去,但后来终于压不下去,媒体开始报导,
警方开始介入,虽然最后被扯出来顶罪的肯定只是两帮的小角色。
我从开始的不安发展到恐慌,而后有一天当顾飞的车子被人放置定时炸弹时,我的恐慌达到了顶峰,近乎歇斯底里。
顾飞在车顶上放了最先进的隐蔽监控装置,结果拍到了有人在车头下方放置炸弹的过程。
那天他回来后一直很沉默。我轻易在他脸上看见从未有过的倦容。
夜里睡觉的时候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再累也要和我缠绵一番,他只是不放手地抱着我,将头抵在我颈窝里。
后来他说,帮里有人出卖他。他向来谨慎,在和叶步云对上后更是如此,身边一直带着足够的保镖,本不应该有人能接
近他的车子周围五米之内,何况在其上放炸弹。
可以处理的人他已经处理了,但幕后的人,不是不知是谁,只是他暂时没办法。
我知道他的潜台词。天河帮和七重门斗,本来就只有三四成赢面,如今再来个窝里斗,内忧外患,几乎就是输定。
而叶步云,更是首度将目光盯上了顾飞的命。或者这只是一个警告,就像顾飞安慰我的,他的命哪有这么容易要?但今
日之事已足以将我吓去七魂六魄。
我问他接下去要怎么办?他摇摇头。
谈判!我说。
只有谈判。斗到现在,双方互有伤亡胜负,七重门虽然略占上风,但损失亦十分不小,给叶步云他想要的,未必他就不
想停手。
第二日天河帮七重门的谈判就进行了。双方商定了新的地盘划分,而上一回顾飞自叶步云手里抢走的生意,则出让了一
半的巨额利润给七重门。
我对这结果十分满意,顾飞当日有点低落,被我使尽手段竭力抚慰了一通,也就高兴起来。至于究竟如何抚慰,闺房私
事,岂能轻易外泄?
他身边的人也十分沮丧,我却无法一一安慰,便只作不见。我知道这次的地盘划分天河帮颇吃了些亏,那一半利润也着
实可观,最重要的是,脸丢大发了!难怪这些人想不通。但我只要顾飞平安,其它我哪会计较太多?没有了叶步云和他
作对,顾家那几个堂兄弟表姐妹的,联手也未必是我家顾飞对手。
分崩离析 19
双方一罢手,我便解了禁。这时我已在家里闷了许久,以我生性,开始是为疗伤,还不觉什么,大致恢复后便开始无聊
,后来越来越无聊,于是等顾飞大致善后,便兴冲冲和他携手出游。
我们从早上的游乐场开始,到下午的游泳池,一直玩到黄昏时分进了初遇的法国餐馆。我们坐在当日的位置,点了和当
日一样的酒、菜,和饮料。时隔三年,我们仍丝毫不差地记得当时的一切。
他放下菜单,抬头看向我的眼眸明亮而喜悦,然后我终于相信,从始至终,他的心,都不曾离开过我。
我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忘记了一切一切,以至于走出餐馆时也只顾着贪婪地看身边的人,竟不曾注意到一侧转角处有
人正阴狠地盯着我们。
顾飞大约也没注意。到他惊觉时,那人已拔枪向我射击。
顾飞抱着我闪向一边,子弹擦着他的手臂飞过。
我惊慌地看着殷红的血冒出来,毫不犹豫地转身挡在他面前。
但那人已经被赶来的保镖制住。鸭舌帽在搏斗中掉落,露出一张凶恶却颇为英俊的脸庞--顾亚文,顾飞的堂兄。
他不断愤怒地挣扎。压着他的保镖试图劝阻:"顾先生,请你冷静。"顾亚文大声冷笑:"冷静?你们知不知道顾飞就是为
了这个男人出卖帮里的利益!叶步云本来只要何其远,他却宁可给钱给地盘,丢尽了天河帮的脸,他也配当天河帮的接
班人?你们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是这样的么?我没有再去听他嚷嚷,也没看保镖们怪异精彩的脸色,我回头看向顾飞。他的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不
对来,吩咐了一句:"送他回顾家。"便携我离开。
我们先去医院包扎他的伤口。他一直没说什么。
从医院出来,我们没有坐车,慢慢地走路。我终于问他:"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说:"就是顾亚文出卖我,叔公最恨有人勾结外敌,废了他一只手赶出顾家,所以他怀恨在心。放心吧,这
次送他回去,叔公绝饶不了他。"
"我问的是,为什么他说你为我出卖帮里利益?"
他沉默了一会,笑了笑:"就是他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交给叶步云?"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你。"他说。
"你是个傻瓜。"我说。他丢掉的绝不只是天河帮的利益和脸面,还有他在帮里的威信,尤其今天顾亚文当众一嚷嚷,本
来或许没多少人知道的事,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可是我心里,却有什么暖暖的东西缓缓地、满满地涌上来,让我莫名
其妙地觉得开心,开心得想哭。
他问我:"你呢,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我确定你是个傻瓜。"我说。到了这个时候,还要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傻瓜是什么?
他说:"我不确定。阿远,你很久没有说你爱我。"
我仔细想了一想,居然是真的。不止是我,他也一样。曾经张口就来的三个字,当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当我们自信比
以往任何时候爱得都深的时候,居然反而再也没能把它说出口。
但他居然说他不确定。我叹气,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充分?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比前一刻更爱你。"
"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说:"不如结婚?"
他拉着我停下,面前正是本城最大的珠宝铺。
幸福是什么?言语太苍白,我无法准确表达。但在那一刻,我的心中,确确实实,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满。我几乎
不记得顾飞是怎么把戒指戴在我手上的,只觉得一阵阵地眩晕,想要大声欢笑,想要放声大哭,想要和他拥抱三天三夜
不分开。
眼前一片模糊,我低头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想起我们的以前,想着我们的现在,一直想到我们的将来,那如图
画一般的将来。然后我拉起他,替他戴上配对的戒指,最后和他相拥而泣。
我知道就在今天之前,我心里其实还有最后的一道坎,让我无法彻底放下心结。因为过往太惨淡,因为爱得太疯狂,所
以不信他的爱也能如我一般,深过世间所有。
但这一刻,所有疑虑终于烟消云散,真真正正,雨过天晴。
他向我求婚的照片,第二日便被大幅挂上娱乐版头条,再翻几分报纸,发现商业版头条也是这张照片。
我笑得得意,十分满足。国内毕竟不十分开放,故此虽然轰动,但各报刊都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严肃面孔,将事件叙述
一番,隐隐约约表达一番或质疑或祝福的意愿便不了了之了。但已足以让我开心了。
事实上,我简直想不出最近还能有什么事让我不开心的。连在花园里看见蚂蚁搬家都可以让我幸福地笑上半天。
顾飞忙着装修我们的新房,确定宴席的宾客名单,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高调地向外界谈起我--他准备钟爱生生世世的爱人
,不厌其烦地描述我的一举手一投足,我们一波三折的故事,还有我们设想的美好未来。
而我则会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里的他,笑得一脸白痴相,几乎流下口水。
真流下来也没有关系,顾飞会替我擦掉,用他的舌头。
消息见报一个月后,就是我们的婚礼。我一早被顾飞从床上挖出来送入化妆师美发师造型师一堆人手里,我抗议说我根
本不用打扮就已经是W市,不,中国第一帅哥,他说我不穿衣服更加迷死人,可今天还是得乖乖地给他打扮去。于是我只
好乖乖让一堆人摆弄,他去检查婚宴准备的情况。
终于完成之后我把一堆人都赶出去,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笑得花痴无比,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找顾飞,让他赶紧过来惊艳
一番。
有人推门进来,是个不认识的人,递给我一封信:"叶先生说你看过就知道。"随即无声退出,连门一并关上。
捏了捏,薄薄硬硬的一张纸。停顿片刻,还是打开抽出。
我瞪视三秒,一把揉烂,远远扔到垃圾桶里。
分崩离析 20 开虐
我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的呆,抖着手把那张照片拿回来,展开仔细再看。没错,是我的照片,眼睛闭着,双手被绑在床
头,全身赤裸,满身瘀痕和打开的双腿间血淋淋的凄惨模样都拍得一清二楚。
是被绑架那次拍的?
翻过来,背面有字:"不想我把放大的照片送到婚礼现场就立刻过来,我在后门等你,别告诉顾飞。"落款:叶步云。
我避开外面的保镖,直直走出后门。不远处车灯一闪,我看过去,果然是叶步云的车。
我没有上车,站在车旁问他:"你究竟要怎样?"
他看着我,夸张地吹口哨:"何少真是越来越迷人!"打开车门:"上车!"
我没动。他笑得阴沉:"大幅的照片,我已备好,随时可以送去酒店。"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他一把将我扯上车,掐着脖子扣在怀里,而后抬手示意司机开车,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车子一路呼啸而去,开到近百里地外,停在一幢极大的别墅门口,四周警卫密密麻麻,我隐约知道,这里就是七重门的
总部了。他终于放开我的脖子,扯着手拖出来,任我呛咳着一路拖入别墅里。
在本该是我的婚礼的时候,我被他按坐在宽敞大厅的餐桌上,陪他用餐。
我直直地瞪着他津津有味地吃喝。
他吃完了,优雅地用餐巾拭净嘴角,扬眉问我:"何少不饿?"
我饿,但我没办法吃得下。
他说:"搅了何少今天的好事,真不好意思。"
废话!
他徐徐冷笑:"我只是不明白,顾飞究竟有什么好,何少竟然这样的牺牲都肯做?难道料定当日可以一举杀了我叶步云,
不会有后患?"
什么牺牲?什么当日一举杀了他不会有后患?"我听不懂!"
"不懂?"他俯身过来,"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何少一定懂!"他抓住我,大力按在餐桌上,伸手就去扯我的裤子。
我尖叫着挣扎,而后我发现更恐怖的事--有人拿着摄像机在一边拍摄。
他压上来:"既然何少喜欢拍这样的照片,今日我牺牲一下,一起拍,一定更好看!"
我死死抵着他,凄厉地大声叫:"叶文纯,叶文纯!"
他动作停滞了一下,嘴边又浮起冷笑:"何少既然敢做,难道就没有承担后果的自觉?"
我不想哭,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的泪水。我知道我挣不过他。可我不是为了这个哭。
我拼命地哭,声嘶力竭地哭。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一些足以让我粉身碎骨
的事。
他缓缓放开了我。
我抓着自己破碎的衣服缩在桌脚下,一直哭,一直哭。
他说:"顾飞要杀我,不奇怪,但你竟然这样帮他,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我自认对你一片真心,谁知反而被你利用,你
,你......"他颓然停下,不再说话。
我终于停下哭泣,慢慢问他:"我是怎么帮他杀你的?"
他嗤笑一声:"你让他拍了这样照片,匿名寄给我,我以为你被人绑架强暴,惊怒之下,立刻丢下快要谈成的军火生意赶
去欧洲,结果被你们引着走了好几日,把欧洲逛了个遍,丢了生意不说,最后一站,干脆来个伏击,要不是我多了个心
眼穿了防弹衣去,逃得也够快,你们就得手了!"
我呆滞地重复:"我让他......拍了照片给你......引你......在欧洲走了几日......最后伏......击你......"
他沉默。
他在骗我,事实明明不是这样。"你骗我,"我尖锐地叫:"明明是你绑架我,强暴我,我都听到你的声音,后来顾飞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