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的魅惑,但是如果那种感觉会吸引同性的话,他可是一点都不想要。
他当然也想出头,但要是没被筱田这个男人看中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被关在小房间里忍受着肉体及精神上的折磨。
不过,如果不是筱田对自己执着的话,可能早就被岳父命令离婚,自己的未来也将一片茫然。
所以跟筱田维持关系对桐原来说是非常微妙的感觉。
“你抱过多少女人?”
像对年轻女人似地,筱田轻抚桐原的喉间追问。
“大老、我们别说这件事了好不好……”
“几个人?”
不理桐原对这一类问题的厌恶,男人继续逼问答案。
“……连妻子在内只有两个……”
“除了妻子之外你还抱过别人?”
桐原都已经屈辱地咬着下唇,筱田还是继续问下去。
“是念书时候的事……”
呼呼……筱田笑了两声,握住桐原的手轻抚他的指间。
“大老,您刚才提到关于秘书官的事……”
技巧地避开老人独特的味道,桐原斜倚进他的胸前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怎么?你有兴趣?”
被桐原的动作挑逗的筱田,又淫狠地轻笑两声后把手探进他的浴衣之中。
“大老……别吊我胃口……”
桐原满脑子都是不能违背老人、不能违背老人地咬紧下唇,强忍着他抚摸自己胸前的感觉。
就算筱田多么执着于自己,但是一旦惹怒他或许就没有明天了。
像桐原这种等级的容貌满街都是。
要是惹怒筱田的话,自己一定又会被岳父贴上无能的标签吧!
如此一来,桐原像在泥里往上爬般拼命努力争取到的一切,也将化为泡影。
好不容易才从泥里爬出来,他才不想变成泡沫。
“你知道跟在官房副长官身边的秘书官吧?”
桐原抬起快要溢出泪水的眼微微点头。
内阁官房副长官身边的秘书官,是财政部官僚中专门派往总理大臣官邸,可以说官房厅的中枢职位。
秘书官只不过是一个职位名称,其实所要负责的,就是直接把财政部的方针向内阁官房长官或是副长官报告。
只要任职期间表现得宜就是未来的次官候补最佳人选,官运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桐原被泪水濡湿的眼睛似乎让筱田会错意。
他的手滑进桐原的浴衣下摆,开始在大腿上徘徊。
桐原半放弃地闭上眼睛。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沉稳但并非没有野心,每一步都是踏在出头的道路上。”
筱日愉快地轻笑一声,就像逗猫般地抚弄着桐原的发和高高仰起的下颚。
被筱田湿黏的嘴唇吻住的桐原,虽然想吐还是忍耐地张开薄唇。
湿腻的舌伸了进来。
桐原在被吻的时候,为了不吸进那令人作恶的味道和感觉,总是尽量告诉自己要屏住呼吸。
好不容易等筱田的唇离开后,桐原贪婪着空气的喉头,才发出像女人的呻吟般猥亵的喘息声。
桐原终于有点了解,有些女人为什么要在性交时假装高潮。
同时他也想到自己在跟妻子做爱的时候,有打从心底想让她欢愉吗?
虽然被司马嘲笑,但是自己的性行为跟司马或筱田比起来,的确是要淡薄许多,而且就像照本宣科一样。
或许是岳父也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顾虑吧?桐原从来没有像跟司马做爱时一样,因为快感而几乎忘我。
弥生对这样的自己有什么想法?她跟情夫做爱时又在想些什么呢?……被男人爱抚着腿间的桐原模糊地想着。
被司马抚摸时的桐原总是像燃烧似地忘我。
所有的理性都从自己的双手中流失,就像被巨浪冲击、热流吞噬般的感觉。
那是跟拥抱弥生时所完全不能相比的、忘我的快感。
桐原总是对能轻易引出自己快感的司马感到羡慕,同时也为自己对男人的顺从而感到恐惧。
那种感觉夺走了桐原所有的思考能力。
虽然被司马嘲笑过是个喜欢被动的男人,但是在承受着给予及获得近乎恐怖快感的同时,在最近也成了桐原唯一能放松精神的一刻。
即使是同性,反正都已经开始也顾不了那么多的桐原,与司马的接触不像被筷田拥抱那般的厌恶。
起码司马会积极地让肌肤相亲的对象喜悦。
只是桐原也感觉到,司马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身体。
他在自己身上所寻求的,是只有同性才能理解的性需求。
基本上,司马是个对男人身体没有兴趣的人。
但是,起码把在自己身体上游移的手,当成是司马所做的,对桐原来说是唯一的救赎。
“你……想不想当这个秘书官?”
然而,在听到筱田耳际低语时,桐原的意识立刻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他瞪大眼睛,抬头直视着筱田。
“当然想!”
筱田笑着说:
“我不知道你有多少诚意。”
“大老……!”
桐原哀求似地抓住筱田的前襟。
“另外一个候补的男人司马一定也相当能干吧?”
能干?以现在的桐原来说根本是无法抗衡的对象。
那个男人在工作上的能力、往上爬的坚强意志,以及身为一个人所必备的精力和能源,现在的桐原比在跟他发生关系前还要了解。
他怕他。
司马不像自己会利用其他的力量来往上爬,任何一点成果都是靠自己努力累积起来的。桐原在羡慕他那强大能力的同时也感到惧怕。
“大老!”
桐原坐起身体,跟筱田保持一段距离后俯首。
“大老、求求你……”
跟恣意玩弄桐原时不同,筱田用着政治家才会有的精准和锐利的眼光,俯视着低头的桐原。
“求求你!请一定要让我……!”
桐原也顾不了身上紊乱的浴衣把头伏在榻榻米上。
他一心只想着绝不能被司马超前。
要不然他忍受屈辱地服侍这个好色的老人,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一切都只为了往上爬。不管用什么来交换、不管遭受什么样的耻辱,只要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平步青云,桐原都可以忍受。
看着桐原拼命哀求的模样,筱田发出愉快的笑声。
“桐原,我喜欢有野心的男人。没有向上心的男人就等于废物。我很中意你,也觉得你很有才干。……老实说,你这么一心想往上爬的精神倒是令我有点吃惊。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精致而乖顺的玩偶而已……”
筱田摇摇头,叫桐原抬起头来。
“我就是喜欢你看似柔顺却不软弱的地方。”
“大老……”
桐原透过披散的前发凝视着男人。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成全你的希望。”
“谢谢您。”
桐原再度低头道谢。
二月,是部内人事异动发表的时期。
在被预测是今年冬天最大风雪的这一天,司马在主计处的一楼走廊,跟人事处的大臣官房事务女职员擦身而过。
女职员手上抱着一叠文件。
司马猜得出来里面大概是处里的人事异动名单及调职处的名单。
在高级官僚中有人会几乎固定在某个单位,但也有会调职到其他单位换取经验的人。
当然事先并没有征询过本人的意见。
一介小公务员哪有什么资格谈选择?
只希望别被分派到麻烦的单位就好了……司马边想着边走向自贩机的时候,刚好遇到会计课的同期田冈。
“听说异动名单出来了。”
“是谁啊?”
这家伙的情报一向很快,司马边投钱边想着。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纸杯的田冈轻轻耸耸肩。
“应该是桐原吧?只是不知道会被调到哪里去。”
司马连按钮都忘了按地盯着田冈的脸看。
“真的?”
田冈点点头。
“我听说是他。反正我们也只是小公务员,上面说去哪里就得去哪里。”
田冈说得没错,不管是调到有合作关系的部会或比较远的单位,只要上面命令一下来哪儿都得去。
如果是调到熊本还是冲绳的话……就得跟那个男人分手了吧?司马无意识地抚着自己的唇想着,最近变得越来越熟悉的男人侧脸。
“司马、辛苦你了。”
过了八点,结束工作的司马一进男厕就遇到直属上司前田主计官。
站在洗脸台前的前田一脸疲惫地抬手跟司马打招呼。
“辛苦您了。”
司马也带着几分无神的笑容向上司答礼。
就算司马一个人可以负责大量的工作,但是跟掌管像司马等主查的主计官,在工作量上还是有极大的差异。
要是给每天批阅大量主查们办好文件的主计官,看到自己下班后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很难不招致反感。
“还以为预算结束后就可以比较轻松……唉、人生没有这么顺利啊!”
前田边用湿手在后裤袋里找着手帕边说。
在去年春天的健康检查诊断出血糖太低,而被医生嘱咐要注意饮食才能保持良好状况的前出,在连续几天的加班下来,根本就无暇遵从医生的指示。
不晓得会得糖尿病还是过劳死已经变成前田的口头禅了。
“是啊!”
司马边想着今天听到桐原调职之事边点头。
桐原的新职务是担任内阁官房副长官的秘书官。在司马等八十四年组的成员中官阶最高,而且也胜过八十三年组到总理大臣的官邸任职的前辈。
很明显,桐原赢了。
连平常不太说话,跟司马与桐原被誉为最有升官希望的主税局的伏屋东彦,都在员工餐厅与司马擦身而过时,低语一句输给他了。
虽然,跟伏屋所说输给他的意思有点不同,但对司马自己来说,的确也是被桐原领先一步。
在能力上尽管不一定比他强,然而精神层面却自认绝对不会输给桐原的司马,还是被他抢先了。
司马的不甘不是伏屋区区的抱怨程度而已。
对比以前更了解桐原的苦恼,时而帮助、时而嘲解的司马来说,那种不甘更多了一份苦涩。
你哪能了解我的心情?看到伏屋好像还略带得意的表情,司马真想把他轰回去。
或许是看到司马怪异的表情吧,前田边擦手边歪着头说:
“说实话,听说秘书官这个职务的第一候选人应该是你,不过没想到却被桐原后来居上。也难怪,他不但是桐原家人赘的女婿,背后还有筱田撑腰,论后台谁能比得上他?而且,听说事情是在筱田大老直接打电话到秘书课后才决定的。就像平成版的柳泽吉保一样啊!”
前田似乎也知道筱田那方面的兴趣,所以故意举了一个以好男色有名的五代将军纲吉所宠爱,原本是小杂务,后来靠裙带关系晋升为将军身边佣人的柳泽吉保,来讽刺筷田之于桐原举荐一事。
果然桐原的靠山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牢靠,司马努力不让自己的焦急表现出来。
筱田为了自己的宠男,已经帮他铺好了加官晋爵的红毯。
看样子桐原甚得筱田大老的欢心啊……前田不怀好意地笑道。
“桐原去服侍筱田大老后,不知道有没有乘机要求。”
前田的话让司马霎时脸上血色尽失。
照前田表面上的话听来,还以为是筱田为了讨宠男欢心而准备了一个官职,但是冷静想想,桐原不可能是个只会默默等待的男人。
前田可能就是这么想的吧!
在你还糊里糊涂的时候,同期的桐原已经靠美色抢到高位了。
“算了,你也别太沮丧。以实力来说你完全不输给桐原。我觉得你不会是一个埋没在这里的男人,只要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推荐你。”
下次就太迟了。
司马万分不甘地咬着下唇目送长官离去的身影。
有能力的男人在竞争激烈的财政部来说满地都是,即使在能力上有所差别,但绝没有无能的人。
下次有机会的话……这只不过是安慰失败者的惯用语而已。
“……桐原那家伙……”
司马踢了地上的磁砖一脚,紧握拳头强忍着不断汹涌而出的愤怒。
老是听到桐原那不愿意服侍筱田、因为厌恶而性无能的抱怨,不禁油然而生的怜悯让司马太过大意,大意到让自己忘了、桐原绝不可能无条件去伺候筱田这一点。
照前田的说法,如果筱田真是亲自去电秘书课的话,那绝对是桐原哭着哀求筱田,让自己代替司马成为第一人选。
只注意到桐原是被迫与筱田发生关系,但却忘了他还是会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宠爱,来超越自己这一点,司马不禁诅咒起自己的愚昧。
“可恶、那个男人……”
刹那间,连司马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愤怒应该发泄到哪里去。那种翻腾的愤慨和毛发几乎要倒立的激怒,在他的五脏六腑中奔窜着。
到底是为了被一直保持关系的桐原超前一步,还是桐原为了当上秘书官而笼络筱田,或是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而生气,司马已经激愤到失去自己。
“那个家伙……”
我不会轻易饶你……司马只能咬牙切齿地用毒打桐原的想像来让自己发泄,要不然根本连站都站不稳。
那不单只是对一个同期的敌对心而已,而是在熟知那个男人平常的每一个小动作,还有身体各部位之后,反而会更加燃烧的怒火。司马紧咬住颤抖的嘴唇。
现在还在工作场所,司马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把愤怒先收起来。他紧握双手开始深呼吸。
抬起头来,在日光灯的照映之下,一个从未如此愤怒而丑陋地扭曲面孔的男人正看着这里。
“再来一瓶酒。”
“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
在愤怒之下把有贺找出来的司马,在对方还没有别的时候就已经喝干了三小瓶酒。在他继续追加的时候,背后传来熟悉的魅惑声音。
接到司马电话的有贺听到地点选在居酒屋时,就知道一向喜欢在安静的酒吧里喝酒的司马,一定有哪根别不对了。
司马只有在愤怒的时候才会选有食物可以果腹的则方,为的是先填肚子才能喝更多的酒。
“异动名单出来了吗?”
有贺边用冰凉的毛巾擦手边问。
在性质差不多的公家机关上班,有贺当然知道在这种时期,会出现的问题也只有人事异动了。
有贺来赴约的比例,被司马叫出来的义务只占了百分之四十、天生的好奇心占了百分之三十、好心占了百分之二十,而掇揄则有百分之十吧!
光是随便瞟司马一眼,靠两人长久的交情有贺就知道司马在想什么。
所以,就算听到司马被调职到阿拉斯加,有贺也能含笑地送他一句……算你运气不好。
不过,在工作性质上来说,比较有希望到阿拉斯加的应该是有贺才对。
“你的观察力还是一样敏锐,不过被调的人不是我而是同期的人。”
“哦……你是被超前了啊?”
有贺不经意地刺中司马的要害。
“你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听到司马的抱怨,有贺呵呵地笑了两声。
“戳到你的痛处啦?真不好意思。”
知道司马不高兴的有贺识时务地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