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眼影————绯月紫瞳

“呵呵，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顿了顿，“这次我们要做的，是拍照。”
“拍照？那衣服呢？”我并没有看到他有带衣服。
虽然他已经说了这次的主体对象是我，可是我仍然不明白迦文的心思。原本以为是到国外来寻求灵感，为了下一次的秀做准备。也猜到我会做他的plane
model，用自然和我的肢体展现他的服装。可是，照现在的形势，我的猜测显然是错误的。
“这正是我要向你解释的。”他放下毛巾，“这次的载体是你，不是衣衫。”
“我不是很明白。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吗？”
“不加修饰的人的本性和自然的融合。”
“不加修饰——你的意思难道是——”我一惊，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点头。
“怎么可以这样？！”我脸上火辣辣的，“绝对不可以！我拒绝！我拒绝！”
“月瞳，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完好吗？”他把住我的肩。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猥琐！”我气极。
“猥琐？！”他脸一沉，“不要用这种龌龊的字眼形容我的艺术！你是一个model，应该知道怎么去对待工作！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更不会假公济私，这点你要明白。我对待艺术，对待美学的态度是严肃的，这点毋庸置疑！如果你怀疑我的理念，你可以马上就走！”

自接触以来，从没有看到他这么严肃，甚至有些气愤的表情。
他的一席话，不禁让我无地自容。的确，多想的人是我，我才是猥琐的。
“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低下头。
他叹气：“不要有这么尖利的防备好不好？我只是想把我的梦想展现给大众，让大家都感受到你的美好，这样不好吗？”
“可是——”我低头不语。
“放心，有我在。”过了一会儿，他道，“你所担心的——是不是浅水？”
我点点头。
“没事的，我在你身边，你不要怕。我跟他有过约定，我想我是不会违反的；而他，我选择信任他。”他摸摸我的头，“相信我好吗？我向你保证，不会对你索取任何——身体是，心也是！”

我抬头，迎上了他的眼睛。
微笑。
在原野采景，看似工作，实为游戏——尽管迦文一而再，再而三的纠正我的观点，可是从他的笑颜，我便知道他的用意。
一眨眼，几近黄昏。
“终于等到落日美景了。”他看着我，道，“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哦！”
我颔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退去了衣衫，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
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自己背后的夕阳无限。
“非常美！”只三个字，已经足以让我无悔。
相机快门的节奏。
耳边，风轻轻的吟诵着祷告。
我闭上眼，沐浴自然。
身边的一切都是美好，我已在天堂。
回木屋的途中，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没有尴尬，一切只是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可耻，反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褒奖的小孩，我心中满是甜美。
在沉默中拥有默契，我和迦文气氛融洽。
早早就寝，任明亮的月光照在眼眸之上。
睡去——十分心安。
“……我都是按照约定来做的……”
人声。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过不要不相信月瞳……”
是谁？
“……浅水，我是很看重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份，所以我才没有从你身边夺走月瞳……”
迦文？！
我猛地坐起身。透过玻璃窗，看到迦文在外面听电话。他一转身，我忙低下头，把耳朵凑到窗边，细细听着他的话语。
“我有按约定办事，我也知道你在怀疑。不过你要清楚一点，月瞳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他不是任何人的！”
不是——任何人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姬浅水一个人的！”我脑中浮现出这恶毒的诅咒，不禁头痛欲裂。
“等我们回去，我想让你亲口问问他想怎么样，这样我觉得是最好的。这样对大家才公平！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不想让月瞳再受到伤害。我离开的确是一个失误，本来以为姬伯父去世，月瞳就可以摆脱梦魇，可是我没有想到，当初把他托付给你居然换来这样的结局！”

“月瞳，我答应过你把你从姬家就出来的！”——迦文的承诺，7年前的承诺到了如今又算什么？
“其实，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浅水，你这次真的做错了，我帮不了你——”
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约定？！
而我的过去——又是什么呢？

(To be continued)
第十章
待迦文回到屋子，我忙假寐。
他走到我床边，坐下。
抚摸着我的头发，他道：“月瞳，我所做的是不是正确的呢？我真的不知道——说实话，我真得很想从浅水手中把你夺回来，可是我不能。等你接受我以后再抛弃我，我会更加伤痛；那个时候，我真怕自己也会跟浅水一样失去理智。”

他轻吻我的额头，离开了。
微微睁开眼睛，没有看到迦文的踪影。坐起身，放眼窗外，月光明亮。我下床，走到屋子外面，看着坡下面的葡萄园。一望无际的园地，凉爽的夜风。
漫步在山坡上，迎着狡黠的月光温柔的风。
走到了傍晚拍照的地方，远远看到迦文坐在一棵大树下。我慌忙躲到附近的树身后，探出头，看着他。
月光下，他的侧脸异常寂寞，我心中泛出苦涩。
自以为无法逃离浅水的身边，可如今，迦文的出现不是让我的美梦成真了么？倘若我就此远走高飞，恐怕浅水要捉我回去也需要一些时日吧！想到这里，我转身欲走。
满身满手的鲜血，怀抱中的病毒，我的心再次疼痛不已。
不可以！
如果我身边再出现一个病毒，我的命运就注定罪恶！没错，我是不可能上天堂，可是我也不想就此远离神。我没有资格接受神的庇佑，可是我希望自己还有机会见到光明。
一转头，看到迦文淡淡的哀思。
他——应该是我曾经爱过的人吧！可是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我现在的记忆中有的，只是他如今的温柔，和他眼中从过去到现在对我的爱恋。人这种感情脆弱的动物，忘记了就是忘记了。不管曾几何时有多么的深爱，一旦忘却，以前的种种就消失殆尽，一去不复返了。我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之所以忘却，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我能做的只是现在对你的温柔，以及将来对你展开的笑颜。

我深深呼吸，迈开脚步走向木屋的方向。
我想我是不会就这么逃走的，命运的纠缠，我注定无法挣脱。
第二天，看着迦文疲惫憔悴的样子，我心中满是酸涩。
“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我试探。事实上，他根本就一夜未归。我回到屋子就没有再睡，而他，在外面消磨了整个凉意入骨的夜晚，直到今天清晨方才回来。而我，便在他进门的一瞬跌入了睡神的怀抱。

“哦，我睡得很好。”他看看我，皱了皱眉，“倒是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很多梦？”
“啊？！”没有料到他的关切，我一怔，“哦，是啊，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梦，早上醒来觉得很累呢！真是的，可能是因为不适应这里的天气和环境吧！”我尽可能为自己开脱，不过我认为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他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要给我一个台阶下罢了！

“也有可能哦，慢慢就会适应的。”他微笑，我慌乱。
“呃……我们今天到哪里去采景呢？”我摆脱尴尬。
他的双眼顿时放出光彩：“今天要开车出去了，去海边！”
“海边？这附近有海吗？”我听后十分诧异。
他笑得十分诡异，接着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拿起整理好的箱包拉我出门了。
天气很凉爽，我喜欢风和泥土的味道。
不知不觉绕到了高速，这才发现原来绕过了葡萄园之后就是海洋。
车子驶上一座山崖，山顶有一间别墅，便是我们落脚的地点。我的房间朝着海，打开窗可以吹到海风，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响亮声音。
看看天色，已是正午。
“今天还有拍摄任务吗？”我看着忙于整理东西的迦文。
“有。”他没有停手，“等一下吃点东西，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我去洗个澡。”说着我进了浴室，把浴缸放满水。
“月瞳——”我刚刚要关上门，突然被迦文拉住，“一起吧！”
什么？！我一下子抽回手，僵硬在原地。
“月瞳——”他慢慢靠近，敞开着衬衣。
“迦——迦文，”我步步后退，呼吸也开始不均匀，“我还是一个人洗好了——我是说——”
“月瞳——”他一把抱住我，两个人重心不稳，跌进了浴缸。
水满溢出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让你再跟那个model纠缠不清！”浅水把我的头不住地摁到水中，再抬起来，“说！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水满溢出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不要——”我挣扎，“不要这样——”
“月瞳——”迦文紧紧抱着颤抖不已的我，“怎么啦？对不起——我——”
“不要——求求你！求求你——”几乎是痛哭流涕，可是双臂已经搂住了迦文的脖子。
仅仅是水声就让我胆战心惊，我真得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不起，我刚才是失态了。”他摸着我的头发，“你记得上次在木屋里面的事吗？我害怕你一个人洗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想在你身边，我不想你再像上次那样了。你知道吗？看到你绝望的眼睛，我就会很心痛。”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他停住，道：“月瞳，你要记住，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出来救你！所以，千万不要放弃，有我在——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他出去的时候替我锁上了门，我一个人怔怔地站着，脑中一片空白。
下午，我们除了工作什么都没有谈过。纯粹的工作伙伴关系让我有点憋闷。可是，面对他的那份尴尬又让我无所适从。
晚上，迦文说食物不够，驾车到附近的城镇购买添置。而我，便趁他不在一个人到了海边。浅水和迦文都是禁止我单独靠近水的，因为我不会游泳；可我就是忍不住跟水亲近。
坐在礁石上，我听着夜晚的海妩媚的歌声。蓝丝绒一样的天空繁星点点，海风凉至心脾。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抱紧双臂。
姬浅水——我生命中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每每想到自己淫荡地在他身下娇喘放浪，我的心就会刺痛不已。肉体的羁绊就那么不可抗拒吗？天使与恶魔的交媾是受到诅咒的！堕入地狱的天使，迷恋肉欲之爱，被玫瑰色的楔子紧紧束缚——命运中的纠缠，永世无法挣脱。

那么施迦文呢？为什么会遇到他？难道这是给我堕落的惩罚？！面对他是甜蜜，是欣喜，可是之后袭来的寒冷让我绝望。他的心里除了我，还有浅水；以及——我们三个人的过去——产生怨恨的谜一样的过去——

“带我逃走吧——我想离开那里——”泪被海风吹散，我绝望地冲大海喊叫。
好累，真的好累——我想睡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头很沉，不想思考。
“月瞳——”
谁在叫我？
我身处海底。抬头，有一点微弱的亮光。
“月瞳，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要这样对我。你是我的，不要让我失去你！”
好熟悉的声音。
我慢慢上浮，光亮渐渐明了。
额头上是冰凉的触感。
“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要。你去睡吧！我要在这里看着月瞳，我要在这里看着他醒来。”
“你不要这样——”
“怎么样？！我比你更爱他！虽然我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爱我，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会留在我的身边——他是我的，我姬浅水的！”
浅水？！
不要！不要！
一下子，我又沉入了海底——再让我睡一会儿吧！我真得好累——好累——
“月瞳——月瞳，你醒过来，好不好？”
又是那个声音。是——浅水！
不要责备我，不要打我，我只是很累，想再睡一会儿，好吗？浅水——我不会走的，可是我真得好累，让我在睡一会儿吧！
“月瞳，我真的好爱你，不是说说而已。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一直嘴硬，我渴求的不是你的身体，我真正想要的——真正想要的是——你的心，你知道吗？”
冰冷的水滴，滑到我嘴角，咸咸的味道。
海水吗？还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让你疼痛让你哭泣。可是你不是属于我的，命运的安排我会失去你。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爱你——”
是你吗？浅水——真的是你吗？
唇间柔软的触感像蝴蝶的翅膀，这种温暖似曾相识，又几近陌生。
淡淡的花香，我慢慢睁开双眼。
朦胧的影子——
是谁——
好模糊——我眨眨眼。
“月瞳——你终于醒了！”他几乎喜极而泣。
“迦文——”我淡淡地叫着他的名字。
心中满是寞落——

(To be continued)
第十一章
“我怎么了……”我淡淡地问。
“高烧不退。说着胡话，真把我吓坏了。”迦文仍然心有余悸。
“这样啊……”我左顾右盼，“就只有你吗？”
“是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怎么，你以为还有谁在？”
“没，没有，没有谁……”我垂下眼帘，“我们今天到哪里拍？”
“你还想着拍照？！”迦文一脸好气又好笑。
“我已经没事了。”我说得有些无力。
“好好躺着，”迦文扶住想起身的我，“这次的工作任务到此为止。”
“为什么？！”我有些慌张——才刚刚工作了两日，就……
或许是看出了我内心中的惶恐不安，迦文笑了笑：“你不相信我吗？以那一张照片，我就可以让你进军国际。”
“进军国际？！”他说得如此自然，难道早有打算？！
“原来浅水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他叹了口气，“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到时候回去了你自己问他吧！”
“你告诉我不是一样？！”我第一次对迦文的话觉得不可理解，也第一次觉得他有点过于执著——对于浅水。
“不，那不同。这件事，还是等回去了，让浅水亲口告诉你比较好。”他暧昧地一笑。
我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既然一切都没有结果，我还不如依着他们的心意，反正本来整件事情我就是一个十足的“局外人”。
“月瞳——”可能是他看出了我心中的不满，轻轻地抱住我，“对不起，但是我觉得有你自己去问他，那样会比较公平。你说呢？”
“公平？”我任他抱着，“迦文，你真的认为这么做对我来说才是公平么？不是的，如果要公平，就请你告诉我一切好吗？过去我已经不想再勉强你了，可是如今的一切我都想知道，我想知道所有你们的约定和盟约。”

“不要说得那么严重，”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我知道他表情严肃，“你想的，是没有的！”
“不用解释，也不用安抚我，我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有赌局。可是，我不想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被判给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我知道我没有权利选择，可是至少让我知道前因后果，让我心安！”

“月瞳——”他把着我的肩，“你好好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眸子。
“你听好了。我跟浅水之间没有你想的那种肮脏交易。没错，我们两个的确都很喜欢你，很爱你，但是我们想让你自己去选择到底是跟我在一起还是跟他。真正的选择权在你手中，你知道吗？”他深呼吸，“没有什么赌局，你更不是赌注。我想让你幸福，你知道么。已开始来的时候我可能会不甘心，可是现在我会尊重你所有的决定。不要怕伤害到我，我只求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