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 卷一、二(穿越)——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4-08

机处出来后,见到的侍婢。

孙尚香未及多看,正要接瓷碗时,那侍婢却脚上一绊,惊得失色,飞扑上来。那瓷碗竟是朝着阿斗与姜维二人头上摔下。

孙尚香怒喝一声:“大胆!”随手一掌掴在侍婢脸上,连着药碗直甩出去,稀里哗啦响了一间。

骤变突生,房内数名侍女被吓了个惨,忙慌张上前收拾,阿斗还不知发生何事,姜维已狡猾一笑,把横出去的腿伸回桌下,朝

阿斗动了动唇,作了个“报仇”的口型,阿斗终于回过神,苦忍着爆笑,目睹那侍婢脸上带着孙尚香的掌掴印,灰溜溜出门去

了。

在孙尚香帮忙下,阿斗与姜维收拾停当,薄铠被拆改成一件衬钢马甲,阿斗试了试,便捧着马甲与孙尚香告别,带着姜维离去

孙尚香本就不擅女红,三人合力只把那马甲缝得歪歪扭扭,蹩脚四处,惨不忍睹,阿斗看了心中好笑,不防出府门时,却被一

名府卫喝住去路。

“姜伯约休走,军师有请!”

阿斗心里打了个突,定是那侍婢回去告状,板子来了,遂把姜维护在身后,朝那府卫道:“你去回军师,我召伯约有正事做,

不容耽误。”

那府卫看清是阿斗,却吓了一跳,烂泥何时变这么利害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片刻后又道:“属下不敢擅作主,小主公若要

留伯约,还请随属下一同面见军师。”

姜维却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妨,师父顶多骂几句,我去去就来,你先办事,别耽误。”说毕又拍拍刘禅手上马甲,使了个

眼色,阿斗无奈,只得让姜维走了。

阿斗独自来到州牧府后,长街尽头偏僻处,站在一间幽寂院落前。秋季梧桐凋零,眼看这宅邸条件比赵云居所不知好了多少,

暗骂刘备真是个看菜吃饭的主,赵云拼死拼活,帮他救儿子救老婆,竟还比不上一个领闲职的师爷,这年头,脑力活果然比体

力活值钱。

又听院中传来竹椅摇曳之声,主人在家,遂一整衣襟,道:“刘公嗣有事求教。”

站了片刻,不见应答,阿斗可不像刘备有三顾茅庐的兴致,边腹诽边抬腿迈入院中。见那梧桐树荫下,竹椅上半躺着一肥胖男

子,男子眯着双眼,任由秋末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照在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阿斗装出一副谨慎模样,恭敬道:“先生。”

胖子身上长袍油腻邋遢,头发如鸡窝般纠成一团,双手交握,搁在隆起的小腹上,像只躺在摇篮里的猪。阿斗连唤几声,胖子

俱是置之不理,片刻后,抬手拭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朝着刘禅甩去,“啪”的一声轻响,正甩在阿斗脸上。

“……”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怒极反笑,左手紧握,只想狠狠给这肥猪鼻子一拳,想了又想,终于克制住,若没这气量,不免令人

小觑。

阿斗清了清嗓子,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该如何处治乎?”

那胖子眼皮微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于竹椅摇动的“嘎吱”声中,缓缓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

不要理他……”

胖子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只是一闪,便即敛去,看着刘禅,续道:“……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阿斗见过庞统先生。”

胖子懒洋洋答道:“庞统先生见过阿斗。”

阿斗忍俊不禁,只觉凤雏庞统十分有趣,擦了脸,正色道:

“阿斗夜前做了个梦,问先生,先生没空搭理我;听说庞先生跟先生一样聪明,想来想去,只好来找庞先生解梦。”

“何梦?”

“梦中有个地方,叫雒城,城周有许多冤鬼,尖叫声把我吓得一背冷汗。”

“唔,雒城恐有刀兵之灾。”

“阿斗从雒城走出,到处都是白雾,大河滚滚流过远处。”

“唔,十里阴曹路漫漫,阴司路上,景色又如何?”

“忘了,雾气一散……见一块石碑,被断箭密密麻麻掩住,阿斗好奇,把碑外折箭撇开,看到碑上写着三个大字,识不全,连

猜带蒙,好像是……落、凤、坡。”

庞统倏然坐直身子,睁大双眼,盯着阿斗,阿斗却笑吟吟地捧了那马甲,躬身道:“这是我亲手为庞先生制的内甲,还请先生

出军时穿在袍里,别让阿斗提心吊胆。”

终于解决要紧事,庞统穿不穿那马甲,阿斗倒不如何担忧,谋士看似狂傲,却最怕死,且十分相信天命,不然何来“气数”一

说?离了凤雏居,阿斗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府去,只不知姜维怎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暗自祈求,别因为帮自己出气挨板子才好

孰料浑身大汗跑回军机处,只见诸葛亮书房大门紧闭,庭中横着一条丈余黑石,撩起裤脚,跪在院中,双膝贴在黑石上的不是

姜维又是谁?!

“先生呢?”阿斗一看险些肺也气炸,上前便去拉姜维,姜维跪着的正是行军用的磨刀石,那石上沙砾点点,姜维膝盖抵着这

粗砺物,已泛红肿,艳阳高照,所跪之地湿了一大滩。全身衣裤更被汗浸得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姜维本被晒得昏昏沉沉,见阿斗回来,有了精神,忙道:“庞先生没难为你罢。”

“先生!”阿斗朝那紧闭木门叫道,便要上前踹门,却被姜维一把拉住,道:“先生不在!议事去了。”

阿斗气不打一处来,恨道:“不是说被骂几句就完事了么?”

姜维道:“我也不知,先生今日火气很大,罚我跪到酉时,平时从不会这样的。”

阿斗无奈,被姜维扯着衣袖,一挣便会令跪在地上的姜维磨破皮,只得回转,姜维方松了手,讪讪道:“你回房去,回去,别

中暑。”

阿斗骂道:“奶奶的。”不理姜维,径自卷起裤腿,朝那磨刀石上一跪,杵在那儿便不动了。

姜维软硬兼施,阿斗只是横眉以对,不说半句话,姜维只好由得他。跪了不到半个时辰,阿斗只觉膝头如同万针乱贯一般的难

耐,两腿又酸又麻,烈日照得脑中嗡嗡作响,面前有虚蝇飞来飞去,怕撑不住晕倒,只得强打精神道:“嘿,这刑罚也不知哪

个混账东西想的。”

姜维同情道:“方才我也是,刚跪下痛得很,过一会儿便好了。”

过了一会,阿斗果然觉得膝上疼痛渐消,两腿像木桩似的没了知觉。见姜维东摇西晃,忙微微侧过身,把他扛住,俩少年肩膀

互抵,斜斜靠在一处。随口扯着闲话,苦中作乐,倒也不甚无聊。

阿斗早把诸葛亮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听得姜维浑身恶寒,阿斗又道:“你说,打翻个药碗,姨娘不喝那药就死了?犯得着发

这么大火,军师是更年期还是怎么的……”

姜维灵机一动,笑道:“是我傻了,该让主母先喝药,喝完再绊那侍女,这样八成不会挨罚。下回得等送完药,出房时再整她

。”

阿斗笑道:“对,军师定是气那碗……”

不知为何,心里忽生一念,阿斗打住话头,转头看了姜维一眼,道:“先生为什么要亲手熬药,再让人送去,不让姨娘自己…

…”

姜维目中颇有惧色,似与阿斗想到同一件事上,失声道:“公嗣,你想多了,主母身体不是好好的么?”

阿斗忙打了个“嘘”的手势,蹙眉低声道:“姨娘生不出小孩,会不会就是军师弄的鬼?”俩少年想到此处,头上烈阳炽热,

浑身却如坠冰窟般地打了个寒颤。均是约好般的不敢再提这事。

早饭是在孙尚香处吃的,午饭未吃便来罚跪,挨罚的正主儿还没倒,陪跪的却要倒了。阿斗实在扛不住,见姜维闭着眼,便垂

手动了动,把袖子垫进膝下,再转头偷瞥姜维时,只见他嘴角微翘。

“笑什么。”

“没笑什么。”姜维把头侧过来,蹭了蹭阿斗额角,道:“你别跪了,起来罢,待会咱俩都倒了,谁背我们回家。”

阿斗一想也是,看诸葛亮那样一时半会回不来,军机处今天定不会有人,若跪完都走不动,说不定都得在这躺到明天早上,自

己不能再跪,才能把姜维背回家去。

阿斗手足并用,转了个身,咬牙坐在磨刀石上,揉了揉腿,膝下已是红肿,道:“我人不跪,心陪你跪。”

姜维更是好笑,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望向那院中日冕,已近酉时。

许久后,姜维忽道:“我以后当你的将军,为你披甲征战。只要你高兴,赢了,我不要封赏;输了,我战死沙场。”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片刻后方答道:“像我爹和二叔,三叔,军师,师父他们那样。”

姜维“嗯”了一声,不再出言。

这一刻,阿斗隐隐觉得,自己那个大耳朵长臂猿老爸,其实还是很有点本事的。

5.丹青绘卷

公元二一一年,刘备亲自率军,发兵汉中,取道益州。

大战前夕风声鹤唳,城内却是传报奔马处处,火把满街夜不眠,军需用品源源出城,于城外装车,粮草从四面八方运来,聚于

平原外。

城门处搭起誓师高台,油盆烈火映红半边夜暮。

刘禅背着姜维,两名少年郎穿过长街,回了赵云住处。赵云不知去了何处,料想这时间不论留守还是随军,交接预备之事均忙

得焦头烂额,无暇再顾他们。

阿斗推门进屋,背过身,让姜维坐在榻上,看姜维肿得发红的膝盖,姜维问道:“你肚子饿不?师父不在家,晚饭还没着落呢

。”

阿斗耸了耸肩,转身去打了盆水,蹲在地上帮姜维洗脚,清水浇上膝头,冰凉沁骨,姜维舒了口气。

阿斗为他洗完脚,童心忽起,重重捏着姜维脚踝,那处本是个穴位,姜维吃不住酸,失声道:“停!”使力挣扎,便把水溅了

他满身,当即二人扭来扭去,笑成一团,阿斗方正色道:“我去买点吃的,师父有留钱么?”

出了外间,听姜维在内间道;“红桌小木屉里。”

阿斗随手拉开木屉,见屉中孤零零躺着一枚铜板,“啪”地一声把屉摔上,弯腰去拉下面把手,道:“第几层?”边拉风箱般

把抽屉开来开去,最后一层只有一块大理石镇纸,压着一张薄宣。

内间答道:“第一层便是,别的没了。莫乱翻师父东西,否则等他回来,仔细你的皮……”

阿斗笑着展开宣纸,纸上以水墨绘着一个女人背影,浓墨氲得满纸均是冬气,那女子身穿一袭素衣,袍带直拖到地,与满地皑

皑白雪同成一色,一根梅枝挽起满头青丝,高雅出尘之气尽显无余。

“画功不错。”阿斗道:“师父的老婆还是情人?”

姜维笑道:“不知,上回我偷看一眼,便挨了十板子。”

阿斗撇嘴道:“说不定转过脸来就是个对眼儿!”姜维发出一阵爆笑,阿斗径取了赵云留在抽屉里的铜板,心生难过,小声道

:“师父存款就这么点,真不会理财……”

阿斗把赵云的全副家当——大钱一枚在手里抛来抛去,出门右拐,买了两个烧饼,烧饼里破开两半,夹着红油腊肉,烧饼摊边

有腌制泡菜,供买家取了配饼。阿斗把烧饼用油纸一包,又取过盛泡菜的海碗,兜起衣襟,不由分说就朝里倒了半碗。

“怎么。”阿斗见那烧饼摊老板与数名顾客均瞪着自己,便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心中不忿,又道:“泡菜值几个钱,老子是

荆州城太子爷!”

“……”

籍着昏黄夜火,顾客与老板终于认出,那抢了半海碗泡菜,扬长而去的正是荆州牧独子……顿时呼啦啦晕了一大片。

夜间阿斗姜维二人吃一口烧饼,就两三口泡菜,只吃得嗓子咸涩,喉渴无比,又各灌了两大瓢水。阿斗也不回州牧府去了,便

在姜维旁边睡下。跪了一天,均是疲惫,阿斗拉过姜维手臂,枕在身下,互相抱着便入睡。

梦里,那水墨画女子背影朦胧,阿斗总觉得她与自己关系极近,然而中间终究隔了一层,似是笼着一层轻纱,想伸手去触,却

摸不着半分。

“她是谁?感觉倒挺亲近的。”

阿斗又看到这幅画了,却是半个月后的清晨,在孙尚香房中。几是一样的泼墨技法,那画裱着金边,悬在极不起眼的角墙上。

孙尚香还未起床,侍婢把一坛蜜封好口,放在桌面,这是小主公大清早过来索要,欲带回去给姜维调蜜水喝的。

“信?”阿斗朝桌上看了一眼,一封锦青薄笺安静躺着。

侍婢小声道:“江东送来的家信。”

阿斗点了点头,见那侍女眼中颇有惧色,便不再问,转头端详那画,他不急着回去了。少顷孙尚香洗漱完毕,打了个呵欠,盈

盈坐到桌旁,慵懒一笑道:“阿斗想娘了?这月家信早来了十天?”

阿斗只道“娘”是孙尚香自称,遂回头笑道:“想姨娘这儿好吃的来了。”

孙尚香嗔道:“别在你娘画像下站着了,待会又眼红红的,过来。”

阿斗失声道:“什么?她是我亲娘?是甘夫人?”

孙尚香怔在当场,阿斗顿时觉得这一问大是不妥,忙笑着拿话来岔,道:“不不,我是说,我都忘记我娘长啥样了。起得早脑

子没昏完……”

孙尚香叹了口气,道:“过来罢。”阿斗踱了过去,忍不住又蹙眉问:“我娘长得如何,好看么?”

孙尚香只道阿斗傻气发作,让他坐下,玉手揉了揉阿斗头发,笑道:“你娘不好看,怎地生出你这瓷人来?照照镜子,这眉清

目秀的小美男胚子不就与你娘似了个八九分……”孙尚香见阿斗魂不守舍,怕勾起他怀母悲伤,道:“来,姨娘给你念念,看

东吴有啥好玩事儿,别再想那画了。”

阿斗注意力浑不在孙尚香的家信上,无数场景呈于脑海中:

甘夫人曾是三国著名的美女,当年赵云如何单骑匹马,突破十万曹军防线,回头搭救甘夫人与糜夫人,糜夫人跳井,甘夫人却

被赵云拦住。甘夫人是三国时代著名的美女,英雄救美,赵云如何力阻她寻死,如何劝慰,如何担保……

是“子龙奉主公之命前来搭救夫人,纵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亦不让夫人受半点伤害,求夫人万勿轻生。”

还是“人谁无死?”又或是彼此凝视,简单一句话:“子龙绝不会败,夫人请把性命托付于我。”

然而千言万语,终化成一道枷,六个锁;朋友妻,不可欺。

原来这许多年,赵云一直把倾慕藏在心里,是在长坂坡救主时爱上甘夫人的,还是在投奔刘备时,便对她一见钟情,却从无半

分表露?

赵云自来到刘备麾下,便坚持不再娶,料想已是在赤壁之战以前。

推书 20234-04-07 :同类(出书版) 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