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
岫衣掩嘴细细笑着,边拉起自己的鱼杆看看有没有放饵。
“钓鱼钓鱼,为的就一定是把鱼钓起来吗?”我也不辩解,轻笑着说。
“不钓鱼,难道还为了别的?”云溪嘴角带笑,眼睛明晃晃地看来。视线交错之下,他分明就是别有所图,由始至终却
依然按捺住自己的心思,等待我自动说明,端得是聪慧内敛。
“那要看钓鱼之人需要什么了。子涵要的是这一个悠然自得的心境,有没有鱼反而是无所谓,家中池塘早就养了一尾,
也不在乎多这么一条。”我慢悠悠地说着,脸带笑意,“只是子涵不知道,云溪需要的是什么?是希望钓到一条金身黄
鳞的海龙,还是银身细鳞的鲶鱼?”
这海龙当然指的是姬怀姜,金身黄鳞代表着皇袍加身,王为之龙,东盛的帝皇当然可以用海龙称呼。而这鲶鱼指的是勤
王姬重年,银身细鳞代表王爷之尊,鲶与年同音,这是泛指以勤王为首的几大反对势力。
而同时,我又点出自己希望的是自由,心中早已有爱人,也不想再趟这姬怀姜这道祸水。这样一来表面自己的立场,又
不必伤了各人的面子,以云溪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口中的意思?
云溪目光灼灼似的打量过来,突然间笑了,“好一个悠然自得!云溪佩服子涵你的心胸,也佩服子涵你的才智,果然是
名不虚传。”这一笑真如春风化雨,艳若芙蓉,映着河水鳞鳞的反光,竟然英气中夹带着些许的妖媚。
呵,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表明自己的来意。也就算了,看来他是不会跟我明说,我又何必为难他,一定要知道呢
。摆脱了我这个大麻烦,接下来应该是和姬怀姜或者勤王方面的接触吧?
既然把话都挑明了,接下来自然是你一句我一句,东拉西扯的。看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心里就有了底,等午后雾散
,我拉着玄鹰几个跑去林里架起火堆,准备烤鱼。我是没有钓上,不过玄鹰和云溪各有收获,倒也开心。
挑了个比较空荡开阔的地方,架好枯树枝丫,点火,这段时间老是下雨,这树枝还是湿湿的,弄得一脸的烟尘,好不容
易才把火点燃了。
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姬怀姜的时候,也就是在锦州附近那处河滩上烤鱼。那时候姬怀姜一脸酷酷的样子,被我欺压
,又死要面子,用五两金子才买了半条鱼的事情。呵,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津津有味,
“又在偷笑什么?”一个声音打断我的沉思,抬头看去,却见一身金绣白衣的姬怀姜走过来,拧着眉看向我,一脸的无
奈。
“呵,怎么来了?”我轻笑着。
人影一闪,见他早就几步上前,一手捏起我的下巴,一边用衣袖细细擦拭着脸庞,一边淡淡地说,“脸上沾了灰,没见
过象你这么丑的。这些粗重工夫,怎么不让玄鹰他们去做?”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毫无疑问的关切。
视线转去,见他后面站着几人,姬怀意一脸的笑容可掬,云溪笑中带着若有所思,岫衣满脸的不可置信……
“很久没起火了,觉得好玩就试试。”我轻轻把他推开,和怀意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说,“我去河边洗刷一下,顺便
再钓过几条鱼才好。呵呵,人这么多,这几条小鱼还不够塞你们牙缝的。”
怀姜迟疑点了点头,他怎么不知道我是借故避开他而已,眼中带着怒气,却散发不出来。
云溪早在一边笑着说,“钓多几条哟,不然的话真不够他们吃的。”
我自然明白他是需要和怀姜和怀意两人私下谈谈,于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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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走到河边细细把手和脸的烟尘洗干净,然后拎着竹篓,拿着鱼杆,沿着河道往下游走了一会,找了个干爽清静的地
方,放下鱼钩,把竹杆斜斜地插在旁边的泥土里,自己依靠在一棵杏树之下,双头枕头,静静地看着。
透过那一树的粉色开尽的杏花,天空似乎飘起雨雾,风起,跟着花瓣飘落身上、脸上,清清凉凉的,带着阵阵的幽香。
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天地的宁静仿佛和身心融为一体,只是,似乎在内心的某处角落,有一丝躁动慢慢发芽生长。
是什么呢?究竟现在还有什么不安?我无声地问自己。
“呵呵,苏三你这种钓法,看来十年也钓不出一条来。”圆润肆意的笑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姬怀意来了。
“不是有一条上钩了?”我没有睁开眼睛,懒洋洋地回道。
“呵,苏三是指怀意?”感觉身边一暖,姬怀意靠近过来,轻佻地在我耳边吹口气,低声说道,“恐怕怀意不是苏三你
所要的吧?呵呵,我倒想知道,你希望的是谁来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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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热气喷在耳边,弄得痒痒的,浑身的不自在。我头一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笑着说,“苏三不会钓鱼,又怎么可
能知道会有哪条鱼儿愿意上勾啊?”
“呵呵,当然是那一条金身黄鳞的海龙啊。”他慢悠悠地说着,和怀姜神似的眼睛笑眯眯地看来。
我心思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跟来的玄鹰本来就是他们派来保护和监视我的锦卫,想必早就从云溪拉着我出府门到现在事
无大小都一一知道了,当然也包括刚才我和云溪等人之间的对话。这我原来也没打算隐瞒,甚至有种如果怀姜知道了更
好的想法。
现在怀意拿来戏弄我,我又怎么会在意?
看眼前的怀意,脸上的神情又是得意又是揶揄,身后仿佛有条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摇摇晃晃的,头顶和衣服上飘落着几片
粉色的花瓣却尚无知觉,显得格外的诡异,不觉间笑了出来。
他一愣,给我笑得有些讪然,没好气地说,“你又笑什么啊?”
伸手拂去落在他肩膀上的杏花花瓣,我轻笑着故意压低声音,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杏花和狐狸一点都不适合……
”声音小得刚好让他能听到,看见他脸色转黑,嘻笑着,装作随意地问道,“怀意,云溪和奉辰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官云溪?”怀意想不到我问得这么直接,轻咳了一声,语气不象平时那么流畅,沉思一会,说道,“他是紫微宫的
少宫主,和些暗中势力和南越国有些联系,这次王兄就是想借助对方的实力。”顿了一下,犹豫着似乎在考虑该说些什
么,“至于他们的关系,你要真想知道自己去问王兄。”
“难道又是情人?”我见怀意神色不安,怎么还不明白,于是轻笑着转了个话题,问,“除了勤王外,这次奉辰要对付
的是哪几个家族,居然要借助外部的势力?看来形势不是太好吧?”
现在东盛处于随时开火的地步,每走一步真是步步惊心。
奉辰手上虽然掌握着大部分的兵力,却因为北溟和云天的战事,有大部分都在边疆驻守着。加上前一段时间漓岛事件,
更是派了不少人去沿海特别是杭州和漓州两处防范着勤王。现今在溯州附近属于昭明和绎王手下的兵马,估计也就二、
三万人左右。如果对方联合几大家族的话,那这点兵马就远远不够了。
“王兄没告诉你?”轻哼一声,怀意恢复镇定,笑眯眯地反问,言下之意是我要知道就直接去问姬怀姜。
“你不说,我去问真卿。”我撇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回道。
“别去……平时见你挺聪明的,一到关键时候就笨得要命。问了也是没用的,真卿他,他不可能清楚。”怀意神色变得
有些黯然,沉思一会,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涉及到皇家的事情,就算是青梅竹马,多年的好友甚至情人,或者兄弟
,能站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明白,我们也只能是那局中的棋子之一。”
我心念一转,大惊,“其中有易家?”见他不作声我也就明白了,想起那么一个温顺的人,如果知道自己也终究要走上
和青廉一样的路会怎么样,心中有些烦闷,皱着眉问,“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王兄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除非,苏三你去求他……只是,这段时间你和王兄闹得这么僵……”怀意意味深长地
看我一眼,低声说道,“谁都能看出他对你,和我们是完全不同。有时候苏三你就不能服一下软?你也知道王兄对你已
经是百般忍让……”
“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没让着他啦?”我苦笑着。
“我怎么听说,每次王兄去你那里留宿,你都没有让他碰你?这一个多月以来,王兄可没碰过别人,我看啊,他不是快
要憋疯了就是要给你气疯了。”怀意笑眯眯地说着,一边暗中观察我的反应。
“你……苏三答应来溯州只是装样子,可从来没想着要假戏真做,做他的众多情人之一!”我给他说得面红耳赤,恼羞
成怒之下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说,“何况他的情人已经够多了,谁想要谁去,苏三可不准备和别人争这一份爱宠。”
“咦,怎么听口气,倒象一股子的酸味?”怀意丝毫没把我的愤怒放眼里,反而笑眯眯地说着。
“怀意,你想笑什么就笑吧。反正三月之期一到,我就要离开这里。”我怒极反笑。
我这么一说,怀意也不好继续调笑下去,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脚步声渐近,转头看去,见岫衣慌慌张张的走来。“啊,原来你们在这里?”他见到我们松了口气,挤出笑脸说,衣服
角上沾了些泥土,看来着急赶来摔得不轻。
“怎么啦?云溪和奉辰呢?”我挂起惯有的笑容,问道。
“哦,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剩下岫衣独自一人烤鱼,好可怜。颜哥哥钓了几条鱼啊?去陪陪岫衣好不好?”岫衣不
好意思地吱唔着,睁大眼睛看来,小巧而精致的脸庞红通通,想必是一直烤着火给熏的。
我应了一声,和怀意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想起刚才的尴尬,又各自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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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来那个火堆,岫衣兴奋地把烤好的一条鱼递过来,看来是烤过火了,四周熏得乌黑,我倒是乐了,这可怎么吃才
好?
“岫衣啊,你可是把这鱼浪费了。”我暗自叹了口气,笑着说,“有没有听奉辰说过?他呀,曾经是花了五两金子买了
我烤的半条鱼呢。”
“啊?有这回事?”旁边的怀意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早就知道以姬怀姜这么骄傲的人,那肯把之前吃亏的事情说出来,于是笑着回道,“想知道吗?怀意,你去小船里,
把角落里放着那个小箱子拿过来,到时候我慢慢跟你们细说。”
“呵呵,好,你们等着。”怀意站起来,往河边走了。
见怀意的人影消失,顿了一会,我抬起头来笑着对岫衣说,“好了,他也走了,岫衣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刚才我
早就注意到他那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呵,应该是想和我单独说话吧?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呢?我满怀期待。
岫衣捂着嘴浅笑着,细声说,“颜哥哥你想不想知道皇上隐瞒了你什么?沿着这条小路而上,你过去后就能明白了。”
他说完指着旁边的一条小路笑着看向我。
我越听越是迷惑不解。究竟这两兄弟会有什么要隐瞒我的?我一皱眉,正想着该怎么做才好,旁边的岫衣催促着,“时
间不多,想必船上也没有那小箱子吧?绎王可快要回来了哟。”
我定眼看去,却见岫衣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的纯真,却连我把怀意引走的调虎离山之计都看出来,真不简单。
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吧。
沿着小路而进,两岸花开越盛,水雾弥漫,好一幅人间仙境。我估计着时间不多了,提起气快步飞驰而去,不到半盏茶
的功夫,正想着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就听到不远处杏花林中传来奇怪细小的声音。
走过去,转过几棵杏树,声音越加的明显,似是痛苦,又似是快乐的低吟,我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再转个弯刚想
着转身离去,早已经来不及了,那边的情景清晰可见。
虽然匆匆一撇,不过那副画面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
粉色杏花树下,两条白色身影重叠着……
“快点……啊,怀姜……”背靠着树的云溪很美,眼睛娇媚得快要滴出水来,发红的脸庞映照着树上的杏花,反而显出
越加的娇艳,衣襟大开,露出如玉般的上半身,几处暧昧的红痕,下身的衣摆早给褪到腰间,两条白晃晃的大腿死死缠
住另一个白色身影的腰部。
背对着我那人站立着,衣服丝毫未乱,只是双手把云溪禁锢在树身上,不停地抽动着,每一下的冲刺都让云溪的呻吟声
越响,“云溪,快乐吗?快乐的话就大声叫出来……”声音依然很清冷,却说不出来的温柔。
天地似乎昏暗起来,我浑身无力,差一点软倒在地上,心中鼓声隆隆,背靠着那棵树,还清晰听到那边的呻吟声……
这并不是童话故事,作为凡尘中的一员,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般的开始了,而这些事情发展的方向,我更是难
以预测和控制。毫无预兆的,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发现某些深藏在内心角落处的东西。
震惊之下,思绪纷乱交错,脑海里居然闪过一丝的愤怒,我几乎要大笑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开始飘着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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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无其事地悄悄离开,甚至对着赶来的怀意等人淡淡笑着。
走到河岸边,我叫来玄鹰,开船先送我回去。船头轻晃,我刚准备扬声,帘子一开,见是姬怀意毫无笑容的脸孔,也就
没有说话。
他看我一眼,转身向外边说,“我和颜公子先回去,玄鹰跟来,邪虎你留着等王兄。”说完他也走了进来,定定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