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连忙退了出来,跑到警局大门附近的树下等候。
过一会,安楚慢吞吞的出来了。
韩非见了他,吓了一跳,他嘴角有点破损,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他靠着车,点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不着。
“操!” 打火机被狠狠的摔了出去,滑了几下,滚到了韩非脚下。
韩非将它拾起来,走过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安楚。”
安楚吓了一大跳,迅速回过头来,见是韩非,精神一振:“韩非,你来多久了?”
“刚来,怎么?心情不好?”
安楚摇头,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韩非身上香气沁人,喃喃的说:“阿非,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韩非笑道:“发什么神经?哪里有什么香味。”
“真的,很香。”安楚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脸凑过去,深深的呼吸着。韩非甩不开,只得由他嗅着。
这样暧昧的姿势,时间久了,韩非脸上也觉挂不住,微怒道:“闻够了没?闻够了就回家。”
安楚点点头,很平静的放开了他。
两人驱车行驶在佛陀街上。
此时正是下班之际,人流如蜂,道路堵塞。车子停停走走,往常只要十分钟的路程,这次竟行了快一小时还没到。
夕阳西下,火红的云彩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血红色。
韩非靠在车窗前,右手托腮,沉思。彩霞将他半边脸都映成了诡谲的红。
堵车。
安楚笑道:“现在才觉得计划生育的重要性。中国哪里都好,就是人太多。”
韩非哼了一声:“不然你去学天方夜谭里的那个国王,人一活过60岁,立刻杀掉。”
“这不好,首先父母这关就过不了。总不能杀了自己父母吧?”
韩非没有说话。
许久,他问:“安楚,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跟我说说。”
安楚说:“没有啊,除了案子有点棘手外,都挺好。”
“凶手有线索没?”
“没有。不过目前可以肯定,所有的案件都是同一个人做的。经过警方研究,凶手的活动区域就在长平区。所以,你最近
也得小心。上下班我送你。”
韩非扬了扬眉:“你太杞人忧天了。”
安楚笑道:“防患于未然。”
道路又畅通起来。
安楚踩着油门,发动车子。
韩非突然轻声说:“安楚,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吧。”
安楚浑身震了震。
韩非问:“怎么样?”盯着他,目不转睛。
周围仿佛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安楚扶扶眼镜,笑道:“还是回家吃吧。外面的饭菜没有营养。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韩非微微一笑,将脸转了过去。
“那好吧。”
回了家,安楚进厨房做晚餐。韩非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每个电台都在播放那宗杀人案,人心惶惶。
韩非看的心烦,索性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醒来,睁开双眼,安楚的脸与他不过两厘米,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醒了?吃饭吧。”
安楚的眼光刻意避开他对方细瘦的手腕,领口里的水色风光,轻咳一声:“吃饭吧。”
韩非笑笑,“我睡了多久?”
“不久,我饭刚做好,你醒来的正是时候。”
“呵。”
晚餐做的很清淡,几碟简单小菜,味道鲜美。
依然有那道西芹百合,上面撒着艳红的绛叶。
韩非笑道:“有你在,我不用一个月就能变成胖子。”
安楚往他碗里夹菜:“那就多吃点。过几日我回家去,又成了你一人,趁我在就多享受点吧!”
“哼。”
两人边吃边聊。聊到工作时,安楚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不当科学家,却开了什么寿衣店。你说说,你这小脑袋在想
什么?”
韩非咕哝:“自己当老板,轻松自在。我外婆传了我一这么一手绝活,总不能辜负她老人家一片心意。”
“唉,只是太可惜。”安楚叹道。
“可惜什么?倒是你,成绩那么好,大四最后一学期却休学,还跑去当什么警察。真服了你。”说到这,韩非突然把筷子
一扔,伏在桌上。
安楚连忙问:“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韩非闷闷的嗯了一声。
“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我只是……有点热而已。我去洗个澡就没事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晃进了浴室。
安楚笑了。
这天夜里,安楚睡到半梦中,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惊恐的睁开眼,却看见韩非就近在咫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安楚一身冷汗。
伸出被汗水濡湿的手臂,将韩非揽进了怀里。
第二天,韩非照常上班。
第二天,韩非照常上班。
下午时,店里来了一位客人。
是位年轻的女性,面容憔悴,早无当年风采。
她是安楚的妻子潘蓉。
“潘姐,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事了?”
“呃……嗯,安楚有没有来你这?”潘蓉疲惫的问。
“嗯,在。”
潘蓉咬唇,犹疑半晌,说:“韩非,我跟安楚离婚了。”
韩非愣了下,“离婚?”
“嗯。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分居了。怎么,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么?他没告诉你?”
“嗯……他没说。”
潘蓉冷笑:“这也难怪,他怎么好意思告诉你。毕竟你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潘姐,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太了解。”韩非有点尴尬。
“不知道?回去问问他你就明白了。韩非,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俩可都是男人,别坏了伦常。人在做,天在看!”
潘蓉走后,韩非一人坐在那里,发了很久的呆。
门帘被拉开,安楚走进来,笑道:“怎么在发呆?”
“呃……嗯,安楚,你怎么来了?”
安楚笑着说:“刚好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了。”
“……”
韩非觉得浑身一阵发寒。
“韩非,下午教授叫你去趟研究所,嗳——”李冬阳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安楚,愣了一下。
安楚说:“你是阿非的朋友吧?你好,我叫安楚。”
“啊……嗯,我叫李冬阳,你好。”
两手相握的瞬间,李冬阳的脸色瞬间僵硬住。
一旁的韩非眼神暗了暗。
安楚笑问:“怎么了吗?”
李冬阳摇头:“不,什么都没有。”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阿非,记得一定吃饭。”
安楚掀开门帘,逆着光,消失在阳光中。
他走后,韩非立刻问李冬阳:“你看见了吧?安楚的内心。”
李冬阳脸色很不好看:“并不是我故意要看,只是因为他的气太强了,我才会感应到。韩非——”
“不用了,你别说,拜托了。”韩非打住他的话,突然神色变得有些无助,“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李冬阳默了下,说:“我这么说,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14.独角兽(四)
你不幸福吗?安楚。
记得三年前你结婚时,脸上的幸福让所有人羡慕。
你有高尚的职业,温柔善良的妻子。
你待人一直宽厚有礼。
可是,你还是不幸福吗?
“咿?明天要外出吗?”安楚惊愕的问,“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最近店里忙吗?”
韩非心不在焉的笑笑:“因为新进的那批绸缎我得亲自去验货,所以——”
“是吗……真遗憾。难得我以为我们两个男人可以重温一下学生时代那段洒脱的生活……”安楚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对不起……”韩非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没事,你走后我也该回去了,在这打扰这么久,我也不好意思。吃饭吧。”
韩非叼了几口菜,又是西芹百合。他唔了一声,放下筷子,闭上眼睛,觉得有一股热流窜至全身,连脚尖都是滚烫的。
安楚问:“你怎么了?又不吃。”
“嗯。”
安楚听他的语气有点奇怪,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没事。”韩非又睁开眼睛,眼里有一种很特别的表情。他一边站起来,一边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最近太累了。”
他走到岸台前,对着佛像拜了三拜。
“韩非,又在拜佛。佛会救人吗?”
安楚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声音凉的渗人。
韩非身体震了震,并没有转身。
“你信佛,不知道今晚佛会不会普度你。”安楚见韩非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
不问我?”
韩非说:“问你什么?”
安楚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久,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他扶着韩非的肩,将他转过来对着自己。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他,手指沿着他的眉,轻轻划了下去,又沿着他的鼻梁骨滑下
来,落到他的下颔上。
韩非白皙如玉的脖子已泛成薄红,微微渗出细汗。一双眼睛像汪了水一样。
安楚顿觉大脑被烧得滚烫。
他依稀记得某个黄昏,韩非喝了几杯薄酒,脸颊也是像此刻这样,艳红而妖冶,眼波盈盈,充满了春意。
他苦笑道:“这世界所有女人加一起都不比你一个妖娆。”
韩非已难耐的伏在了他肩上,眼神虽清明,话语却已含混不清:“安楚,别走歧路,我给过你机会。”
“我以为你没有吃。”安楚咬了一下他的鼻尖,“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昨天上午你去了那家药店。为什么还会吃呢?”
韩非气喘吁吁,“我是去过药店没有错。我也知道那药性的厉害。只是,我想信任你……可你还是做了……”
安楚愣了一下,脸上浮出很怪异的神色:“信任?信任值几钱?比起信任,我更看中你的……”
手指顺着他的领口滑了进去,那触感,比最上好的丝绸还要细滑。他本来欲火如炽,一碰到这么美妙的肌肤,几乎就要把
持不住。
韩非半睁着水眸,下颔微抬,诱人的模样让安楚眼睛都红了。
手不自控的捏住了他的肩膀,压抑着欲望,沉声问:“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你上星期偷窥我开始,你站在莲花的窗外,看着我。我就开始在意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就是我?”
“地上有你扔的烟头,那种特制的卷烟,只有你才吸。因为烟草是你老家产的。”
安楚叹道:“枉我对你虚与委蛇这么久,你果然是知道的。”又抬起眼睛看着韩非,说:“你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韩非断断续续的说:“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安楚笑了笑:“哦哦,也是,生气根本不是你的性子嘛。”
“你来我这的第一晚,夜里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起来看看,正好见你对着那盘西芹百合惨笑。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不对
劲。”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已发现你没吃药的事?”
“我知道你一定会起疑心,一定会选择跟踪我。那天早晨我去药店时,我就知道你在后面。我让你看着我走进去,让你知
道我已经发现了,我的心思是想让你尽快收手,别走歧路。只是,你没有听而已……你不说,我便不说。而且,我也不想
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安楚笑笑,叹道:“韩非,你实在是把我拿捏的分毫不差!”
韩非沉默片刻,说:“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为何还要给我下那种药。羞辱了我,又折煞了你自己,何必呢?”
安楚说:“怎么不说完整了?既然你都没能力,还要给你下春药?你不就是吃准了我这一点,所以才不怕。就算吃了我那
药,你也吃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韩非脸色一变,无力的打住他的话:“安楚,别这样。”
安楚冷笑,“别哪样?不就是不举么?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怕给别人知道?”
“安楚……别这样。”韩非的声音弱了下去,竟隐隐带着一丝哀求。
安楚推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诊断书,扔到他面前,说:“上次你替我拿衣服时就看见了吧?要不要再看一眼?”
韩非没有动。
安楚生硬的笑:“别弄出那副样子。其实你心里一定是在想,悲惨的人啊,因为追击犯人,被伤到,导致睾 丸坏死,失
去了男人的自尊。你心里一定在偷笑吧?”
韩非似是觉得他这话说的太难听,微皱眉头,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落井下石之人?”
“哦?”安楚故作惊奇状:“不然呢?你以为你是哪种人?”
韩非靠在门上,仰起头无声的笑了起来,脖颈呈现出一种折断了的弧度。
这种笑法安楚很久之前似乎听他笑过,没有声音,却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压抑感。
“我是哪种人,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并不害怕。”
韩非大笑:“怕?怕什么?怕你杀我?你想要这条命,拿去就是。”
安楚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鼻尖几乎与他的鼻尖相触。离得这么近,能够清楚的感受这张完美得没有瑕疵的脸。
“我可不想要你的命!你知道吗?虽然我没有能力,可是只要看着你,我就能感到一种比性高 潮更极致的快感。你放心
,既然你给了我面子,吃了这药,我也不会让你空虚的度过这一晚。我已为你准备好了。来,我让你看看。”
他抱起韩非,走进房间。从包里拿出一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大小号不一的假阳 具,其手感形态都与真的无异。
韩非吓得脸都白了。
15.独角兽(五)
韩非脸都吓白了。
“安楚,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
安楚笑道:“朋友?谁跟你是朋友?别开玩笑了。”
手臂勒紧了怀里人细瘦的腰肢,力道之大,仿佛要生生勒断他的骨头。
他捏起韩非的下颔。
房间里很暗,厚重的窗帘垂了下来。
韩非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却看不到外面的天色。
“韩非,我一直是讨厌你的。”
“嗯?”
“从一开始就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你的成绩,家世,哪样都比我好!从小学开始,你永远都是第一,我万年第二。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