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美得令人心动,赫连若朝却只觉得双眼被刺得生疼,挟带着怒火的欲|望在心中翻滚,脚下却像生了根,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片刻,赫连若朝突然转身冲了出去,把外面上夜的小太监吓了一跳,“皇上……”
景澜宫。
付墨谦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之中就听见外面似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也不理,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还没等他再次沉入梦乡,有人大步闯了进来,接着,床上的帷帐被猛地掀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直扑了过来,重重压在他身上。
“唔……嗯?皇……皇上?!”
墨谦弄明白了来人是谁,不再挣扎,放心地伸臂搂住对方的腰,任凭那雨点般的亲吻铺天盖地地砸下来,不消片刻,身上穿的里衣已经被扯了下去。
“唔……你别……啊……”墨谦喘息着,觉得今晚的赫连若朝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粗鲁到近乎啃噬的亲吻让他的嘴里已有了血腥的味道,一双手也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地抚摸,而是用力揉搓着他的身体,力气大得好像要捏碎他的骨头。他有些不满地推他,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结果却换来他更加粗暴的对待,两只手被牢牢攥住压在头顶,然后放开他的唇,咬上他的脖子,再到肩膀,胸前敏感的凸起也被他的手指恶意揉捏着……
付墨谦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两腿被大力分开,火热的欲|望直接顶了上来,没有任何准备地狠狠刺入!墨谦大喊了一声,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上施暴的那人却浑然不觉,一边疯狂律动着,一边自言自语,“喊啊……再大声些……你不是不说话么?这会儿怎么……”
墨谦哪里还顾得上听他在说什么,被放开的双手这会儿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喊出来的声音早带了哭腔,嗓子也越发沙哑。好在他毕竟是有经验的,尽量努力放松身体,慢慢的,终于觉得不那么疼了,随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的摩擦,他也渐渐陷入狂乱中。
在欲|望的顶巅,墨谦隐约听到赫连若朝喊了句什么,含在喉咙里没有听清,他也无心去分辨,只是颤抖着抱紧了对方火热的身体。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帐中飘着淡淡的麝香味道。
这一晚墨谦睡得很不舒服,因为身旁的赫连若朝从始至终都用手臂紧紧圈着他,好像怕他跑了似的,让他连动弹一下都困难。好容易熬到清晨,那人起身离开,他才得以睡了一个回笼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的一声声轻唤将付墨谦从沉睡中叫醒,闭着眼睛,只觉得有人在捏他的脸颊,他挣扎着,不情不愿地慢慢张开眼睛,就看到一身朝服的赫连若朝正坐在床头,含笑看着自己。
“皇上?回来了?下朝了?”好像才知道他回来,墨谦依旧睡眼惺忪。
赫连若朝脸上带着宠溺的表情,“小懒猫,快起来吧,朕去换了衣服,过来陪你吃早饭。”说完,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才起身离开。
墨谦打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酸痛无比,某个地方更是一动就疼得要命。身体的反应让他完全醒了过来,也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心里立刻燃起了一团怒火,那个该死的暴君,昨夜居然如此“虐待”他,难怪刚才对着他讨好地笑,太过分了!做了你的宫妃就可以被随便“施暴”吗?哼,他付墨谦可不是好欺负的!
当赫连若朝换了便服,回到景澜宫,就看到他的付昭仪依然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做昏睡状。
赫连若朝有些担心,“怎么了小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伸手探上床上那人的额头,却被啪地一下打开了。
付墨谦转过头来,一双亮如点漆的眼睛瞪着面前的“罪魁祸首”,哑着嗓子说道:“托皇上的福,墨谦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赫连若朝笑了,知道墨谦在怪自己,倒也不好着恼,因为昨晚他确实做得有些过了,不该把对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发泄到毫不知情的墨谦身上。陪着笑,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墨谦还有些红肿的双唇,笑道:“既如此,要不要朕叫个御医来替你诊治一下?”
“好啊!”付墨谦也不顾宫女兰儿还远远站在房间一角,刷地一下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赤|裸的身体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白皙的皮肤上布满着红色的吻痕,还有青青紫紫被掐咬出来的痕迹,“皇上就请御医过来看看,墨谦身上这些印子是怎么回事?”
“你……”赫连若朝又好气又好笑,迅速扯过被子把墨谦包起来,这小子一闹起脾气来就不管不顾,真真难缠,偏偏自己还吃他这一套。
早晨备下的洗澡水这会儿已经凉了,着人重新换过,赫连若朝把墨谦从被子里挖出来,抱到木桶里,亲自动手帮他清洗,看到肩膀上那两排深深的牙印和大腿上的青紫,心下歉然,看来昨晚的举动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剧烈”,也难怪墨谦生气。
“嘶……你轻点儿!疼死了!”付墨谦趴在木桶边上,皱着眉,闻言,身后那只手果然越发轻柔。
收拾完毕,早饭也摆好了,付墨谦跪坐在锦垫上,狼吞虎咽地啃着手里的栗粉八宝蒸糕,左手还捏着一个松仁鹅油卷。
赫连若朝坐在一旁看着,拿起调羹舀了一匙冰糖桂花莲子羹送到墨谦嘴边,“慢点儿吃,又没有人同你抢,仔细噎着。”
墨谦白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把莲子羹喝了,再把点心送进嘴里,顺便吮了吮手指。
“小墨,昨天……是朕不好,你别再恼朕了。”第二勺莲子羹又送了过来。
墨谦张嘴又吃了,抬头,看上赫连若朝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目光里不似往常那般漫不经心,反而有着少见的诚恳,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罢了,这人是皇上呢,肯低了头向自己认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想着,拉下来的脸也就绷不住了,再瞪了一眼过去,撇了撇嘴道,“嘁,谁恼了,本少爷有那么小气么!”
“是,付公子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同朕一般见识。”
付墨谦嗤的一声笑了。
赫连若朝却笑不出来,他哄墨谦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在想着,怎么把洛未央的事情告诉墨谦。
若是对其他嫔妃,甚至对皇后,赫连若朝都不会想去解释什么,唯独对墨谦,因为他明白这个少年对自己付出的情感,关于洛未央,他不想让墨谦从别人那里得知,而是希望自己亲口告诉他,毕竟除了洛未央之外,他也是他唯一一个付出真心实意的人。
早晨从景澜宫回到圣德宫,小福子禀说,昨夜他离开后,洛未央就去了重宁宫。他点点头,决定暂时先不去理会,等过两日他慢慢习惯了,情绪会稳定些,于是只吩咐小福子派几个稳重合用的人过去伺候,但是一举一动要看紧了,有什么异样赶紧来回。
“小墨……”赫连若朝斟酌着开了口,“昨日,朕……”
“都说了本少爷不计较了。”墨谦还以为他要说昨晚的事。
“不是……昨日,朕带了个人回来,现下就住在你后面的重宁宫。”
付墨谦从赫连若朝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脸上笑容渐渐隐去,停了一会儿,才问道:“是你的……新宠?”
“不是。”
不是新宠,是旧爱。
情之未央 下卷 第104章 新宠
赫连若朝站了起来,不知为何,他无法面对着墨谦说出自己对洛未央的感情,于是只好负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慢慢讲述了自己如何在九岁那年对站在街上的一个五岁男孩一见倾心,从此陷入一场欲罢不能的情感纠葛中。
这情感最初是一种疼惜和爱怜,到他成|人后便自然而然加入了强烈的占有欲,而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这个人已经占据了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他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人,不仅渴望得到他的身体,还渴望着他的心、他的情感,只恨不得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两年前的一场意外,人人都以为这个人死了,他不信,用尽各种法子寻找他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找到了。现在他已经将这人带到了宫中,并且决定隐瞒下他的身份将他留在身边,就让别人都以为他真的死了吧,从此他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将再不放手……
付墨谦听完了赫连若朝长长的一番话,低头不语,他终于明白昨晚赫连若朝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对待自己了,只因为他将他当作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渴望了十几年却依然无法得到的人。
这想法让他的心像被揉碎了似的疼。
他可以不在乎他身边还有多少女人,也可以不在乎他流连烟花之地,将别的美少年压倒在床上,却不能不在乎在付出了所有的感情之后,才发现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竟不是自己,甚至自己可能仅仅是一个替代品。
原来找到了自己倾心相待的人不一定就是幸福,幸福是,他看向你的眼神,能和你看向他的,一样。
付墨谦,看来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呢,还以为自己和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不同,其实不过都一样!哦,不对,的确是有些不一样的,不同之处只在于你是个男人,而他,在床上更喜欢男人!
门外传来小福子尖细的声音,“皇上,户部尚书张大人有事求见,正在御书房恭候圣驾。”
“知道了。”赫连若朝应了一声,又低声对付墨谦说道:“朕知道你心里有些不舒服,别想太多,朕……还是喜欢你的!”说完,匆匆离开了景澜宫。
喜欢?喜欢的是他的身体吧?墨谦坐着没有动,脸上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滴到了面前的冰糖桂花莲子羹里。
兰儿、芳儿过来收拾桌子,付墨谦起身避在一旁,他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第二天,赫连若朝没过来。
第三天是四月初一,照例,皇上每月初一十五要去皇后宫中。
第四天,还是没露面。
兰儿见付墨谦恹恹的,便故意在旁絮叨,说皇上出宫好几天,刚一回来大约是被政事绊住了脚。付墨谦听了,心里冷笑,暗道莫不是去了重宁宫吧,其实他倒觉得这样更好,因为他现在不想看到赫连若朝,也不知该用一种什么心情来面对他。
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喝茶,墙下那株西府海棠开得正艳,深浅不一的粉红色花朵衬着碧绿的叶子,在暮春的阳光下俏然独立,随风送来阵阵清香。越过红色的宫墙,可见远处高高的大殿屋脊,那黄琉璃瓦四角攒尖外檐挑出的就是角楼了,人都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这重檐下的深宫怨妇,怕是又多了一个了,只不过不是“怨妇”,而是“怨男”,说起来还真是滑稽!
不期然地想到赫连若朝说那人“住在你后面的重宁宫”,付墨谦忽然心血来潮,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情敌”,看看那位能让当初的太子现在的皇上痴迷了十几年的人物,究竟是怎生模样?
换了衣服,本想独自过去,景澜宫的管事太监小禄死活不依,只好板着脸让他跟在了后面,两人步出景澜宫,向北面的重宁宫走去。
后宫的建筑以正中的圣德宫为界,大约分布在东西两侧,东侧最南面的是凤坤宫,为历代皇后居所,现在是王皇后住着,后面依次排列着的大大小小宫殿,除了袁太后搬到了紫鸾宫,祺芸宫维持原样,先皇的两位太妃还住在原来自己的宫里,其余只有两三处住了人,大部分都空着;西侧的宫殿包括了之前皇子们的住所,与东面各宫殿之间隔着藏书阁、御花园、内书房等零散建筑。
付墨谦入宫后,赫连若朝安排他住在了西侧的景澜宫,虽然距离皇上寝宫比较远,但也是考虑到毕竟男女有别,为了和其他嫔妃们隔开,所以目前西侧的一排宫殿里,只有景澜宫住了人。
至于洛未央住的重宁宫,则是西侧倒数第二间,处于整个后宫的西北角上,可说是除了冷宫之外最为偏僻的所在了,赫连若朝这样做非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洛未央远离后宫纷争,也希望他越少和人接触越好。
走得近了,看到重宁宫门前果然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立了两个小太监,见了付墨谦过来,两人忙挡在了中间。
小禄跳出来大刺刺道:“这是景澜宫的付公子,你两个奴才没长眼睛吗,还不快让开!”
付公子的大名如今在后宫可是比皇后娘娘还要响亮几分,两个小太监忙不迭跪下磕了头,却仍犹豫着,不想让他们进去。
“皇上命我来看看魏公子。”付墨谦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话,他知道只要打着皇上的名义就没人敢拦他。
果然,两个小太监赶紧躬身让开。
进了院子里,重宁宫的管事太监阿应陪着笑迎了上来,他是认得付墨谦的,“付公子,您这是……”
“皇上命我来看看魏公子。”付墨谦冷着脸,还是那句话。
阿应一愣,不过马上又堆下笑来,虽说魏公子是皇上带回来的新宠,但脾气也太倔强了些,福公公虽嘱咐不许魏公子出门也不许见外人,但以付公子的身份,皇上让他来劝劝也是有的,便说道:“魏公子现在后面小书房里呢,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小书房门口,小禄和阿应都自觉地停住了脚步,看着付墨谦独自走了进去。
屋子里地方不大,东面靠墙的书阁足有一人多高,上下都空着,中间零散码放的书籍还有几样古玩一看就是刚刚从别处搬过来的,临窗摆着一张红漆五福寿字桌,桌上是全套的文房四宝,一只半尺来长的绿玉松雕笔架迎着光,通透可喜,倒是件稀罕物。
进门右手的楠木壶门罗汉床上,一位年轻公子正面窗背门抱膝而坐,淡青色的衣衫让身下的玫红色锦缎撒花椅搭显得有些刺眼。明明听到有人进来,那人坐在那儿仍一动不动,瘦削的背影让付墨谦一看之下,心里竟感受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寂寥之意。
“魏公子,墨谦有礼了。”既然对方不动不说话,付墨谦只得先出声示意。
那人慢慢回过身来,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在俊美的脸庞上如寒星闪烁,冷冷的目光盯在了付墨谦身上。
在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付墨谦一直都记得初见洛未央时的情形,他完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当时洛未央给他的感觉,如果一定要,那就只有“惊艳”两个字,实际上他觉得一个“艳”字已经俗了,那个人的五官自然是美极,但真正打动人心的,却是他身上独一无二的冰雪般清冷孤寂的气质。
“你是何人?”洛未央看着来人,似是没听到对方刚才的自报家门,手里兀自握着一只五彩小盅,罗汉床中间的木质小几上还有一个青花瓷坛。
付墨谦这才察觉到屋内弥漫的淡淡酒香,他面前那人脸上,也带着和苍白的肤色不相吻合的一抹酡红。
我是谁?付墨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所有的机灵狡黠和玩世不恭似乎都在见到对面这人的一瞬间统统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突如其来的自卑。我是付昭仪?哈哈,多么可笑的回答,他是赫连若朝的男妃,而他深深爱着的人十几年来眼里心里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对面这位——魏公子。
“我知道了,你是——大名鼎鼎的付公子!”洛未央嘴角含了一丝轻蔑的笑,在宫里刚刚住了一日,旁边的人就拿了赫连若朝的男妃付墨谦来劝导他,让他不要拂了皇上的“美意”,当今天子好男风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了,能得皇上恩宠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后宫里多少女子想都想不来,还拗什么性子。