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如雪 下————律风

 
“依赖摩苍，就胜得了我吗？”
 
“至少，皇叔才吃过小皇叔的亏不是吗？”
 
“哼，那我就期待着你们的联手。”棣焕若有所思，“对了，忘了问皇上对一个人的看法，铁疾风，皇上有没有特殊的感觉呢？”对于疏允的挑衅，棣焕并不在意，反而更在意疏允与铁疾风之事，比较耐人寻味的相似之貌。

 
一张惊似自己的脸在疏允的脑海闪过。
 
“皇叔，有什么看法呢？”
 
铁疾风，会在他们的争势中起什么作用呢？
 
棣焕不语，仔细端详疏允，嘴边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疏允被他看得胆战心惊。棣焕最叫人恐惧的是他的笑，自信又自负，仿佛已经把对手生死掌握在手。
 
棣焕特别提到铁疾风，可以肯定，铁疾风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疏允暗暗猜测，却又理不清心里混乱的猜想。
 
终于，棣焕负手离开，但留下了一句让疏允惊悚难安的话。
 
“即使你侥幸赢了我，夺回你认为该属于你的东西，但是，我明确地告诉你，你并不是央啻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也许，那个铁疾风才是。”
 
疏允彻底被这一句话吓住了。
 
第一继承人？
 
不是他吗？他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也是册封过的太子，怎么可能不是他呢？
 
为什么扯到了铁疾风呢？
 
那个一头银发全身是伤的铁疾风，只是摩苍的徒弟，他还能是什么呢？
 
“佩服师傅吧？我的医术可是响当当地天下第一哦！”
 
摩苍又开始了无责任的自恋自夸，忘了前几天才下决心要在疾风面前收敛点，免得造成他的错误认知。
 
铁疾风嘴角扯了两下，算是笑脸捧场，师傅还真是随时都保持自恋的心态呢！问他正经事嘴巴比蚌壳还紧，一个字都不吐，若是说起他自己的事，真会捧自己，把“第一”挂嘴边当口头禅，虽然他的医术真的很不错。

 
“别担心，我一定会配出药，把你的伤疤除干净，保证又是帅滴滴的美少年哦！你是不是该感谢为师的辛劳啊？”摩苍拍拍铁疾风的头，很满意他复原的情况，过几天应该就可以结疤了。
 
非常庆幸，疾风身上的伤大多是皮肉伤，还有轻微的内伤，并未伤到要害。这么侥幸，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棣焕还不及对疾风下重手吧？摩苍颇为欣慰地想，如果棣焕也在疾风身上种蛊，那么，只怕疾风也会和他一样，受损甚重，难以恢复。

 
摩苍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永远都没有办法恢复到受噬心蛊之前的状况，经脉和内力都损耗很大，武功也没有办法恢复五成以上。好可惜啊，以后要在疾风面前说“武功天下第一”会心虚不少的，还好，还有别的可以“炫耀”，摩苍安慰自己。

 
言归正传，摩苍很清楚自己要做的，如果现在没有燕韶的禁军和侍卫军为依靠，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棣焕对抗。而这一次的对抗，务必要让棣焕彻底对他死心，并且甘心放手永不再打扰他和疾风。

 
“师傅，明明是我自己身体好啊，恢复得快，怎么可以说是你医术天下第一呢？我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铁疾风不以为然，仿佛回到翡雪山那般，没什么顾忌地回话。瞧师傅神气的样子，好像要他报很大的恩似的，难道“以身相许”慰劳他吗？

 
“啪！”
 
摩苍右手拍向铁疾风的脑门，把他拍到在棉被之中，“不准对我的话有意见，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吗？”
 
当他苍蝇啊？拍得这么用力！
 
铁疾风讪笑，脸颊边的肌肉抽筋似的动了两下，“你怎么又来这一招啊？”
 
“不来这一招，你就不会乖哦！”摩苍捏住铁疾风的鼻子，笑得很诡异，看着疾风，不欺负都难呢！何况，摩苍已经养成了习惯，分离那么长的时间，手痒得很。
 
“师傅，你要谋杀我吗？”铁疾风甩开头，师傅果然故态重萌，以欺弄他为乐，他是病人耶！也不怕把他弄死啊？
 
“不是谋杀你，只是很想——”摩苍低下头，剩余的话他用最实际的行动表示，扶着疾风的头，就是一个结结实实地吻。
 
可怜的铁疾风还没有回过神，嘴就被摩苍给堵住了，眼睛撑成圆状——师傅现在换招数了吗？
 
这一招，比敲脑袋那招好，至少不痛，只是昏头而已。而且最近好像这招使用的频率比较高，铁疾风轻飘飘地想，感觉昏昏然的。
 
摩苍的吻从疾风的唇，慢慢地移到疾风的额上停住，轻吻一记，收山完工。
 
“完了？”铁疾风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这个吻很短，甚至他还来不及回应，师傅竟然就已经擅自决定结束了！
 
根本就是故意的！
 
让他食髓知味，再恶劣地中途暂停，感觉像是到口的美味被活生生地抢走，怨念哪……
 
摩苍失笑，“这样就好。”
 
太投入的话，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也控制不住刚刚苏醒的情欲，会想从疾风身上得到更多。
 
他知道疾风是信任他，所以不会反抗也不会拒绝，如果是在翡雪山，他是没有顾忌，可以随意地“欺负”疾风。但现在，他们住在他年少时所居的祁阳宫，到处都是侍卫、宫女、宦人，让他们看到两个超级美男子成双成对，不造成宫廷的轰动都难！

 
而今，他和疾风最不需要的是，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他摸摸疾风的头，脸上充满了爱惜之色，一边想到疏允说有要事相告，也该来了吧？所以，也没有时间让他“风流快活”，残念啊……
 
“师傅。”铁疾风从床上起身，躺了好几天，骨头都酥掉了。若不是师傅坚持，他早就下床蹦蹦跳跳，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要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应该也没有问题。所以，嘿嘿，可以对师傅——
 
“嗯？”摩苍扬眉询问。
 
铁疾风揽住摩苍的颈项，目标是摩苍的唇，他也要“蹂躏”师傅摩苍的唇，给他一个欲罢不能的吻，只要对着他唇扑过去，肯定能够吃到的！
 
一、二、三、冲！
 
“嗑！”的一声，好像用力过猛，撞到了门牙。
 
“嗷——”铁疾风闷叫，嘴唇好痛。
 
“疾风，你干什么啊？”摩苍忍俊不已，要想得到一个甜蜜的吻，可不是这么乱来的啊？奇怪！难道是他带的不好，所以，疾风才以为这样冲过来，就是接吻了吗？

 
“呵呵……”铁疾风傻笑，然后松开自己的手，难道要把师傅压在床上，才能像师傅那样，可以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口中乱来吗？他刚才只觉得莽撞行事的结果是——出师未捷
      唇先痛，教训深刻。现在，他要怎么扑到师傅再为所欲为呢？
 
“唉，是这样的——”摩苍只好以身示范，何谓热情地唇舌交缠。
 
“叩叩——”房外传来敲门声，“王爷，皇上来了。”是侍卫的声音。
 
好事被打断了。
 
“嗯，我马上就来。”摩苍放开疾风，意犹未尽，“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铁疾风点头，看着摩苍离去，唇边还留着他的味道和温度，下次他再试试，应该不会撞到嘴唇的。
 
铁疾风收回怎么“蹂躏”摩苍嘴唇的心绪，略有说思。
 
虽然，师傅对所有的事情只言不提，如同在翡雪山上那样，他问年龄他永远都不会告诉他，而今他问他真相，他同样隐瞒。
 
真的所有事情都靠师傅吗？
 
当然不行，他不能等着师傅来保护他，而当一个单纯的铁疾风，在师傅的羽翼上漠视事实。
 
摩苍是央啻国的王爷，对于一向自恋散漫又爱吹捧的摩苍来说，竟然会隐瞒这样显赫的身世，铁疾风可以肯定，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被棣焕软禁却又不肯告诉他事情缘由，在他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不肯让他知道呢？铁疾风对摩苍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因为，疾风知道，如果，这个秘密不是和他有关，那么摩苍不会对他一再禁口，极力掩藏。

 
那个皇帝叫疏允吧？
 
铁疾风下了床，偷偷地摸出了房间，往摩苍和疏允见面的书房潜身而去，看来，这段时间把当贼的功夫学到家了，铁疾风自嘲地笑了笑。
 
师傅不肯开口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来找真相。
 
虽然只见过疏允一面，并且是在当时敏感的时刻，但铁疾风仍然不会忘记那一面的震撼，一张同他相似的脸，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在这个世上，还有人长得和他一样呢！
 
铁疾风低哼，摩苍的秘密和这个美丽的疏允皇帝有关吗？
 
难道师傅怕第一美男子的位置被抢走吗？铁疾风无聊地猜想，被师傅传染到，满脑子都是“第一美男子”的归属问题。
 
嘿嘿……师傅，我来挖你的秘密了，看你怎么藏！
 
摩苍的书房很干净，书架上摆的还是他当年看过的书，还有他当年玩过的玩具。尽管他在宫中的时间不多，但，无论是以前的大皇兄，还是现在的疏允，都为他在央啻保留了一种存在的痕迹。
 
摩苍看着疏允年轻秀丽的脸，他比疾风还要小，他和疾风长的很像，但他没有疾风美得自然，也没有疾风无意间展示出来的妖艳。他五官精致，但黑瞳深处永远都有一抹压抑存在，使他看起来有点阴郁深沉，像一个极力挣扎的孩子，表面却还要装做若无其事，或者装出卑微的乖巧，让人对他失去防备。

 
“疏允，你找我有重要的事吗？”摩苍不习惯喊疏允皇上，所以一直直呼其名，像以前疏允还是小孩时一样的称呼。
 
“小皇叔，今天在朝上，朕已经封你为雅王了，雅王府择日动工。”疏允平静地说，一言之意，摩苍要开始参与政事了，与众臣见面，共商国事。
 
呵，这么快就把他拖下水了？
 
摩苍皱了下眉，“这么说，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
 
疏允太心急了，有些事只能摸黑进行，不宜曝露在阳光之下，也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
 
“对，父皇生前来不及给你的东西，由朕给你，你接受吗？”
 
“既然皇上都已经决定，我怎么会反对呢？”摩苍讽刺地称疏允为“皇上”，这么做，就是要逼他做出选择吗？
 
“那朕就放心了。”疏允的眼神闪烁着，黑眸深处有一种诡谲的色彩，“小皇叔，你徒弟的伤势还好吧？”
 
话题转得真快！
 
“他很好，过几天就会痊愈的。”摩苍笑道。
 
“可以问一下他的事吗？”
 
“请说。”
 
“铁疾风的父母还在吗？”疏允淡淡地开口，努力地忍住心中的不安。
 
“他是我在路边捡来的。”摩苍答得轻松，果然，只要皇族内见过疏允和疾风两个人后，都会有很多的疑惑和猜测，就连疏允本人也不例外，只会有更深的猜疑。
 
“是吗？朕可以见他吗？”疏允并不满意于摩苍的答案，棣焕留下的那句话，决不是威胁的烟雾。他那个人从来就不屑说谎，所以，疏允可以肯定他的话是事实，央啻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也许就是铁疾风，个中缘由也许只有摩苍最清楚。

 
“很抱歉，他还在养伤，恐怕没有办法见客。”摩苍想也不想地拒绝，就选疾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朕就直说吧，朕很好奇铁疾风的相貌与朕的相似，所以，想请小皇叔给个解释。”如果铁疾风可能真是第一继承人，那么，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世间万物，相似之物，数不胜数，何况两个人呢？即使毫不相干，也会出现相似的可能。皇上，你何必花心思在这上面呢？”既然封他为雅王，那么，就以臣礼尊称他了，那个“疏允”就留给十几年前的小疏允吧。

 
“小皇叔的意思是，我们的相似只是巧合吗？”
 
“这样想的话，对你比较好。”摩苍的话中已带有警告，即使和疾风相似的脸，摩苍也不会觉得疏允可爱，因为，他的心机诡计绝对比疾风多，疾风从来不耍小聪明的。

 
疏允却不领情，“摄政王今天退朝时，留下一句话，很耐人寻味，也许小皇叔可以解释。”
 
棣焕的话？
 
“哦？”
 
“他说朕不是央啻皇位的第一继承人，铁疾风也许是。”
 
疏允面无表情地重复棣焕的话，第一继承人，哼，他是父皇唯一的皇子，以央啻世袭式的皇位继承，他，疏允才是第一继承人，棣焕也只能算第二继承人。那么，身为摩苍徒弟的铁疾风，和皇位根本就毫无瓜葛，可棣焕的话绝不是毫无道理的。

 
摩苍一顿，手有点发冷，紧握成拳。
 
棣焕，已经知道疾风的身世了吧？那块玉佩让他找出事情的关键，他本来极怀疑疾风，而玉佩却成了最明显的线索，只要顺着它，就能够找到真相。
 
棣焕手中有这个玉佩，铁证如山，即使摩苍可以否决棣焕的话，但没办法与棣焕对质，那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明朗，疾风也会知道。
 
“小皇叔，你认为摄政王是什么意思呢？”疏允声音发冷，“你告诉朕，到底铁疾风是谁？”然后变得激动。
 
“铁疾风，是我的徒弟，和央啻的皇位一点关系都没有。”摩苍坚决地回应，“皇上，难道，你就看不出棣焕在使反间计吗？”
 
棣焕的这一步很微妙，如果疏允执意认为疾风对他有威胁，那么他和疏允之间就没有办法联合，同心协力对付棣焕，棣焕分化的目的就达到了。反之，如果疏允即使不管疾风的事，他们之间的也会出现裂缝，至少，摩苍认为他会提防着疏允，对付棣焕的时候也会有顾忌。总之，棣焕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是反间计没错，但是，他说的话，也不会假。”疏允明白，如果真如棣焕所言，他靠摩苍之力赢了他，而结果是，铁疾风坐上他的位置。那么，他引摩苍入宫，不就等于与虎谋皮吗？最后，失败的人还是他！他更不会甘心！

 
摩苍叹了一口气，“那么，你认为他是谁呢？”
 
“朕不想猜，朕只想知道，小皇叔，你是真心帮朕对付棣焕的吗？”
 
摩苍点头。
 
“那么，朕想要你手上内侍卫的权利，至少，朕想要自己保护自己的皇宫。”疏允开口要求。
 
“你不信我？”摩苍了然。
 
“因为，之前内侍卫是摄政王的人马，让朕左右受制。而今，朕想要最基本的保障，朕可以不问你铁疾风的事，但也必须有防你之力，小皇叔认为呢？”疏允知道要摩苍交出全部的内侍卫和禁军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他需要内侍卫的兵力，保证皇宫的安全，也可以控制摩苍与铁疾风在宫中的动向。

 
摩苍想了想，“好，但是，你必须承诺，决不再提疾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